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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洞是座军火库
书名： 大潮奔涌 作者： 胡志平 本章字数： 12979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6:22

就在路莲开始工作的同时，林广宇、方远东与十二位战友也踏上奔赴抗日前线的征途。在朱旭光教导员带领下，他们先坐了一辆大卡车，后进入一些小型的根据地，在根据地同志的引导及护送下，七天后林广宇、方远东一行人到达了冀东抗日根据地。

进入冀东抗日根据地后，朱旭光很快与根据地领导取得了联系，军区派来了一位潘参谋迎接大家。

根据地第二军区司令部隐匿在一个小村庄中，进庄的路口有两名八路军战士站岗，潘参谋、朱教导员领着十四名学员向一座民房走去。

这座北方农村民居带有一个闭合式方形小院，进了院子，朱教导员让大家在院中站住，自己与潘参谋进了屋。司令员正坐在大方桌边看地图，朱旭光教导员曾在冀东根据地工作过，司令员一抬头，他看见老部下朱旭光来了，立即说：“你们来啦，这么快！”说完，司令员站了起来，并伸出了手。

潘参谋、朱旭光立即立正向司令员敬礼，朱旭光说：“报告司令员，抗大十四名学员前来报到。”

司令员立即举手还礼说：“已经接到通知了，知道上级给我们派来了一批新生力量。你们来了，真好！”说完，司令员紧紧地握住了朱旭光的手问，“你带来的学生呢？”

朱旭光说：“他们都在院子里。”

司令员说：“快让大家进来休息一下吧，都累坏了。”

司令部的长桌边有几条长凳，朱旭光招呼同学们进屋在长凳上坐下，室内的两位八路军战士立即送上了开水，大家刚坐定，接到通知的军区政委、参谋长也赶来了。司令员向大家介绍了军区政委、参谋长，说：“先请政委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儿的抗日形势，大家欢迎！”

室内响起一片掌声，政委客气地摆摆手说：“同志们，热烈欢迎抗大学员到我们这儿来工作。我们冀东抗日根据地是1938年2月根据毛主席的指示，从八路军总部、晋察冀、晋西北几个根据地抽调兵力组成的八路军第四纵队向东挺进时开创出来的。我们根据地的抗日形势已有很大的变化，目前在我们根据地周围的日本兵力已经明显地收缩，他们退守到一些较大的城市、县城及铁路沿线，给我们留下了大片的地区，这些地方原有的国民党军在抗战初期时就撤离了。因此，我们必须立即组织力量去占领这些地方，去建立新的根据地，从而进一步扩大我们的根据地。上级领导知道了我们这儿的抗日形势，及时给我们军区派来了你们这批生力军。这太好了！同志们，欢迎你们！下面请司令员、参谋长给大家介绍具体安排。”

司令员站起来接着说：“同志们，刚才政委已经向大家介绍了我们根据地的大好形势。前几天我们接到上级通知，已经做好你们到来后的工作安排。你们十四位同志，留下两人在司令部工作，其余同志分成六组，每组两名学员。等一会吃饭以后，我们军区还有十二位同志赶到，也将分成六组，这样你们四个人一组，组成一个战斗队，深入敌人空出来的各个村庄挨家挨户去做工作，武装他们，提高他们，从而建立起新的战斗部队，并把一些尚未撤离的日军小据点、小炮楼予以拔除，让四周的乡、镇全部连成一片，建立起我们的根据地。在你们进行具体的战斗行动时，我们军区将会派遣大部队予以配合支持。具体怎么安排，去什么地方，吃过午饭后，由参谋长与大家细谈。”

政委这时插话：“同志们，中午军区请大家吃一餐，招待大家！欢迎你们的到来！”

朱旭光教导员听了，带头鼓掌，室内响起了一片掌声。

食堂就在村庄的另一处民房中，也是个小院子，军区几位首长陪着大家饱食一顿。饭后，朱旭光领大家来到参谋长室，刚坐下不久，接到命令前来协同执行任务的十二名八路军同志就赶到了。潘参谋见了，也赶快带他们去食堂吃饭，林广宇一行人则在参谋长办公室坐下了。

参谋长正在仔细观察墙上的一张大地图，并用红笔进行标记。这份地图很详细，上面写满了许多细小的村庄名称。参谋长用笔定好位置后，他坐到了林广宇的身边。人都到齐了，满满的一屋子军人，林广宇见了，心中十分地激动。

