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书屋

03．河滩偶遇宋老师
书名： 怒放的花儿 作者： 朱海燕 本章字数： 7206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7:41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快地奔驰在乡村的小道上，在村口的河滩边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位长发飘飘、身着一袭白衣、非常有气质的女子，她从车上拿下画夹和一个行李箱，走到驾驶室跟前与黄天顺击掌约定：“OK，就这样说好了。”

黄天顺做了个手势：“OK! ”

女子背着画夹拖着行李向村里走去，眼前的青山碧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拍起照片。拍了一会儿后，她兴奋地把行李放在一边，拿出画夹和颜料，开始挥舞起画笔。对于一个画家，一个热爱、痴迷于绘画的画家来说，唯有把眼前的景色画下来，才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对美景的喜爱之情、对大自然的眷恋之情。

正在教黄金瓜吹树叶曲的二愣叔看到不远处有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他扔掉手中的树叶，愣了好一会儿，异常兴奋地朝女子跑去。黄金瓜莫名其妙地看着二愣叔的背影，远远地呼喊：“二愣叔，咋的啦？”可此时的二愣叔早已经跑远了。

二愣叔跑到女子身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快步走到女子身边，拉起女子的手就走：“媳妇，我终于找到你了。走，回家，我带你回家。”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莽撞男人吓得不轻，扔掉手中的画笔和颜料盘大声叫道：“来人呀，来人呀！”

二愣叔把女子拉得紧紧的，生怕她再次丢失，使出全身力气把女子往家的方向拖拽。女子脸色煞白，心跳加速，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救：“来人呀，来人呀！”

黄金瓜急忙跑过去，拦住二愣叔，忙劝说：“二愣叔，冷静点，听我说，这不是你媳妇，不是你媳妇。”

“是我媳妇，就是我媳妇。”二愣叔可听不进去，还是死死地拖拽女子。

黄金瓜看劝说没用就去拽二愣叔的手，可二愣叔死死地拽住女子不放。女子挣脱不了，吓得两眼发直。看这架势，劝说毫无用处，再这样纠缠下去，黄金瓜害怕开始烦躁不安的二愣叔会犯病伤着眼前的这位陌生人。情急之下，金瓜对着二愣叔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二愣叔疼得大叫一声放开手。他看看自己的胳膊，又准备去拽女子。

黄金瓜挡在女子面前：“二愣叔，看着我，看着我，我是金瓜。你仔细看看，这是我姨，不是你媳妇。你再欺负我姨，以后我就不跟你玩了。”

二愣迟疑了一下，稍微回过一点神，傻傻地挠挠头：“不是我媳妇？那我媳妇呢？”

黄金瓜急中生智：“你媳妇已经回家了，她正在家等你呢，你赶快回家吧。”

二愣叔笑着，跳着，像个孩子似的：“哦，那我要赶快回家去，我媳妇回来了，我媳妇回来了。”二愣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忙朝家跑去。

惊魂未定的女子望着二愣叔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点。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及头发，然后朝着黄金瓜走过去，感激地用手摸摸他圆乎乎的脑袋，微笑着问道：“小朋友，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黄金瓜。”

“哦，黄金瓜呀！”

“怎么？你认识我？”

“不不，不认识，我就觉得你的名字好有趣。刚才、刚才那位是？”女子心有余悸，说话时还是有些语无伦次。

“哦，他呀，是我们村上的傻叔，我们都称呼他二愣叔。”

“傻叔？二愣叔？他没有名字吗？”

“有的，他叫黄建设，只是他后来变傻了，我们都喊他二愣叔。”

“傻了？为什么？”

“嗯，听我奶奶说，其实原来二愣叔很聪明，在我们村上，他学习算是最优秀的，高中时考上了大学，因为交不起学费就放弃上学到城里打工。在城里打工后，他娶了个漂亮的媳妇，后来因为难产死了，他的孩子也因为生病离开了他，一连两个最亲的人相继离开，这对他打击太大，后来他就傻了。”

“哦，看来二愣叔挺可怜的。”

“是呀，你别看他傻乎乎的，但他可聪明啦，会写文章，会做手工，还会用树叶吹出动听的声音和歌曲呢。二愣叔平时是很正常的，可是只要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就会犯病。”

