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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第四只眼 作者： 魏人 本章字数： 4013 更新时间： 2025-11-12 11:34:23

姜晓云接到段子强的电话后，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无事就好，她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只等王克理回来就立刻为朱明光动手术。

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保安主任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了：“姜院长……出事了……”

没等姜晓云问,他就连咳带喘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刚才医院里闯进来一群人要找朱光明,说是一个女孩儿由于他的冷漠和不作为竟活活地饿死在家中。而警方说拘留了他，其实是把他送到了医院保护起来了。他们吼叫着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病。要是没病,就要求警方把他送回看守所去。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那些人都带着外套什么的,恐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保安主任的话让姜晓云乱了手脚,正不知该怎么办,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翟涛打来的,询问朱明光的情况。姜晓云心里正烦得没地方发泄,当时就不客气地说:“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拿督察队的架子?告诉李文海,甭给我们添乱了。”

说完,她狠狠压了电话,回头吩咐：“赵主任,现在要紧的是王克理怎么进来, 让他们走后门吧,病人急着要动手术呢。”

保安主任答应着要走,姜晓云还是不放心,和他一起去了。

段子强没想到让他们走后门,很奇怪:“姜院长,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吗走后门?”

姜晓云哪有好气?呛了他一句:“都是你们这些警察招的,还问我!”

段子强对她也没办法,半开玩笑地提醒她:“姜院长,你也是警察家属。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啊。”

姜晓云嘴不饶人,立马回敬说:“本末倒置了吧?我才不是什么警察的家属呢,应该说警察是我们医护人员的家属。”

段子强抱拳告饶:“好好好,你厉害。姜院长,人我送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姜晓云拦住他：“朱光明的手术谁签字?”

段子强沉吟了一下,说:“当然是他的家属签字。”

“那好,请段副局长把朱光明的家属请来签字。否则手术取消。”

段子强有些急:“好好,我去请。不过,我希望你能先动手术。”

姜晓云不置可否。但段子强离开后,她就立刻命令给朱明光进行手术。刚刚安排妥当,翟涛又打来电话说是要带王克理去鉴定中心验伤。而且强调这件事情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姜晓云愤怒地说了声“他有手术”,就把电话关了。

她讨厌任何人干扰给病人的手术。然而要，就在护士们准备去病房推朱明光到手术室的时候,保安主任又急匆匆地跑来报告:那些闹事的人已经堵住了病房。

姜晓云顿时急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去问他们。”边说着，边快步向病房走去。朱明光的病房外围着不少人,带头的竟然是居委会的于大妈。数人们见姜晓云他们走过来,“呼啦”

一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晓云竭力使自己冷静,劝说他们:“大家听我说,这个朱光明的确是癌症患者,现在他由于病灶转移,引起感染,必须动手术。请大家让开。”

于淑英一脸不悦:“谁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是不是害死人家孩子,想把医院当避风港啊?”

姜晓云耐心地保证:“大家可以放心,我是个医生,也是这所医院的院长。我们做医生的不会做有悖于我们职业道德的事情。”

站在外面的一个年轻人讥讽说:“听说姜院长的爱人也是一名警察。这会使人产生许多联想呢。”

姜晓云感到这话非常刺耳,正要反驳,王克理插话了:“我是这个病人的主刀大夫,他的确是个需要马上救治的病人,病情十分严重。”

那个年轻人不相信:“谁能保证你不是和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大概是托儿吧!”

王克理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刷”地一下脱了衣服,个露出身上的伤痕:“大家睁开眼看看这个!我是今天从省城赶回来给这位叫朱光明的人做手术的。在火车站我也遭到一名警察不公正的对待,他打了我,有伤为证。如果我现在因为患者是一名警察就不去为他动手术,那我还是一名真正的医生吗?诸位,你们不就是要证明朱光明是否有病吗?那好,你们可以派一名代表到手术室里,看我怎样给他动手术。我相信,任何一个没有病的人都不会止我给他来一刀的吧。”

这话还真管用,众人不再说话了。

姜晓云趁着这个机会让护士们赶快把病人送进手术室,王克理也没有食言,特意递给于大妈和那位青年每人一套消毒服。

于大妈和那年轻人有些尴尬,在众人的催促下才怯怯地跟进了观察室。

刘彦彬一觉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身边恭敬地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服务员。他有些慌,连忙站起来穿好衣服,问:“账结了吗?”

女服务员嫣然一笑:“已经结了。”

刘彦彬这才放下心，迈步走出碧云阁。夜色中他伸了个懒腰,回首发现女服务员也跟了出来,不禁对她报以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女服务员小声回答:“毕兰。”

刘彦彬向她摆摆手:“再见,毕兰。”

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开出很远,毕兰还站在那里凝望着夜幕下闪烁的汽车尾灯。她清楚,在碧云阁二层的一个房间里,老板施贵保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这一切。

刘彦彬琢磨着再去医院看看,却收到了站前派出所蓝所长的电话,简单说了说发生的事情,又特别强调说李文海大队长非要带走马向西,自己的态度是人可以带走,但要等刘局来了再说。

刘彦彬听得直皱眉头:这几天走什么背字了,怎么尽赶了这种麻烦事?

