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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海
书名： 契约婚姻 作者： 益安 本章字数： 3931 更新时间： 2024-09-06 15:00:35
春天到了。云何给千海换了手机，配了电脑。千海又要了一辆电动车。“学校远，不要天天送我哦。”
云何的确很忙，生意明显好了起来，际明与另一个同学也时常来打闲工。
那一天云何读到一首诗：慈月光千海，玄河照百川。就问千海：“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这里。”
“嗯，我妈妈取的。”
“阿姨真有文采。”云何赞道。
“我妈妈说她少年时，去庙里玩，有人在讲解，偏偏就记住了这两句。”
“这是写曹溪南华寺的，你妈妈是那儿的人？你不是本市的吗？”
“哦，对了，学长从没问过我的家庭。”
两个刚开始热恋的人，哪里顾及双方的家庭，工作间隙的亲昵都还不够。
“我妈妈与我继父是重组的家庭。我是跟我继父的姓。”
“你原来姓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云何有些诧异。
“嗯，我妈妈是一个为爱可以私奔的人，隔着一条网线就来到这里。我爸爸在这儿打工，他从没有带我妈妈去过他家里，直到我爸爸偷偷离开，留我妈妈带着我独自生活。”
这样的奇幻经历让云何觉得匪夷所思，他捧着千海的脸，有些心疼地把她搂在身前。
“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妈妈，我继父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姐姐。”
“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为什么不早说。”
“习惯了嘛。我继父是我刚到大二时离开的，嗯，就是那之后不久，我去了你的工作室。”
这些日子千海胖了，生活条件有了改善之后，她的美再也挡不住，哪怕是坐在那儿敲键盘，云何都要看上好几眼。
碍于学弟们都在场，他不敢有过于亲密的表现。
父母开始催他谈朋友，他因为与父亲的疏离这些年一直反抗，千海让他有了带去见父母的念头。
只是一想到千海的身世，就感觉孤单的千海像一个飘.浮的影子，怎么也抓不住，云何竟然有些胆怯，不知道自己的爸妈能不能接受。
然而涌起的爱意是欲望的催化剂，云何难以压抑自己的渴望。
这一天工作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云何向千海索吻时，千海笑着回应，她轻轻咬着云何的嘴唇慢慢拉向自己，然后忽然一跃，跳到云何身上搂着他，捧着云何的脸慢慢亲吻。
云何被她坠得没有力气，只好把她放下来，千海又像第一次亲他一样，站在那里，踮着脚尖，吻得异常深情。
云何以为时机到了。他打断了千海的亲吻，抱着她到自己屋内，把千海放在自己床上。
当他俯下身想要去解千海的衣服时，忽然发现千海没有了一丝声响。云何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忽然掐断了神经，千海的灵魂跟着丢失了，变成了一个散开的木偶躺在那里，僵硬的四肢只会随着缠着的线被轻轻扯动，紧闭着双眼，无声地等待着被云何屠戮。
云何被吓到了。他停下来，看着千海，直到千海慢慢睁开眼睛。“怎么了学长？”千海问。
“对不起千海，我知道你没准备好。”云何有些惭愧，坐下轻轻抱起了她。
“哦。”千海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脸看着云何。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然后轻轻地靠在他肩上低低抽泣。
千海哭的时候，云何眼前又像是飘浮起一个影子，明明搂着千海，又觉得是空空的，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像是安慰云何，千海满脸泪痕又拼命挤出笑：“学长，我来例假了，今天不行，等我准备好了，一定。五天，哦，三天后，好不好？”
那一晚千海哭了很久，云何一直以为是自己过于急躁吓着她了。后来他骑着电动车送千海回去，千海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忽然问道：“学长，你爱我吗？”
第一次，千海这么问他。
“爱呀。当然爱呀。”
千海掀起云何的衣服钻了进去，将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夜风之中千海在吻着云何的后背，湿湿的，云何不知道那是千海的唾液还是又一次流下的泪水。
借着这份爱意，回程的云何欢喜地把电动车骑到最高速，然后摔倒在马路上，断了两根肋骨。
那是一幕最甜蜜的回忆。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家人都在，千海也在。
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千海是他的女朋友。
千海装成一个陌生人，站在病房的外面。千海的眼光一直看向别处，只是在偶尔的时候，向云何瞟来一眼，迅速而调皮地眨一下哭红的眼睛，又赶快变成了陌生人。
直到他出院回家养伤，两个多月后回到工作室，千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来照顾他。
计算着日期，千海生日的时候，他的伤应该就痊愈了。云何笑着说：“到那时候，就不怕运动了。”千海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那一天啊，离生日还有几天的时候。千海买来了壁纸，一整天都在贴壁纸，将那间屋子贴成了蓝色，“好像海哦，学长。”
最后一张贴完了，千海仰着脸吹着空调，就露出细腰间的肉来。
其实肋骨已经不疼了。云何搂着她不放手。千海总是喜欢轻轻咬他：“坏蛋，你不怕疼了。”
“等不及了嘛。”云何喘了口气，手伸进千海衣服时，千海轻轻呻吟了一声，随后摁住了云何的手，然后坐起来憋着笑看着云何：“今天，我是真的来大姨妈了。”
云何有些扫兴，反问：“今天是真的，那么几个月前那次……”
“哎呀，那时候忽然有些哀伤嘛。过去了。”她搂着云何：“都过去了，学长。”
云何轻轻一笑：“果然要等到你生日。”
大概是看到云何脸上失望了，在蓝色的清冷幻梦里，千海一脸爱意地看着云何：“你急吗学长？要不，我给你口一下好了。”
当那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云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看千海，有些疑惑。
千海羞涩一笑，她蹲下身，贴在云何胯间，很熟练地去解云何的裤子。
