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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坚持就是胜利
书名： 十八颗红手印 作者： 刘振波 本章字数： 3388 更新时间： 2025-03-25 15:52:26

严宏昌在去南京的路上，巧遇了一位热心的巡道工。两个人一交谈，巡道工得知严宏昌是出来找工作的，他当头给严宏昌泼了一瓢冷水：“孩子，你别往前走了，就你这年纪和体格，没人能用你，赶快回家吧。”

严宏昌丝毫没有动摇：“大伯，您别看我长得瘦弱，我什么累都不怕、什么苦我都能吃，不信您瞧瞧。”

说着他猛地往起一站，一哈腰，把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块石头给抱起来了。这块石头不算轻，少说也得有六七十斤。严宏昌抱着石头还走了两步，虽然累得他满脸通红，脖筋蹦起老高来，可总算证明他有把子力气。

“行了，快放下，别闪着腰！看不出来呀，你还真有点子力气，今天你算碰上十五贯了，你看，”这位巡道工用手指了指左边不远的地方：“那里正修路基呢，听说他们要用人，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挣碗饭吃。”

严宏昌跟着这位好心的师傅来到了工地。这个工地上的人真不少，足有百十来号子，来来往往的干得正欢。看来这位铁路师傅人缘不错，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张师傅，您来了。”

“老张，今儿怎么有空？”

“张大哥，这是您儿子？”

张师傅想解释几句，这不是我儿子。又一合计，没空跟他们费这话：“老李，那么头在哪儿呢？”

“我们头在工棚呢，他刚带回几个工人来，还说人手不够，还得出去找人。”

张师傅也没空和这些人闲聊，拉着严宏昌来到了工头老李的面前：“李头，忙什么呢？”

“呦，是张大哥呀，您可是稀客，来来来抽支烟。”

说着话，李工头掏出一包凤凰牌香烟来，递来过一支。凤凰烟在当时可是奢侈品了，张师傅接过了香烟：“李头，看样，你是刚出门回来，还真够忙的。”

“这不是前天晚上开会，说要七一报捷献礼让我们抓点紧吗，这人手不够，冷手抓热馒头的哪找人去？现在又是春耕大忙季节，更不好找人，我转悠了好几天，这才找来这么五、六个人来，说话我还得出去找人。”

“噢，您的人手不够啊？”

“可不是，现在人手紧的厉害，一天多出一毛钱都找不到。”

“巧了，我给您送了一位。”

“那好哇，人在哪呢？”

“我已经带来了。”

“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这儿。”张师傅把严宏昌往他面前一推，李师傅差点没坐地上：“我说张大哥，你能不能不跟我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是来找活的。”

李工头一看张师傅说的挺认真，这才把严宏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见严宏昌小子不高、黄皮拉瘦、脸上灰呛呛的。

“张大哥，你把谁家孩子领来了？这能干活吗？”

没等张师傅说话呢，严宏昌搭茬了：“大叔，我行。”

“行？行什么？你看看他们，”李头用手一指，有几十名民工正从面前路过，他们是俩人一组，肩上搭着茶杯粗的杠子、杠子上穿着四根绳子、每根绳子拴着麻包的角、麻包上边装的是土，这一麻包差不多有一百来斤，可是不轻。

“你能行吗？能抬得动吗？”

严宏昌没被吓住，他把头用力点了点：“大叔，他们能干，我就能干。”

李头把嘴一撇：“能干？我瞧你这是能看！你知道这一天得抬多少趟吗？整一百趟，每趟距离是一百来米。，甭说抬土，就让你跟着走，也得把你累哭了。”

严宏昌还想再表示自己的决心，人家不理他了。就见这位李头把张师傅拽到了一边：“张大哥，这小孩是您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我就看他挺可怜的，又听说您这缺人，就把他给送来了。”

“张大哥，不是兄弟埋怨你，送人你也得挑挑拣拣，我这又不是儿童团，弄个孩子来这不打镲吗？如果他是您的亲戚，兄弟是二话不说；如果是两世旁人，就请您把他带回去吧。”

“兄弟，你大哥可不是给人添麻烦的人，这孩子他是这么回事儿。”

李工头听了张师傅的介绍，也挺佩服这孩子：“行，这孩子决心不小！不过行可是行，他能干动活吗？”

“你还真别说，这孩子有把子力气，刚才我见识过了。”

“既然您说行，大概差不来离儿的，也错不了，我再跟他聊聊。”

李工头招手叫过来严宏昌，这回态度可热乎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严宏昌，家住在小岗，家贫辍学出来谋生，肯吃苦、能耐劳，绝不给您添麻烦。”

好家伙他也不等人家问了，一口气全给说完了。说的还真挺溜，可能小时候练过绕口令，把张师傅和李工头他都给逗乐了。

“我说严宏昌，你看见了麻包了吧，你能抬动吗？”

“能！不过我看他们干活有点太累了，我想杠子要是再长点，准能省劲。”

