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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矢志不渝还做洗衣女狐假虎威借用王爷势
书名: 浣紫袂(二) 作者: 天下尘埃 本章字数: 6099 更新时间: 2024-07-30 11:45:36

门页轻响,甘夫人放下小绣绷,答道:“进来……”她有些奇怪,自从两个女儿被带走后,她得了王爷的恩许,月钱照样领着,不需要再去侍酒应酬,于是每日里都很闲适,做做女红,整整花草,除了袁妈妈得了空偶尔来坐坐,很少有人会过来。袁妈妈每次来,都是门没敲响,声音先到了,而这次的敲门声轻而稳,“咚咚咚”三下,稍作停顿,又“咚咚咚”三下,来的当然不是袁妈妈。

甘夫人抬头,望着门页缓缓地推开,她的眼睛慢慢地直了——

“娘。”紫来站在门口,看着母亲。

甘夫人心底一热,激动得站起身,迎上去,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紫来并不说话,拉了母亲的手,闷闷地坐下。

“你怎么了?”甘夫人觉得有些不对,追问道。

“我刚才,”紫来看了母亲一眼,说:“跟花灵起了冲突……”

“哎呀,你怎么去招惹她啊……”甘夫人一急,又来了脾气:“你怎么老是这么不懂事?!”

“我也不得不这么做,谁让她闯到枪口上,”紫来默然道:“这次回来要想好过,必须先拿个人开刀,她是头牌,是她最好……我曾经是卑贱的丫头,若不给她个下马威,不管我怎么改变,她还是要欺负我,别人顺势一起来,我岂不是难有出头之日。擒贼先擒王,为了自己今后好过,我必须镇住她。只有这样,楼里的人才不敢再欺负我。”

“啪!啪!啪!”袁妈妈轻轻地拍着巴掌走了进来:“紫来,就冲你这一席话,妈妈我料定,你绝非池中之龙。”

紫来看了袁妈妈一眼,没有说话,倒是甘夫人急着追问事情的经过,袁妈妈细细地说了,然后笑道:“妹妹啊,我看你这闺女,不用你再操一点心了,你就省省吧。”

甘夫人默然着没有吭声。

袁妈妈转到紫来对面坐下,低声问:“你有什么打算?”

紫来没有正面回答,顿了顿,问道:“妈妈,王爷信里说什么,可否告知一二……”

袁妈妈想了想,从袖笼里抽出信来:“妈妈我就帮你一回,自己看吧。”

紫来缓缓地把信笺折好,放回信封,然后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你怎么选择?”袁妈妈轻声问。

紫来直起身子,沉声道:“我愿意还做洗衣的丫头。”

“紫来!”甘夫人厉声制止。

袁妈妈拉了甘夫人一下:“妹妹,王爷说要她自己选,所以你不能干涉。”

甘夫人登时就杵在那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末了,看着紫来,长一声短一声地叹起来:“为什么还要洗衣服?娘每次看见她们喝你,娘这心里都在滴血……”甘夫人凄声道:“你比她们都强,我的女儿,怎么能做粗使丫头?”她擦擦眼泪,拉紫来起身:“王爷不是说了,做头牌,可以只居其室,不侍一客么?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跟袁妈妈说,我们就做头牌,只要不洗衣服就行……”

“娘,”紫来低声道:“我愿意洗衣服。”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甘夫人瞪着红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手。

紫来没有说话,沉默。

“紫来……”甘夫人心急地叫着,怨道:“洗什么衣服啊?你呀你呀,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娘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紫来咬了咬嘴唇,不吭声。

袁妈妈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该好好把握,对于一个官妓来说,能得到王爷的关注,是非常难得的。”她心知,不管王爷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他是喜欢紫来还是讨厌紫来,怎么说紫来在他心里都有了印象,这是好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把王爷的信给我看呢。非亲非故,袁妈妈凭什么帮自己?不就是王爷的一封信么?做头牌还是洗衣服,让自己选,若选做头牌,则只居其室,不侍一客。醉春楼是什么地方,袁妈妈的嗅觉是何等的敏锐,怎么能没嗅出什么味道?可是袁妈妈又怎会知道,这不过,是王爷在遵守与善卿的约定,一旦善卿死了,紫来的护身符也就失效了。

一丝冷笑划过紫来的嘴角,她不能告诉袁妈妈这个王爷是自己的扫把星,他的安排不是什么垂爱,而是刁难。

她飞快地权衡了一下,一定要让袁妈妈觉得她跟王爷将来会有下文,这样才能让袁妈妈的巧言令色发挥到极致,她在醉春楼里才可以安枕无忧。不管榈月说的袁妈妈有好心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个时候,紫来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先保全自己,再做打算。

“谢谢妈妈的关心。”紫来客气地回复。

“那好吧,你明天,就开始洗衣服吧……”袁妈妈说:“都是老套路,不需要我再教了吧?”

