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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镇上有条涧水河
书名： 大潮奔涌 作者： 胡志平 本章字数： 4532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6:22

自从与上级党组织联系上了，路夏犹如一个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娘，心中一直十分高兴。这天又是一个约定的接头日，路夏正在考虑下午接头时争取带点有价值的情报过去，他拿出一沓文件正在查看，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路夏拿起来一听，是哥哥路春的声音：“路夏吧？等一会，你来一下！”

路夏立马说：“是！我马上过去。”说完，路夏放下电话，收拾好文件，向路春的作战室走去。

路春正站在一张大地图前，手持一根长木棍指着地图与何参谋长说话，路夏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路春连声地对何参谋长说：“……好，好！就这样，你安排部队继续往前推进，占领这个县城周围另外的几个镇！”何参谋长也连声回应说：“是，是！”看见路夏进来了，两个人都停止了讲话，何参谋长随即转身离去。

路夏问：“旅座，你找我？”

路春忙说：“来！你坐下，今天喊你来，和你说点私事！”

路春走到一张桌前坐下，路夏也在桌边坐下了。路春满脸带笑地对路夏说：“喊你来，是让你来看看我的儿子！你嫂嫂生了，寄来了你侄子的照片！”

路夏十分惊喜地问：“哥，我有侄子啦？”

路春说：“可不是嘛，我这么大的年纪，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儿子，你说，我是多么高兴啊！”说完，路春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了儿子的照片。

路夏接过了照片，照片中嫂嫂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路夏一边看照片一边说：“哥，嫂嫂生了，你何不请几天假，回去看看嫂嫂？”

路春叹了一口气说：“谈何容易！我军务在身，一刻也不能离开，哪有时间去看你的嫂嫂？最近我们师部又攻占了一个县城，把县城周围几个主要的大镇子都从新四军手中夺回来了。现在，只剩下几个小镇子还在共产党的手中，我们很快就会把他们全部赶走，把这几个小镇子也连成一片。到那时，S城周围百十里地区都是我们的地盘了。”

路夏听了，心中一沉，口中却附和着说：“那真好！”

路春说：“那样是要好一些，我们也会安全一些。今天也算是告诉了你两个喜讯，叫双喜临门吧！”

路夏把照片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说：“哥，这孩子真像你，真好！”

两个人正高兴地说着，何参谋长又走进来了，报告说：“明天有一个运输物资的车队到我们师部，我们旅部大概也会分到一些物资。”

路春停止了与路夏的谈话，问：“什么物资？”

何参谋长说：“主要是一些食品、服装，还有一些药品。”

路春说：“那你要安排一个班的兵力去接应一下。现在我们周围还有不少共产党的散兵游勇！他们还未完全离开。”

何参谋长说：“好！”

路夏站了起来，说：“你们忙，我走了。”说完，路夏离开旅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在旅部听到的这个消息，让路夏十分高兴。上午路夏翻看了许多文件，也未能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路夏立即决定在下午接头时就把这个刚听到的重要消息告诉刘扬。

下午四点多钟，路夏穿着军装又溜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在那个茶叶店周围转了一圈，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快步走进了这个茶叶店。

茶叶店内此时正巧没有任何顾客，只有店主站在柜台边。这店主已与路夏见过面，两人认识，路夏朝店主望着，店主朝路夏点点头，然后把手往店后一指，路夏什么也没说，快步闪身进了后店。

路夏发现后店原先的隔断已被改成一间小房，门正开着。

接头的人坐在那张小桌边，正在拨弄一把算盘。路夏一看，不是刘扬，但刘扬上次已告诉过他，后面将会改派其他的同志接替自己。他正犹豫着，桌边坐着的那人看见一个军人走了进来，马上站了起来并伸出手说：“是路夏同志吗？我姓施，你就叫我老施，我正在等你。”

路夏听了，忙伸出手握住说：“老施同志好！我是路夏！”