“嗯，真是命运多舛。但是上天是公平的，为他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他打开一扇窗。”女子边说话边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画笔、颜料，黄金瓜连忙帮着收拾。

“金瓜，我看你跟二愣叔相处得挺好的，你不害怕他犯病吗？”女子追问道。

“二愣叔失去了最亲的人，本来就很可怜，村上若也没人敢接近，那他就更可怜了。我呢，和他玩熟了，他不会伤害我的。别看他看上去傻乎乎，但他真的很聪明，还教我用树叶吹出各种鸟鸣声，我可喜欢了，和他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对了，金瓜同学，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女子请求道。

“可以呀，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里风景太美了，我想找户人家住下来写生。”

“写生？什么叫写生？”金瓜用好奇的眼睛看了看女子。

女子微笑着：“写生就是画画。”

“画画？你是美术老师吗？”黄金瓜有些惊喜。

“是的，我是一名美术老师。”

“真的呀？这可太好了！”黄金瓜一直非常喜欢画画，但无奈村上的学校没有专业的美术老师，这回有个专业的美术老师站在他面前，不免有些激动。

“你们村上有没有能提供食宿的人家？”

“有，我家就可以。我可喜欢画画了，就住我家吧。”黄金瓜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女子。他太喜欢画画了，他希望女子能够住在自己家。

“你家合适吗？家里有哪些人？”

“只有我和奶奶。”

“你父母呢？”

提到父母，黄金瓜难受中又夹杂着些许不悦，他望了望女子，随之低下头不吱声。女子看出了黄金瓜的心思，关于父母的信息，他是抗拒的，不愿提及的，这是个一谈到父母就有防备心理的孩子，看来不适合再问下去了。

女子转移了话题，谈及金瓜感兴趣的事：“金瓜，你真的喜欢画画？”

“是的，我真的好喜欢画画，你就住我们家吧！”黄金瓜拽着女子的衣袖，苦苦哀求着，而后又眨眨眼睛，“老师，你来我家教我画画，我免费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我做的西红柿炒蛋可是一绝！”

女子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去金瓜家，可是她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金瓜，我还打算去别家看看，到底哪家比较适合居住。”

黄金瓜看到她犹豫，立马跑到她面前，用非常真诚、渴求的目光盯着她：“美丽的漂亮的阿姨，你就别到处打听了，我家是最合适的。我保证你住在我家，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

女子笑着说：“既然金瓜这样说了，盛情难却，别的地方我也不去了，就住在金瓜家，怎么样？”

“耶！”金瓜高兴得手舞足蹈。

“对了，美丽、漂亮的阿姨，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宋，叫宋敏。”

“以后，我就拜您为师，称呼您宋老师吧？”

宋老师望着黄金瓜微笑着点点头。

黄金瓜站在宋老师跟前双手作揖，弯腰叩拜：“宋老师好！”

宋老师再次摸了摸黄金瓜的脑袋，这是她第二次抚摸黄金瓜，比第一次的抚摸感情又进了一步：“金瓜同学好！”

黄天顺将车缓缓地停在家门口，从后备厢大包小包提了很多礼物。每次回家乡看望母亲和儿子，他能做的就是买一大堆吃的、用的，这是他作为儿子、作为父亲，最能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

黄金瓜奶奶此时此刻正坐在院内剥着毛豆米，嫩绿的毛豆米一粒粒散落在盘子里。

“妈，我回来了。”黄天顺老远地就向院子的方向喊道。

“儿，回来了。”黄金瓜奶奶应声道。

黄天顺把所买的礼物全拎到屋子里，并从屋里拿出一件新衣服。

“咋又买这么多东西？你挣点钱不容易，省着点花。”金瓜奶奶节约惯了，既对儿子的孝心感到欣慰，又舍不得儿子乱花钱。

“现在有条件了，孝顺您是应该的！妈，来试试看，这是您儿媳妇给您买的。”说着，黄天顺就帮着母亲把新衣服套在身上。

“我有衣服，我一个老婆子穿那么好有什么用？不要，不要。”金瓜奶奶边说边打量着这件新衣服。

“这是您儿媳妇的一片心意。瞧，多合身，多漂亮！”