千海的手冰凉。云何在愣了数秒之后，忽然推开了千海。因为用力，千海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地上。
屋里面安静着，微微听到有纸张展开的声响。
千海慢慢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走到了外面，随后听到了轻轻关门的声响。
云何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海已经不见了，屋内忽然哗啦啦一阵乱响，墙上的壁纸整片整片滑落下来。
千海说这些壁纸很便宜呢，果然很便宜，一天的时间还没有到，就脱落了。
云何去查询千海的信息，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学校的朋友将一个文件夹传给了他。
那曾是校园贴吧的一个链接。主题是千海那一张工作照。
早在那次校园歌手比赛后不久，他特意将千海那一张最美工作照发给了组织方作为花絮，然后转来转去，转到了贴吧里面。
现在贴子已经被删除了，但有人将截图都存了下来：
有人赞美。有人笑。有人暗讽。
直到有人直接曝出另一些照片，虽然打了码。
“真的假的，我去，这也太劲爆了。”
“假的吧，是不是PS了。又看不到露脸。”
“编导专业有一个是她高中同学。说她在本校就很出名，跟好几个男生都有关系。”
“大一时没人知道吧，那时候还不显山露水。没适应环境嘛。”
“谁说的，大一的时候就有了，只是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分了。”
“听说交了新男友，还是曾经的学长。”
“好可怜，看不出啊。怎么会这样，是被人骗才拍的照吧。”
“哪受骗？你看很享受的样子。”
“这种恋爱脑，哎，这么不珍惜自己。”
“什么恋爱脑，说不定是爱集邮，就喜欢这一口。”
……
云何的意识模糊了。他向前探着身子，一句一句读着大家的评论，去理解些意思，他整个人浑身冰冷，他试图去辨认那被马赛克遮挡的脸是不是千海，模糊的像素点如附骨之蚁一点点的在他身上密集地啃噬，最终汇聚成了千海的一张脸，痛的钻到了他的心里。
为什么千海是这个样子？云何不理解。就像某些下流的电影电视中，一个美貌不洁的女人背后，总有一个窝囊倒霉男人，现在他李云何成了那样的角色。
在校园歌手比赛的时候，他毫不介意与千海关系，还去拍花絮照片，还发给主办方。他现在觉得自己是那个最蠢的人，当他与千海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有些秀恩爱的时候，又有多少知情人站在他们身后，在那里肆意嘲笑。
他很想告诉千海，因为他家里的一些事情，他从没有真正地去谈一场恋爱。千海可以算是他的初恋。他珍爱如宝，唯一的一次强迫因为千海的流泪而终止，而千海，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可以如此放荡。
对于一个男人，还有什么羞辱比这个更重？
那些密集的痛苦在痛到麻木之后，转而化作了愤怒，他在那等着，等千海能回来向他解释。他想当面质问千海为什么要骗他？
还是这一场恋爱对千海来说，就是一个游戏，只是戏耍云何而已。
但千海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里，云何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云何继续工作，只是际明也不来做兼职了。
云何将千海贴的壁纸都扔到垃圾箱里，连同屋里面所有与千海有关的气息。
直到几个月后，他接到一个电话。他早把千海的号码删掉了，当千海的声音传过来时，他的手开始不停地抖。
“我可以去见你吗，学长。”
“我去见你。你不用来了。”
“嗯，好。那晚上见。”
她是自己怕羞耻吧，所以选在晚上。
要放寒假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千海会在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跳跃着向前走。
在操场看台的顶端，千海站在那里等他。
“还有什么事？”云何问。
“学长，我需要两万块钱。求求你，借给我好不好？”千海满脸乞求，云何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卑微。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呵呵，你还有哪一句话是真的？骗我还不够吗？”
“学长，我没有骗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当我傻子啊。是啊，我就是傻子，挣了钱给你买吃买穿，然后等别人来看笑话。”
“梁千海，你还有脸吗？你不要，我李程帆还要脸。”
云何的肋骨早就好了，他可以尽情用力咒骂而不必担心被牵扯起的疼痛。
千海躬着身听着，听云何骂完了，她更向下曲着身子乞求：“学长，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过去，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只求你借我两万块钱好不好？我要给我妈妈迁坟，我缺钱。我求你了学长，我给你写借条，我连利息一起还你好不好？”
“你是孤儿吗梁千海？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你去翻一翻户口本，是不是上面的人都死绝了，你妈的坟让我来迁。”
千海伸手想拉他，云何粗暴地甩开了手，离开了看台。
他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很多人前来。隐约中，他看到了际明。
后来，云何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去见千海一面，他有理由挂断电话，不再做任何回应。
他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他要把这些屈辱全部还给千海，至于千海向他借钱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去想。
两周之后，他下楼的时候，看到那一辆电动车停在楼梯口，上面放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他给千海买的电脑、手机。
电动车的钥匙留在车上，上面有当初他给千海买的一个挂饰，此时兀自在寒风中孤独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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