两人握手后在桌边坐下。路夏认真地看了老施几眼：他四十多岁，身穿一件暗灰色的长衫，国字脸，浓眉大眼，很像是一位精明的账房先生。

老施说：“路夏同志，刘扬书记已经离开这个镇子了，但他并未走远。目前革命形势很紧张，刘扬现在是县委书记，周围的许多镇、乡的工作都需要他去安排。上次你给我们提供的情报很准确，很重要，挽救了我们的一支部队，组织上已经给你记了一次大功。最近国民党部队对我们的好几个小根据地发动了进攻，他们人多，武器又好，我们抵挡不住，只好撤出了这一片地区，还伤了不少战士，部队很需要一些被服及药品，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给我们一些帮助？”

路夏说：“你们可以派人化装去一些大城市买呀。”

老施说：“以前主要是靠派人化装出去购买，一次也不能解决多少，一路上有许多关卡，查得紧，带进来很困难，还常常造成人员牺牲。”

路夏说：“我今天来就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最近几天，有一个运输物资的车队要到我们这个师的防区，我们旅部大概也能分到一车物资，消息是无意中得到的，听说车上的物品主要是食品、被服及药品。”

老施问：“这个消息很重要，你能否再说得详细一点？”

路夏说：“此信息是上午无意中听到的，我如再深入打听，就会暴露。我们这个镇子进出只有两条路，你们可以在这个镇子周围想办法，很可能只有一辆车，有一个班的士兵押运或接应，时间可能是明天或者是后天，不能确定。”

老施说：“那很好！我们准备试一下。在这个镇子的两端有好几处好地形，便于动手。你不用担心，我们的部队还要仔细研究后才会确定在什么地方动手。”

路夏站了起来，说：“那好，祝你们成功，我走了。”

老施伸出了手说：“谢谢你，路夏同志，保重！要小心！”

“你先出去，走吧！”老施走到隔断围成的小房门口，他把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见店中无人，把手向外摆了一下，路夏迅速地离开了小房，走出了茶叶店。街上一切平静，路夏又故意走进了几家其他的店铺，又转了一下，见无任何异常，才匆匆返回办公室。

路夏回到办公室后，开始默默地等待。第二天一整天，路夏都注意地听着路春作战室内的动静，这一天平静地度过了。第三天，路夏同样又是在担心及期待中度过了，这一天也无任何动静。终于，第四天下午，路春作战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路春接起了电话，电话中是洪团长的声音：“报告旅座！刚才，我团一个班战士在接应运输车时遭到了新四军袭击，伤了好几名士兵，车上大部分物资也被新四军抢走了。”

路春听了，生气地问：“在什么地方发生的？”

洪团长：“在离镇二十里路的花石山山口。那儿道路狭窄，路两边有许多树林，让新四军得手了。”

路春又问：“损失了什么东西？”

洪团长说：“新四军把药品全部抢走了，车内大概有半车药品。被服及食品他们搬走了一半，还好，车子他们没有要。”

路春松了一口气说：“看样子，他们缺药。最近我们多次‘进剿’，新四军伤了不少人。好，算了吧。”

洪团长说：“这次新四军袭击我们，来了不少人，都是便装，很可能事先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我们只有一个班的士兵接应，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路春气得大声说：“等着我以后收拾他们！”

两天后正好是周末，路夏向路春请了一天假，去了师部陆军医院，他要去看看欧阳。

新迁的师部陆军医院也被安排在一个大镇子内。路夏先打了一个电话，约定了时间，欧阳在电话中向路夏推荐了镇中一个条件较好的小店，约好两人在店中见面。镇子不太大，小店很好找，路夏刚到店中坐了一会，就见欧阳穿着军装，把黑发绾在颈后走进来了。

正好已接近中午，路夏叫店小二送来几盘好菜，两人在店中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

路夏关心地问：“最近医院里忙吧？”

欧阳说：“很忙。最近师部下面的好几个团都有军事行动，听说把这一带的新四军都赶走了。还‘剿’了好几处新四军的小块根据地，双方打起来了，我们国民党军也伤亡了不少人，上周送来了许多伤员。”

路夏说：“我也听说了。国共两党近期很有可能就要进行大战了，现在的局部战斗仅仅是前奏。”

欧阳说：“听说现在国共两党仍在进行谈判嘛！”