参谋长对大家的工作进行了细化安排，他说：“我们根据地内多数区域都是些平原及小山丘，大山少。这一带最大的山是龙山，它在清林县城北侧，在龙山山脚下有一些小村庄，如石塘村、石井村、花木村。根据当地群众介绍及我们侦察员侦察所知，在龙山山脉中部有一个大山洞，它很久以前就存在。日军一次进山扫荡时发现了这个大山洞，很高兴，就把这个山洞改成了军火库。那时，这一带日军驻兵很多。最近日军收缩兵力，撤离了大部分驻兵，军火库还未来得及完全搬离，仍有汽车上山来运军火。在山脚下有两个日军炮楼据点，里面还驻有一些日伪军看守这个军火库。我们军区已计划在近期拔除日军这两个据点，把洞内军火夺过来。今天，你们分组以后将安排有一两个小组在龙山一带活动，去做调查研究，寻找动手的机会，确定好执行任务的具体时间及地点。我们拔除这处日军据点后，清林县城就孤立了，这样，我军以后攻打这座县城就更加方便了。”

参谋长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大声地又说：“同志们，我们把龙山一带的小鬼子清扫掉，为我们的根据地再增添一小块红色土地，好不好？”

室内的所有同志都齐声大喊：“好！”

朱旭光教导员这时站起来说：“下面请参谋长宣布分组名单！”

室内立即安静下来了，林广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与同学乔达顺和军区的王辉、高亭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王辉任组长，林广宇任副组长。王华留在军区司令部，而方远东、詹乐意则与军区的黄光明、陆林组成了另外一个战斗小组。这两个战斗小组被安排在龙山山脉东西两侧区域活动，其他的四个组则去了清林县城南边的村庄。

参谋长最后说：“同志们，希望你们深入乡村联系农民、动员农民、多圈地、多打眼，逐渐发展壮大，拉出部队。希望你们六个战斗小组在不久的将来就变成六个连！六个营！甚至是六个团！在行动中，你们可以互相联系，互相支援。在你们活动的区域附近，我们军区安排有一个独立团机动配合，他们随时可以参加你们的军事行动。”

参谋长说完了，林广宇与方远东相视一笑，他俩都很高兴，碰巧他们两个战斗组相隔不太远，以后联系将会很方便。

要散会了，参谋长又笑着说：“抗大来的同志们，你们下来时都未带枪吧，我们军区已经给大家准备了一批好手枪。发给你们每人一把枪，二十发子弹！大家仔细使用，子弹打完了，你们就得靠自己去日本兵那儿去夺取了。潘参谋，请把手枪抬出来，发给大家！”

听到这里，屋内的人一阵骚动，大家十分惊喜。林广宇和他的同学们出发时，只有领队的朱教导员带了一把手枪，林广宇高兴地说：“有枪？太好了！”

潘参谋与另一名战士从一间侧室内抬出一个大竹筐，满满的一筐，竟然是二十四把盒子枪！军区临时抽调上来的十二名同志也每人获得一把好手枪，他们太高兴了。

朱旭光教导员见了，深感军区领导真是舍得下本钱，他们对这一批新到的同志寄予了厚望。

每个队员都领到了枪和子弹后，大家就准备分手了。王辉招手把林广宇、乔达顺、高亭召集在一起，并立即进行了下一步的安排。

许多学员、同志都站到了院子中间，大家互相用力地握手拥抱。朱旭光教导员见大家就要走了，走到林广宇面前告别说：“我还要在军区再待两三天，协调你们的工作，等大家全部到位后，我就要返回延安了。我回到延安后，还要再护送第二批、第三批的学员到其他的军区去工作。”

林广宇笑着说：“谢谢你！朱教导员，后会有期！”

朱教导员接着又追问一句：“你们组现在去哪里？”

林广宇说：“我们小组的组长王辉是龙山山脚下石井村的人，他以前曾在那一带干过武工队，对当地情况很熟悉。他刚才已经安排好，今天就带我们去石井村，晚上就住在那儿，到村子住下后，我们再仔细商量下一步的办法。”

朱教导员听了，说：“这说明军区领导已做了详细的研究安排，祝你们成功，早报喜讯！”

林广宇双腿一并，向朱教导员敬了一个礼，说：“老师再见！我们走了。”

朱教导员十分不舍，举手回礼说：“好好干！有好消息写信告诉我！”

又过来好几位学员与朱教导员分手告别，林广宇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王辉领林广宇一行人赶到了龙山山脚下东侧的石井村。这一带村庄除少数地方外，大部分日军已退缩干净，一路上还比较安全。夜晚，整个石井村及周围都显得十分安静，在一片黑暗中王辉领大家到了村外，他让林广宇等人在一处树林中暂候，自己独自进村去找自己的堂弟王亮。

