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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席文延湖中遇女杰 张婉贞水底显奇能
书名: 八剑十六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496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17

却说席文延定睛瞧时,见小船上操桨的是个女郎,十八九岁年龄,风鬟雾鬓,很是绰约,把船驶得箭一般,劈破绿波,分开锦浪,直钻过来。

女郎一边打桨,一边大喝:“大船上省事的收了篷者。”

文延暗忖大船满扯风篷,走如奔马,这一叶扁舟,仗着一桨之力,追得着大船,那女郎的腕力就不问可知了。又见众水手都慌了手脚,知道此女必然厉害,心里虽然这么想,外面却伪作不知,静坐观变。只听得咚的一声,眼前一闪,一阵香风,女郎早飞跃过船来了。但见她身轻如燕,行路如风,手执两柄柳叶钢刀,晶莹夺目,左右开风地飞舞,刀光霍霍,冷气森森。舞了一回,煞地收住了,喝道:“快将钱财献来,免得姑姑动手。”

席文延不禁技痒,霍地站起身开言道:“你那女郎,休太眼底无人,须知大船上还有我呢,有胆的请过来较量较量。姑念你是个女孩子,让你持着双刀,我只消空手对付你。”

女郎大怒,飞一般地抢过来,双刀齐起,直向面门削来。席文延一低头,刀过如风,早削了个空。女郎变换手法,一刀从顶门劈下,席文延一闪身,又让过了。女郎双刀卷地,直取他的下三部,文延一纵身,又避过了,喝一声:“女郎暂停,江湖上规矩,不通名不交手。我乃洞庭东山席文延的便是,你这姑娘是谁?”

那女郎道:“你姑姑就是太湖公主张婉贞,你须知道我的厉害。”

席文延笑道:“张婉贞,你刀法果然厉害,我已领教过三刀了。我从不欺负女子,赶快收了你的刀,过那小船去吧,我不来擒你。”

看官,这张婉贞是太湖大盗张德芳的女儿。德芳死后,太湖中二十七帮大盗,都听从婉贞的号令,尊为太湖公主。十三岁出马,到今一十九岁。在湖面上从未遇过敌手,仗着拳脚伶俐,水性纯熟,常常独驾扁舟,劫掠行商过客。现在听了席文延这种奚落的话,哪里忍受得住?便把刀使得泼风也似,望准文延上中下三部直斫过来。席文延以静制动,只是躲闪。那大船上乘客水手人等,都惊得呆了。婉贞两柄钢刀左右开风,雪花飞舞。此时夕阳已下,星斗满天,刀光水色愈觉得阴森逼人。

战有一个时辰,张婉贞已斗得香汗微微,娇喘细细,一时性起,举起右腿对准席文延面门陡地就是一腿。席文延并不躲闪,俟她的腿来得切近,举手一接,早接住了。婉贞用力缩回时,那右腿的脚踝已被席文延三个指头捏住,休想动得分毫。

席文延接住了脚,并不把她掀翻捆缚,竖起大拇指,照准她的足内踝后五分,跟骨上动脉陷中,把大拇指按上,轻轻地揉上几揉,张婉贞经这一揉,觉一股酸痒,从足跟起直上腰间,酸痒到个不能容忍,站不住栽倒了。

看官,这揉的所在,就是肾经太溪二穴,内经上交代过,肾为作强之官,太溪穴被揉,激动肾经,酸痒到腰际,自然站不住了。

当下席文延治倒张婉贞,笑问女郎:“你还敢跟我狠么?”张婉贞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席文延却偏再三催逼。只听张婉贞道:“席文延,你的本领我已经知道,只是要我佩服,却还未能。”席文延问她为何,张婉贞道:“你有本领敢跟我小船中去么?你放了我起来,跟我下小船,我才佩服你是英雄,是好汉子。”

席文延暗忖此女必是好水性,要赚我太湖中去。船上败了,想水中来胜我。遂笑道:“跟你下小船也不值什么。”说着时早松手放去了婉贞。婉贞跳起身,自下小船而去。原来她上来时,先把小船的索扣在大船船舷栏木上,所以上落很是自如。

张婉贞一落小船,大叫道:“有胆的过船一较手段。”席文延应声“有胆的来了”,轻如飞燕,跳下小船。张婉贞见他下船,把桨向大船只一点,那小船便如弩箭离弦,只向湖心射去。行了二三箭湖面,霍地站起身,把桨一丢道:“席文延,你要下水么?姑姑可少陪你了。”扑通一声,婉贞早跳下水中去了,一时就觉着身坐的小船无桨自行。

文延假作不知,一任它自然移动,忽见尾后有人道:“姓席的,姑姑请你下水了。”文延已经防备,更不费力,乘势纵身下水。席文延生在洞庭东山,水性是自幼习练的,自然毫不在意。当下下落水中,只见张婉贞纵身来揪,要把自己揪住了按下湖底去。席文延息气防备,俟她来得切近,先下手为强,举手就揪。不意张婉贞真是伶俐,瞧见文延揪来,一个退步,宛如一尾鱼,飘然逝矣。席文延、张婉贞在太湖水中一往一来地战斗。席文延运气沉雄,张婉贞进退活泼,倒也不分胜负。

