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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落花有意随流水
书名: 血雨琼葩 作者: 顾明道 本章字数: 6597 更新时间: 2024-10-25 09:39:34
许靖自李信被青石山红娘子擒去以后,他心中非常忧虑,以为李信性命休矣,自己若要去援救时,只恐本领浅薄,孤掌难鸣,心里非常踌躇。杞县令收拾败残之余,以为李信、许靖等都是无能之辈,不足倚畀,所以对于许靖更形冷淡。许靖也自觉没趣,向杞县令告退出城,回至自己家内。他母亲自然也跟随出城,但是病体受了惊恐,奄息在床,医药无效,更使许靖闷上加闷,愁上加愁,每日只把醇酒痛饮,十分无聊。
当李信脱身回来之前,许靖的老母已溘然长逝。许靖哀痛之余,将老母遗体购备上等棺木盛殓了,葬在祖茔,剩下他一个人,更是凄凉。其时各地消息不佳,天下乱形已成,他自己叹道:“丈夫生在此时,还不思乘时崛起,建立功名,岂非坐失时机,自甘没落,朽木不可雕也吗?”
于是他想起代州的王永泰,又想张苍虬等远在关外,此去尚无消息,不知他们有何成就。宁武关总兵周遇吉是当今有数将才,王永泰又是父执,必能提携,还不如先到那里去试试吧!主意既定,他就把家中事托与下人刘三,自己端整行李,带了赤凤宝剑,跨着一头骏马,投笔从戎,径奔代州而去。他哪里料到李信竟能逃归杞县尚有一幕厮杀的惨剧呢?
他一路晓行夜宿,跋涉山川,赶至代州,探知总兵周遇吉为防流寇东侵正驻防于此,当然王永泰也在这里了。当日,他先投宿客寓,放下行李,便到周遇吉行辕里去刺探王永泰消息,方知王永泰并不住在衙内,他有私宅在本城万花街。许靖探问明白,即赴万花街拜访王永泰,恰逢王永泰在寓中宴客,接到许靖的名刺,知道故人之子远道来访,即叫仆人请入,自己降阶相迎。许靖见王永泰面貌已比从前苍老得多,两鬓已斑,精神却还健强,身上穿着天津蓝缎夹袍,脚踏乌靴,笑容可掬,连忙向他拜倒。王永泰忙着一边答礼,亲手扶起,称他一声贤侄,便请许靖入座,且介绍他和众人相见,加以奖饰。众人见许靖丰神俊拔,儒生而饶有英气,不愧少年英豪,况有王永泰称道于前,无不刮目相看。
酒过三巡,王永泰向他问起家中情形,许靖回答说老母亡故,杞县又遭寇盗蹂躏,蛰居无俚,很欲乘时建树,所以投笔来奔。王永泰点点头说道:“贤侄来得正好,现在天下骚乱,正是大丈夫报国之秋,待我明日即介绍你去见周将军,可以在此一同效力。近闻草莽流寇李自成等攻迫潼关,潼关若有失陷,他们必举兵北上,以窥京师,说不定这里又要首当其冲,难免一场干戈了。老朽年将就木,只苦不得其死。流寇若来觊觎代州,我便要效马伏波马革裹尸,誓不生还了。”
众宾客都道:“我们这里有周将军和王老英雄镇守,流寇若来,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返。”
许靖也说道:“伯父说的话真所谓老当益壮,小侄愿随鞭镫劲力同心,予流寇以重创。”
大家举杯畅饮尽欢而散。王永泰便留许靖下榻其家,又告诉他说自己因为多年丧偶,奔走天涯,形单影只,于然一身,在这里起初又生了一场病,乏人奉侍,所以周遇吉将军屡劝纳一姬妾,可以朝夕相陪,遂有同袍介绍本城一何姓的女子,给我纳为室,遂卜居于此。居然有了家庭,宁不可笑?王永泰说了,哈哈地笑了数声。许靖道:“伯父年老,理应有人侍奉巾栉,他日若能诞生石麟,继述有后,更可喜了。”
王永泰又笑道:“老朽一人疏散惯了,倒并不希望什么儿孙绕膝,以慰桑榆暮景,好在舍弟在江陵,他儿子很多,足够嗣与我的,不怕为若敖氏不食之鬼。你是我知友的公郎,和自家人一样,待我引见,彼此也可认识。”
许靖道:“小侄理当拜谒的。”
