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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碎尸铁轨
书名: 限定专案恋人2 作者: 纨纸 本章字数: 8057 更新时间: 2025-09-24 09:45:17

在经历了宠物医院连环凶杀案一周后,陆博垣终于出院了。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腿还没有好,医生帮他打了夹板,叮嘱他在家静养。按照陆雅媛的估算,他大概要休息两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出院当天,陆博垣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让陆雅媛开车带他去了趟分局。

“什么,你在大门口!”

夏岚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案件报告,突然接到了陆博垣的电话,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谁让你出院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站起身,边说边往大门口跑。特案组的其他几位看着夏岚的背影,笑成了一团。

“放心,我不会私自出院的,肯定是医生跟我说没问题了,我才出来的。”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和雅媛都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大惊小怪?”夏岚刚说完,就在跑到大门的一刹那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刻,陆博垣正坐在一辆轮椅上,拿着手机,对着她苦笑。

“我给他找的。”陆雅媛站在他身后,把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都说了让他静养,还非要回一趟办公室!你啊,有什么非要拿的,叫同事帮你不就好了。”

后面这一句话,自然是对陆博垣说的。

陆博垣笑笑,将手机塞回上衣口袋:“同事帮我不方便。”

“同事不方便,我还不方便吗!”夏岚噘起了嘴巴,“到底是什么?”

他拉住她的手,仰起头,看着她。

“你。”

陆雅媛站在陆博垣身后,因此看不到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弟弟有朝一日会肉麻成这个样子。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夏岚羞红了脸,被他拉着手,完全不知该怎么招架。

“算了算了,我认输!”陆雅媛摆摆手,又退了几步,“要拿什么,还是要腻什么,你俩继续吧,我先回车里,等你们忙完,再来找我吧!”

见陆雅媛真的转过身,回到了车里,陆博垣也不辩驳,直接拉着夏岚的手,浅笑着问道:“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夏岚本来红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听他这么一讲,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反问起来:“你是回家住,还是去雅媛姐家里住?”

“当然是回我那里。”

“可你现在这样,没人照顾你,多不方便啊!”

“在她那里才不方便。”

“自己的亲姐姐,有什么不方便的?”

陆博垣看着她,表情相当严肃:“你去找我的话,会不方便。”

这话说完,夏岚的脸更红了。

“说正事!”她打断他,故意转移了话题,“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家的,反正也过来了,就一并带回去吧!”

“嗯,我想和徐队他们打个招呼,就算最近可能不常来,有案件还是可以接的。”

“就不能好好休息吗?”

他笑道:“你是知道的,我闲不下来。”

夏岚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得点点头,绕到他的身后,推着陆博垣往大门口走去。

一进门,两人就发现特案组的几个人早已守在这儿,等着看他们的笑话,旁边还跟着几个好事的其他部门的同事。

“陆顾问,你简直厉害呀,有空我可得多跟你学学!”

苏珊和聂程涛一唱一和的,说不清是在调侃,还是真的佩服,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哄笑。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陆博垣出院,特案组的几个人约在外面一起吃饭。

“舅舅,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啊?”陆溪坐在陆博垣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哎哟,小溪,你怎么坐这儿啊!”不等陆博垣回答,苏珊就跑过来,话里有话地将她抱了起来,“这哪是你能坐的啊,这可是留给你小舅妈坐的!”

夏岚这一次倒是没有脸红,直接站起身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苏珊的盘子里:“苏珊姐,你多吃点!”

苏珊笑笑,终于闭了嘴。

可她怀里的陆溪却不干了:“什么小舅妈,舅妈就是舅舅的妈妈吗?”

徐子峰被逗笑了,摸摸陆溪的头:“不是,舅妈,就是舅舅的老婆。”

“哦,”小溪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转头问陆博垣,“那,舅舅有老婆了?”

夏岚红着脸,下意识地看了陆博垣一眼。

他在桌下,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吃完饭几人也各自回了家。

夜风微凉,夏岚推着轮椅,和陆博垣一起往他公寓的方向走去。

他们吃饭的地点就在陆博垣的公寓楼下,因此,饭后并没有人主动提出要送他们。毕竟谁都不想当电灯泡,打扰这对刚刚陷入爱河的小情侣。

和门卫打了招呼,两人一起进了公寓大门,朝着电梯间走去。

夏岚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才九点多啊……”夏岚揉着眼睛看了眼时间,机械性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昨天她刚和徐子峰请了假,准备利用假期时间照顾陆博垣。

“喂。”

“不好意思啊,夏岚!”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徐子峰有些焦急的声音,他似乎正在开车,而且速度还不慢。透过听筒,能听到那呼啸的风声。

“有个突发案件,组里人手不够,你的假期恐怕要泡汤了!”

