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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名： 火速出击 作者： 周环玉 本章字数： 4143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7:31

日本兵在陆陆续续地撤退，进出黄姑闸依然盘查得很严格。周国才派出去搞情报的山柱还没有回来，南边也想起了枪声。周国才带着其他战士隐蔽在山洞里，这个山洞离小鬼子的炮楼不远，就在小鬼子第一道防区的附近，很隐蔽，只有周国才知道这个位置。这是他年初时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秘密发现的，现在派上了用场。洞里很黑，由于不能有任何会使自己暴露的亮光，大伙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找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只有狭小的洞口在乱枝中隐隐透出一点月光。

洞外很嘈杂，能够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有些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周国才判断是小鬼子。小鬼子好像是追着刚才的枪声去的，枪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洞口边一样。

还好是晚上，小鬼子不太容易注意这个地方，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周国才带着大虎隐蔽在洞口，透过洞口的树枝，他们密切注意着外面的情况，洞口外脚步声没有了，枪声也消失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黑暗中的平静。大伙都屏住呼吸，等着连长下达命令。每个人都在黑暗中紧握着手里的枪，双眼紧盯着洞口处。

“大虎，带一个人，去迎迎山柱。”

“是，连长。”大虎立即带一个战士拨开洞口的乱枝出去了，两个身影消失在洞外的月光中。

大虎刚走不久，刚从洞口经过的小鬼子又折回来，他们跑步前进，好像在寻找什么。小鬼子前进的方向，就是大虎去迎接山柱的方向。周国才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给小分队所有人员下达了随时战斗的命令。

果然，外面枪声大作，也很激烈，从枪声判断，这是两支队伍遭遇时交火的声音，这倒让周国才松了口气，最起码大虎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因为这枪声不是对付大虎他们的。目前在这座山里，只有周国才小分队和国民党张林山小分队，另外紧跟他们身后的就是日军西村的小分队。也就是说，这个枪声应该是张林山和西村交上火的声音了。

激烈的枪声一直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在几声断断续续的枪声之后，外面的战斗停止了。周国才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黑暗又在寂静中变得如此诡异，洞口隐约的亮光也在一种紧张的恐惧中忽隐忽现，这样的感觉让人更觉得今夜是多么毛骨悚然。

远处有黑影向这边移动，越来越近，一个，两个，好像是三个，为了不暴露目标，周国才命令身边的战士准备好短刀。如果黑影靠近洞口，就来个出其不意俘获他们。黑影近了，周国才和几个战士迅速出了洞口扑上去，将黑影扑倒在地。

“连长，是我，大虎。”

“大虎？快松开，快，撤回山洞里。”

原来是大虎和一个战士在半路上遇到了山柱，刚才的黑影就是他们几个。只是山柱受了重伤，他在执行任务返回的途中，被几个小鬼子追击，胸口中了两枪。大虎一路把他背回来，回到山洞周国才点燃了火把照着山柱的脸，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所有人，听我命令，跟我出去，给山柱报仇。”周国才站起来，从腰间拔出枪，要往外冲。

“连长，现在不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外面有小鬼子在找咱们，这里也是小鬼子的防区，如果就这样贸然去报仇，我们会吃亏的，别忘记咱们的任务。”大虎一把抱住了周国才。

“你要是怕死，你留下，其他人跟我出去。”面对山柱的牺牲，周国才心痛得很，他不顾大虎的劝说，依然挣扎着要出去报仇。

“连长，报仇也要好好计划，这样才会万无一失。”大虎死死地抱住周国才，这时也有两个战士上来协助大虎摁住周国才。

“连长，别忘了团长交给咱们的任务，冷静，冷静。山柱牺牲了，我们也很难受，这仇咱们一定要报。”

周国才被大虎几个人摁倒在地。过了一会，他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大虎放开他，周国才爬起来，坐到山柱的身边，透过微弱的火光，替山柱整理着军帽和衣服。

“就是死，也要死得体面。山柱兄弟，那些畜生你就交给我们，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你就走得安心点吧。”周国才难过地说。

“连长，有情况。”

“留下一个人看着山柱，其他人准备。”

在洞外，又有几个黑影朝这边移动，速度很快，仅一会工夫，就有十几个人就来到洞口旁边，好像是国民党的部队。

“怎么走？”周国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这里情况很复杂，地形咱们不熟，大家小心点，就地隐蔽。”好像是一个当官的在下命令。

“连长，这里好像有个山洞。”

“进去。”

外面有人要进来，这让洞里周国才小分队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现在要是交上火，他们一定会吃亏，他们子弹不多，对方的人数也比他们多。一旦打起来，不到十分钟，附近的小鬼子就会把这里包围，洞里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不许动。”外面的人刚一进来，周国才小分队的所有人就举枪对着他们。

“原来是周连长，真是在哪儿都能遇上你。”说话的正是张林山。

“哪儿不去，非要往这里钻，还是赶紧挪个地方吧。”

“笑话，这又不是你们的地盘，老子在外面和小鬼子拼命，死了好几个弟兄，你们倒好，躲在这里像个孙子。”

“谁是孙子？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一听张林山说这句话，大虎拿着枪直接抵住了他的脑袋。

“有本事，出去和小鬼子打。这就是你们新四军的做法？”张林山看不清洞里到底有多少周国才的人。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最好老实点，毕竟这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如果发生冲突引起小鬼子的注意，将会有更大的危险。

