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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名: 燃夏 作者: 卜鸣 本章字数: 6770 更新时间: 2025-03-04 17:39:35

一贯上学不积极的唐宁,这次早餐却吃得格外专心,不玩手机,三两口就结束了战斗,火速上楼换好了衣服。

“可以走了。”她故作自然催了唐嘉乐一声。

胡悦这才有些不高兴:“不是九点吗?急什么。”她说着又给唐宁倒了杯牛奶,让她喝了再走。

唐嘉乐将两人的作业装入袋子,放进小电驴的座底箱。又把车子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唐宁才被他妈放出来。

眼看八点半了,只给了分秒不差的路程时间。

唐宁如愿以偿坐上了唐嘉乐的后座,搂上了他的腰,却快乐不起来,在他后背焦躁地蹭来蹭去。

唐嘉乐笑她:“你别把粉底蹭我衣服上了。”

“我今天为了早点出来都没化妆。”唐宁掐着他的腰,“你还敢嫌弃我!大混蛋!”

唐嘉乐吃痛,但笑意不减,忙把车停下哄她。

他一出小区就抄了条小路,晨间没什么人,于是明目张胆地拉过唐宁吻了下去。

那点小脾气瞬间没了,唐宁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加深这个吻。

她以前不太喜欢接吻,总觉得男人恶心,可跟唐嘉乐不一样,她会感到一阵阵过电一般的酥麻。

其实更多的时候不是生理刺激,就是那种晕晕乎乎纠缠在一起的感觉,会让她感到很舒服很温暖。

亲了一会儿,唐嘉乐才问道:“要逃课吗?”

他离经叛道起来,唐宁反而谨慎了。

她逃课倒是无所谓,陈子千也不会批评她,可唐嘉乐没有免死金牌。

从小就是这样,她犯的错最后惩罚都会落在唐嘉乐身上。轻则谩骂,重则体罚,她还在一边说风凉话。

唐宁想起来都不禁感叹,唐嘉乐以前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啊,怎么还会喜欢她呢,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她思维跳脱,不一会儿想歪了,唐嘉乐又问了一遍,她才摇了摇头。

“不行,赶快去上课。”

唐嘉乐有些遗憾,重新载她上路。

晨风吹拂,唐宁完全清醒了,她忽然很想知道,唐嘉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又是因为什么喜欢她的。

她以前都不在意,可这一次莫名的悬心,好像得到了这些答案就可以推算出唐嘉乐未来喜欢她的长度。

但她又明知道,人心善变,这些是衡量不了的。

两人刚好九点到了陈子千的居所,陈新月一直在,而韶笛也来得早。上一次见面时他们还是兄妹,而现在却是见不得人的情人,四人心知肚明难免尴尬,年长的韶笛先找回了自己的角色。

“作业都画完了吧?”

唐宁看了唐嘉乐一眼,心虚地“嗯”了一声。

陈子千出差一周,最想念的还是他的田地,九点多才从外面回来,摘下草帽笑盈盈的接过韶笛收上来的作业。

翻了没几页,笑容就没有了,间隙还看了唐嘉乐一眼。

陈子千将所有画作看完,放到了一边,让其他人都坐下,唯独把唐嘉乐叫了过去。

唐宁心惊肉跳,也不知陈子千这是要夸要贬,按理说唐嘉乐自己交的那幅比她签名代笔画的好多了。

“把手伸出来。”

唐嘉乐老老实实的伸手,眼看着陈子千抄过桌上的红木镇尺要打,唐宁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冲了过来。

她把唐嘉乐挡在身后:“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嘛,唐嘉乐怎么也是个大人了,怎么说打就打啊?”