他知道老马是警察里面的老人,想想,这事说什么也得出面说和说和。他让出租车直接开到站前派出所,李文海还在那里。两人见面,四目相对,刘彦彬先笑了。

“真有意思。文海,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们已经是第五次见面了。”

李文海也笑了:“还真有点意思呢。这可能是我俩这些年来见面最多的一天。”

刘彦彬敛起笑容,言归正传主：“文海,意思归意思,我就直说吧,马向西你是不能带走的。”

李文海也严肃起来:“你的理由呢?”

“很简单,流花分局也有纪委、监察和督察,我们可以自己处理。”当然,作为上级部门你们可以派人指导。”

李文海摇摇头:“彦彬,你知道吗?根据《公安督察条例实施办法》第四十八条第四款,你现在已经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了。”

刘彦彬不以为然:“我告诉你,当年我的背功就比你也强。”

“那又怎么样?会背也要会用。否则,不就是花架子吗?”

刘彦彬不耐烦地皱皱眉:“好啦,我不和你扯闲篇了。你要是认我刘彦彬这个人,马向西就由我们处理。你要是不认,人你可以带走。”

说着,他开始咳嗽,而且越来越猛烈。

李文海关心地问:“彦彬,你怎么了?”

刘彦彬停止咳嗽:“我还行,死不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流花分局局长的岗位上。”

李文海听出这话是噎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彦彬,我知道你爱护你的兵。但爱兵不是这样的爱法。这个马向西他的的确确违法违纪了。”

刘彦彬把脸扭到一边去了:“违法违纪的人多了,你都能处理?你不要总是把眼睛盯着流花分局,我现在的这个局面来之不易呀。你要帮我鼓气,不是总给我泄气。”

李文海还想给他解释,姜晓云给他打来了电话。

可以听得出她很急躁:“李文海,你们公安局是怎么搞的?没人签字,也不交手术费……我告诉你,幸福小区的居民刚才还拦着我们不让给朱光明动手术呢,我们费了很大劲才说服了他们。”

李文海想让她轻松一下,就调侃地说:“您是有功之臣啊,谢谢…”

不料姜晓云己经把电话挂上了。李文海觉得医院那是有点麻烦了,便对刘彦彬说:“这样吧,马向西交你们处理,由韩非儿同志督察处理的全过程。你看怎么样?”

刘彦彬的脸上再一次露出笑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好,你李文海就是李文海。我同意。”

李文海却笑得很苦涩:谢你刘彦彬也还是刘彦彬。”他又转身对韩非儿吩咐:“你要随时向我报告。”

他做梦也想不到,姜晓云要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朱明光只有两月的时间了。

李文海走后，马向西松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彦彬说:“还是刘局行呀。督察队长又怎么样?怨在您面前还不是怎么来还怎么回去嘛!”

刘彦彬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旁的韩非儿忍不住了，一步跨到马向西面前:“马向西,你还是不是个警察。”我告诉你,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的。”

马向西斜睨了她一眼:“老子当二等功臣时,你还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呢。我怕谁,你来督察呀!”

韩非儿气得说不出话:“刘局,你看…”

刘彦彬冲上去朝着马向西的胸口就是一拳:“马向西,你给我闭上臭嘴。”

马向西被打得有些蒙,挣扎着把气撒在韩非儿身上：“你们也是警察,但你们是坐机关的警察。你们知道我们一线警察的甘苦吗。你们背背条文就当大头呀!你们也来试试,一天只

睡一个小时,一年休不上一天假的日子。警察不是人呀,《劳动法》管不管警察呀。(指韩非儿)你不是督察,好,你也督察一下我们违反《劳动法》的情况。我当警察快三十年,也挨

了不少罪犯的打和暗算,你们管过吗!今天,我是打人了。我就打了,有本事你把我的警服扒了,老子还不想干了!”

刘彦彬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你真不想干警察了?”

“刘局,这警察有什么干头,一月挣仨瓜俩枣,还不如小姐出一次台挣得多…”

刘彦彬气得浑身哆嗦:“你……你放屁……”

马向西仿佛疯了一样:“我是放屁。这屁我却憋在肚子里好些日子了,刘局,你是我的老领导,你就让我放痛快这个屁吧。要不非把我憋死。我老婆下岗一月才二百六十块,你知道吗,这上半年,我儿子的学校就让交了两千块钱。我不会吃里扒外,不会欺压百姓。只能拼命干,挣点奖金。我们这些百姓警察也要活命。我是打人了,可我打的是犯罪嫌疑人。”

刘彦彬突然变得格外冷静,脸上的血色也不见了,低声问:“你想去那儿挣钱?”

“去一家娱乐城做保安部主任,一月五千。”

刘彦彬阴沉着脸:“五千元,不多啊!”

韩非儿愤愤地插话:“哼,刘局,这样的人趁早走人。”

“你闭嘴!”刘彦彬朝着她大吼一声,“如果不看你是个女的,我一巴掌把你扇出门外去!”

韩非儿傻了:“刘局…”

刘彦彬狠狠瞪着她:“你要记住,我可以说他、骂他、打他,但你们不行。你们知道吗?在一次抓捕战斗之后,犯罪集团杀了马向西的母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明白!”

马向西蓦地哭了“刘局,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真连起码的自尊都没有了。”

“真没出息!我真想给你一个耳光。”

“如果你觉得痛快,你就打吧。”马向西仰起头。

刘彦彬突然凄苦地笑了。是那种不冷不热的笑,他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还是打我自己吧。”

说着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马向西冲上来抱住了他的手:“刘局,问题出在我身上,你这是何苦呢!”

“不,是我无能,我无能呀……”刘彦彬说着,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头一歪昏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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