李工头一听：“行，没看出来，你还挺懂门道的。不过你说的是在平地，那杠子长点可以省力气，咱们修路基得上坡，这路基的坡可挺陡，杠子要是长了就上不去了，只能这么长。”

听完李工头的话，严宏昌扭项回头仔细一看：可不是吗，路基的坡太陡了，估摸着能有六七十度，而且还没有梯子，只能在路基上掏几个脚窝，人蹬着脚窝一步一步的往上倒，这杠杆长了，麻包整个就得贴在后边这位的身上。看到这儿严宏昌脸红了。李头也看出他不好意思来了，变宽慰严宏昌：“没什么，看你这肯动心思，就是个有头脑的，就冲这手，我用你了。不过还有一个困难，你是认干了，可谁跟你一副架呀？这抬土要是光走平地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因为抬杠是两个人一组，个头小点的在前面，个头高点的在后边，只要是这两个人心气相通，抬起杠子能悠出一个点来，那就省劲多了。可要是这上坡那可就不一样了，抬过东西的人都知道，上轻下重。前边的人是越走越高，总是比后边的高出一截子来，因为重物受引力的影响，永远垂直于地面，麻包就离后边的人越来越近，所以后边这人的负担就重。如果这杠子要是长点，还可以把它往前挪挪，就找回这劲儿来了。可是杠子一共就那么一米来长，没法找。人家哪个小组这俩人都是一替一趟换着班的来，你说这要是把你换到后边去，就你这身量还不得把你压趴下。”

严宏昌并没有被这个难题难住：“大叔，这事儿好办，他们俩人抬多少？”

“这一麻包差不多得一百来斤吧。”

“大叔，您看这样行不？我一个人用麻包背，我一次背他五十斤，您看成吗？”

李工头乐了：“嘿，别说，这小孩有点道眼。行，你也不用背五十斤了，你能背个四来斤的就不错了。不过我可不能按整劳力给你工钱，只能给你一半的工钱，一天五毛钱。不过咱也讲理，这伙食费也按成人的一半扣，每月三元钱。怎么样，您看行吗？说实在的，这里边还有张大哥一半面子，要不然我可不留你。愿意干就留下，不愿意干我也不强求。这叫同情归同情，管理归管理。”

严宏昌一算计，一天五毛钱，一个月就是十五元，扣掉三元的伙食费，还剩十二元，再交队里九元，还有三元哪，一年下来这就是三十六元，可比在生产队干一年剩的多不少呢。想到这儿，严宏昌赶忙答应一声：“行了，咱就是一言为定！”

严宏昌答应的挺干脆。那当然了，严宏昌知道，在城里想找份活干也不那么容易，这刚出来就有这份活干，还能吃口饱饭，又挣上几块钱就相当不错了。这里边还真有张师傅的一半面子，应该说是够顺的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是毕竟有了个良好的开端。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站住脚，就不愁没有发展。

说归说做归做，一趟背四十来斤，听着不多，可那不是一趟啊，一天就是一百趟，一趟一百来米，那也是真不轻松，这就等于背着四十多斤的重量走一万米，再加上回程，那可就是二万米。还别说背着四十多斤重的东西，空着手走二十多公里也够人一呛的。严宏昌咬紧了牙关，就坚持在工地上。头一天，严宏昌稚嫩的双肩就被麻绳给勒出了两道血印，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已经脱不下来了，都沾到肉上了。工友们打来了温水，替他一点点的把衣服给润湿了，再慢慢的把衣服脱下来，那皮都一块下来了。李工头真挺关心严宏昌，给他端来了一盆温盐水，帮助他清洗的伤口：“孩子，忍着点，要不然就得化脓。”

用盐水洗伤口，那滋味好受得了吗？严宏昌强忍着疼痛，他咬紧了牙关，愣是没让的眼泪流下来，他一宿也没怎么睡觉，那是真疼。第二天一早，严宏昌双肩肿起了一寸多高，他连头都回不过来。要想回头，只能是连身子一块转过来。严宏昌还是一声不吭，拿起了麻包是照样出工。李工头是真服了，他代工地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汉子：“宏昌，实在不行你就歇两天，别太逞强了。”

严宏昌摇了摇头：“大叔，不能歇，只要一歇，你还得从头再来。我知道，只要挺过这两天就算过去了。”

“可你那双肩还能背吗？”

“我有办法，大叔您看，”就见杨宏昌扬了扬手，敢情杨宏昌手里边拿着两团棉花，是他从那旧被里掏出来的：“用棉花垫在绳子底下，那可就好多了。”

严宏昌就是这样，用他那瘦弱的双肩承担着沉重的压力，一干就是半个月，终于闯过了这一关，挺过去了。再干活的时候肩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严宏昌心里挺高兴：我这就算站住脚跟了！

就在严宏昌暗自庆幸的时候，有一次意外的工地检查，就险险的砸了严宏昌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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