王永泰遂兴冲冲地带着许靖走至后堂,吩咐小婢快请何姬出见。一会儿,听得环佩声响,有侍婢数人簇拥着一位少妇出见,云髻乌发,光可鉴人,杏脸桃腮,柳眉凤目,生得十分美丽,体态也很轻盈,年华尚不过二十左右,绮裳云縠,倍极妍丽。许靖连忙拜见,何姬也敛衽答礼。王永泰便指着许靖对何姬说道:“这位姓许名靖,是故人之子,此番到这里来投军,下榻我家,你当好好款待。”
何姬娇声应诺,坐谈数语,许靖便告退出来,由下人引导至客室中。坐不多时,早有侍婢拿着衾枕出来,代许靖收拾炕上,铺好被褥,然后退去,这夜,许靖便住在王永泰家中。明日早餐后,王永泰便引许靖到总兵衙署中去见周遇吉。许靖见周遇吉白净面皮,猿臂蜂腰,生得英风凛凛,不愧是干城良材,慌忙拜倒。周遇吉亲手扶起,请他坐在一边。王永泰先把许靖的出身来历向周遇吉禀明了,又说起他投军的志愿,要请周遇吉录用。周遇吉瞧许靖人品出众,点头称许,便说道:“此刻正是国家用人之秋,有志之士自不甘怀瑾握瑜,埋没蓬蒿,挥我横磨,扫彼寇氛,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需要良材,就委屈你暂在我帐下充当一名云旗尉,他日如有功劳,再可擢升。”
许靖道:“谢谢大人栽培之德,鲰生愿效驰驱。”
于是告退出来。从此,许靖便在周遇吉麾下供职。周遇吉仁而爱人,谦恭下士,有时要召许靖入衙,和他谈谈天下形势,以及军旅之事,许靖对答如流,周遇吉更是器重他。但许靖没有一定的职务,每天只要到衙签署应卯,有事则留,无事便退,大多时候在王永泰家里舞舞剑,看看书。王永泰却相信学佛,每月朔望以及三六九日常常茹素嗪经,独宿在外室。他常对许靖说,往事如尘,不堪回首,年少时好勇斗狠,在江湖上不免多所杀伤,现在衰老,不免有些爽然自失,所以借此忏悔。王永泰家中女婢甚多,而男子却很少。许靖常见有一个油滑少年,相貌秽琐,举止轻浮,在王家出入自如,不像门客。他的卧室便在许靖的东首厢房里,见了许靖,傲不为礼,许靖很觉奇怪,后经王永泰介绍,始知此人姓桑,名一清,就是何姬的姨表弟。本在太原为商,后因所设的字号倒闭,回至代州,无处寄食,向何姬告助。王永泰看在何姬的面上,便留住家中,叫他代管琐事。他凡事迎合意旨,颇能得人欢心,因此王永泰也不讨厌他,穿户越户,如同自己的侄儿一样。然许靖以为桑一清不像个君子,对他很是注意。
一天,王永泰不在家里,许靖读了一会儿书,有些疲倦,便带了赤凤宝剑走至后园,在空地上把宝剑嗖嗖地舞将起来。舞至兴酣时,忽听东北角上有妇女笑语之声,忙停剑抬头一看,只见那边有一个楼窗,本是王永泰内室的后房。这时候窗子里有一丽人和二三小婢正在那边看许靖舞剑,那丽人原来就是何姬。许靖见有妇女窥望,只得收住宝剑,不再舞了,正想退去,便有一个雏婢从东边回廊下走来,向许靖含笑说道:“许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许靖听了不知有何事情,心中虽然不欲去相见,但也不便擅自离去。雏婢又说一声请。许靖只得将宝剑插入鞘中,随着雏婢走去。曲曲折折走至一个小轩里,早见何姬亭亭玉立,含笑相迎,许靖连忙打礼。何姬请他坐下,小婢献上香茗,许靖虽然坐着,心里却局促不安。何姬谈笑自若,美目流盼,向许靖问询杞县风俗状况。许靖敬谨回答,何姬时时把秋波送过来,且向他作浅笑。许靖觉得伊的眼波里有热情流露出来,又如有魔力荡人心魂,自己极力镇定着,不敢作刘桢之平视。何姬见了他这种拘谨态度,暗暗好笑,又问他可曾有室家之好。许靖只得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只因自己想到外边干些功名事业,所以尚未论娶。”
何姬笑道:“我闻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公子的年纪正可娶一位如花如玉的小姐,享受些温柔艳福,怎么还没有抱衾与调的床头人呢?待我来做个月老可好?”
