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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严峻考验
书名： 十八颗红手印 作者： 刘振波 本章字数： 3374 更新时间： 2025-03-25 15:52:26

王书记带着工作组到小岗村实地考察。他们找遍了小岗村的社员，得到的答复就是一句话：“我们根本没分地。”

王书记只好带着工作组返回了公社。第二天公社召开会议，就小岗的问题展开讨论，最后作出处理意见：不管严宏昌承认不承认，分地已经成为现实了。为了防止事态蔓延，责令小岗生产队立即把地收回来。如其不然就立即停止给小岗的一切贷款、不给小岗发放供应粮、不给小岗调拨种子，目的就要逼其就范。

这个决定太厉害了，这什么都不给了，就等于掐了小岗的脖子，这一下就使小岗陷入了绝境。

公事的决定很快就传到了小岗村，引起了乡亲们的极大不安。怎么办呢？是把地退回去，还是接茬干？地退回去，咱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算白搭了，咱们把家底都贴上了，咱们还能活吗？地归了生产队，大伙没一个甘心的，你想大伙一泄气，这劲头一撤，生产队照样搞不好，还得挨饿。这几个月来，乡亲们都尝到了分田到户的甜头，他们下定决心：这地不能退，好歹也得挺到秋收，这手印我们不能白摁！

小岗村的人心是真齐。因为当初摁手印的时候就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哪能稍有风吹草动的咱们就转舵呢。可是接茬干也是真难，社员们忧心忡忡：“公社把什么都掐了，这说话可就要到播种了，咱拿什么种地？”

“行了，都别在这乱嚷嚷了，咱们还是找宏昌，让他给拿个主意。”

“对，咱们找宏昌去！”

大伙刚到队部，正碰上严宏昌出来：“乡亲们，我还没下开会的通知，怎么全来了？”

“宏昌，我们听说公社要往回收地，坐不住了，谁也没准谱了。你快给我们拿个主意。”

严宏昌镇定自如：“乡亲们不要慌，我们几个人刚刚想好对策。地已经分了，就不能轻易收回来，只要大家坚定的走下去，我们一定能够成功。至于上级采取了措施，我们可以分头解决。他不给咱买化肥的贷款，咱们就广积农家肥。过去没有化肥的时候，咱们不是也一样种地吗。大家回去之后把肥料送到地里，只要能保证春耕，缓出工夫来，咱们再想办法不迟。牛草我和严立学去李二堂公社去借，我们在那儿都有朋友。不给供应粮，咱们还采取老办法，老人孩子出去讨饭，省下粮食给劳动力吃。最关键的是种子，明天我们三人就到公社去理论，咱们就是不承认分田到户，他没理由不给我们种子。”

严宏昌的话，给乡亲们吃了定心丸，大家回去之后是立即行动，很快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严宏昌、严立学他们也很顺利，傍晚就借来了好几车牛草，足够菜牛吃俩月的。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种子了。这三位队干部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公社，不巧王书记去县委开会了，一打听得两天以后才能回来。三个人一商量：“怎么办？咱就这么空着手回去？”

“不行，咱们再找到其他别的领导说说，必须把种子要下来。”

可是他们找谁谁也不敢理这茬，转了一圈又回到党委办公室，等了半天才找到两位管事的。巧了，就是上次到滁州走严宏昌回来的那二位。严宏昌赶忙大招呼：“二位领导，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您看看是不是把种子先发给我们？”

“严宏昌，不是我们不发给你，你也别疑心我们报复。虽然上回你把我们给窝回来了，我们也不至于记仇，这实在是公社开会做的决定。甭说我们俩，就是王书记回来，只要你不把地收回来，也不能给你种子。”

三个人是据理力争，争的脸红脖子粗，根本没用。要种子，行，你得先把地收回来。最后这二位说了，严宏昌你就别再说了，你已经把地分了，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倾向。我们再把种子发给你，这不是帮助你发展资本主义吗？你看我们谁有胆量。另外公社让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还是生产队长，今天就把你撤了。不但不给你种子，你以后也别再来了，如果再来就把你批判九十六场。公社非把地收回来不可，你快赶紧回去，别找不自在了。”

他怎么不说批判一百场啊？公社就九十六个生产队，每个队批一场。

严俊昌一看，这种子是很难要出来了：“宏昌，再过几天就过节气了，给种子也没用了，看来今年可要抓瞎了。看来这地是要白分了，咱们这一番努力就要付之东流，这可怎么办呢？宏昌，你赶紧想个主意呀！”