而且用藤条戒尺也就罢了,最多打打皮肉,那红木镇尺又沉又硬,这打下去不把手骨给打断了。

陈子千挥了挥手:“唐宁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知道一定是被陈老师看出来是代笔了。

唐嘉乐扶住唐宁的肩膀,将人往一边推:“你回去,陈老师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都不能打人。”唐宁反抱住他的手藏在怀里,“唐嘉乐的手也是画画的手,不能打。”

“唐宁……”

唐嘉乐想要抽回手,却被唐宁死死拽住。

“陈伯伯,我知道你为什么叫他回来。他人傻就算了,你也不能一直欺负他啊。”

她知道这样讲对陈伯伯有些冒犯,但就是忍不住为唐嘉乐抱不平。

“唐嘉乐从来没有系统的学过画,都是跟着我有一堂没一堂的走到今天。

他在江大学的专业跟美术毫无关系,但你也看到他画的东西了。我相信您慧眼识人,一定比我更清楚唐嘉乐的潜力。

他现在不如韶笛,那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好好学,但他如果认真画到韶笛那个年纪,会比他差吗?”

被点名的韶笛脸色不太好,但毕竟是弟子是前辈,只能装作深明大义,起身相劝。

“陈老师消消气。”

陈新月也小声帮衬了一句:“嘉乐哥哥比我画的好。”

陈子千这气都没发出来,就被这群小孩子“围剿” 了回去。他看着唐宁无奈叹了口气:“你把手伸出来。”

唐宁一听迅速躲到了唐嘉乐身后,刚刚护犊的气势荡然无存。

“你也不能打我!”

陈子千哭笑不得,上前将唐宁的手拉了过来,把镇尺放在了她手上。

“我不打他,你放他跟我说几句话,行吧?”

唐宁看了唐嘉乐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她才肯松手,也不知是谁放走谁。

唐嘉乐跟着陈子千进了书房。唐宁在书房外贴着门偷听,被陈新月拉了回来。

“爷爷不会害他的,你别疑神疑鬼的。”

她本以为上次说开,陈新月就不会再理她了,没想到这次见面反而相处起来更自然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不知道。”

聪明如唐宁,陈新月这个态度肯定是知道什么,而且还是好事。

其实仔细想想,她不喜欢国画这件事,她爷爷和陈伯伯不是不清楚,从小都是应付了事,忽然叫唐嘉乐给她磨刀,能磨出个鬼。

除非一开始叫唐嘉乐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她。

唐宁捂嘴偷笑,该不会是陈伯伯要收唐嘉乐为徒吧?

然而她刚乐了没两秒,就猛然意识到,那唐嘉乐暑假一结束不就要出国了吗?

虽然原本也就打算暑假结束,他们的关系就结束的,但当唐嘉乐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唐宁却没那么开心。

她忽然不想验证自己的猜测,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吧?”

唐嘉乐摇了摇头。

“那就好。”

唐宁冲他笑了笑,就上前一把抱住了陈子千,一通撒娇讨饶很快把老人家哄好了,代笔的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陈子千这次出差,带回了一个国际比赛的消息。还没对外公布,他这次去就是跟组委会讨论细则。

主题,风格,参赛规则说了七七八八,最后特别嘱咐了唐嘉乐一句,让他和唐宁好好准备。

唐宁低着头,当做没听到。

分析了几幅往年国际比赛的作品后,陈子千就放人了。下午四点,比预告回家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足够他们逍遥快活。

可是一想到唐嘉乐有正事要做,唐宁心里就不爽快。

“你要回去画画吗?”

唐嘉乐摇了摇头,初审截止日期在十一月,不急于这一时。

“你有想做的吗?”

唐宁低下头踩着田埂上的杂草,不说话。她其实很清楚,此刻的不安来自什么——唐嘉乐有了陈子千,就不需要再靠她家了。

他不必再当她言听计从的小狗了。

唐宁忽然觉得手心的风要溜走,怎么抓也抓不住。

她抬起眼,有些怨愤的看着唐嘉乐。

“我想要你。”

唐嘉乐自然理解为那件事,为她戴上头盔。

“我们就近找个地方。”

当两人两手空空地走进客栈,急切地登记入住时,唐宁才意识到他们的意图多么昭然若揭。

她被唐嘉乐牵着上楼,一路都没敢抬脸,两颊燥热。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

这么急着白日宣淫,好似他们之间只有这件事能做一样。

“太什么?”