战到半夜,明月已上,席文延忽然看中了张婉贞,暗忖:女子中有这么本领的,倒也不曾见过。我亏得今日遇她,倘然在未跟师父紫凝道人学艺之前遇着了她,稳稳地败在她手中呢。不知她已经有了婆婆家不曾?巴望她不曾对亲,我就可以向她求亲了。心里这么想了,手里就步步退让,诈败佯输,只向水浅处游泳将去。

张婉贞不知是计,只道席文延支持不住了,哪里肯放松?你退我进,一步逼紧一步,一路追上来。两人靠水而行,席文延的姿势活似一只虾在水中,梭行如箭。张婉贞却似白鲦鱼,在后面紧紧追赶。紧追紧游,慢追慢泳。席文延也真坏,你不追了,却就左右游泳,回转身子做出迎扑上来的样子,引逼你来追赶。这一对戏水鸳鸯,在太湖中追追逐逐,停停顿顿,一直追到湖边芦苇丛中。席文延就起身藏入芦苇中躲着,张婉贞追到,也就起水搜寻,哪里知道行未十步,不提防脚下一绊,一跤跌倒,就听得有人哈哈大笑,正是席文延,自己又吃人家拿住了。

原来席文延躲在芦苇中,瞧见婉贞从水中钻起来,径向此间搜寻。俟她来得切近,伸出一腿,挡住去路,婉贞一心注视在上面,没有顾得脚下,绊了一跤,就被人家拿住。

只听得席文延道:“公主恕我放肆,这是文延有一句话要请问,公主说过,敢跟随下小船,才算英雄好汉。现在我席某可算是何等样人?”

张婉贞见席文延陡然换了一副样子,对于自己非常恭敬,绝无菲薄的神气,倒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开言道:“你果然是英雄好汉,我方才不该小觑了你。现在知道了,佩服了。”

席文延道:“谢公主夸奖,席某终身铭感。但是我要紧与公主较量,把衣服行李都忘记在大船中,偏又是顺风,船行如马,这半夜工夫,想必走了三五十里路程,断然追赶不及。现在弄得遍体淋漓,落汤鸡样子,不知贵府可有现成衣服?文延斗胆,拟问公主乞恩,暂借一换。公主贵体湿着也不稳当,文延甘愿游水去把公主的宝舟找来,亲送公主回府。”

张婉贞见文延的话说得又谦恭又朴实又诚恳,一寸芳心不知不觉就被他无端感动,不禁道:“这原是我惹动你的,是我的不是,就请到我家去更换衣服,我家哥哥有几件遗衣,长短怕还相配。那条小船不敢劳动,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席文延道:“公主万金贵体,劳动了半夜,很该歇息歇息。”说毕便跳下水去划水而行。寻见了小船并桨,坐上了小船,打桨而来。

晨风习习,天已微明,席文延就船上脱去了湿衣,只剩得一条裤。一来会得内功,运气可以挡寒,二来心中快活精神一振,晨寒也会忘记。霎时之间,船已抵岸,文延见张婉贞正在那里盼望,婷婷袅袅,宛似一枝着雨梨花,分外的明艳清洁。遂恭恭敬敬地道:“请公主登舟。”

婉贞见他这么恭顺小心,不免秋波流盼,微微一笑。一时登了船,文延道:“就请公主把舵,指示路径。”

张婉贞道:“还是我来划桨吧。”

席文延道:“这个断不敢劳动玉手。”于是划桨而行。船如箭发,席文延在路夸赞婉贞拳技水性,举世少有。

张婉贞很是没意思,开言道:“罢罢,别当面嘲笑了,我是你手中败将呢。”

席文延正色道:“我席某哪里敢嘲笑公主?我瞧公主不过二十来岁的人,假使三年前,我与公主相遇,定然败于公主之手。三年前我也二十岁了,现在我重拜名师,练习内功,苦练了三年,新从师父那里出来,才得侥幸免败,那不是公主的本领天壤少有么?我席某句句皆是至诚,哪里敢嘲笑公主?”

张婉贞听了,自然异常惬意,遂问令师是谁,席文延回是天台紫凝道人宗衡。张婉贞道:“令师的大名我是久慕的,紫凝道人是浙中大侠,名满天下,怪道呢,我败在你手下,名师必出高徒,败得也值得了。但不知令师女徒弟肯收不肯收?倘然肯收,我也从他学去。”

席文延道:“吾师脾气极不好,肯收不肯收,竟然不能悬断,并且吾师眼下远在海外,要从学也很难。”

婉贞听了,默然不语。席文延道:“我席某自问呢,没什么本领,不过三年来自己苦志练习,蒙师父耳提面命,于内功一道,总算略有一知半解。公主如果欢喜研究时,我很愿竭诚指导,照公主的聪明,练习起来定能在我之上。”

张婉贞喜道:“如此很好,我准定拜从席兄为师父,延请在家教练是了。”

席文延道:“师的一字断然当不起,倘蒙不弃,总算我齿长三四年,我们就结为异姓兄妹,我也不客气,准定在府叨扰,共同研究是了。”

此时旭日乍升,湖平如镜,小船梭波前进,宛如身入琉璃世界。忽见湖心泊有楼船三艘,巍峨如山,小船上婉贞当着舵,对准了楼船,飞一般梭将去,向文延笑道:“席兄,吾家到了。”

席文延道:“府上是水居的么?”

婉贞道:“湖上生涯,浮家泛宅是惯了的。”说话时已经行抵大船。只听得大船上雷轰也似闹起来。

欲知何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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