路夏说：“谈判，那是表象！国民党、蒋委员长是不会让共产党与其平起平坐的！他们时时刻刻都想灭了共产党，我很担心，蒋委员长在全国的布局一旦完成，就要大动干戈了。”

欧阳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把日本鬼子打跑了，现在国共两党又要打仗，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宁。”

路夏问：“欧阳，你会打枪吗？”

欧阳很惊讶，问：“你怎么问这个？我刚入伍时，培训了一段时间，我的枪法很准。你呢？你在部队是干文职的，会打枪吗？”

路夏笑了：“我当然会打枪！手枪、步枪、机枪我都会！我在部队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会打枪？我刚到部队时，一有机会我就抓紧学习，我的枪法很准的。”

欧阳抬头问：“为什么问这事？”

路夏笑着说：“战争期间嘛，我不放心你所以才问的。我很想离开这里，万一我有机会走了，欧阳，你愿意跟我一道走吗？”

欧阳说：“这话你以前在湖北时就对我说过，我也再说一遍：我愿意跟你一道走，你到哪，我跟到哪！”

路夏笑了，又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说完，路夏在桌上伸出了双手说，“欧阳，把手给我握握！”

欧阳不好意思地笑了，并把手伸到了桌边上，路夏笑着用力地握了一下。

路夏与欧阳吃完了饭后，说：“我来看你，跑一趟很不容易，要请假，还要跑许多路，我俩在镇子里玩玩好吗？”

欧阳说：“好的。这个镇子南边有一条河流绕镇流过，那儿风景很好，我陪你去看看。”

路夏立即说：“那好，我们去看看。”

路夏在欧阳的带领下，穿过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街，前面出现了一条很窄很长的小胡同。两人穿过这条胡同，一条河流就呈现在他俩的面前。在这条河流的西边有一片暗灰色的山脉，路夏问欧阳：“这条河流就是从那片山脉中流出来的吧？”

欧阳说：“大概是的吧！”

路夏站在河岸上仔细地观察这条小河，河面不太宽阔，可见对岸的民居，还有一座小塔。路夏与欧阳在河岸上找了一块大石头，两人并排在石头上坐下。

像许多南方的小河流一样，这条河流也紧挨着一条小街的房屋后墙，河沿上没有道路，却有许多用石板铺成的台阶。这处河岸边十分地僻静，竟然没有见到任何其他的行人。两人坐下后，路夏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搂住了欧阳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欧阳的手。此刻此地，没有外人，欧阳也温顺地依靠在路夏的身边。

路夏与欧阳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脚下的河水在静静地流淌。路夏忽然发现这时河面上竟然有一条小船正顺着河水向他俩的脚下驶过来。

路夏看着小船，惊讶地说：“欧阳，这河叫什么名字？它的水流很急嘛，看样子它还能行船。”

欧阳说：“我也不太清楚。这河好像叫涧水河，它是从西边的大山中流出来的，听说水大时，这条河是可以行船走出去的。”

路夏听了，伸手又搂住欧阳的臂膀，并把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说：“欧阳，你说话要算数啊！我正在找人找机会，我不想在这国民党军队中干了，有了机会，我就通知你，你现在就要有个思想准备，到时也好立即就能跟我走。”

欧阳听了很惊讶，她直起了上身，侧头睁大了眼睛问路夏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不会是想去共产党那边吧？”

路夏笑了，安慰说：“我仅仅是说说，如果要走，那肯定是很急促的。我怕我哥哥不放我，所以肯定是偷偷地走。”国共即将开战，路夏很担心自己随时会暴露，所以这次他有意识地与欧阳谈了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以便以后自己在不得已而撤离时，也能顺利地把欧阳带走。

路夏与欧阳在河边谈了好久。他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说：“我该回去了，我只请了一天假，还有许多的路，我们走吧！”

两人都从河边上站了起来，欧阳不舍地又伸手把路夏抱住。突然，路夏一把搂住了欧阳的腰，亲吻了起来。

随后，两人又紧紧地搂在一起。这时，在这寂静的河岸上，没有任何人看见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亲昵。

欧阳低声说：“我们走吧！”路夏拉住欧阳的手，两人转身上岸向小巷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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