说罢,咯咯地笑出声来。许靖听了这话,却不便回答,正襟危坐,以目视鼻。何姬又道:“公子在这里可嫌寂寞吗?你常常进来谈谈也好,这里是没有外人的。老头儿学了佛,脾气古怪得很,日间不常过来,恐怕他要去做和尚了。”
许靖听何姬背地里称王永泰为老头儿,心里便觉有些不愉快,遂立起身来说道:“小侄外边尚有他事,告辞了。”何姬道:“公子且坐一会儿,何必就走?”
许靖道:“既然无甚吩咐,我也不多坐了。”
于是回身走出轩去,只听何姬还在那里娇笑,也许笑许靖有些傻气呢。许靖还到房中,把赤凤剑悬在壁上,坐着想想何姬方才的态度,很欠大方,虽则其人如玉,而仔细看来,终究有些小家碧玉,婢学夫人的模样。王永泰年纪已老,娶了这种佻挞的年轻妇女为小星,恐非闺房之福。他是宅心光明,待人非常和善,没有什么歹心肠去猜疑人家的,但像这种人却不可不防啊!然而这事又怎样能向他老人家直道呢?心里不觉有些烦闷。
自从这天起,许靖便又格外注意何姬的表弟桑一清了,因他常见桑一清跑到内室去,有几次王永泰外出后,桑一清傍晚时从内室慌慌张张地走出来,恰逢许靖在庭中散步。桑一清瞧见了他,便悄地踅至别处去了,许靖不能无疑。然而又有一事使他心里更是忐忑,因为何姬常差小婢到他房中来送食物与他吃,颇见殷勤,他反而不安起来了。
有一天正是十五夜,明月半墙,花影斑驳,黄昏时,许靖在客室中灯下观书,房门虚掩着,忽听门外寒窣之声,他心里一愣,跟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一个丽人来,峨峨高髻,白白粉脸,穿着嫩绿色的云裳,金莲窄窄,纤不盈握,含情却立,凝睇曼视,一阵非兰非麝的香气扑入鼻管,正是何姬。许靖惊愕之余,站起相迎。何姬也不待他招呼,走至他的书桌旁椅子里坐下,带着笑对许靖说道:“今晚老头儿又是戒期,在外独宿,不到我房中去的。一人独坐,想起公子羁旅他乡,未免寂寞无聊,有谁来怜惜你呢?所以不避嫌疑,到你处来谈谈,不知你心中以为如何?”
许靖听了,连忙说道:“多谢美意,只是我孤零惯的,一人独居,清静不烦,正可用心读书。”
何姬不等他说完,早抢着说道:“古人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公子难道想得颜如玉吗?可是眼前也有颜如玉,何必到书中去求呢?”
许靖听何姬说的话越发见得伊有意挑逗,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是一个堂堂奇男子,怎肯干这种禽兽的行为?伊可说没有眸子了,遂又说道:“我许靖虚度二十余春秋,却不懂得什么颜如玉,颜如铁,唯知竭我所能,贡献于国,希望立得功业,不负此生,姬夫人又何必如此说呢?”