“我都记得呢。”紫来顺从地回答:“我不会晚起,也不会误事的。”

袁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甘夫人急急地追了出去,一把扯住了袁妈妈的袖子:“她才多大的年纪,说了不能算……”

“她有主意得很呢。”袁妈妈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的旨意,我必须遵守,妹妹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甘夫人被堵了回去,气急攻心地回转头来,只看见紫来在屋里安静地坐着,不由火气一冲而上,几步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罩着紫来的脑袋拍下来:“我叫你犟!叫你犟!”

紫来并不躲,只侧了侧脸,由着母亲打。

终于甘夫人骂够了,也打够了,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仍旧是气急交加,还不忘指着紫来数落:“原以为你这一走,真是老天开眼,回来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天天念叨着,就想着花魁比试,你们姐妹都有个名,以后也有好日子过……你可好,一回来就闹出事来,惹了花灵也就算了,有这么个机会,可以上位,还是自甘下贱,选什么洗衣服!”

一路说着,气急而哭:“你个挨千刀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絮絮叨叨半天,哭声渐哀:“好好的,怎么就这样给送回来了?过年时候看见你,还那么风光……你这一回来,还是个洗衣服的丫头啊……不是没得选,非要做丫头……你吃错药了啊,自讨苦吃……”

紫来默默地耷拉下脑袋,母亲总是为自己好的,恨铁不成钢,可是,她不能因为母亲的希望就放弃自己的理想,一旦成为楼里的姑娘,她就永远也不可能有干净的名声。哪怕她永远都只能待在楼里,她也愿意做一辈子洗衣服的丫头,而不是什么花魁啊、头牌啊、姑娘。有些东西一经沾染,就永远也不可能清理干净了。

她想告诉母亲,她虽然回了楼里,却不见得没有希望再离开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说,一切都没有定数,前路那么渺茫,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又如何来说服母亲?

“娘……”紫来缓缓地起身,坐在床边,握住了母亲的手,那手冰凉带着气急和绝望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会安排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

甘夫人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紫来幽幽地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已经亮了,甘夫人下了床,走近紫来的床边,欲掀纱帐又停住,站立片刻,还是撩起了帐子,喊道:“紫来,起床了——”

紫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母亲,赶紧一翻身下床,快速地穿衣。

“别急,还没到时候呢。”甘夫人慢慢地在床边坐下:“你在外头这几个月,都没习惯这么早起来了吧?”

紫来慢慢地系上衣服,看母亲一眼,陡然间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

是的,平时这个时候,她还在锦缎被窝里睡得好舒适,那还得过大半个时辰,丫环才会来叫她,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小姐……小姐……该起身了……”然后她们过来给她穿衣服,将热水端到床边替她洗漱。

她想起了牙粉的薄荷味道,想起了热水熏脸的潮湿温润,想起了众星拱月般的梳妆过程。而今这一切,像梦一样地消失了……

她抬头,看见了母亲脸上的泪水,母亲是希望她改变主意的,但是,她不会。

紫来决然地一转身,随意地将头发挽了一下,用发带一扎,就出了门。一路挽起了衣袖,从过道里拎起藤桶,直接就往前院的楼里去收衣服。尽管离开了这么久,拾起旧物事还是这般熟络,紫来心里有些悲凉,难道,我就是丫头的命?

