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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假意说故事实劝帝王装样作诗赋暗顶王爷
书名: 浣紫袂(二) 作者: 天下尘埃 本章字数: 6274 更新时间: 2024-07-30 11:45:36
“我问你,如何参禅?”皇上默然片刻,问道。
“听得你如此一问,便知是好佛学而不得门入之人。”紫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翰林学识苏东坡因与昭觉禅师论道,谈及“情与无情,同圆种智”的话后,忽有省悟,因而作“参禅前”“参禅时”“参禅悟道后”三偈,表明心得。
参禅前的境界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到了参禅时,其心得是:“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见千般恨未消。及至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及至参禅悟道后,其心境是:“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苏东坡自此禅悟后,对佛法自视甚高,听说荆南玉泉寺承皓禅师禅门高峻,机锋难触,心中甚是不服,因此微服求见,想要试一试承皓禅师的禅功如何。初次见面,苏东坡便问:“听闻禅师禅悟功高,请为在下讲解一下,禅悟是什么?”
禅师不答反问道:“请问尊官贵姓?”
苏东坡答:“姓秤。专门称天下长老有多重的秤!”
禅师大喝一声,问:“请问这一喝有多重?”
苏东坡无言以对,遂礼拜而退。
“参禅有三个层次,参禅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参禅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参禅悟道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紫来说完,看着皇上微微一笑。
皇上有些愕然:“那不是,又转回来了?”
紫来轻轻地摇摇头:“好比人的智慧,也有三个层次:愚者、小聪明和大智慧。大智若愚,是也。”
皇上终于信服地点点头:“好像有些明白了……”
紫来也不多话,仍旧自行看书。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心思却在急速地转动。皇上有兴趣了,接下来,她是否应该见好就收?正想着,皇上又说话了,这次,口气显然已经变成了尊崇:“我有个朋友,碰到一件为难的事情,正要,请教一下姑娘……不知道,佛法上,又有何说法……”
紫来抬起眼睛,看见皇上脸上隐忍的神情,只一瞬间,她就明白,皇上要说的,不是什么朋友,而是他自己!
皇上迟疑了一下,说:“我有个朋友,兄弟俩,弟弟把全部的家产都让给了哥哥,作为报答,哥哥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给了弟弟,弟弟虽然推辞不了,却一直不曾碰过这女人,他还想把这个女人还给哥哥,成全有情人,你说,哥哥该不该接受?”
紫来心中一顿,忽地明白了,原来善卿说的,都是事实!她有些不敢相信,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皇上看紫来皱起了眉头,于是讪讪道:“哥哥真是不该接受,那样,对弟弟太不公平……他拿走了所有,而弟弟,一无所有……”
“如何能说弟弟一无所有?他既然能够给予,当时是有,才能给出去。”紫来悠然道。
“哥哥的公平,只是他自己心里的一个结而已。”紫来稳了稳心神,回答:“对弟弟来说,既然是诚心相让,就不存在交换和索取,哥哥执意要给,却忘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并不是弟弟最爱的,因此,不但没有达成所谓的公平,相反,更增添了弟弟的负担。”
皇上怔怔地望着紫来,似有所悟。
紫来定定神,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伏鬼妙法》
一位年轻的太太重病将死,她对丈夫说:“我太爱你了,不想离开你 ,你可不能再找别的女人,否则我做鬼也要回来对你永不干休。”
后来,太太去世,过了许久,丈夫重新爱上一个女人,准备结婚。但是自从订婚那天起,每天夜里都有个女鬼找他,骂他不守诺言,并且很聪明,能将他与新人之间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包括对话和送的礼品。因此,此人非常烦恼,就去请教一位禅师。
禅师说:“你的前妻变成精灵鬼了,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你应该钦慕她。等她下次来的时候,你就跟她说,她这样聪明,如果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就解除婚约,绝不再娶。”
丈夫问:“我要问她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
禅师说 :“你抓一大把黄豆,问她,你手里究竟有多少粒。如果她答不出,你就会知道,她只是你自己想象中的一个东西而不再骚扰你。”
当天夜里,女鬼再度出现,丈夫先将她大大夸奖了一番,说她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一点也不错,”女鬼得意地回答:“你今天见了禅师,我也知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丈夫于是抓了一把黄豆说道:“那么说说看,我手里究竟有多少黄豆?”