“哎哟，太花了，太花了，我一个老太婆穿这么花怎么见人？脱下脱下，赶明儿回城把它退了。”黄金瓜奶奶说着就把刚试过的衣服脱了下来，接着剥豆米。

黄天顺帮着一起剥豆米：“妈，这件衣服是您儿媳妇在城里买的，买了好长时间，退不掉了，您就安心地接受吧。”

“太花了，我穿不出去。”

“很朴素的一件衣服，我知道您就是心疼钱，不想让我乱花钱。”

“是呀，妈知道你在城里做生意不容易，你要节约。”

“妈，这几年，我的收入很可观，勤俭节约是您一直教导我的，我一直记着呢。这一年到头给您买两件衣服不算浪费。”

“儿呀，什么时候把你媳妇带回来，妈还一次没见过她呢。”

“妈，现在时机还没成熟，等有机会，您会见到的。”黄天顺神秘地笑笑。

黄天顺有一些日子没回家了，此时夕阳斜照在院落里，老母亲和儿子坐在院子里一边聊着天一边剥着豆米，这就是最真实的、最温馨的画面，亲情是需要陪伴的，是物质无法取代的。

最让人纠结的、最让人烦心的事就是让黄金瓜随父亲进城上学的事。

“儿呀，你几次试着接金瓜进城，他都不愿意，这娃倔呀！再让他接受一个后妈，唉，难哦！”黄金瓜奶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妈，不着急，慢慢来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奔波挣钱，很少顾及他、陪伴他，孩子跟我没什么感情很正常。”谈起儿子进城上学的事，黄天顺也很无奈，从内心来说，他亏欠儿子的很多，他渴望儿子能跟随他进城享受良好的教育，但又害怕儿子内心抵触反而伤害了孩子，所以对于儿子进城上学这件事，只能采取长时间的“磨功”战术，慢慢让孩子自己领悟，心甘情愿地答应进城上学。

“妈，金瓜呢？”

“跟他二愣叔放羊去了。”

“这孩子，老跟傻叔在一起玩咋行？乡下的教育条件跟不上，教育资源有限，再这样玩下去就玩荒废了。”

“是呀，咋整呢？都愁死人了。”黄金瓜奶奶一提到孙子的学习就一脸愁容，可她就这么一个孙子，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孙子，没有了妈妈的孩子更是让人心疼，更需要关爱，孙子如果真的进城上学了，老太太心里还真舍不得，放心不下。

这时，黄天顺的手机响了，他站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回来后忙跟母亲打招呼：“妈，公司有急事，我要赶回去。”

黄金瓜奶奶丢下手中的活儿望着黄天顺，一脸的无奈：“啥事，急匆匆的？明天再走不可以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儿子的面都没见上，你又要走。”

“妈，不行，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赶回去处理。等金瓜想通了，我再来接他吧。”说完黄天顺匆忙地往外走。然而上了车不过半分钟，他又下来了，小跑着到老人家面前，有些别扭地把一本漫画书塞到老人手里：“这本漫画书金瓜之前不是念叨过吗，我就顺便给他带回来了，您帮我给他吧。记得嘱咐他看书注意保护眼睛！”

黄金瓜奶奶拿着漫画书，看着儿子别别扭扭表达爱意的表情，也露出了微笑。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只是他父子俩都倔，都不会表达爱意罢了。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到院子外，目送着儿子的车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回了院子里。她看着院子里装着毛豆米的篮子，有些伤感，仿佛还能看到儿子和自己坐在一起剥毛豆米的情景。

黄天顺离开不久，黄金瓜就领着宋老师、赶着羊群回来了。黄金瓜把羊赶进羊圈，刚到院门口就大声喊起来：“奶奶，奶奶，我们家来客人啦！”

“客人？”黄金瓜奶奶连忙走到院子外迎接。

“金瓜，这是？”黄金瓜奶奶上下打量了一番宋老师，疑惑地问道。

“奶奶，我带来一位画家阿姨，她要住在咱家。”

“画家，那敢情好。闺女，我们乡下条件差，不会委屈你吧？”

“奶奶，我就喜欢这种原生态的生活。”宋老师亲切地跟金瓜奶奶说道。

“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乡下生活，那敢情好。金瓜，赶快给客人收拾一下房间。”