听他这个语气,夏岚知道,怕是有大案发生了。她当下也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而她翻身下床时,发现陆博垣也跟着坐起了身。

“是有案子吗?”他同样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轻轻蹙着眉,“我跟你一起去。”

夏岚叹了口气:“你去干吗?峰哥都没给你打电话,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为了让你好好休养!”

“在家闲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再说了,他能叫你取消休假,应该挺需要人手的。”

“不行!你得听我的,哪有昨天刚出院今天就工作的!你要是不听话,我晚上可不回来了!”

陆博垣本想辩驳几句,听到她这么说,就不再坚持了。他拉住已经站起身,准备去洗漱的夏岚,坐在床沿,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听话,那你今晚得回来啊!”

夏岚一下红了脸,什么也没说,咬着唇,抄起扔在地上的衬衣,赤脚跑进了卫生间。

赶往现场的路上,苏珊一边开车一边给车瑞和夏岚讲述这起案件的大概情况。

半小时前,有群众报警说在南城魏家村一处火车道与人行道的交汇处,发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和无数散乱的尸块,初时疑似有人卧轨自杀,等法医到了现场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收到出警任务的徐子峰带着聂程涛先一步赶到了案发现场,苏珊则负责把夏岚和车瑞一起带过去。

车子一路向南,开了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夏岚和苏珊从后备箱里拿出装备,换上了工作服,虽然还没见到尸体,但夏岚已经打起十二分的警觉。她在校期间接触过车祸死亡的案例,但被汽车撞和被火车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工作量会有多恐怖。

因为不是市区,这里的环境比较简陋,地面坑坑洼洼,铺满了碎石,还有不少沙土。夏岚脚上穿着双还算舒服的休闲运动鞋,鞋底不算薄,可即便这样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碎石有些硌人。她走近现场,终于在警戒线附近看到了徐子峰和聂程涛的身影。

徐子峰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的工装裤,脚上蹬着一双同色系的登山鞋,上面则是件黑色和军绿色相间的加绒冲锋衣,看起来干练又可靠。一旁的聂程涛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套着件深灰色的帽衫,外面搭了件深蓝的薄羽绒外套,高高的个子十分抢眼。

“峰哥!”

“你们来啦!”

几人打过招呼,便开始工作起来。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苏珊看见车瑞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便放慢了脚步,等车瑞赶上来后,极其自然地从口袋中掏了个口罩递过去。车瑞点头感谢了苏珊,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铁轨上的碎尸时,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看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就连一旁的夏岚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这一次物证组的同事来得比较早,所以靠近铁轨的那些尸块已经被做好了标注,有人正将参照物放在一旁一一拍照。而那截勉强能看出死者是个人类的断尸,则被以徐子峰为首的几名刑警围在中间,看起来又凄惨又恐怖。

“苏珊,今儿负责验尸的是老秦,你去帮下忙吧!”

“秦颂啊,他不是外调了,下个月才回来?”

秦颂是苏珊的老熟人,两人有点师兄妹的意思,工作上挺有默契的。

徐子峰朝着苏珊打过招呼后,便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后的车瑞。车瑞顶着一头卷发,戴着个黑框眼镜,虽说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眼神闪烁,压根不敢往铁轨那边看。

“辛苦了!”他拍了拍车瑞的肩,心想得赶紧交代几句,然后让车瑞去查监控,不然一个没忍住吐在现场可就麻烦了。车瑞在接到调取监控的任务后,赶往了其他地点。

“今天上午八点四十八分接到的报警,这附近有点偏,平时除了有火车经过,基本没人来,而且就这么一个摄像头,还因为年久失修报废了。”聂程涛一只手拿着刚做好的记录,另一只手则指向铁轨附近的一个破旧电线杆,示意大家去看上面那个报废的摄像头,“报警的是两个高中一年级的小子,他们今天逃课正好跑到这附近,一开始只看见了一些碎肉,也没当回事,直到后来其中一个小子瞅见了一只女人的断脚,这才报了警。”