王辉轻轻地敲门，过了一会，他听到屋内有声音，油灯点亮了。贫穷的乡村，为了省油，堂弟一家人吃了晚饭后都上床了。王亮穿衣起床，开门见是堂哥来了，十分惊喜。王辉闪身进门，掩上门后悄悄地问：“村子里怎么样了？还驻有鬼子吗？”

王亮低声说：“村子里目前还好，鬼子很久都未进村了，连伪军都很少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王辉说：“村里没事就好！我要回来住一些日子，我带了些同志，你赶快给我们弄点吃的送到我家吧。”说完，王辉转身离开。

王辉参加革命已有好几年。前几年，他不放心家中父母，部队走到家乡附近时，他就在夜间潜回家中悄悄地看一眼。去年，他的父母相继去世，王辉也就很少回来了。

开了自家的房门后，王辉忙着点亮了油灯，并把炕上的灰尘清扫干净，大家放下行李安顿好后，王辉说：“等一会，我的堂弟王亮会给我们送些吃的东西，同时把村子里的情况向大家介绍一下。”

乔顺达不放心地问：“你的堂弟可靠吗？”

王辉说：“我的堂弟可靠！他早就知道我参加了八路军，当年我在武工队时，他就很想跟着我干，他的父母不放他走，没有办成。”

大家正在说，王辉听到了敲门声，忙跑过去开门，一个青年闪身进门。昏暗的油灯下林广宇看见这青年二十多岁，乌黑的头发，长圆脸，穿了件咖啡色对襟褂，他的怀中抱了一个布袋及一个瓦罐。

王辉接下布袋及瓦罐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堂弟，叫王亮，他是我叔父的儿子。”

王亮立即说：“刚才我让我妈给你们煮了些玉米及山芋，你们赶快趁热吃了吧，大家都饿坏了吧。”

王辉立即把布袋及瓦罐打开，拿出热气腾腾的玉米、山芋分给大家。

王辉一边吃，一边说：“今天我们走了不少路，还真有点饿了。王亮，鬼子快要完蛋了，你们知道吧？”

王亮说：“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鬼子可能不行了。最近一段时间，鬼子及伪军很少进村收粮了，我们已有不少时间都未见到他们了。听说现在龙山这一带只有西侧的石塘村、花木村还常有鬼子的摩托车进出，其他村庄很难见到鬼子了。”

王辉说：“好！兄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这次我回来要在村中住下来，我们有任务，准备在这一带拉起一支队伍。上次你曾告诉我，你想参加八路军，这次有机会了。”

王亮听了，立即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另外村里的蔡小坡、李三、王力、四海几个青年常向我问起你，他们早就想拉我一道去八路军中找你，都十分想参加八路军。”

林广宇一边吃山芋，一边听，这时立即插嘴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这次就是来招兵买马的！我们要马上建立起一支新的队伍！你们几个人的愿望这次都可以实现了。”

王亮看了一眼林广宇问：“你们有枪吗？”

林广宇说：“放心，我们有枪！”

王亮说：“你们有枪，那就能办成事！”

王辉笑着说：“王亮，现在你的爸妈肯定会放你走了，把你知道的关于龙山中那个山洞的情况再向大家介绍一下。”

王亮向油灯靠近了一点，说：“龙山上的那个山洞，有许多年了，洞不小。有一次鬼子在这一带搜山找八路军，发现了这个洞，就把这个洞建成了军火库。他们从山脚向山腰修了一条汽车道，开车可以直达洞口。从目前看，这个山洞内仍有不少军火，仍可以看到有鬼子卡车上山，大概是来装军火的。现在山脚下仍然还有两个鬼子岗亭，两个炮楼，里面大概驻有一个小队的鬼子。”

王辉听了说：“这个山洞，我还真未去过。我们这几天想去山洞附近看看，你给我们想想办法。”

王亮说：“这事不难办。龙山不大，山也不太高，重叠的大山梁只有两层。这个山洞在龙山正面看不到，必须翻过龙山的第一层山梁，再下去，在第二层山梁下面就可以发现它。原先洞口附近有一些树木遮挡，山外的人不注意，站在洞口也不容易发现它，鬼子占了山洞后把周围的树全砍了，还修了门，土公路一直修到洞口，洞内及洞门口有少量驻兵。”

林广宇追问：“现在洞内大概有多少鬼子兵？”