和张林山小分队在外面发生枪战的正是西村的部队。当西村正在四处寻找真子的下落时，他收到黄姑镇上传来的命令：有一个中国军人在黄姑镇上窃取情报时被发现，正向这个方向逃跑，令将其截住。日军所说的这个窃取情报的中国军人正是山柱。山柱在执行任务时是被一个邻村的伪军认出来的，尽管他打扮成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就在西村快要抓住山柱的时候，身后被人开了枪，西村还以为身后开枪的人和窃取情报的中国军人是一伙的，不敢恋战，这才边打边撤退，然后又一路跟踪朝他开枪的部队。

大部队正在分批撤退中，本来被西村安置在各个要道的炸药被联队装上了撤退的运输车，各个哨卡的重火力也在转移，留给西村的只有山上的三道防线火力点和山顶炮楼里的伪军。西村之所以向联队申请给他留下这些火力，是因为他要寻找真子，找到真子，地图也就安全了。

西村带着小分队隐蔽在山坡上，透过雪白的月光，他看见前面的队伍人数应该不多，看样子也就十几个人，他判定这是中国的一支小分队。也许真子已经被他们抓去了，西村只是猜测而已。中国小分队刚走到前面一个山崖，一晃就不见了人影，西村搞不清具体情况，他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西村趴在一处草丛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静。来中国作战，他习惯了在黑暗中学会孤独。每次执行任务时，他几乎都要经过这样的煎熬。这样的夜，虽然有月光，很白，但是白得有些吓人，有些诡异，就像父亲当年去世时的脸色一样让人恐惧和战栗。林子里，偶尔有鸟扑腾的声音。每一次鸟的响声都让西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握枪的手心也在内心的烦躁不安中出了许多汗。尽管不安，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前方。

前方一直没有动静。根据西村的战斗经验，他们跟踪的人应该就在那里藏了起来，这让西村稍微放松了些。他想等到天亮时摸清情况再去进攻。他把小林青木喊到身边，要了点食物。

“少佐，你断定真子小姐就在前面吗？”小林青木卧在西村的身边问。

“不能断定。真子应该成了中国人的俘虏，只要跟着他们，就应该能够找到真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无为作战吗？”西村问道。

“不知道。”

“在中国作战，我最喜欢来无为，我了解这里。我来中国的头天晚上，我的历史学老师专门和我讲过无为的历史：在中国古代，南陈文帝天嘉元年，长江无为段发生了一场规模较大的水战。虽然那场水战比不上中国的赤壁之战的影响，但因它涉及长江中游、下游和广阔的巢湖流域，事关梁、陈和北朝齐、周四国，所以引人瞩目。拿下无为这个地方，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希望少佐在这里取得大日本最高荣誉。”小林青木说。

“没想到我来这里却让惠子失去了生命，真子也下落不明。”从西村的话语中，小林青木感觉到他深深的内疚。

“少佐不必自责。”

西村让小林青木去后面山坡下找个安全的地方给联队发报报告这里的情况，小林青木发完报利用手电筒的光习惯性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一天的日记：

小野死了，子弹击中了他的心脏，他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倒在我身边，临死时眼睛还那样直直地看着我。尽管那样，我也无能为力。小分队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今夜很安静，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只要发起进攻，就会有人倒下。战争是无情的，战争捆住了我们每个人。

在日记本上写完这些，小林青木双手合起来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喊了一声妈妈。

“快，进攻了。”队友来喊小林青木。

本来西村想等到天亮时再进攻，但一想到惠子和真子，心里就痛得发慌，就想着只有杀中国人才能解气，他又担心他的敌人会跑掉，所以下了进攻的命令。小分队一步步向前面的山崖处靠近。尽管是夜袭，而且自己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但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战胜刚才跟踪的十几个中国人，说不定真子就在他们手上。西村的心里有了一线希望，他带着小分队决定来个突袭。刚到山崖口，西村发现前方有人在跑，他命令小分队做隐蔽性的追击。

在山洞里，周国才和张林山两方依然处于危险的对峙中，双方黑洞洞的枪口都指着对方的脑袋，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这时，只听周国才说：“就你们，想把小鬼子打跑？做梦吧你们，你们除了成天想着打自己人，还能干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风凉话，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出去找小鬼子去。”张林山也是怒气冲冲。

“先说好了，你们要在这里休息，也可以，五百发子弹，一百颗手榴弹作为场地费，要不，免谈。”周国才呵呵地笑着说。

“这个时候说这话，你不觉得臊得慌？有本事，小鬼子的炮弹炸过来的时候，你去捡。”从张林山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一直在压着肚子里的火。

“我去捡？刚落下的炮弹你捡起来试试？不烫死你！九六式一百五十毫米中迫击炮，九七式九十毫米轻迫击炮，二式一百二十毫米中迫击炮，这些个炮弹，哪个你能拿得动？别在我面前显摆。”

“连长，麻球跑了。”一个侦察员跑过来在张林山的耳边小声地嘀咕着。

“所有人，跟我来。”一听小分队里出了逃兵，张林山立刻带着所有人追了出去。

沿着洞口向左的方向，张林山按照侦察员报告的路线追过去。不一会，就隐隐约约发现在正前方，也有一小股日军正在悄悄地向前搜索着，张林山猜到了这股日军尾随的正是麻球。为了不打草惊蛇，张林山命令小分队所有人不要暴露，暗中跟在小鬼子的身后，伺机发起进攻营救麻球。

“打。”张林山发出了射击的命令。一时间，子弹和手榴弹从不同的方向向小鬼子飞过去，火光划破了黑暗中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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