顺着聂程涛示意的方向,他们果然在碎石路上看到了一只残破的断脚。那只断脚是从小腿肚往下三厘米左右的地方被截断的,脚部皮肤白皙,脚踝纤细,没穿袜子也没有鞋,五个脚趾如今只剩下四个,大脚趾可能是被火车碾轧丢失了。

至于那截比较大的断尸,则刚好是躯干部分,有明显的女性特征。虽然身上的衣物已经残破不全,但仍能看出死者当时穿着一件黑色的细肩带打底衫,外面是一件米白色的西装外套。

“你们来之前,已经查清楚当时经过的火车车次,也和火车站那边打电话确认过了,车头和车底的部分有血迹,物证组的同事们已经赶过去了。”徐子峰说着,苦笑着长吁了一口气,“今儿个活儿不少,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这次,陆顾问还不在。”

他说这话时,眼神看向了夏岚。

夏岚点点头,心里则默默地感叹,还好这次没带陆博垣过来,不然这个工作量,他那腿伤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其实验尸本身的难度并不大,只是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尸体被疾驰而过的火车碾成了大小不等、没有任何规则的肉块,且散布得到处都是,光是收集分类就极其耗费时间与体力。好在这次出警的同事比较多,干起活儿来全都不含糊,在忙了将近四个小时后,除极个别极其微小的尸块还没能找到外,大部分都搜集得差不多了。

和铁道部门沟通后,这条线路已经暂时封闭了。铁轨附近的空地上铺着几块黑色的塑料布,上面按照人体的各个部位分门别类,将那些碎块一一排列开来。这场面看起来又规整,又透着一股令人背脊发凉的怪异。不过这些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习惯了和尸体打交道,倒也没有什么人表现出极端的厌恶或是恶心。

空地前揉着颈椎直起了腰的人,是那个最先赶到现场的,名叫秦颂的法医。他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短发,戴着副金丝眼镜,样貌周正斯文,目前是法医组的副组长,职务仅次于苏珊的师傅雷武。

刚刚那几个小时,他们一直在忙着收集尸块,现在终于得空,可以和徐子峰说道说道了。

“我认为死者的躯干有问题。按理说,活人被火车碾轧,伤口处应该是不规则的。可是死者腹部的断口却呈现出锯齿状,而且皮肉外翻,这说明死者是在死后受创,皮肉组织已经没有愈合能力了。如果死者是卧轨而死,那么当时她应该还活着,但现在这个状态,更像是死后伤。”

徐子峰不是法医,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你的意思是,死因有蹊跷?”

“确实有问题,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有刚刚你们组小夏帮忙找到的那截断手,你注意到死者的手腕了吗?”

那截断手是死者的右手,手腕处有一圈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绑过造成的痕迹。

“死者生前被人禁锢过,目前的尸斑还不足以体现,但是以过往经验来说,我觉得像是……”

“手铐。”不等秦颂说完,徐子峰率先说道。他说这些话时神情笃定,毕竟和秦颂这个法医相比,徐子峰和手铐打交道更多,哪怕只看了一眼,就能敏锐地发现其中的奥秘。

“嗯。还有一件事,不知你发现没有,死者身上有股浓烈的酒味。”虽说秦颂自己不喝酒,但他对酒的气味比较敏感,按照刚刚他在尸体上闻到酒味的浓度,死者体内所含的酒精量八成已经构成醉驾了。

“闻见了,这味道也太冲了!”不等徐子峰回话,他身侧的聂程涛先开了口,“峰哥,你说会不会是死者喝了酒,经过铁轨时发生了意外?”

