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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回乡务农起争端
书名： 十八颗红手印 作者： 刘振波 本章字数： 3287 更新时间： 2025-03-25 15:52:26

严宏昌决定回乡务农。别看他是在农村长大的，可是严宏昌可没干过农活。严宏昌天生就是要强的脾气，为了不在生产中落在别人的后头，他连夜向当年全公社的插秧状元，他的亲娘取经。宏昌娘当然毫无保留地向儿子传授经验了：“宏昌啊，要说插秧也没什么太难的，主要就是有个灵鳅劲儿，手脚配合好就差不多了。”

“娘，插秧跟别的活可不一样，他是倒着插。娘，我怕插不直，那会影响进度的。”

“那倒不用担心，插秧的时候都要挂一条线，你顺着那线插就成了。这一条线就是一条垄，咱们插的都是九四的垄。”

“娘，什么是九四垄啊？”

“九四垄是指陇距和秧距说的，每垄之间的距离是九寸，每株秧苗的距离是四寸。太密，不透风，那净长瞎穗儿了；太稀了也不行，那就会降低产量了。插秧的时候，都是用左手托住秧苗，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去劈秧，顺势将秧苗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再将秧苗的根部插进泥土之中。你可得注意，这秧不能插得太深，深了不柯叉，就长一个穗；浅了也不成，那就全飘起来了，只要擦过油皮儿就行了。”

“娘，就插个秧还这么多说道？”

“你可别小看这些说道，它可直接关系到粮食的产量。”

“好，我就在生产中学习生产，我现在就给你演示一番，你给我指导指导。”

说着话，严宏昌就在屋子里认真的操练起来。娘在一旁是一边纠正一边夸奖：“别看宏昌没插过秧，干起来还真有模有样的。行，像那么回事。”

别看娘夸他，可严宏昌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就怕干活跟不上趟，或者出什么差错，让队长和乡亲们笑话。严宏昌生来就是这么个特点：干什么事都不服输。别看严宏昌是在农村长大的，可是从小就在学校生活，地里的农活没干过多少，不大在行。再加上长的瘦小枯干，您说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大男孩，一天就喝二两粥，剩下就得吃点什么萝卜樱子、白菜叶子什么的，那能行吗？长这样这已经不错了。他一来是手生，二来是体弱，再加上一上来就干最累的活，怎么能和那些壮劳力比呢？严宏昌心里真没底。所以他干活的时候特别卖力，他不甘示弱。

第二天，严宏昌跟着社员一起下地插秧。严宏昌是头不抬、汗不擦，卯足了劲，按照娘教的要领都快玩了命了，手指头都麻了，还是不肯松劲，一口气干了两个多小时。严宏昌对自己的效率挺满意，你看都插出八十来米来了，按娘说的，快手插秧插一束秧，用那么两秒来钟；慢手用五六秒钟，我这用了大约四秒来钟，还不算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他偷眼往左右一看：坏了，怕什么来什么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甭问自己落在后边了，再顺着两腿往后一看，差点没坐水里。老远的都看不见人。他挺奇怪，就凭娘教的、我干的，能被人甩这么远吗？你看左边右边后边都没人。他再仔细一看，不对，这不光是没有人连秧都没有。严宏昌直起腰来一看，当时就愣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敢情那些叔叔哥哥姐姐们，也就是那些壮劳力们，那十几位都被自己远远的甩在了后边，他们刚插出来不到二十米，才是自己的四分之一，而且一位位的还很坦然，是谈笑风生。杨宏昌真懵了：你看，甭说我这身板，就是年轻力壮的主，头天插秧跟不上大伙都挺正常。你谁刚下地干活，他都得有个熟悉的过程。可恰恰是干了几年十几年农活的壮劳力，竟然被我这刚下学的半劳力给比下去了，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这可真是奇了大怪了。难道我是个天才的插秧能手？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终于发现毛病了。

什么毛病啊？

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人干活是连说带闹。倒不是说劳动的时候，你非得一声不吭，头不抬眼不睁的就一定出活，那工作气氛也太沉闷点了。不过别忘了那么句话，你说话不能耽误卖药，你总不能光说话不干活，站在那说说笑笑吧？如果这样地里就能长出粮食来，你得找神笔马良去。再说这季节也不等人，你误了农时说什么都晚了。不有这么句话吗，“人糊弄地一时，地糊弄人一年”，这是在论的。您就瞧关家那五哥和小兰表姐侃得这环呢：“兰子，你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后街的柱子又跟媳妇打起来了！”

“嘣”这才把苗给劈下来。

“你说的这都是每日一歌了，没什么新鲜的。”

“哎呦兰子，这回可挺新鲜。”

“有什么新想法？”