“好嘞！”黄金瓜说完冲到屋子里去收拾房间了。黄金瓜把屋子收拾好之后，把宋老师领进房间。

“宋老师，欢迎回家！”

“谢谢金瓜！”

“宋老师，今天劳顿辛苦了，您先休息一会儿，等晚饭做好了，我再来请您吃饭。”

“谢谢，是有点疲乏，那我先休息一会儿。”

黄金瓜安顿好宋老师就去帮奶奶做家务。金瓜奶奶也跟在金瓜身后进了堂屋，她把手上的漫画书递给了黄金瓜：“金瓜，这个是你爸爸带给你的，他上次听你说想要漫画书，这次特意买回来给你的嘞。”

黄金瓜心下一软，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擦桌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当面给我？”

“唉，你爸爸不是忙吗，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但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黄金瓜撇撇嘴一言不发，又是为了工作，这几年他和爸爸见面的机会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虽说有些失落，他还是把抹布放下，把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接过那本漫画书，就像是接过了父亲无言的爱意。

早晨的沟村，天空一碧如洗，微风轻拂着树叶，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对于大山来说，新鲜的空气就是它的财富。

奶奶拎着一篮子的衣服准备去河边清洗，正好被准备去厨房做早饭的金瓜看到了，金瓜连忙跑过去抢过篮子：“奶奶，等我把早饭烧好了，我去洗。”

“不用，奶奶还能洗得动。”

刚好宋老师端着一盆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她连忙从金瓜手里拎过篮子：“金瓜，我也准备去洗衣服，我来帮你们洗吧。”

黄金瓜有点无所适从：“不不，宋老师，我自己去洗。”

“那可使不得，你是客人，我们哪好意思让客人帮我们洗衣服？”奶奶也连忙走到宋老师身边不好意思地说。

“奶奶，您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我住在你们家也不收我房钱，我总要帮你们做点事吧？”宋老师说完就拎着篮子向院外走去。

早晨的河水还是有些凉的，对于一个来自城里的老师，在清凉的河水里洗衣服还是需要一定的吃苦精神的。宋老师虽然生活在城市，但是她是个吃得了苦、耐得了寒的女子。她蹲下身子，试探着感受一下河水的温度，片刻后就适应了这清凉的河水，开始在河里清洗起衣物。

赶着羊群的二愣叔刚好路过，当他看到正在河滩边洗衣服的宋老师的背影，他又产生了看到自己媳妇的错觉。

二愣叔连忙丢下羊群蹑手蹑脚地来到宋老师的身后，他一把抱住宋老师：“呵呵呵，媳妇，媳妇，我终于找到你啦！”

宋老师再次被突然冲出的二愣叔吓得不轻，她大叫一声，扔掉手中的衣服站起身，一把推开二愣叔就跑。二愣叔穷追不舍，宋老师跑到哪个地方，他就追到哪个地方，宋老师吓得流下眼泪，无助地求救：“听我说，你冷静一下，好好看看，我不是你媳妇，不是你媳妇。”

黄金瓜刚好来河滩找宋老师，看到这个情景，忙捡起地上的木棍就朝着二愣叔跑去。此时此刻，他只想保护宋老师，不能让宋老师受欺负。黄金瓜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飞快地朝宋老师奔去，他边跑边大声喝止道：“二愣叔，住手，不许你伤害我姨！她是我姨，不是你媳妇。”

二愣叔看到黄金瓜举着粗壮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奔过来，愣了愣，然后停止了拦截行动，掉头就跑。

黄金瓜因一时着急跑得太快，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哎哟！”

“没事吧？”宋老师急忙跑过去扶起黄金瓜，上下打量了一下，拍拍他身上的灰土，“怎么样？刚才没摔到哪里吧？”

黄金瓜捋起袖子看看胳膊，胳膊上蹭破了皮。

宋老师紧张地叫道：“呀，摔伤了？”

黄金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蹭破了点皮。”说完他把袖子放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宋老师心疼地说：“走，赶快回去擦点药消消毒，我带了碘酒和红药水。”

这点小擦伤对于在乡下长大的黄金瓜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黄金瓜连忙安慰宋老师：“没事，没事，不需要擦药。”