“都说是死后伤了,小聂你抓重点听行不行!”穿着工作服的苏珊走了过来,她手上提着一个证物袋,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也没有着急汇报,而是先反驳了聂程涛一句,“你们看没看见这姑娘手上戴着个钻戒,那个头儿可不小,起码说明这案子不是为财。”

“不为财,难道是为色?死者的衣服穿得挺整齐的啊。”

“也可能是后穿上的,这个得等进一步尸检才能有结果。”

见众人展开了讨论,不远处的夏岚也走了过来。

“死者应该不是自己过来的。我认为这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而是谋杀,或者说是有人死后弃尸,想要做成意外的假象。”夏岚刚刚一直在忙,再加上昨晚没睡好,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但是她抬起头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刚刚有同事找到了死者的鞋,是一双黑色的漆皮高跟鞋,鞋跟十厘米左右,极细。这附近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如果死者真的是自己走到这里的,那么她穿着这样的鞋子走路,第一是比较困难,第二是现场应该留下鞋子的痕迹。可按照物证组那边的反馈,附近根本没有相符合的鞋印。”

“没找到鞋印也未必是没有吧?”聂程涛在某些程度上,远不如特案组其他几人心细,“别忘了,这附近可都是碎石路,想找到鞋印不容易。”

“就算是碎石掩盖了鞋印,如果死者真的穿这种鞋走过来,那鞋子上应该有破损的痕迹。你看看那双鞋,干干净净的,一点划痕都没有。咱们的鞋子在这里走几步,都弄了不少土,那双鞋可是漆皮的,不留痕迹是很不正常的。”

听了她的话,聂程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黑色运动鞋。果然,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搜查,他的鞋已经脏得不像样了。

不过他还不死心:“也没准死者是脱了鞋,赤脚……”

这一次,不等夏岚开口,苏珊直接摘了手套,对着聂程涛的脑袋重重敲了一下:“你傻啊!你没看死者的断脚又白又嫩,要是赤脚走过来的,这附近又是碎石子又是沙土,不掉层皮也得见血了,哪能这么干净!”

见大家全都否定,聂程涛自然明白是自己不够严谨,赶忙闭了嘴。

“峰哥,车瑞刚刚回来了,他说东边距离铁轨七八十米的地方有车祸的痕迹,路边有一棵树被撞了。他下车查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将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后,苏珊把想汇报的内容说了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将装在证物袋里的纸片递了过去:“这张纸被人钉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距离发现尸块的地方有点远,隔着几十米远。不过看这张纸的样子,也不像被风吹日晒过,应该是被人新钉上去的。”

徐子峰接过那个证物袋查看,聂程涛和夏岚、秦颂都忍不住凑过去,想要看看纸片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被人从横格的笔记本上随意撕扯下来的纸,上面有一行看起来还算工整的小字—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正如苏珊所讲,那张纸看起来还算新,并没有因为风吹日晒而发黄、变脆,应该是最近才被人放到这里的。那上面的红色钉子则比较普通,和一般办公室所用的那种图钉没两样。

“遗书。”秦颂看着那张纸条,下意识道。

聂程涛赶忙接了口:“难道真是自杀?”

“不是。”秦颂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这句话的最早出处是日本诗人寺内寿太郎的作品,作品的名字就叫《遗书》。当然,后来太宰治也用过,导致很多人以为这是他写的。”

“哦。”

这一次,聂程涛干脆闭了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对了,车瑞,就是你们组的那个小卷毛吧?既然他发现了这个,怎么不自己送过来?”秦颂不是很了解情况,问苏珊。

特案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心说秦法医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车瑞怕尸体这件事,他们不好往外说,毕竟都是干这行的,自己人知道就得了,要是被外人知晓,车瑞可能会觉得没面子。

苏珊和秦颂其实挺熟的,苏珊是首席法医雷武的关门弟子,秦颂虽然没拜师,可入职比苏珊早了整整五年,跟传奇般的雷武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其实和他说说也没什么,但这一次,苏珊跟特案组众人一起站在了车瑞这边。

“这不是有新发现吗?搞不好那棵树就是嫌疑人撞歪的,所以他带着勘查组的同事过去了。说起来也不怪咱们没发现,那地方有点偏,距离这边也有点远,又刚好被绿化带挡住了。”

“这么说来,那小伙子心还挺细的。”秦颂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由于时间紧迫,秦颂带着收集好的大部分尸块先行离开了,只留下徐子峰和苏珊负责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从到现场开始,警官们已经忙碌了大半天,别说吃饭休息,大部分人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眼瞅着天色渐暗,搜寻行动也越发艰难,在场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将整片区域连根拔起,生怕遗漏掉任何证据。

夏岚也不例外。此刻她正将新收集好的尸块整齐地码在铺好的黑色塑料布上,汗水浸湿了衣衫,冷风一吹,发梢上滴落的汗珠滑进衣领,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

她正半跪半趴在那里做标记,当队长徐子峰走近时,率先进入夏岚眼帘的,便是那双卡其色的登山鞋。

“陆顾问不在,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是实话,别说夏岚了,陆博垣不在,连徐子峰也觉得别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全都对陆博垣产生了依赖。可寻找证据和真凶,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又怎么能全都依赖一位外聘的顾问呢?