王辉也问：“你是否去过？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王亮说：“我有一次上山砍柴，与蔡小坡去过一次，那次我们是沿着第一道山梁的崖脚进山的。那崖脚有一条走山水的乱石沟，大雨之后，山上的山水都从乱石沟中淌下来，最近多日未下雨，乱石沟肯定无水，我们可以沿这条石沟绕到山后。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往上爬，从山顶上翻过去，或者伏在山顶上观看，但太远，看不清楚。第二种办法白天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人从山梁上下来，对面的鬼子哨兵很容易发现，可以开枪射击，人很危险。”

王辉听了，抬头问大家：“你们考虑一下，怎么办好？”

乔达顺说：“我建议趁天未亮时从乱石沟上山，沿山脚崖壁转到山的背后，找一处山草多、林木多的地方隐蔽观察，看清以后原路返回较为安全。”

高亭说：“我同意乔达顺的意见。”

王辉听了说：“那就这样办吧。王亮，明天我们在这房内休息一天，你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明天晚上我与你一道去见见小坡、李三、王力、四海几个人。后天凌晨，我们一道出发去山洞附近看一下。”

王亮听了，笑了：“好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安排好，我要是也能有一把枪就更好了。”

林广宇听了，说：“枪会有的！这一仗打下来，你们几个人全部都会有枪了，我们的队伍肯定也会壮大不少。”

安排好以后，王辉说：“王亮，你可以走了，回去认真准备一下。你可以先与小坡、李三、四海等人碰面商量一下，注意保密，不要让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

第二天，王辉、林广宇等人在屋内休息了一天。天黑以后，王辉悄悄地出门了。战争年代，贫穷的乡村，村中的农家吃完饭后基本上都上床休息了。两个小时后，王辉回来了，王亮又带来了一个青年，叫王力，三个人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吃的东西，一些刚煮好的红薯和玉米饼。王力也是王亮家一个亲戚的孩子，与王亮一样大，他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王力说：“我在石塘村有一个熟人，叫石来福，参加了伪军，此人很可能就驻在进山道口的炮楼中。这个石来福家中很穷，鬼子进村抓壮丁时他未能及时跑脱，就参加了伪军，成了‘保安队员’。我们可以试试从这个人身上下手，石来福知道山上军火库的防卫情况。”

林广宇对王力说：“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按照原定安排，第二天凌晨，王亮、王力来到王辉家中，一行人全部换上便衣，带着手枪出发了。天亮前，他们六人来到龙山脚下那个乱石沟中，许多天未下雨，这条原来走山水的乱石沟内此时没有水，大家沿石沟顺崖壁慢慢地绕了过去，转过了第一道山梁后，只见一道更为巨大的山峰横卧在面前。此时天已大亮，可见龙山的两道巨大山梁呈东西走向，平行排列，在其两侧可以见到还有几座小山峰，它们共同构成了整个龙山山脉。王辉、林广宇等人伏在几块大石头后面仔细观看：只见一条很狭窄的小土石公路斜向通往山腰。在土公路的起始段竖有两个鬼子炮楼，楼前各有一个伪军在站岗，而在山腰上远远地可以见到一个铁门前也有一个鬼子兵在站岗。王辉立即对伏在身边的林广宇说：“铁门后面肯定就是山洞，就是军火库。”

王力也伏在石头上看了很久，他对王辉说：“太远，实在看不清楚。今天大家来看了地形，知道了大概情况，我傍晚可以去石塘村找石来福的父亲一问就清楚了。”

王辉、林广宇表示同意。林广宇说：“这事不能着急，我们要把全部情况搞清楚后才能动手。傍晚我们与你一同去石塘村看看。”

王辉一行人仍依原路悄悄返回。他们回程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大家悄悄地又回到了石井村。

第四天下午，王亮带着王力来到王辉家中，由王力介绍他打听到的情况，王力说：“真巧，我派人去石塘村打听，石来福的父亲这几天病了，石来福正好回家了，今天晚上估计他还在家中，我们要抓紧这个机会去找他问问山上鬼子的具体情况。”

林广宇一听，对王辉说：“那我们得抓紧，马上动身！”

龙山山脉不太大，东西方向连绵总长也不过才三十多里路，从石井村到石塘村不到二十里路。几个人商定后，立即出了门，傍晚时王辉、林广宇、王力三人赶到了石塘村附近。王力让他俩等在村外树林中，商量后决定，如石来福走了，王力就直接问石来福的父亲。

几个人分析得十分准确，石来福果然未走。王辉、林广宇在林中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见王力领着一个穿黄色军装的人进了林子。石来福仍身穿一套黄皮伪军装，刚才在石来福家，王力对他说：“有两个人想见见你，对你有好处，你见见不坏。”石来福听了，就随着王力出了村，进了林子。石来福见两个年轻的便衣人站在那儿，觉得不妙，心虚就转身想跑，王力一把拉住他的臂膀说：“来福兄弟，别跑，听听这两人说些什么话再走。”

