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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第四只眼 作者： 魏人 本章字数： 2681 更新时间： 2025-11-12 11:34:23

刘彦彬从警车上下来,一脸悲伤。姜晓云正要迎上来与他说话,一只话筒插了进来。是孔丹。

孔丹问:“刘局长,您能告诉我救人受伤的警员的名字吗?”

刘彦彬苦苦一笑:“孔大记者,你认识他。站前派出所老民警马向西。

“马向西!”孔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辆电视转播车开过来站住,市电视台的台长从车上下来。

台长问:“孔丹,准备好了吗?”

孔丹还没缓过神,有点木讷地给他们作了介绍。台长立刻紧紧握住了刘彦彬的手:“刘局长,听说你手下的这位警员很勇敢,市长特意嘱咐要好好宣传。”

刘彦彬显得很冷静,对孔丹说:“大记者,你不要提醒台长同志,这位在火灾中身负重伤的警员马向西,是我们分局党委昨天开会决定开除他警籍的一位同志。”

台长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开除他的警籍?一名被开除警籍的人能够在火灾中舍生救人吗?刘局长,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刘彦彬惨然一笑:“怎么样,不好宣传了吧?台长同志,这里面的情况,孔丹同志最清楚,你可以问她。”

孔丹暗暗叫苦:采访是我定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向台长解释呢?

更难堪的一幕出现在医院抢救室里。

由于马向西的伤势非常严重,姜晓云和外科主任研究后认定按医院目前的人员的水平很难完成手术,除非王克理。

而王克理却正是被马向西一顿暴打逃离了这个城市的,他会回来吗?

当然救人要紧!姜晓云主意已定,舍出脸亲自跑一趟省城,说尽好话也要把王克理请回来。临走的时候,她没有忘记向为抢救使出浑身解数的大夫和护士长深深鞠了一躬。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匆匆走出抢救室。刘彦彬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就等在医院门口的汽车旁。

“晓云,我开车送你吧。”

姜晓云没有推辞。两人正要上车,只见李文海从另一辆车出来了。

刘彦彬还想着马向西的事情,故意装着没有看见,李文海却主动地迎了上来。

“彦彬,我刚刚听说…你身体有伤,我正要去省厅去汇报工作,我和晓云跑一趟吧。”刘彦彬没有理睬他。姜晓云心急如火,再说也不知道他俩正闹别扭,说:“这还啰嗦什么?谁都行,快走。”

说完,拉着李文海就上了车。

刘彦彬不好人家两口子再争,望着车不见了踪影,才慢慢回到自己的车上。刚刚坐定,手机响了。里面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的声音,刘彦彬一时想不起是谁,问:“哪位?”

电话是毕兰打来的:“刘局长,不记得毕兰了吗?太忙了吧。”

刘彦彬隐约记起了那个蛮清秀的女孩子:“哦,我想起来了…有事吗?”

毕兰的声音里渗透着关心:“电视里报道码头着火了。你一定很累吧?我煲了烫,猪肺和百合,是清火的…

刘彦彬心里顿时泛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他努力把思绪拉回到工作上,想找段子强再核计核计马向西家里的事。可是,拨了好几次电话,对方总没有人接。

此时的段子强正在碧云阁参加金得意举办的豪华宴会。会场很热闹,因此没有听到打来的电话。金得意邀请了不少外地来的客人,当然,这一切主要的目的是给本市的头号对手蓝白色公司的总裁蓝明建看的。

金得意特别向参加的人介绍了段子强,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下,段子强也清楚应该表个态,就举着怀说:“金总过奖了。其实,在清明,我们这些当警察的,只敢喝金总的酒,因为金总是最支持公安的。过不久他还要捐给我们两辆汽车。说句实话,各位和金总合作,我们会全力以赴保驾护航!”

在众人鼓掌的掌声中,金得意真的暗暗得意了,他知道这一番话在这些寻找生存夹缝的生意人心里的分量。

他也知道蓝明健肯定在关心着这里的动静,因为这个对手肯定会认为那场大火的起火原因是华光明公司所为,只不过哑巴吃黄连自认苦而已。

王克理这个人也真怪,姜晓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不理睬,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回了清明市医院,而且直奔抢救室。姜晓云白白放了一趟空车,一刻也没有停留,又返回来了。

马向西的情况已经很危险,王克理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希望已经很小了,不知为什么,竟产生了许多内疚。终于,看见马向西睁开了眼,望着他,嘴嚅动着,眼角渗出一滴泪水。

王克理不由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吩咐助手:快……开始麻醉。”

刘彦彬一直焦急地等待在手术室外面的红灯亮了,他毫不理睬护士的提醒,不住气地一根接着一根吸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快黑的时候,李文海也从省城赶回了医院,两个人坐在一条椅子上,谁也不说话,两颗心都一阵紧似一阵地“咚咚”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手术室门头的红灯终于灭了。

两个人同时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

王克理满脸疲惫地走出来。他回避着刘彦彬和李文海询问的目光。转身向医护办公室走去。刘彦彬立刻明白了,他疯了一样冲进手术室,伸手就要掀开盖在马向西脸上的白布,几名

护士要拦他,被他一声惊天动地的“滚”喝退到一边去了。

李文海闻声冲了进去,从后面抱住了刘彦彬:“你要冷静!医生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现在就马上就离开这里。”

刘彦彬使足全身气力甩开他,转身朝着他吼起来:“我会离开的!不过,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李文海平静地望着他:“你说…

刘彦彬指着躺在手术床上的马向西:“李文海,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他是站前派出所民警马向西。”

“不!”刘彦彬惨烈地一笑,“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一,他还是被你坚持要开除警籍的民警马向西,他还是灭火救人英勇殉职的英雄民警马向西。对吗?”

“你说的对。”

刘彦彬咆哮着:“那你就记住,用你的良心记住!”

说完,他夺门而出,沿着楼梯跑了。

医护人员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警察的举动把她们吓傻了。李文海心里难受得很,他承受着大家怀疑的目光,什么也没有说。他想,这世界上很多事是很难用一句话来解释的,活在这世界上的人也是很难用一种标准来衡量的,人们可以误解我,但是,我决不能因为人们的误解而改变做人的原则。

他想亲手把马向西的遗体推到太平间,却发现姜晓云和王克理已经站在身旁。

王克理眼圈红红的,低垂着头嘟囔着:“我还想看看他……不管他曾经如何对待过我,但我还是认为他是个好警察。”

李文海点点头:“是的,但我们警察的确有错误。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你也不会离开清明市。如果你还在清明市,那他也就不会死了……”

姜晓云不满了:“人都不在了,你不能这样说他!”

李文海严肃地反驳道:“这是你的说法。清明市还有几千名警察,我们决不允许这几于名警察再去犯同样的错误。我们需要一支纪律严明的公安队伍,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保障人民安居乐业。才能让王大夫回到清明这块土地来。”

王克理完全沉浸在痛苦中:“李队,我来清明,只动过两次手术,凑巧两位病人都是警察。现在马向西死了,朱光明也是来日不多…姜院长,能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吗?我想在清明住上几天,顺便看看朱光明。”

姜晓云巴不得他作出这样的选择,马上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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