“没关系,总会适应的。”夏岚用手臂擦了擦眼角的汗,也许是戴着口罩的缘故,呼出的气凝结了不少水汽,此刻她口罩下的那半张脸几乎湿透了。但她就这点好,天生乐观,适应性极强。她继续说道:“再说我相信特案组的实力,咱们一定可以破案的!”

徐子峰赞许地点头,对于夏岚这种吃苦耐劳,从不抱怨的精神,作为直属上司的他,还是很满意的。他换了个话题:“关于那封关键性的遗书,你有什么看法?”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和这次的案件有关,但我始终不觉得那是遗书,也不像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徐子峰低头看着夏岚,眼神中透露出疑问,似乎想知道她的见解。

反正没有外人,夏岚就开诚布公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总感觉这里不是第一现场,顶多算是个抛尸场所。”

徐子峰也是这个想法,毕竟死者的鞋子和脚都很干净,附近又没有遗留的交通工具。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是死者死后被人带到这里抛尸,故意造成意外的假象。

“具体说说看。”虽然结论是一致的,可他还是想听听夏岚的理由。

“现在的天气可不算暖和,我知道很多女孩子爱美,就算是冬天也不会穿得太多。可死者也未免穿得太少了些,吊带打底……这样式的衣服可不符合这个时节在室外穿。”

夏岚说的这点,徐子峰倒是没有想到。他虽然注意到死者的鞋子和脚,但忽略了死者的衣着。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气,又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就算死者再抗寒,也不可能穿这么少啊!

还不等他下结论,夏岚先叹了口气,沉声道:“其实我有个推测。”

“是什么?”

“我认为死者的衣服不是自己穿的,而是别人后给她穿上去的。”

“怎么说?”

“关键在袜子。不知峰哥你注意到没有,”因为死者大部分尸块已经被秦颂带走了,夏岚没法拿实物演示,“死者躯干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了。我整理的时候瞄了一眼,她没穿秋裤或者打底裤,那条七分裤也算宽松,腰部却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再加上死者脚上没穿袜子,很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穿着。我想她应该是穿了一条连裤袜当打底,这样一来能当袜子用,二来也比较保暖。可现在她裤子穿得好好的,裤袜却不见了,是很奇怪的!”

夏岚说着,还站起身,用手在自己脚踝处比了比:“现在这天气,穿七分裤的可不多,大冷天不穿打底不穿袜子,上面的西装外套也是薄款的,这明显不符合季节。”

这下,徐子峰是真的愣了。

他明明注意到了死者的鞋子和她的脚掌,却居然忽视掉了对方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没穿袜子的事实。

而且仔细回忆一下,她穿的还是双黑色漆皮的高跟鞋。按照现在的温度,都能穿薄棉鞋了,可死者却在光脚的情况下穿了这么一双露出脚面的鞋子,确实不正常。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我觉得奇怪。”

“什么事?”

“死者身上的酒味。”

死者身上的酒味十分浓郁,以至于刚刚聂程涛还怀疑过她是因为喝多了才会不小心睡在铁轨上,然后发生了意外。

“我刚刚在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了一摊湿过以后又被晾干的痕迹。”

尸块虽然已经被打包带走了,可衣物还留在现场,夏岚干脆直接带着徐子峰来到了她所说的那件米白色西装小外套前。

她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指着那衣服后背的位置道:“峰哥你看,就是这里。”

那外套的后背处,有一道明显的纹路,就是那种衣服半干不干时才会有的,区分已经干透的部位,和还没干透部位的分界线。

“我闻了一下,没干透的地方明显是被酒浸过。难道有人会在喝酒时,弄脏后背吗?”

当然不会,喝酒用的是嘴,不是后脑勺,就算再怎么发酒疯,也不会把后背弄上酒水。除非……死者身上的酒味,根本就是有人用酒洒在她衣服上,制造的假象。

“夏岚,你帮大忙了!”

徐子峰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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