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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书名：赤心如炬——决战黄疃庙作者：许泽夫本章字数： 1670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7:42

桂军入村，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枪，这些兵上蹿下跳，再结实的门一脚就能踹开，进了屋便翻箱倒柜，“借着清明打柳枝”,原本偏远而宁静的村子顿时鸡飞狗跳。

有个老汉抱着米袋子不放，那是他家仅有的一点口粮。桂军士兵一拥而上，用枪托砸，用脚踢。打得老汉惨叫不绝，不得不松手。

一个青年人被几杆枪围着。他高大而壮实，鼻直口阔，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浓眉下闪着亮，使人感到粗犷而又精明。

他便是吴满山。他遵从母命，按照当地风俗，带着见面礼：一刀猪肉，一只大白鹅，一包面，前来尾赵村商讨迎娶张槐花事宜。吴满山赶了个大早，紧赶慢赶，不料刚进村就被当兵的拦住了。

见面礼与桂军一照面就被一抢而光了。吴满山明白自己斗不过这些兵痞，只想快去未来的岳父家。

“长官，放我过去吧。我真的是张家女婿。”

瘦高个士兵猛地击打他几枪托：“老实点。”

吴满山趣趄几步，差点跌倒，哀求道：“要不，我不去了，我回去总行吧？”

瘦高个士兵飞起一脚，说：“想得美，我看你就是新四军的探子。”

“冤枉啊，老总，我家就在浮槎山，你去打听打听，祖祖辈辈种田、打猎。”

陈俊之恰好到了，接过话：“你说你是浮槎山的？”

屋子外面发生的一切屋内人听得真真切切。

屋子里的人各自想着心事。

躺在被窝里的王战心急如焚，他攥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拼死相救，可理智又告诉他，莽撞只会带来灾难，并且殃及救命恩人。他咬紧牙关，把嘴唇咬出了血，一动不动，装作昏迷。

胡在海仔细观察着张长有父女的表情，希望能捕捉一些蛛丝马迹，他想：“只要我抓到新四军，何愁不升官??”

想到这，他得意地哼起了庐剧《狸猫换太子》的唱段——

中秋夜月正圆秋风送爽

御花园一阵阵丹桂飘香

内侍臣摆酒宴百花亭上

与爱姬赏佳节聊表衷肠??

宋王、李妃、刘妃的唱词，胡在海一个人唱了。

马元如临大敌，端着枪保持战斗姿态。

张槐花抓紧荷包，似乎荷包是救命的稻草，手心全是汗。

张长有示意槐花：不要慌！

陈俊之的外婆家在浮槎山脚下，他从小到大没少去过，便有意考问吴满山。

“浮槎山上的杨大采你可认得？”

“杨大采啊？”吴满山冷笑一声，“他可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淌脓，坏透了的大坏蛋，欺男霸女，强占店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人做不出的坏事他都做了，禽兽做不出来的他也做了??”

陈俊之气急败坏，连忙打断吴满山：“你、你胡扯！”

吴满山没在意陈俊之的感受，继续尽兴畅言：“恶有恶报，这不前几天新四军浮槎山游击队把他五花大绑，开公审大会。”他伸出两只手指做手枪状，“啪啪啪，连开三枪，杨大采脑袋开花了。乡亲们高兴坏了，家家放爆竹，哈哈??”

陈俊之脸色突变，他暴跳如雷，用枪顶着吴满山的胸口说：“够了！”

吴满山装作吃惊，问：“老总，你认识杨大采？”

听到杨大采被镇压，陈俊之心如刀绞，他咬着牙说：“他是我舅舅，这笔账迟早要和新四军算。”

“啊？”吴满山连连拱手，“得罪了得罪了，长官，我实在不知??”

“我看你就是新四军的探子！”

吴满山连忙解释：“不不，我不是新四军，我真的是张长有的女婿。”

“女婿？啥时候成亲的？”

“还没拜堂，我妈爷（当地小孩称母亲为“妈爷”）说这个月十八日是良辰吉日，大人们都商量好了，我今天来是说道说道的。”

陈俊之喝道：“臭小子，老实点。实话告诉你，张长有的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女婿，又来了你这个女婿，你们两个，总有一个是假的。”

“啊？！”吴满山惊讶地望着陈俊之。

“望什么望？假的就是新四军的探子，老天有眼，该我陈俊之发财了！哈哈??”

吴满山的脑子急速在转。

陈俊之沉醉在发财的幻想中，大笑不已。

吴满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砸中陈俊之的眼睛，然后撒腿猛跑，边跑边喊：“老子就是新四军，有种你来抓我啊！”

陈俊之猝不及防，发出杀猪般的号叫。

瘦高个上前扶着他：“班长，你受伤了。”

陈俊之捂着眼，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他对着几个士兵吼道：“还不快追！”

瘦高个边跑边拉枪栓，子弹上膛。

陈俊之在后面喊：“笨蛋，抓活的，死的不值钱！”

瘦高个朝天开了一枪，喊道：“抓新四军，抓活的！”几个桂军士兵疯狗似的追着吴满山。

外面发生的事触动了屋里人。

胡在海不再镇静，他对马元一挥手，说：“快！”一个箭步冲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