宋老师疑惑地望了望黄金瓜：“真没事？”

黄金瓜笑着说：“真没事，这有啥，蹭破点皮而已，不算伤。走，我们一起去洗衣服。”

河滩边，宋老师在河水中清洗着衣服，尽管没有城里用洗衣机洗衣服方便，但这里有清新的空气，有清澈的河水，有动听的鸟鸣，还有这个可爱、善良的小男孩——黄金瓜。宋老师微笑着，享受着这种田园生活，这种温馨和自由。

回家路上，两人经过一间小小的鸡棚，瞥到鸡窝的黄金瓜突然灵机一动。他装作紧张兮兮的样子，一猫腰，回头对宋老师说了一句：“小心！”

宋老师也被他这种紧张的神情传染了，不由自主地也弯下腰，凑过去，用气声问黄金瓜：“怎么了？”

黄金瓜眨眨眼睛，凑到宋老师耳边说：“你看那只老母鸡身下，多半是护着刚下的鸡蛋，我去摸几个，回去给你做西红柿炒蛋。”

宋老师听了这话，眼睛圆睁：“啊？这个可以拿吗？”

“哈哈，没关系的，不过咱要小声点，别惊了院子里的大黄狗。”

话音刚落，还没等宋老师说什么，黄金瓜几个箭步就翻到了院子里。只见他猫着腰，贴着墙根走，脚步轻巧地起落，几乎没有什么声音。然而在快要走到鸡棚前的时候，不远处睡觉的黄狗却像是被扰了梦，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宋老师随之呼吸一滞，目光紧张地在黄金瓜和大黄狗之间转换。黄金瓜也停下了脚步，做了个深呼吸，一侧头，正好和警觉的大母鸡对视了。还没等黄金瓜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母鸡就先声夺人，昂起脑袋咯咯哒叫了起来。黄金瓜一看这情况便迅速跳进鸡棚，两只手一兜抱住母鸡的翅膀，把母鸡放到边上的软草窝里，然后眼疾手快地摸出两个鸡蛋，一阵风似的往小院外跑。这速度太快，以至于还没完全睡醒的大黄狗刚刚后知后觉地叫起来的时候，黄金瓜已经跳出了院子。

宋老师看着眼前刺激的一幕，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两个鸡蛋。宋老师看着眼前这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不免赞叹，然而心里还在咚咚打鼓：“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黄金瓜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紧张兮兮、小声询问的人，知道她想岔了。他却没有立刻解释，只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哟，”他瞥了眼宋老师手上的鸡蛋，“老师，你也是我的同谋了。”

宋老师一惊，刚准备拉着黄金瓜把鸡蛋还回去，院子里就走出来一个妇人。她捏着扫帚叉着腰：“大黄，又瞎叫什么？”

宋老师暗道不好，像是回到童年时代成了恶作剧被抓包的小孩子，条件反射似的把握着鸡蛋的手藏到身后，又为这条件反射般的反应霎时脸红了。

没想到黄金瓜却像是自投罗网似的把她藏在身后的鸡蛋拿出来，高高举着说：“李嫂，借你家两个鸡蛋炒个菜，下回还你行不？”

那妇人看到黄金瓜，瞬间笑成了花：“你这孩子说什么借不借的，再这么说李嫂下次可不敢去你家摘西红柿、拔小萝卜了。”

宋老师看着黄金瓜和李嫂相谈甚欢，聊了好几句，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刚黄金瓜是在逗她玩呢。一直到他们告别李嫂，她身边只有黄金瓜了，宋老师才开口问他：“你其实不用偷偷拿的，对不对？”

黄金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瓜：“嘿嘿，有的时候生活也需要一些乐趣嘛。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家，中午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西红柿炒鸡蛋。”

宋老师看着黄金瓜的样子，想板着脸装生气，却还是忍俊不禁，总觉得这个鬼机灵的孩子实在是比城市里看到的一些被补习班和家长的期望压抑住的孩子活泼得多。

经过了这次“吓退傻叔”和“偷蛋事件”，黄金瓜和宋老师两人亲密了许多，黄金瓜把宋老师当成了和自己有“革命”友谊的忘年交，而宋老师和黄金瓜在一起的时候也总像个大小孩。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