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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恃伪长徒招讪笑,露拙态贻笑众人
书名: 肉蒲团(全文) 作者: 李渔 本章字数: 4191 更新时间: 2025-07-01 16:18:31
诗曰:
不是房中作干才,休将末技惹愁胎。
暗中谁见潘安貌,阵上难施子建才。
既返迷魂归楚国,问伊何事到阳台。
生时欲带风流具,尺寸还须自剪裁。
赛昆仑刚一坐下,便率先问未央生:“贤弟,这段日子,可有什么奇遇?”
未央生担心他借此推脱,便谎称没有。
紧接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兄方才所说的,是哪户人家的女子?住在哪里?年纪多大?姿色如何?”
赛昆仑道:“我如今找到的,不止一个,总共有三个。你只能从中挑选一个,可别贪心,想着全都拿下,否则事情就难办了。”
未央生心中疑惑,心想自己心中记挂着三个女子,他口中也说三个,莫非是之前见过的?若真是,只要搞定一个,其余两个自然有望,何须他帮忙?于是回应道:“岂会如此!有一个就足够了,我怎会做那贪得无厌的事!”
赛昆仑道:“这就好。我先问你,你喜欢丰满的女子,还是苗条的?”
未央生道:“女子体态,丰满有丰满的韵味,苗条有苗条的风情。但丰满不可过于臃肿,苗条不可过于瘦弱,只要恰到好处就好。”
赛昆仑又问:“这么说来,你是喜欢风情万种的,还是端庄稳重的?”
未央生道:“自然是风情万种的好。端庄稳重的女子,睡在身边毫无情趣,倒不如独自安睡来得清净。”
赛昆仑听后,摇了摇头,说道:“如此说来,这三个女子都不合你心意。”
未央生忙问:“为何说她们端庄稳重?”
赛昆仑道:“这三个女子性情相仿,论姿色,堪称上乘,只是在风情方面,稍欠火候。”
未央生道:“这无妨。女子的风情姿态,是可以慢慢调教的。不瞒长兄说,我妻子刚嫁过来时,也是个端庄之人,经我一番引导,如今变得风情万种。只要这三个女子姿色出众,即便稍显端庄,我自有办法改变她们。”
赛昆仑道:“这倒也行。我再问你,你是希望一见倾心,便能成就好事,还是愿意花几个月时间,慢慢等待机会?”
未央生道:“不瞒长兄,我平日里欲念旺盛,三五夜不和女子同眠,便会辗转难眠。如今离家已久,心中愈发煎熬。若没遇到标致女子,还能勉强忍耐,一旦遇到,恐怕就难以自持了。”
赛昆仑道:“既然如此,那就舍弃那两个,单说这一个。
那两个是富贵人家的女子,一时难以接近。
这一个是穷汉的妻子,比较容易想办法。
我既答应了你这事,便时刻放在心上,见到女子,必定仔细打量。
那天,我偶然从街上走过,看见一个女子坐在门内,门外挂着竹帘。
虽隔着帘子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到她面庞光彩照人,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宛如一幅美人图在帘后随风飘动。
我走过之后,在门对面停留片刻,只见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生得粗陋笨拙,衣着破旧,背着一捆丝去集市售卖。
我向邻居打听,得知他姓权,为人老实,大家都叫他‘权老实’,那女子便是他的妻子。
我担心隔着帘子看不清楚,过了几天,又从她家门前经过,她依旧坐在里面。
我心生一计,掀开帘子走进去,谎称找她丈夫买丝。
她说丈夫不在家,若要买丝,家里有现成的,可以拿出来看。
说完,便转身去取丝。
我见她十指如藕芽般鲜嫩,一双小脚不足三寸。
虽然看到了手脚,但身上的肌肤还未得见,不知是何色泽。
我又想了个办法,见架子顶上还有一捆丝,便对她说:‘这些都不太好,把架子顶上的拿下来看看。’她答应了,便抬起手臂去拿。
当时正值热天,她身着单纱衫,抬手时,两只大袖滑落到肩头,不仅双臂全然显露,连胸前的轮廓也若隐若现,肌肤如雪般白皙,如镜般光洁。
我生平所见女子中,她堪称第一。
我劳烦她许久,不好意思,便买了一捆丝离开。
贤弟,你觉得这个女子如何?”
未央生道:“如此看来,她堪称完美,我怎会不心动?只是怎样才能与她见面,见面后又如何赢得她的芳心?”