何姬见他甚是严肃,又笑了一笑道:“我不信世上竟有不知情的男子,像你这班少年,端的可爱,但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作道学君子,反要令我笑你生得呆了。我的心你可知道吗?那个老头儿,你不要怕他的,他绝不会知道的,我和你且图欢乐,别辜负了我的深情。”
说着话,站起娇躯,挨至许靖身边来,伸出软绵绵的柔荑,来和许靖握手。许靖勃然变色。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了,右臂一起,把何姬的手格在一边,立起身来说道:
“这成什么样了?我早说过许靖是堂堂正正的奇男子,断不肯做禽兽之行。千万请你自己珍重,羞恶之心,人皆有之,寡廉鲜耻,人中之妖,请你快快回去,保全你的颜面,否则我就要去禀告伯父了。”
何姬本是个搔首弄姿的少女,嫁给王永泰后,常嫌永泰年老,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心中很觉不满意。伊的表弟桑一清来后,时时背着永泰私下里和桑一清追求欢娱。原来伊没有嫁给王永泰的时候,早和表弟桑一清有染,只因桑一清本有发妻,未敢明目。现在桑一清的妻子在外病死,他又寄居到王永泰家来,自然死灰重燃,旧情复发。王永泰却如瞒在鼓里,没有觉察,反被许靖看出来了,而何姬非但不防许靖,且反钟情于许靖,因拿许靖的丰神俊拔去和桑一清比较,又觉有天渊之隔了。所以她向许靖故献殷勤,要想和许靖发生肉体上的恋爱。今夜又特地效卓文君私奔相如,到许靖室里来献媚,以为许靖倘非鲁男子,一定难逃情网。谁知许靖偏如河岳般屹然不动,不上她的钩儿呢。她只得强颜为笑,自行落场,说一声:“好,你果然是一个好男儿!”许靖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悄然立着不动,静候伊说话。何姬又说道:“我因老头儿常在我面前称赞你公子是一位少年英雄,心里有些不信,所以假意前来一试,你果然心如铁石,不可动摇,使我十分佩服。你也不必去和老头儿说什么,反使他要生疑。我今去了,愿公子珍重。”
何姬说了这话,向许靖含笑点头,翩然出室而去。许靖听了这话,将信将疑,静坐着思量,难道何姬果然故意试情吗?但瞧伊这种狐媚的姿态,明明是要来诱惑我的。现在伊说这话,无非借此掩盖伊的丑行罢了,我岂能上伊的当?但我也不欲在王永泰面前透露此事,且看以后的情形再说吧!想到这里,他不觉为王永泰万分扼腕。老英雄古道热肠,此心耿耿,偏偏娶着这种淫贱的小星,不是玷污了老英雄一世的声名吗?这夜,他越想越恨,睡不成熟。
次日是十六,晚间月色甚好,许靖恐防何姬或要再来,早闭门而睡。到得下半夜,忽觉便急,打熬不住,遂披衣起身,开了房门,从庭中走到厕所里去,把肚中的东西出清了,十分爽快。刚才走回房去,月光甚明,纤形毕露,忽见桑一清穿着短衣,跟着睡鞋,从内室那边蹑足向他自己房里走去,轻轻闭上了门,好似做贼一般。许靖心里怎不明白?知道今天是十六,王永泰守戒,在外房睡宿,不进何姬房的,明明是奸夫淫妇乘隙欢会了。可笑何姬既有伊的表弟和伊私通,却又抱着得陇望蜀之心,偏要来引诱自己。伊当作天下乌鸦一般黑,哪知我许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肯干此禽兽之行呢?唉!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我倒要乘间向王永泰进言劝他好好防备,把这厮赶了出去,方是道理。我既然知道了这事,岂能始终学金人之缄口呢?想定了主意,也就回房安寝。
次日,他到衙中去,恰逢周遇吉在城外阅兵,且习野战,他也跟着出城去随众操练,军容甚盛,他见了,心中也暗暗欢喜。因为那时候李自成已破潼关,风声日紧,周遇吉下令城防格外严密,以防寇侵,所以有此阅兵。下午回去,刚至自己房中,见何姬身边的一个侍婢在他房里收拾桌上放着几样干点心,见许靖回来,便交代许靖说,这是如夫人赠送与公子的。许靖只得道谢而受。侍婢收拾毕,也就退去。许靖暗想:何姬遭自己严拒,却还不恨我送我食物吗?可是伊对我的心尚未尽冷,我更不可不防了。