石来福被王力拉住了，他停下了脚步，王辉、林广宇已站在了面前。

王辉说：“来福兄弟，我家在石井村，也是龙山山脉这儿的人。我们知道你是被抓壮丁，没办法才做了‘保安队员’，现在日本人已经不行了，他们撑不久了，我们向你打听一些情况，希望你积极配合。”

石来福一听这话语气，愣住了，他问王力：“这位先生是……？”

王力直接告诉他：“这两位先生是八路军，你要积极配合，不然日本人走了，你家就麻烦了。”

石来福一听“八路军”三个字，立即吓得两腿直抖，林广宇见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说：“别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不会为难你及你的家人。”

石来福一听，连忙弯腰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王辉说：“你把龙山山洞里及山脚下的两个炮楼情况向我们介绍一下。”

石来福一听，立即明白了，知道这两个炮楼危险了，为了保全自己，他把情况都交代了，说：“这龙山山洞是个军火库，原先储有许多军火，这两年打仗用掉不少，现在里面还有不少枪支弹药。最近几个月，日本人见形势不好，都缩到县城里了，仗也打得少了，到库中取军火的次数不多，一般每月只开车来拉一次，守库及守炮楼的鬼子也都明显地减少了。”

王辉立即追问：“山上及炮楼内共有多少鬼子？”

石来福说：“有鬼子一个小队，最多为十个人。山洞中驻有六人，每个炮楼楼上各驻有两名日本兵，下面一层各驻有‘保安队员’四人，战斗力不强。现在他们每月一号往山上运送粮食及蔬菜一次，下山时顺带运走一些军火，一般押车的日本兵为三个人，卡车到达后，主要是我们帮助搬运。”

林广宇追问：“你说的话确实吗？”

石来福说：“确实！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大概过几天又会有汽车上山了。”

石来福停顿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八路军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辉听了石来福的话，笑了。他注视着石来福的眼睛，安慰他说：“告诉你实话，日本鬼子不行了，我们准备拔掉这两个鬼子据点，战斗打响以后，你可以动员你的几个伙伴不要开枪回击，可以举枪投降，也可以反击干掉炮楼上层的鬼子。这样，战斗结束后，我们可以不计较你参加日伪军的事情，可以放你回家，你说的时间准确吗？”

石来福听了王辉的话，心中安定了一些，说：“时间基本上不会随便改动，因为我们的粮食只能吃到月底，再不来车就断炊了，山上的小鬼子是会生气的。如有特殊情况，城里会有电话提前通知的。”

王辉说：“那好，我们怎么与你联系呢？”

石来福想了一会说：“这样吧，如情况有大变化，我将在我所在的东侧那栋炮楼门口用竹竿晾晒一套黄色军衣，平行晾晒，一褂一裤，那你们就不必行动了，没有衣服晾晒就表示有正常来车。”

王辉听了，说：“来福兄弟，就按你说的办，事情办成以后，算你立功！”

石来福听了，他放心了，咧开嘴笑了：“我不要立功，我想参加到你们的队伍中。”

林广宇说：“你努力把事情办好，就有可能心想事成。”

谈好以后，王辉、林广宇、王力三人告别往回走。

回到了石井村，一算时间，距离下个月1号还有一周时间。王辉召集全组同志仔细分析并做安排。林广宇说：“我们四个人只有四把手枪，距离太远，手枪杀伤力不强，因此这次行动必须请军区独立团协助才可完成。独立团派两三个排的兵力就行了，炮楼内的鬼子力量不强，主要是山洞里的鬼子不好对付，如配合不好，他们狗急跳墙时会把军火库炸了，那损失就大了。”

乔达顺说：“攻击应以山上为主，如能顺利地夺下库中的军火就是个很大的胜利！”

林广宇说：“一个排可以安排在山脚下土公路的起始处，那时车速慢，刚上山，便于动手，夺下车后，再开车上山运军火。另一个排可以埋伏在炮楼周围树林中，如果炮楼中的伪军不抵抗，几个日本鬼子很容易解决，就怕洞口的鬼子封锁住上山的土公路，炸掉军火库就麻烦了。”

王辉说：“林组长分析得很详细，真不愧是抗大培养出来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同意你们的分析和安排。我们这次如能把这个军火库和两个炮楼扫荡干净，那以后攻打清林县城就方便多了，到那时，这一大片地区都是我们的了。”