他等着等着,再也没有鬼来搭腔了。
“心里无鬼,自然坦荡。”紫来低声道:“你去跟哥哥说,心结是他自己的,别人没有,他解了心结,弟弟也就解脱了。”
皇上默默地望着紫来,半晌,长叹一声:“你说得对,可是,佛法岂容兄夺弟妻?”
“你这样岂不是断章取义?佛法推崇的是顺应天意,如果你把佛法理解成无情,那就大错特错了。”紫来幽声道:“我再给你讲个《枯木寒岩》的故事吧。”
有一位和尚,生活非常清净严谨,几近圣人的境界。因此,在他的身边不乏众多的追随者,其中有一位老太太更是对他仰慕有加,二十年来从未中断过对清僧的供养。不过,她供养的方式很特别,总是挑选一些美艳的少女来服侍清僧的饮食起居,但是,清僧一直淡而处之。后来有一天,老太太想试一下这个清僧的修行究竟如何了。
于是,她特别嘱咐少女引诱和尚,少女做出妩媚的样子,抱住和尚,在他耳边发出娇嗔的声音,和尚不为所动,只用诗偈回答:“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
少女回来后把经过告诉老太太,老太太一听,勃然大怒道:“想想看,我白养了他二十年!他对你的需要理也不理,对你的情况问也不问。他虽不必表示热情,但至少也得表示同情啊!如此无情,只得是个俗汉,还参什么佛呢……”于是她便将这个和尚赶走,还放了一把火,把茅庵烧了。
“缺乏慈爱之人,是修不成正果的。”紫来低声道:“我佛慈悲,悲悯众生。”
她默默地看着皇上,他有一张清瘦的脸颊,威严中透着浓浓的忧郁,五官虽然跟王爷很相似,但却比王爷少了一股贵气、霸气和玩世不恭的痞气,多了些沧桑,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黑气,重重地含着心事,仿佛有什么重担,始终排解不开。紫来就这样大方地直视着他,心知有些大逆不道,但因为他没有表露身份,她也无须顾忌,就像经书上说的,众生平等,这里没有皇帝,也没有官妓,他们是平等的,因此,论起事来,也是超脱的。
皇上近在眼前,紫来知道这是个机会,但是,她不能贸然行事。如果头一次见面就直指目标而去,难免不让皇上生疑,认定她是有备而来,这样,一旦皇上形成成见,她将失去今后所有的机会。善卿说得对,柔待之,慢近之,缓取之,学会深藏不露,方为上策。今天她要做的,不是唐突,只是留个印象,深刻的印象,以作为日后的铺垫,只有这一个目的,其他的,都不能冒险尝试。
紫来缓缓地垂下眼帘,盯住书本。她感觉,皇上的眼睛正看着她,他的眼光比王爷的柔和得多,没有王爷那样的犀利。紫来稳住心神,竭力做出一副淡定的表情,她知道,对皇上阿谀奉承的女人多了,她要想在他脑海里留下印象,就必须,与众不同。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仿佛不知情一切,淡定,是最能吸引皇上的。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面前的人是皇帝,于是,她去想王爷。善卿说的,居然全是真的,这个王爷,定然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克制能力,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紫来又一次掂量出了王爷的分量,她和他,势均力敌。
从心底里说,这样的真相,让紫来同情雪夫人更多些。同样的性别,紫来对女人,有着天生的悲悯,在她看来,不论是官妓,还是贵为王府夫人的雪夫人,都是薄命的可怜人。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男人们的手中,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连带着她们的爱情,也都如此凄凉不堪。尽管知道是不可能的,紫来还是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能得到呵护,过得幸福。雪夫人的屈就有太多的无奈和悲伤,紫来不可能改变,但如果有机会,她会尽力。所以,她要借这个机会,说服皇上,成全雪夫人。
正想得入神,忽然听见皇上说话了:“我真羡慕你,可以如此定心的看书……视我为无物,仿佛身外无物……”
我虽然盯着书,可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呀。紫来在心底嘀咕着,却不能明说,于是嗯一下,似乎是被皇上惊了看书的雅兴,装腔作势道:“做一事,当尽全心。刚才你不是问参禅吗?心不定,如何入定?又如何参禅?”
“是啊,我杂念太多,”皇上幽声道:“就像我那个朋友,优柔寡断,爱也不是,不爱也不是……”
紫来在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放下吧——”
皇上疑惑不解:“你到底,是要我放下爱,还是放下不爱呢?”