唐嘉乐关上门,就将人按在门后吻了上来。

狂风骤雨般的刺激让唐宁失控地颤抖,急促的尖叫,唐嘉乐却不管她的讨饶。

她像是被海浪托起的船,青天白日,阳光刺眼,悬起的心堵在喉头,让她叫不出来,只能大口喘息。

唐宁酥软在唐嘉乐怀里,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宁的手机,她懒得理。

唐嘉乐却拿了过来,举起给她看,屏幕上是“妈妈”。

唐宁撇着嘴摇头,她不想接。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胡悦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下课了,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唐嘉乐却摇了摇头,将手机递到她耳旁。

唐宁有些扫兴地接过,刚“喂”了一声,就感觉被咬了一下。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慌忙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向唐嘉乐,用眼神质问——你干什么?

唐嘉乐看着她嘴角勾了一下,显然有意而为之。

“宁宁,怎么不说话?”胡悦喂了几声,小声嘀咕,“房间里信号太差吗?”

唐宁冲唐嘉乐摇了摇头,后者不止没有停下,反而让她清楚地看着他自己。

眼神灼灼,烫着唐宁的每一寸皮肤,连喉咙都被烧得干涩。

可恶,唐嘉乐竟然在这个时候勾引她!

“喂,听到了吗?”

不能让她妈等太久,唐宁只能胡乱应了一声。

“风太大听不清。”

“陈老师说你们下课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快了。”

“快回家了?”

唐宁抿起嘴唇,难耐地脖子上仰。

“没,在生态走廊这边呢,看海。”

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去推唐嘉乐的手,不想手腕反被唐嘉乐扣住,整个人覆了上来。

“别看了,赶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唐宁完全听不进去,她气得叫了一声。

“唐嘉乐!”

“怎么了?”电话那边问道。

唐宁这才想起来还通着电话,忙说道:“没事,我叫他回家呢。不说了,这就回了。”

总算敷衍着挂断,刚刚松了一口气,唐嘉乐就撞了进来。

唐宁惊叫了一声,捶了唐嘉乐一拳:“你讨厌!”

后者任由她打,一把握住她的腰。不光唐宁想了一夜,唐嘉乐昨晚也很难熬。时间有限,他也不再刻意忍耐。

唐宁被吊的不上不下,委屈巴巴地流眼泪,唐嘉乐最受不了这个,轻声诱哄着:“再忍忍。”

他们都不想结束,越是清楚春光有限,越是不愿面对现实。

燥热的身躯被夕阳染透,汗液从唐嘉乐的皮肤上渡到唐宁身上,她指尖打滑,快要抓不住他,只能将他抱紧。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两人卸力瘫软在床上,唐宁转头将脸埋进唐嘉乐怀里,有点难受。

“我不想回家。”

唐宁下巴搭在唐嘉乐肩头,瓮声瓮气。

“还没够。”

唐嘉乐没有回答,直到最后一抹余晖落尽,直到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没有接,只对唐宁说道:“我明天带你出来。”

唐宁也不问他如何,在她眼里,唐嘉乐总有办法。只要她想,唐嘉乐就有魔法。

两人回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看到一辆高级轿车停在门外,唐宁这才想起电话里她妈提到的客人。

距离院子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唐嘉乐拿削铅笔的刀片扎了车胎,让唐宁先进门,他跟在后面把车推回去——晚归的理由和证据都有了。

唐宁挑了挑眉,说道:“我才发现,你肚子里的坏水可比我多多了。”

唐嘉乐不否认,毕竟他成长的环境可比大小姐的要恶劣的多,没点小心思根本走不到今天。

“怕了吗?”

“你会用到我身上吗?”

“说不定。”

唐宁笑了笑,笃定道:“你不会,因为你太喜欢我了。”