严宏昌低头想了想，突然紧锁的眉头展开了。伙伴们一看，行，有门了。接着就听严宏昌说话了：“他不是不给咱们种子吗？咱们也别闲着，一天来一趟，天天跟他磨，能磨出来更好，磨不出来看王书记怎么说，真不给咱们种子，咱也不能让尿给憋死。你们俩在家继续组织乡亲们春耕，我带几个人到城里找王处长再找点活干，挣下钱来，谁也不准往家拿，都买成种子。不过这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干。”

俩人一听，当时是喜笑颜开：“宏昌，你可真沉得住气，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把杀手锏拿出来，你非要急死人不可呀！”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下策，出去干活也不是好办法，会动摇民心。但凡有一点辙也不能这么干。”

严俊昌拦住了严宏昌的话：“先别管民心摇不摇了，弄回种子那是正格的。”

三个人连说带商议的回到了小岗。刚进村口，“咯噔”的下子，三个人都停住了脚步，他们打瞪着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严宏昌家门。

他们发现什么了？

原来再严宏昌的家门前，停着两辆吉普车，其中一辆还警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吉普车就很少见了，警车就更甭说了，只有到现场抓人才动用警用吉普车呢。

再看在吉普车旁站着五个人，他们只认识一位王书记，那就是公社的王书记。另外四位一看都是吃公粮的，警车旁还有两名警察。在吉普车周围还围着好多人，全是小岗的乡亲们。三个个人的心，“嘎噔”的下子，就翻了个个不。好，要出大事儿！

来的是谁？凤阳县县委陈书记和板桥区的两个正副书记，这都是公社王书记的领导。原来王书记到县委开会，私下里就把小岗可能分地的事向陈书记做了汇报。陈书记也感到事情挺严重，不可轻视，应该立即采取措施。他就利用分组讨论的空档，带着几个人来到小岗，要亲自了解情况。到了小岗，一个干部也没找着，他们都到公社去了，这哪找去？陈书记也没着急走，先到地里转了一圈，他一看地里的花生长得是真招人喜欢，整个村庄透着一股生气，这比去年到小岗可强多了。这么看来分地不见得就是多坏的事儿，陈书记问王书记：“老王，严洪昌到哪去了你知道吗？”

“陈书记，听乡亲们说严宏昌是到公社找我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咱们就在这等会儿。”

就在工夫严洪昌他们回来了，几个人见严洪昌家门前停着吉普车还有警车，旁边还站着几位干部，就感到要出事儿。严俊昌拉住严宏昌：“洪昌，是不是王书记把分地的事儿给捅上边去了？可能要大发，没听公社的人说要批你九十六场吗，看这架势，不但要批你，可能还有更严重的，我看趁他们没看见你，你还是先出去躲躲吧！”

“出去躲躲？我又没做亏心的事，干嘛躲起来？批我就批我，说不定就能把我给炒红喽。”

那年头也没没网络，能炒作吗？能不能炒作说不准，反正能出名。

严厉学也劝说严宏昌：“宏昌，你这个人都好，就是太犟！别管什么事儿，都不能顶风上，你先出去躲一躲，等这股风过去了不就是有缓了吗？”

严宏昌还是直摇头：“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能在外面躲一辈子？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个什么阵势。”

说完话，严宏昌大步来到自己家的门前。王书记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严宏昌走到了面前：“严洪昌，你怎么才回来？”

“我在公社足足等了您大半天，没想到您到小岗来了。”

王书记压低了声音，小声跟严洪昌说：“你这事闹大发了，县委听说之后立即来到这来考察，你说话得注点意，可别再惹事了。”

然后，王书记拉着严宏昌来到吉普车前：“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县委的陈书记，这二位是区委的领导；陈书记，这就是你要找的严洪昌。”

陈书记往前走了一步，他把严洪昌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话：“严宏昌，你的确很有胆量，我佩服你。”

严宏昌刚想张嘴解释几句，陈书记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你先别急着解释，听我把话说完。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说多了也没用。刚才我们已经到地里转了转，看到地里花生的生长情况还真是不错，不过你已经违反了公社的规定，大量种植了经济作物，有人批准你吗？这咱先不说，已经种了也不能让你毁了。凭我这几十年农业生产和农村工作的经验来看，绝对是用一种新的生产管理模式才能调动起小岗人的生产热情，才能使小岗人从精神到生产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不能说是坏事儿，人人都欢天喜地的不好吗？人人都积极参加农业生产不好吗？但是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些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向我说实话，否则我无法为你做出准确的处理意见。你是不是把地给分了？”

严宏昌心里“咯噔”一沉，知道，如何回答陈书记，关系到小岗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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