“你说往常都是这柱子打媳妇，”“噌”，这才把苗插下去。

“昨晚是媳妇一直把柱子给撵到村头，实在撵不上了，他媳妇脱下一只鞋来租的鞋子，发了一枚暗器。别说，还真准，正赶上柱子回头，正打在柱子鼻子上，当时这血就下来了。柱子也不含糊，伸手就把这出鞋给接住了，往鼻子底下一横，那血一点也没遭禁，全淌鞋壳里了。”

“喯儿”这才把手拔出来，笑得周围的社员差点没趴水里边。您说这能出活吗？这刚笑完，哨声响了，大伙欢呼一声：“歇气了！”“稀里糊噜”全跑上来了。在上水线上找了个干爽的地方一坐，都把烟掏出来了，甭管会不会都搁那弄张纸就卷。他们就为了是消磨时间。

歇气儿是怎么回事？

当时在田里劳动的时候，每隔一阵子都找个地方歇会儿，什么抽烟喝水上个厕所，这就叫歇气。三表姐还真挺关心严宏昌的，冲他招了招手：“宏昌，到三姐这坐着，喝点水。”

宏昌是真够累的，他一屁股就坐下了。三表姐夸了宏昌几句：“宏昌，真没想到，你刚下学的孩子就这么能干，这秧插得真棒！”

“兰子姐，这都是昨晚上我娘教的。”

“我说的呢，敢情那是当年插秧状元的徒弟，这可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过宏昌你还真得悠着点，你别累坏了，小心晚上上不去炕。”

“兰子姐，我这不是怕跟不上趟吗，所以就使出全身的劲了，还真挺累。不过我看你们倒是挺清闲的，有说有笑的。可我听娘说了，插秧就是那么一阵子，如果误了农时就长不出什么粮食来了。”

三表姐听了这番话挺不高兴，你看我好心照顾你，却惹来这么一番话。谁都能听懂你那意思：那别光砍了，得加快点速度。兰子本想回敬几句，可一想宏昌说的还真有道理，可不是吗，你这么干活，那不是明摆着混工分算吗。咱理亏，就别言喻了。三表姐没吭声，五哥搭腔的。五哥是村里有名的话唠，话唠那话能少得了吗？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嘴就不闲着，除了吃饭就是说话，什么天南地北左东右西、谁家的鸡多下个蛋、谁家的孩子讨了一把厌，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四只眼，一套一套的。其实这要是女同志还凑合，要是一个男同志就显得太碎嘴了，要不怎么叫话唠呢。现在听严宏昌的话有点批评的味道，他可不让呛了：“哎，我说这秀才说话可就是不一样，论起这理来真有一套。可是就怕你是公鸡拉屎头硬，你可别将来干起活来比我们都慢，那才叫说人不如人呢。”

话痨这话可就带点刺儿了。可严宏昌没往心里去，他就是这么个品性，自己说话是直来直去，别人说的深点浅点他也不在乎，他还是满面带笑：“五哥，我可没有批评你的意思。谁不知道，不论是说是干，我这样的哪能跟您比呀？较起劲来，我三也不是您的对手哇。”

本来严宏昌这句话说得挺平常，不过五哥听着有点不是味儿。你看就这一气子你都快赶上我一天干的了，还说你三也赶不上我，你这不是拿风凉话羞稍人吗？

其实他这就是心虚。

“宏昌，你这话说的可有点不怎么样了，谁能干谁干呗，我们又没拦着你。”

严宏昌一看话痨五哥叫起针儿来了，他也毫不相让：“五哥活干的快慢咱先不说了，可这质量得保住吧？看你插的这秧，那都快被水淹了，这也太深了。这秧插这么深，它可就不磕叉了，到秋后就打稻草了。”

大伙一看：“可不是吗，话痨老五哥插的秧是不怎么地。”

“哎，你这小子！”五哥的脸上是真下不去了，说话也有点冲了：“你这小子也太狂了点儿了，我插的秧怎么了？我插的秧比你吃的粮都多，反倒不如你了？我这十多年就这么干的，也没人说什么，你还没当队长，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要是当了队长，我们还有法活吗？”

严宏昌十毫不相让：“五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关心集体人人有责，秋后分配，咱可就指望着地里的粮食呢。”

这话痨五哥平时谁也说不过他，倒不是他全有理，是没人跟他较真儿。今天巧了，遇上严宏昌这么一位认死铆子的。不论什么事儿，严宏昌都得弄出个离表来，他把五哥顶得是一愣一愣的，没词了。再加上这活干的是真不怎么样，真有点理屈词穷了。没词儿了，那也得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话痨五哥又讥讽了一句：“成，你宏昌今天就是临时队长了，我们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说着话，话痨五哥一伸胳膊，他这胳膊正伸在严宏昌的前胸上，就见严宏昌“蹬蹬蹬”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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