沿路的白炽灯光在唐嘉乐瞳仁里晃,像是藏了一汪不肯流下的泪。

他低下头,无可奈何,除了“我不喜欢你”外,他甚至没对唐宁说过谎。

他可以活得泥泞不堪,但只会用最干净的部分碰触唐宁。

唐宁凑过去看他,她的个子才到唐嘉乐胸口,仰头时嘴唇前刚好对着他的喉结。她看着它因为自己无措的窜动,可爱至极,于是吻了上去。

细碎的吻,攀上脖颈、下颌,直到嘴角。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

她挑衅似的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要逃,被唐嘉乐一把拽了回去。

明知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吻了下去。

夜风微凉,他们却热到几乎一触即燃。

明明不止有这一件事能够表达内心的热切,可是唐嘉乐此时此刻最想的只有进入她。

甚至等不及明天。

无关少年澎湃的欲望,而是一种只针对唐宁的,实实在在的幸福感。

他渴望长久,就像想要不结束的烟火。

即便他明知道不可能。

烟火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它只有那一刹那。

就在这个时候唐宁的手机又响了,烦得她只想把口袋里的家伙丢出去。她拿出手机刚想接通大骂,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真的是你啊。”

两人这才发现,停在不远处的车里有人,此刻一身定制西服的男人关上了车门,拿着还未挂断的手机朝唐宁走了过来。

十几米的距离,隔着一盏路灯,他们彼此都站在晦暗处,谁也看不清谁,直到那男人走上前,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追着他,一下子刺入唐嘉乐眼里。

肖辞墨。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个人了?

最后一次是十六岁时,他在雨里,肖辞墨在车里。

虽然唐宁跟肖辞墨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就分开了,但肖辞墨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第一次兴奋地发信息告诉他——唐嘉乐我谈恋爱了。

于是他把所有的喜欢咽回了肚子里,换做:“我终于可以甩掉你了。”

唐嘉乐下意识想要攥紧唐宁的肩膀,唐宁却在这个时候向后撤身,在他握紧之前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刚好不太忙,就过来看看你。”肖辞墨笑了笑,看向唐宁身边的人,“这是……哪位?”

肖辞墨早已不记得唐嘉乐,或者说他像唐宁一样,在这之前从未在意过这个人。

唐嘉乐猜他应该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也没打算掩饰他和唐宁的关系,向前一步打算宣誓主权。

可是却被唐宁挡了一下,没让他开口:“就我那个远房堂哥,唐嘉乐。”

似乎还应该有下一句,解释一下那个与“堂哥”身份不符的亲吻,可是没有。

唐宁只是瞥了他一眼,轻声吩咐了一句。

“你先进去吧。”

她要留下,和肖辞墨,单独。

唐嘉乐有些恍惚,仿佛刚才那个一触即燃的吻其实是他的幻觉。

也许不是幻觉,只是烟花易冷罢了。

他看着唐宁怔愣了一阵,见后者因他迟疑而微微蹙眉,心瞬间落入她冷酷的眉间,跌入谷底。

他沉默地推过一旁被冷落的破车,咽下苦涩的灰烬。

“唐嘉乐啊,也长大了不少。”

肖辞墨听了名字就对上了人,他或许是见过的,但早已没了印象。对唐嘉乐的认知只有胡悦刚刚跟他说过的——不必在意。

他点了点头,与唐嘉乐错身而过,朝唐宁走了过去。

只字未提刚才意味不明的吻,只为自己偷窥的行为做了解释:“原本想开车去找你的,没想到在门口就碰到了。”

唐宁嗤笑:“你去哪儿找我啊?”

“不是在码头吗?”肖辞墨仰头看了看夜空,“刚好今天天气不错,能看到天鹅星座。想着跟你在洱海边走一走,顺便多教你认识几颗星星。”

唐嘉乐走过路灯,身后的谈话声已经听不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很快就找到了天蝎座和牛郎织女星。

原来那个一起看星星的人就是肖辞墨啊,他后知后觉。

唐嘉乐忽然觉得手中的小电驴有些沉,推不动。

肖辞墨陪着唐宁走进客厅时,唐嘉乐正在帮着胡悦一起准备晚饭。

胡悦见唐宁进来,抱怨道:“车坏了就打电话说一声,让辞墨过去接你回家就好了,结果让人家等了大半天。”

唐宁耸了耸肩没说话,知道唐嘉乐已经妥帖地把所有的谎都圆好了。

她刻意去厨房水池洗手,见唐嘉乐正在处理虾线,故作随意地问他:“今晚吃什么?”