紫来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卖弄:“你自己去想,我给你点拨一下……”心道,皇帝面前冒充高僧,阿弥陀佛。一尘大师,我把你教我的,活学活用一下了。
《一个寓言》
一个人在荒野经过,碰到了一头老虎,于是他拼命逃跑,那老虎却紧追不舍。他跑到一处悬崖之上,一两手攀着一根野藤,仍全身悬在半空中摇荡。他抬头仰望,只见那头老虎向他怒吼,向下看去,又见远方有一头大熊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这使他胆战心惊,颤抖不已,而他只有一条枯藤可以攀系。
就在此时,又见两只老鼠,正在一点一点地啃食那条枯藤。此刻,他忽见附件草上有颗鲜美的草莓,于是他以一手攀藤,另一只手去采草莓,将它送入口中尝了一下:味道真是好美啊!
皇上默默地听完,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一声不吭。
紫来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下,悄然拿起手边刚看过的另一本书,轻轻地翻开,瞟着上面照本宣科,沉声念道:“世事悠悠,不如山丘。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天子,岂羡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此时不故弄玄虚,更待何时?
“你有什么好忧愁的呢?人生在世,不就是及时行乐?你没见寺里正在操办的法事么?年轻的皇后,她若知道自己的人生如此短暂,之前一定会纵情过好每一天。”紫来朗声道:“随心而活,随性而过,佛祖都说,百无禁忌,你也好,你那个朋友也好,何不就此放下心结,好好享受生命每一天呢?得快活时且快活,何必自寻烦恼?”
皇上抬起眼来,锁着眉头,似懂非懂地看着紫来。
真是个傻瓜,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还要手把手地教?紫来只想骂他混沌,却不得不忍住,她对自己说,话已说开,此时该走了。
她当即起身,意欲离去。
“请留步……”皇上忽然叫住了她,似乎还有话说,迟疑半晌,终是问道:“我如何知道何是何非?”
真是愚钝!紫来没有回头,默然片刻,忽然想起了一本禅书上的句子,心里斟酌片刻,偷做了些改头换面的修改,而后淡淡地丢下一句“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与非。”随即翩然而去。
皇上静静地站在屋中,似有所思。
点到为止,不可恋战。紫来当然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就在皇上愣神间,她款款地出了佛唱阁,信步往前走去,本想法事已毕,可以去找一尘,却猛地想到,这时候王爷该在一尘的禅房里喝茶,于是,当即转身,朝后院走去。
混账王爷,懒得见你那小白脸,我赏梅去。
穿过院子,出了拱门,迎头正是风口,呼啸的北风吹得她一个趔趄。紫来赶紧抬起手来,用衣袖掩面,还是吹得缩起了脖子。一路踏雪,迎风而进,脚步艰难,平日里四五步的距离,竟走了十来步。到了后山拐角,因为山壁高阻的缘故,风小了许多,紫来这才站定轻舒一口气,探头看见了不远处一树灿烂的红梅。本就因为见到了皇帝,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心情很好,这下又是满眼雪白、一树艳红,景色如画,不禁满心欢喜,步伐也雀跃起来。
忽一下,她看见树旁,站着一个青衣僧人,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凡修——”
凡修应声回头,望着紫来微笑。
紫来紧走几步,兴冲冲地说:“这么大冷的天,能跟我一样有雅兴的,恐怕只有你这个清僧了……”
凡修还未答话,紫来又说:“我们今日,权且当一回骚人。”
“骚人?”凡修诧异道。
紫来呵呵一笑:“文人墨客,统称骚人。”
凡修释然:“如何当这个骚人?”
“你就是实在,为什么要问如何当?早先我就说了,这么大冷的天,有此雅兴,即是骚人。”紫来吃吃地笑道:“两个雪中影,一僧一丽人;饮风赏朱梅,仙客入佛境。”
“好个仙客!”忽听一人高声道:“谁人敢如此大言不惭?”
声音好耳熟啊?
紫来心一沉,王爷!侧头一看,可不是,王爷正从树后转出来,因为他穿的是白色隐花缎袍,与雪色相差无几,加上梅花开得绯红夺目,所以紫来一开始,就被梅花吸引,根本没有在意也根本没有看见他。这猛一下见了,不禁有些愕然,真是活见鬼了,他从哪冒出来的?!