林广宇得到赞扬，很高兴，说：“那得请王队长去军区向领导汇报，让领导给我们派兵协助，顺利打胜这一仗，我们小组也就立了一大功。战斗结束后，我们还可以顺势把石井村的几个弟兄都吸收到八路军中。”

王辉听了，也大喜，说：“我马上回军区去请他们帮忙。这几天，你们在王亮带领下，可以悄悄先去一些农家访问调查，争取再拉一些合适的年轻人入伍，迅速地把我们的队伍壮大起来。”

高亭、乔达顺也支持说：“这样安排好，双管齐下。”

一周以后，这天正好是一号。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军区独立团同志听说有一个很好的作战机会，非常高兴。开会商量后决定一定要保证这次战斗完美胜利，为了防止军火库在最后时刻被日本兵炸毁，独立团派了一个关姓连长率领三个排的兵力来解决这个军火库的日本兵。关连长把兵力一分为二，山上放了两个排，山下安置了一个排，上下配合共同进行这次战斗。

天刚亮，王辉、林广宇、王力三人又依那条乱石溪道绕到龙山第一道峰的背后，三个人尽力靠近了那两座炮楼，仔细寻找，都没有发现任何晾晒的军衣，知道时间未变，便迅速返回。到达地点后，兵分两路，林广宇让王辉带领乔达顺上山配合独立团同志对付山洞及炮楼内的鬼子和伪军，林广宇与高亭则留在了公路路口的山林中。这儿已潜伏有独立团一个排的战士，他们在此等候卡车的到来。

山草中潜伏着的这排八路军战士的排长正好姓龙，林广宇与高亭伏在龙排长的两侧，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钟，才见一辆深绿色带蓬的军用卡车到了。这条沙石土公路是日本人为了保护这个军火库而专门修建的，它劈开了山脚的一部分，依山而建。工程做得很简陋，道路十分狭窄，卡车到了这儿车速明显地减慢了，卡车缓慢转弯，慢慢地上了土公路。被劈开的山崖上杂草丛生，里面躲了许多八路军战士。林广宇一眼就看见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一个日本兵，他连忙叮嘱龙排长说：“小心，驾驶员不能被打死！否则卡车无法开上山。”龙排长听了提醒，心中一惊，立即传令下去叮嘱大家注意。

卡车开始缓慢地爬坡，车速很慢，林广宇对龙排长说：“可以动手了！”

龙排长一声令下：“打！”说完，龙排长端着枪跃出，冲下崖坡，战士们一齐开枪，从草丛中冲出，林广宇则拿着手枪直奔卡车的驾驶室冲去。

许多子弹向那个副驾驶座位上的日本兵射去，他立即被打死了。驾驶员是个伪军，他吓得弯腰伏在汽车的座位上。一个排的八路军战士从四周围住了这辆卡车，车上两个押车的日本兵、两个伪军无还手时间，立即被击毙了。

山下的战斗，因为精密算计安排，大获全胜。战斗结束后，林广宇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用枪押着那位司机把车向山上开去，龙排长则率领全排战士快速地向山腰的洞口奔去。

这辆卡车及这个司机非常重要，大家已经商量好了，战斗结束后，要用这辆卡车装军火运回根据地。

王辉是个老八路，作战经验非常丰富，他和关连长等人埋伏在山洞四周的山草中，听到山下的枪声响成一片，王辉对关连长说：“山下的战斗开始了。”

关连长立即大声喊：“打！”

埋伏在炮楼四周及山洞下面的战士们听到命令一跃而起向炮楼冲去。大概是这几天石来福已在伪军中做了工作，两个炮楼中的八个伪军未做任何抵抗，见到八路军冲到了炮楼门口，就直接举起手投降了。

冲进了炮楼的八路军，看见连接二楼的楼梯已被拆除，只好向楼上扔了几个手榴弹，几阵爆炸声后，两个炮楼的战斗也就很快结束了，四个日本鬼子兵全部被炸死了。

难攻的是山洞里的鬼子兵。下面的枪声响起后，六个鬼子兵从山洞内拖出三挺机关枪，几箱子弹，两人一组封锁了进洞的山道。许多战士立即被机枪压在山道两侧的山崖壁边，有两名八路军战士被打伤了。王辉与关连长商量后说：“我们在崖壁上设法再往前靠近一点，必须安排重火力封锁住洞口，以防止洞外的鬼子顶不住时退回到山洞中，那时他们很可能会炸毁山洞中的全部军火，那我们这次行动的损失就大了。”