春日早晨雾气浓重,给醉春楼增添了雨雾飘渺的气息,紫来站在异常安静的前院里,看见那高高的木槿已经结出了败紫色的花蕾,依旧是氤氲水汽中的颓废,这时候姑娘们都还没有起来,没有了轻佻的调笑声,醉春楼精致古朴,含着迷离的静默与剔透。

这一切,又让紫来想起了美丽的雅园,被雾气笼罩的雅园就仿佛蓬莱仙境,而没有醉春楼这么淫昧的味道。

她沉沉地叹了一声,可惜了这一场好雾。

拾步上阶,眼光静静地停在小阁楼的朱门上,门楣年年刷新漆,特别的耐看,她仿佛又看见榈月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悄悄地向自己招手。一瞬间,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默立片刻,她转过身子,走向头牌花灵的屋子,弯腰去捡门口盆子里的衣服,忽然,门无声地开了,一席红色的裙摆晃到了她的眼前。

紫来慢慢地直起腰来,正好迎上花灵的眼光。她默默地望着花灵,花灵正挑着细长的丹凤眼,斜斜地望着她。

紫来望着她,不动。

花灵也盯着紫来,不动。

渐渐的,紫来的眼睛里,浮起一股淡淡的厉气,渐渐地浓了。

花灵有些招架不住,倏地收回目光,转身进屋:“紫来你进来。”

紫来?她肯叫我紫来了?紫来知道,昨天的下马威奏效了,她想了一下,跟进了屋里。

“我不想跟你起冲突,”花灵首先就表明了态度,但马上,她又说:“昨天的事,你必须当众跟我道歉,等我挣回了面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哼哼,紫来轻轻地冷笑一声。

花灵已经感觉到了紫来的不屑,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加重了语气:“你总不能,想没事一般就这么算了!我还是要脸的……”

冷不丁,猛一下,就被紫来掐住了脖子摁到了圆桌上,花灵挣扎着,伸手往后捞,想抓住紫来,没想到手才一伸,就被紫来反剪了去,顺势一拖,脸颊从桌面上带着桌布被拉下来,只觉得腘窝被紫来的腿一踢,登时就膝盖就着了地,花灵还没缓过气来,马上又被摁到了圆椅上,她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个死蹄子!看我不叫妈妈把你……”

“那你也得有命才行!”紫来低喝一声:“我贱命一条,要死,也要弄你陪葬!”就是一脚,踩住了花灵的手,使劲地用鞋团一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花灵的手顿时变得又紫又黑,痛得嘴巴都歪了,这里脸又被摁住,只挤得粉脸一张成了压扁的番茄,她“咻咻”地吸着冷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毁了你这张脸。”紫来冷笑道。

“你敢?!”花灵喘着气,愤然道:“别以为妈妈会放过你!”

紫来嘴角一撇,吃吃地笑起来:“妈妈敢跟王爷为敌?她有几个脑袋?”

“王爷,王爷会保你?!”花灵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反唇相讥:“保你回来做丫头?!”

紫来呵呵一声干笑,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悠然道:“有胆子,你就去问问妈妈,王爷在给妈妈的信里面是怎么嘱咐的……”她浅笑着,飘然而去。

花灵脸上被挤压的红印才消退,渐渐堆上淡淡的青色,然后,复又涨红,她默然片刻,重重地一咬嘴唇,决然地走向袁妈妈的房间。

袁妈妈刚起身,还未着装,只披了衣服坐在凳子上喝茶,猛一下门被推开,花灵闯了进来。袁妈妈有些不满,斜了花灵一眼:“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花灵虎着一张脸,望着袁妈妈。

“为紫来而来的吧?”袁妈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惹她?!”

“妈妈你偏心!”花灵气嘟嘟地说。

袁妈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敬道:“我哪里偏心了?你不敲门就进来,我可以罚你的都没有追究呢……”

花灵抿了一下嘴唇,贸然问道:“紫来的后台是王爷么?”

袁妈妈皱了皱眉头,说:“你这样问话,要我怎么回答?”

花灵顿了顿,继而低声道:“妈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提醒我别去惹紫来……”

“这楼里,没有花魁,你是第一头牌,有了花魁,你也是排名第二,担心什么呢,非要跟她拗什么拗,说白了,她一个洗衣的丫头……”袁妈妈说话滴水不漏:“你跟她斗,不怕失了身份?”

“可我怎么,越听就越觉得妈妈偏心呢?”花灵的嘴角漾一丝冷笑:“妈妈,我在楼里这么多年,还能看不懂这样的事么?”