一旁的胡悦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代答道:“辞墨带过来的海鲜,早晨从码头装箱,亲自给你空运过来的,都是你爱吃的。”

唐宁干笑了两声:“敢情还会开飞机啊。”

“会啊。”肖辞墨靠在厨房门框上接道,“我有飞行驾照。”

当然这一次不是,他刚参加完上海一个展览,得闲就顺便飞过来了,海鲜是托人选买托运的。

“以前我开游艇带你出海,你说等着我带你上天,我就去考了。什么时候跟我飞一圈,领教一下我的技术?”

唐宁拉过水龙头,一边替唐嘉乐冲着手上的污迹,一边头也不抬地随口答应道:“行啊,改天呗。”

“你定个时间,我专门陪你。”

唐宁回头:“你又不忙了?”

“工作哪有你重要。”

唐宁笑了笑,不明意味。

唐嘉乐像是没听到周遭的对话,只觉得这虾的壳真硬,时不时会划痛他的手。

晚饭时,餐桌上没了唐爸,四个人的位置就有些尴尬,谁跟谁坐在一起都不合适。

胡悦看了唐嘉乐一眼,后者便主动开口:“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他只在桌上留了一小碗剥好的虾,见唐宁默契地坐到了那碗虾前,就默默回了房间。算好了时间,待他们吃完才开门出来——一直以来都是他洗碗。

肖辞墨还在跟唐宁聊什么趣事,直到看到唐嘉乐才起身让他收拾碗筷。

即便才来到这儿几个小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唐嘉乐的身份,不过镶着堂哥金边的“下人”罢了。

桌上残羹冷炙,几乎什么都没给唐嘉乐留,刚好他也不想碰肖辞墨带来的东西。

他麻木地将空碗叠放在一起,收到那只青花瓷的小碗时愣了一下,这是他之前给唐宁的装虾的碗,但此刻却摆在肖辞墨的位置上。

虽然在送出的那刻心意就已经给到了,唐宁之后愿意分享给谁是她的自由,可是唐嘉乐还是实实在在的被刺痛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唐宁一眼,后者正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她妈和肖辞墨寒暄。

“我听本地人说,明天农历六月二十五,是白族火把节,三月街有庆典活动,我可以带唐宁去玩一玩。”

胡悦先应了下来:“那太好了。”然后戳了戳唐宁。

唐宁这才回过神,说道:“行啊,反正也不用上课。”

“那我明天过来接你。”

唐嘉乐苦笑了一下,明明不久前她刚答应,明天要跟他出去的。

没多久肖辞墨就告辞了,唐宁上楼洗澡。这个时候胡悦像是才想起来唐嘉乐。

“刚才招待客人太忙了,都让你一个人收拾了。”

唐嘉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摇头。

他刚准备回房间,却被胡悦叫住。

“对了,你爸之前靠你叔牵线搭桥,接了一家酒店的装潢工程,你还记得吧?”

唐嘉乐对家里的生意不了解,但印象里好像在茶余饭后听他爸提起过。

“嗯。”

“那家酒店的老板……”

胡悦指了指门外,正是刚刚肖辞墨刚刚上车的方向,不言而喻。

唐嘉乐知道,她在让自己认清他和肖辞墨的差距。

他其实四年前就清楚,只是这一刻嗅到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知道了。”

唐嘉乐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回到房间,靠在窗台点了支烟。房间的位置不好,窗口正对着后院的墙壁。

旁边是别墅厨房的后门,再向夜色延伸,就是那棵依旧青涩的柿子树。

他的视线顺着树干向上爬,爬过粗糙的树皮,油淋淋的叶片,从树枝的尽头跳上墙壁边缘的雨水管。

向上爬,向上爬,直到碰到月光。

他曾经捧着一份自尊,想要矜持地缩短这段距离。

于是努力学习,考上名校,等待一次翻身的际遇,却忘记了,踩在青云上的人,不需要努力就可以一飞冲天。

而他,还是地上的那摊烂泥。

唐嘉乐自嘲地笑了笑,反倒如释负重。

既然是烂泥,那就做点烂泥该做的事才对,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夏天了。

他捻灭了烟头,撑着窗台一跃而出,爬上了那条雨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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