这么好的景致,见了他,也就败了兴了,免不了心中陡然间忿忿起来,正要答话,听见凡修轻声说:“王爷不要误会,不过是因为此情此景,恰似人间仙境,紫来一时兴起,做个譬喻而已……”
“一僧一丽人,那,把本王摆在哪里?”王爷望着紫来,脸上漾起一丝邪笑,似是将军,又似是刁难,不依不饶:“请骚人指教。”
紫来沉吟片刻,琅琅道:“禅门入定花无忌,人僧相对立仙山;白莽无际贯三境,客到此间论幻身。”
王爷的笑意在紫来的声音中慢慢淡去,直至最后一字,他默默地,怔住了。
这里话音刚落,又听一人扬声而至:“好诗!”
众人回头一看,来人是一尘。他微笑着走近,轻声嘉许道:“紫来,你的修为,一日千里啊。”又朝向王爷:“皇上已经回禅房了,老衲记得你的嘱托……请了旨出来寻您,这是回去呢?还是……”
“不急。”王爷微微点了点头,默然地朝向梅树,陷入沉思当中。
的确是首好诗啊!有景的描写,言简意赅,又寓意其中,愈品愈深刻。“禅门入定花无忌”,入禅后本该不问世事,而这一树红梅却傲然而开,无视清规,这是她对自己的譬喻么?立意要傲然于世,不羁于群?!“人僧相对立仙山”已经是指出了三种身份,僧自然是凡修,人呢,自然是王爷,那仙山是谁的属地?必然是紫来,她通篇都没有再提及仙客,却依旧是自诩为仙,只不过口气含蓄委婉了许多。尤其是后一句“白莽无际贯三境”,茫茫雪野,贯通人、仙、佛三境,七个字的磅礴,好生大气!不露痕迹地将上一句做了说明,随即话锋一转,“客到此间论幻身”,按照佛理,万物都是幻身。先不是问她,把本王摆在哪里?她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不说我是仙,你也别说你是王爷,身份都是虚幻,何必耿耿于怀?!
她用这首诗应答了他的问话,还是那样固执地坚持了自己的原意,同时也不卑不亢地削去了他的锋芒。她那深埋的倔强和淡淡的不屑,以及对现实的不满,都藏在诗里,逼向他,却没留下任何的把柄,而且,他似乎还必须,在挨了一记闷耳光之后,还要给予她肯定,毕竟,这是首好诗!
王爷背手而立,挺起胸,深吸一口气,空气清冷,带着梅花的幽香。
她还是当日那个洗衣的丫头么?依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却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她的精致掩藏在蓬头垢面之下,她的气质掩盖在暧昧秽乱的气息里,她就像一块璞玉,被善卿雕琢,被先生们熏陶,被一尘影响,慢慢地蜕变,慢慢地沉淀,慢慢地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到底是她本来的面目,还是源自这大半年的学习?她这样执着而刻苦,真的,只是为了那个理想,那个貌似崇高却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可是,善卿为什么会选择不让她进宫?
王爷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紫来。她亦望着他,眼睛里似雪般的清冷,倒映着那一树梅的傲然。
“不愧是探花郎的女儿啊,”王爷幽声道:“你父亲是是原涂州知府甘谦策?”
紫来一刺,这是她不愿提及的出身,那些温暖的往事,转瞬就成为了讽刺。
“我见过你父亲……是个很谦和的人……”王爷仿佛陷入了往事,低声道:“也许是性情决定了吧,做事总是会慢上一两拍,而先帝又是出了名的性急,所以,你父亲才会被以筹集粮饷不力的罪名被革职查办,也是有些冤枉的……偏生他还要为百姓力争,秋粮不可全数用于充饷,否则饥民遍野,危及社稷……也不能说他说的没有道理,只是时机不对,在先帝的气头上拧着强硬……先帝恼了,将他午门问斩……”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紫来头一次听到父亲被斩首的全部真相,母亲绝口不提的伤痛竟有这么深。原来她从天堂堕入地狱的那一天,父亲在朝堂上还经历了这样一番抗争,儒雅的父亲在圣上宣布革职查办之后,还不惜抵死为涂州的百姓争取一条活路,因而使先帝火上浇油,自己也丢了性命。父亲难道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吗?他是知道的,因为他害怕被革职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上谏,故而铤而走险。
爹啊,你怎么这么傻啊?难道你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紫来默然间,一行清泪顺着鼻翼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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