袁妈妈斜着眼睛看了花灵一眼,定了定神,徐徐地开了口:“王爷给我的信上说,做头牌还是洗衣服,随紫来选,如果她选做头牌,则可以只居其室,不侍一客。”

花灵浑身一震,是的,这样的礼遇,前所未有,王爷的眷顾,可见一斑。

“紫来选了洗衣服。”袁妈妈轻声道:“她自己选的……”

花灵默默地低下头去,心事重重。

“你想什么,妈妈都知道,妈妈也是过来人。”袁妈妈轻轻地起身,抚摸着花灵的肩头,低声说:“紫来若是有心跟你争,你争得过她吗?昨天,你都看见了,她进门的时候,妈妈我看你的眼光……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不仅仅没有她这般的幸运,而且各方面,比起她来,都差了许多。

花灵的肩头在袁妈妈的抚摸下轻轻地颤抖起来,终于,她伏下身去,细碎地哭了起来。

“别去招惹她,她不会为难你。”袁妈妈淡然地说着,却又禁不住无声一笑:“这个孩子,我看她的志向,不在醉春楼……”

花灵并没有听清话里的深意,她已经心乱如麻,从再次看到紫来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紫来的对手,惨败是迟早的事情,家世沦落之后,她没有想到,身在烟花之地的醉春楼,她竟也保持不了第一把交椅。命运,怎么可以如此地捉弄于她呢?

袁妈妈安静地注视着花灵,不再说话。

门页缓缓地开了,花灵低头走出来,正抹了眼睛放下丝帕,一抬眼皮,竟然看见紫来斜斜地倚在矮栏上望着她,碎蓝花的布裙已经洗得发白,却干净得有些让人心碎。陡然间不知为何,花灵很是感伤,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些出身相同的官妓,包括紫来。

争什么争呢?争来争去,还不就是个官妓!

花灵觉得无趣,却又更加伤感,她看紫来一眼,尽管想着,那眼光里该有挑衅和幸灾乐祸,但是,紫来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有些奇怪。看见她出来,紫来慢慢地转身,就打算离开。

“哎……”花灵叫住紫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紫来转回头,盯着花灵发红的眼圈,忽然说:“我不跟你争花魁。”

花灵怔住了,眼见紫来又要走,赶紧一把拖住了她的袖子:“连你也可怜我……你只是个洗衣的丫头……”

“我不介意做一辈子洗衣的丫头,那也好过当一辈子官妓……”紫来说得很慢很慢:“我是可怜你,我也可怜我自己,既然都是官妓,我们就不要再相互为难了……”

她在求和?水意浅浅地漫上来,渐渐地重了,一瞬间的感动,花灵吸了一下鼻子,冲动地说出了内心憋闷许久的真实:“我不是要为难你,换那么多衣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脏……”话音刚落,泪水已如决堤的河水。

紫来的心头猛地受到重重一下撞击!然后,是那样深的痛,窒息了她的心脏。

官妓!

哪个女人愿意做官妓?即便是做得如此有滋有味的花灵,内心也是如此地痛恨和排斥啊。

“没关系,不管你换多少,我都跟你洗,洗得干干净净……”紫来动情地握住了花灵的手。没有相同的经历,不可能感同身受。那深埋心底的,对官妓的怜惜,忽然泛滥起来。

花灵轻轻地笑了一下,细长了丹凤眼,忽然问道:“你父亲,是知府?”

紫来点点头。

“我父亲只是个县令……”花灵咬了咬嘴唇,脸上绽放出一个羞涩的笑脸:“官小你父亲很多……”

原来长久以来是因为这个耿耿于怀呀。紫来忍不住发笑:“这里是醉春楼,我们都是罪官之后,你比什么呀?谁在乎?”

一句话,似乎点醒了花灵,她幽幽地叹一声,说:“是啊……”环看楼里一眼,默默地又失了神:“要是父亲未被降罪,我早该嫁人了……虽然不如你知府小姐,也能嫁得风光……”

“你是头牌,”紫来安慰道:“要嫁,还是有希望的,指不定哪天,就被赎了去,落了籍,就从了良了……好日子长着呢……”

花灵默默地摇摇头,黯然道:“我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

“别这么丧气,”紫来提高了声音说:“要是有一天,官妓制度废除了,我们都解脱了……”

花灵愕然,定定地看紫来一眼,便又怅然道:“你就做梦去吧。”

紫来忽然笑了:“花灵,你一定能看到的,我有预感,官妓制度一定能废除!”

“我才不信呢!”花灵冷不丁用手指弹了一下紫来的额头:“等废除了,我再让你弹回来!”一忽儿便跑得没影了。

紫来默默地站在原地,摸着额头,将眼光投向天际。天有多宽广,是醉春楼的屋檐框不住的。总有一天,她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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