赛昆仑道:“这不难。我现在就陪你带些银子去,等她丈夫出门,依旧用之前的办法,进去买丝。你一眼就能决定是否中意。
我想她整日对着那个粗笨的丈夫,生活平淡无趣,忽见你风度翩翩,岂会不动心?你只需稍加吸引,若她不生气,我回来就帮你谋划。不出三日,定能成事。
若你想与她长久相伴,我也能帮你安排。”
未央生道:“若能如此,我感激不尽。只是有一点,你既有神出鬼没的计谋,又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天下之事,理应没有办不成的。为何这一个女子容易搞定,那两个却只字不提?莫不是穷汉好欺负,富贵人家不敢招惹?”
赛昆仑道:“天下之事,大多是穷汉好欺负,富贵人家难招惹。但在偷情这件事上,恰恰相反,富贵人家的女子更容易得手,穷汉的妻子却难以接近。”
未央生疑惑道:“这是为何?”
赛昆仑道:“富贵人家大多三妻四妾,丈夫宠幸了一个,就有几个独守空房。
自古道:‘饱暖思淫欲。’这些女子衣食无忧,整日无所事事,自然会心生杂念。
到了寂寞难耐之时,若有男子主动亲近,她们求之不得,怎会拒绝?即便被丈夫撞见,丈夫顾及体面,也不会轻易声张。
若是闹到官府,不仅败坏门风,还舍不得处罚那些标致的女子。
所以,往往只能忍气吞声,放男子一条生路。
而穷汉之家,大多只有一个妻子,夫妻夜夜同眠。
一来妇人生活困苦,无暇生淫念;二来即便有了心思,万一被丈夫撞见,穷汉可不会顾惜体面,不是扭送官府,就是大打出手。
所以说,穷汉的妻子难招惹,富贵人家的女子好接近。”
未央生道:“既然如此,你今日所说的事,岂不是与这番言论相悖?”
赛昆仑道:“并非我言行不一,而是这户人家与那两户人家的情况截然不同。所以这一家容易想办法,那两个女子却难以接近。”
未央生道:“如今我已对这个女子上心,但那两个女子,不妨也说一说,让我知晓长兄为我如此费心。”
赛昆仑道:“那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六七岁。
她们在娘家是堂姐妹,在夫家又是妯娌。
夫家世代为官,只有她们的丈夫是秀才。
兄长叫‘卧云生’,与二十多岁的女子成亲四五年了;弟弟叫‘倚云生’,与十六七岁的女子成亲还不到三个月。
两人的姿色,与方才说的女子不相上下,只是同样端庄,相处时,既不主动,也不言语,看起来似乎对此事兴致不高。
她们既不好风月,丈夫又没有其他妻妾,夜夜相伴,实在难以找到机会。
你除非想方设法引动她们的心思,还要等她们丈夫不在家时,才有可能成事。
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相比之下,卖丝女子的丈夫经常外出,更容易下手。”
未央生听他描述,觉得那两个女子与之前见过的有些相似,心中仍有些不舍。
便对赛昆仑说:“长兄所言虽有道理,但仍有考虑不周之处。
你说那两个女子端庄,没有风月心思,想必是她们丈夫不解风情,未能让她们感受到生活的乐趣,所以才如此。若遇到我,只怕她们也会变得热情起来。”
赛昆仑道:“我看那两个男子,也算体贴,只是比起极为出色的,稍逊一筹。我且问你,你在男女之事上,能力如何?也该让我知晓,我好根据你的情况,放心帮你办事。”
未央生自信道:“长兄不必担心,我的能力还算不错。无论遇到怎样的女子,我都能让她满意,绝不会像那些无趣之辈,让人失望。”
赛昆仑道:“这就好。不妨大致说说,你与女子相处时,通常能让对方感到满意的程度如何?”
未央生道:“我与女子相处,没有固定的模式,只图让彼此都能享受其中,从不刻意衡量。”
赛昆仑道:“衡量不了程度,总记得相处时对方的反应吧。大概能让对方达到怎样的状态?”
其实,未央生的真实能力只能让女子稍有愉悦,但他担心说少了,赛昆仑会借故推脱,便谎称:“我至少能让女子获得较高程度的满足!”
赛昆仑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这么说来,你的能力只能算一般,算不上出众。若是夫妻之间,有这本事也就够了。但若是去偷香窃玉,这点能力恐怕不够。”
未央生心中一紧,却仍强作镇定,道:“长兄不必担忧。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绝妙的法子,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施展。只要能成事,到时候用上这法子,定能让局面大为不同。”
赛昆仑轻轻摇头,神色严肃地说:“法子只能辅助,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实力。若是本身能力出众,用了法子,就像有才华的学子,考前吃些补药,进了考场自然发挥出色;但若是本身能力不足,用了法子,就像腹中无墨的秀才,即便吃再多补药,进了考场也难有佳作。我现在就问你,你自身的真实能力究竟如何?”