到晚上睡眠的时候,发现枕边有一块香罗帕,上面绣着一对双飞蛱蝶,香气扑鼻,明明是何姬身边之物,怎样到了我的炕上来呢?想了日间代他收拾枕被的侍婢,量定是那侍婢拿来暗暗放在我枕下的。这事究竟有何用意呢?难道何姬痴情不死,故意送我这罗帕,春蚕缚茧,仍想来诱惑我吗?那么我也难以安居在此了。此事我早想去和王永泰说明,揭穿他们的秘密,不如明日我便把这香罗帕为证,去向王永泰直言其故,劝王永泰早把奸夫淫妇处置,别谋良图。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许靖想定主意,就把香罗帕放在抽屉里,闭目安睡。
次日清早起身,梳洗毕,吃过早餐,便带了那香罗帕,走到王永泰书房里来。见王永泰正坐在椅子里,仰首承尘,若有所思,他就轻轻走进去,立正了身子,叫一声伯父。王永泰回过脸来,瞧见了许靖,平常时候必要带着笑容说一声贤侄请坐,可是今天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冷冷的不睬不理。许靖不由一呆,口欲言而嗫嚅,足将进而趣趄,许靖真有这种窘态,但他转念一想,我来做什么的?不管王永泰的态度如何,我总该忠言直道,也许他别有不快的事情所致吧。于是他鼓着勇气,把这块香罗帕取出,双手送到王永泰面前桌子上,很沉毅地说道:
“伯父听禀,小侄为了这罗帕,正有一件很重要很秘密的事情斗胆向伯父奉禀,尽其忠告,所谓骨鲠在喉,不得不吐,还请伯父明鉴。”
许靖说了这话,料想王永泰必然要向他启问缘由了,谁知道王永泰对他冷笑了一声,把手摇摇道:“不必说了,我一切都已知道。”
许靖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怎么王永泰都知道了呢?王永泰又接着说道:“明人不做暗事,你是个大丈夫,当如何洁身自爱,不应惑乱本性,大胆妄行。既然犯了过失,也该自谋悔改,以赎前愆,何必文过饰非,欲盖弥彰呢?你也不必对我说了。”
王永泰说到这话,许靖大惊,知道王永泰已有误会,自己怎可不辩?遂又说道:“伯父,且待小侄细说原委,自然明白我别无他意,全为伯父计算。”
王永泰不待他说毕,又大声说道:“我早已明白,你又何必多说?你年纪方轻,前途正长,自己好好去做人吧,我这里留你不下了,何必多言?”
王永泰说完这话,一拂衣袖,立起身来,便往外走,大约到衙署中去了。此时的许靖真是进退狼狈,立在那里暗想:王永泰说这话似乎已知道这事真相,其实他还是蒙在鼓里,如何能知?嗯!一定是那淫妇故意把这罗帕来陷害我,她昨夜背地里在王永泰面前造作镧语,颠倒事实,说我的不是,一味诬蔑我,而王永泰听了先入之言,疑心我有什么不端的行为,所以不等我说而他就向我斥责了。唉!我本怀着一腔忠诚要向他道忠告,谁知自己反蒙了不白之冤,此事不可不辩个明白,使他知道我许靖是个奇男子,怎会有不道德的事情呢?然而像他这样然拒绝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叫我有口难辩,有冤莫白,真是如何才好呢?
良久,良久,他忽然想出一个办法,自言自语地说道,好,我决定这样做吧,稍缓一些时日能使这事水落石出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既叫我走了,我何能腆颜再在此地食宿呢?他想到这里,把足一顿,咬紧牙齿,低着头走回室中,一脚刚才踏进房门,又使蓦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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