关连长说：“王辉，你说得很对！你提醒了我，我马上安排！”

新的命令下达后，一部分火力立即封锁住山洞的洞口，其他的同志则猛攻那几挺机枪。

有几位勇敢的战士贴着崖壁在地上爬了过去，他们又向前靠近了不少，终于接近到那几挺机枪的上方。好几捆手榴弹被士兵奋力地扔了过去，一阵爆炸声后，有一挺机枪不响了，伏在另外两挺机枪上的几个鬼子兵见情况不好，爬起来掉头想往山洞中跑。关连长、王辉立即跃出，率领大家沿山道正面快步奔了上去，开枪一阵密集地乱射，几个日本兵机枪手倒在了山洞门口。

山洞下方山道两侧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了。许多战士提着枪快速沿公路上山来到了山洞口，大家一同冲进了这个大山洞。洞口散乱地躺着几个被击毙的日本兵，洞内侧靠近洞门的地方有两个用木板围成的小房，大概是几个鬼子兵居住的地方。再往里走，沿洞壁可见堆有许多武器弹药，还有许多挺机枪、步枪。八路军战士们见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么多的武器！许多人拥抱在一起庆贺。不一会，林广宇、高亭押着那位伪军司机开着卡车也上了山，卡车停到了山洞门前的空地上。

这场战斗打得十分顺手，八路军仅有两名战士负伤，共击毙日本鬼子兵十三人，缴获了大量的军火。几位八路军连长、排长再次与王辉、林广宇、乔达顺、高亭等人握手，表达了他们的喜悦之情。大家正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动办法，这时一位八路军战士靠近大家问：“哪一位是林广宇？有人找！”

林广宇一抬头，看见这位战士后面还站了四五个人，他发现是自己抗大的学友方远东、詹乐意、黄光明、陆林的战斗小组来了。林广宇十分惊讶，连忙问：“你们怎么来了？”

方远东说：“我们来晚了一步，未能参加战斗，真可惜！”

林广宇说：“怎么回事？”

军区的黄光明组长说：“我们也正在策划攻打这个军火库及山下的炮楼，这几天正在观察地形，调查鬼子的兵力。没想到你们这个战斗组动作更快，我们白忙活了。”

林广宇忙说：“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军区的，我们的胜利也就是你们的胜利！我把你们介绍给参加战斗的关连长认识一下吧。”

方远东连忙说：“那好！你们缴获了这么多军火，最好也分点给我们，我们很缺武器！”

林广宇说：“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说完，林广宇领着黄光明、方远东等人向洞口走去。林广宇请关连长走了过来，在洞前空地的崖边，林广宇对关连长介绍说：“这是我们军区在龙山西侧活动的另外一个战斗组，他们中间有两位是我抗大的同学，另两位是军区派过来的八路军同志，他们也正在策划攻打这个军火库，迟了一点，刚刚赶到。”

关连长一听立即明白了，他很快伸出了手，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来迟了一点，没关系！我们的胜利就是你们的胜利！”

黄光明握住了关连长的手说：“你们这一仗打得太好了，真为你们高兴！”

关连长接着与另外几位同志也一一握手认识，然后对大家说：“我们马上就要安排下一步行动，你们在此稍等。”

关连长、林广宇回到了山洞门口，大家在一块商议后迅速做出了安排。关连长对大家宣布说：“经研究决定，给两个龙山战斗组各留十条好步枪及一些子弹，这两个战斗组将在天黑前离开，返回他们各自的驻地。其他的大量军火立即装车运送，运不完的军火明天让卡车再跑一两次。晚上需要留一个班的兵力看守山洞，这个班的同志在明天弹药全部运完以后才能撤离，撤离山洞之前要把这两个鬼子炮楼炸掉。”

龙排长说：“我留下来守这个山洞！今晚县城里的鬼子不会来报复我们吧？”

关连长说：“不会！鬼子现在已经没有胆量出城向我们发动进攻！他们也不会为了这几个小鬼子派大部队出城的。”

接着，关连长又问王辉：“那八个伪军俘虏怎么办呢？你们可有什么安排？”

王辉说：“有一个伪军俘虏给我们提供了帮助，我们要找他谈一下。”

关连长说：“那你们赶快去吧，如无特殊安排，八个俘虏将在明天炮楼炸掉以后释放回家。这八个俘虏都投降了，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不过，释放时要警告他们，以后不可再给日本人服务。”

王辉对林广宇说：“我俩赶快去见见石来福吧。”接着王辉又对其他几位队员说：“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关连长把安排给我们的枪支发给我们。”