未央生支吾着:“不必多说,自然不会差。”
赛昆仑见他不肯明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伸手去拉他衣袖,想进一步了解。
未央生面色涨红,再三躲避,坚决不肯。
赛昆仑语气急切地说:“若你不肯坦诚相告,我绝不敢帮你。万一你不了解女子的喜好,让她心生反感,大喊大叫,说你意图不轨,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出了事情,岂不是我害了你?这可使不得。”
未央生见他言辞恳切,知道无法再隐瞒,便赔笑道:“小弟自身能力还算过得去,只是大白天在朋友面前谈论,实在不雅。既然长兄担心,小弟也只好直言了!”
说罢,犹豫片刻,低声描述起来:“我的条件在常态下较为普通,但当状态良好时,也有一定的优势。”
赛昆仑认真听完,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未央生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能力所震慑,心中稍安,便解释道:“常态时如此,状态好时,更有可观之处。”
赛昆仑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常态时如此,状态好时恐怕也有限。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说完,微微摇头,又道:“贤弟怎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你这条件,在这方面不算突出,竟还想着去吸引别人的妻子!起初见你四处寻觅女子,我还以为你定有非凡之处,让人难以企及,所以不敢贸然询问。没想到竟是这般,怕是只能满足于平常,真到关键时候,恐怕难以让女子倾心。”
未央生涨红了脸,辩驳道:“不瞒长兄,我这条件也曾得到过认可,不至于如此不堪。”
赛昆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有人认可,想必是要求不高,或是未曾见识过更好的,见了自然会觉得不错。除了这两种人,恐怕就和我一样,不会虚言奉承了。”
未央生问道:“照长兄这么说,世上人的条件都比小弟的好?”
赛昆仑道:“这方面我见得多了,不下千数。很少见过像贤弟这般条件的。”
未央生又问:“别人的暂且不论,那三个女子丈夫的,与小弟的相比如何?”
赛昆仑道:“比贤弟的更具优势,在某些方面更突出。”
未央生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强辩道:“我知道长兄是不想帮小弟,找借口推脱。
如今露馅了吧。
我且问你,那两家的或许是你夜间偷盗时见到的,可这卖丝女子的丈夫,据你所说,不过白天去过一次,又没碰见,怎么知道他的比我的更出色?”
赛昆仑神色认真地解释道:“那两家是亲眼所见,这一家是听人所言。
我初见那女子时,向邻居打听,得知了她丈夫的姓名。
我又问:‘这么标致的女子,嫁了个粗蠢丈夫,平日里能和睦相处吗?’
邻居说:‘她丈夫相貌虽粗蠢,好在有让女子满意之处,日子还算太平。’
我又问:‘他这方面的优势有多大?’
邻居说:‘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夏天他脱了衣服,从一些迹象能看出他在这方面很有优势。’
我今日非要了解你的,就是这个缘故,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听别人这个?”
未央生听后,才知他所言非虚,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尴尬不已。
但仍不死心,说道:“女子与男子相处,并非只看重这一方面,或许是爱慕他的才华,欣赏他的相貌。
要是才华相貌欠佳,就得靠其他本事了。
小弟在这两方面还算过得去,说不定她看在才貌的份上,能对我另眼相看。
还望长兄继续帮忙,不要因为一点不足,就否定我的长处,放弃帮朋友的念头。”
赛昆仑微微叹气,语重心长地说:“贤弟,才貌是接近女子的敲门砖,就像药里的姜枣,借其气味,让药效进入脏腑。
可药效发挥后,靠的还是药本身。
男子接近女子,没有才貌,连门都进不了。
可进了门,就得靠真本事。
难不成在相处时只谈才貌,而无实质的契合?要是关键能力不足,即便靠才貌接近了女子,相处时一两次不能让她满意,她很快就会疏远你。
男子费尽心思接近女子,自然想与她情投意合,长久相处。
要是只为一两次短暂的接触,何必费这么大劲?再说,女子背着丈夫与男子私会,不知要费多少心思,担多少风险,自然也想得到真正的愉悦。
要是毫无乐趣可言,岂不坏了她的名声?贤弟别怪我直言,以你的条件和能力,能守护好自己的妻子就不错了,别再痴心妄想,影响人家女子的清誉。
今日幸亏我考虑周全,要是不顾实际,随便安排,让事情难以收场,岂不是浪费机会?到时候女子抱怨也就罢了,只怕贤弟还会怪我办事不力,故意找不合适的女子敷衍你。
我言语直白,贤弟别往心里去。”
未央生听他说得直白且在理,知道好事难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言以对。
赛昆仑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又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未央生兴致全无,只得强打精神送他离开。
此番扫兴之后,未央生又将何去何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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