王辉又叮嘱方远东一行人说：“你们组也别动，等着接收你们的十支枪。”说完，王辉、林广宇沿山道下山，向山洞下方的两座炮楼走去。

关连长对山洞周围的八路军大声喊：“同志们，我们打扫战场，凡是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带走，然后开始装车，准备撤离。”

王辉和林广宇来到炮楼，在东边的那座炮楼中找到石来福。石来福正焦急地与其他七名俘虏站在一起。

王辉把石来福叫了出来说：“来福，这次我们战斗胜利，你是立了功的。明天库中军火运完以后，两座炮楼将被炸毁，我们今天傍晚就将撤离，我来问问你，你可愿意跟我们走，参加我们八路军，去打日本鬼子？”

石来福一听，面露喜色说：“王辉兄弟，你是知道我的，我家中很穷，当年为了保全父母性命才参加了保安队。我参加保安队后，一直未遇到战斗，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八路军，我从未向你们开过一枪，我很愿意参加八路军，到了八路军我会好好干。”

王辉听了，望了一下林广宇，表示同意说：“你愿意弃暗投明，我们也可以不计前嫌，这次你给我们帮了忙，算你立了一功！我们欢迎你参加到我们的队伍中。”

王辉接着又问：“你的那七个同伙呢？他们出身怎么样？平时为人怎么样？”

石来福说：“这七个人中间有五个人出身都苦，他们是农民，被抓壮丁进来的。另外有两个人是村中闲人，他们参加伪军是来混饭吃的。我们八个人一直驻守在这两座炮楼中，以前这儿兵力最多时有两个班驻守，周围这一带一直未发生过较大的战事，我们八个人都未曾向八路军开过枪。”

王辉说：“既然这样，你进去问问他们，可有人愿意痛改前非，参加八路军。”

石来福一听，立即说：“有两个弟兄与我相处很好，出身也苦，我进去问问，他们可能会同意。”

石来福进了炮楼，十几分钟后，领着两个伪军出来了，向王辉、林广宇介绍说：“我的这两个弟兄，一个叫李成，一个叫张来弟，他俩也是龙山脚下附近村庄的本地人，他们出身穷苦，很想参加八路军。其他五个兄弟，因为放心不下家，想回家。”

王辉听了，立即说：“这两位兄弟想参加八路军，我们很欢迎。不过，我们八路军是人民的部队，是要打日本鬼子的，你们参加了我们的队伍，就要遵守我们的纪律，还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以前在伪军中的那些旧习惯也要改掉才行。”

林广宇站在旁边也补了一句：“如你们想参加八路军，就要下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遵守我们的纪律，勇敢杀敌。这些，你们能否做到？如不能做到，就不必勉强参加，我们明天放你们回家。”

李成与张来弟立即表态：“请相信我俩，我们将重新做人，做一位革命者，决不后退！”

王辉说：“好！你俩先回去，今天傍晚你俩随我们一道行动，天黑之前，我们将撤离这个地方。”

战场打扫干净了。第一车的弹药武器已经装车整齐摆好，分给两个战斗组的二十条步枪及一批子弹也已堆放在另一处，一位排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开动了。装满了军火的大卡车仍由那位伪军司机驾驶，在押送下缓缓地沿着山道下山，向根据地军分区驻地驶去。

关连长吹起了集合的哨声，剩下的八路军战士迅速地站成两大排，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身上都增加了一条枪、一些子弹。关连长为了让军火武器运输得更快一些，他让士兵们也扛了一些武器步行返回。王辉、林广宇、乔达顺等两个战斗组的同志站在关连长的队伍旁边热情地相送，大家再一次握手，挥手，关连长大喊一声：“出发！”

参战的八路军战士们快速地步行下山返回了。

龙排长随即也集合了剩下的一个班的兵力。这一个班的战士将驻守到第二天下午炸毁炮楼、释放俘虏后才能最后撤离。

黄昏时，王辉、林广宇、黄光明、方远东等人的部队也出发了。这两个战斗小组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多了一支步枪，有的同志还背了两支枪、三支枪，大家都欢喜得合不拢嘴。王辉、林广宇小组由出发时的六个人已增加到现在的九个人，而在他们的驻地石井村，还有蔡小坡、李三、四海三个青年正等着他们呢！

就要离开了，王辉、林广宇、黄光明有些不放心，他们一行人与留守的龙排长紧紧地握手告别并叮嘱：“今晚，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龙排长笑着说：“你们放心！”

“再见，我们走了。”

“再见！保重！后会有期！”两支战斗小分队各自飞奔下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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