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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书名： 火速出击 作者： 周环玉 本章字数： 4172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7:31

周大春被几个人绑起来，他知道这次逃不掉了，低着头跪在周金海家的堂屋里，向大伙认罪，骂自己连畜生都不如。铁锁了解了周大春侮辱、威胁翠莲的整个过程，又泄露了真子的秘密，而这件事也有可能会牵扯到周素梅。铁锁忍无可忍，拿起马鞭狠狠地朝周大春的背上猛抽过去，周金海也朝周大春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这样还不解恨，站在一旁的邱茂林本来就是一个疾恶如仇的有血性的汉子，一看周大春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当即举起枪顶住周大春的脑袋。若不是被铁锁及时拦住，周大春的脑袋早就开了花。周大春经不住这般架势，吓得脸色煞白，瘫倒在地上。

周大春被邱茂林和一个战士拖到后院里，铁锁和周国才也跟了过来。周大春见铁锁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吓得浑身直哆嗦，他知道这次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若不是铁锁及时赶回来，有可能会出人命。他心里明镜似的，就这一回，他挨十颗枪子都不为过，连他喜欢的翠莲差点都被他亲手害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浑蛋。

“铁锁哥，饶了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周大春跪在地上向铁锁求饶。

“杀你一百回都对得起你。”铁锁一脚过去，周大春躲闪不及，被踹倒在地。

“铁锁，给他家留个种吧！”翠莲由周素梅搀扶着从屋里出来。

其实翠莲恨不得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但她下不了这个狠手，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曾经听丈夫和自己说过有一年闹饥荒时，周大春的父亲用一碗小米粥救了丈夫和铁锁，那时丈夫和铁锁都还小，这回饶了周大春，就当是还了当年的那个人情。

翠莲的意思铁锁看出来了，她这次不杀周大春，并不说明她就此会放过他，铁锁让两个人把周大春拖到翠莲家的柴房里关了起来。

周国才带着大虎、邱茂林去村子周围布置岗哨了，张林山和两个受伤的队员在里屋里养伤，翠莲也去了真子的屋里，堂屋里只有铁锁、周金海和翠莲三个人。铁锁和周素梅站在门口，离周金海远远的。这次事件对于所有人来说，无疑像一枚炸弹一样把整个村子炸得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知道铁锁、周金海、翠莲、周素梅四个人和这个日本姑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大伙的心都悬了起来，这件事随时都会像定时炸弹一样爆发。

“叔，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给全村一个交代。”铁锁突然拍着胸脯说。

“就你？你给大伙一个交代？怎么交代？对大伙说一句这事是你铁锁干的，就完了？你小子想得也太简单了。”周金海在屋里来回迈着步子，他又看了看女儿周素梅和铁锁，说道，“我就搞不懂，这个姑娘既然是日本人，那就是小鬼子。既然是小鬼子，为什么杀不得？把她交给了新四军，又能怎么样？”

“爹，你不懂，这事必须听铁锁哥的，反正我觉得铁锁哥决定的事，一定是对的。”周素梅噘着嘴说。

“别成天铁锁哥铁锁哥的，难道你爹就错了啊？”周金海一听女儿这么说，有些不高兴。

“叔，有些事还不能和你说，反正这件事关系着很多人的性命。”

“就这日本姑娘还关系着很多人的性命？你以为你叔这么好糊弄？”周金海有些不相信铁锁的话。

“叔，那我问你，你想不想为黄姑镇的抗日出点力？想不想为村里乡亲们的安全做点贡献？”铁锁看了看门外没人，向周金海走近了几步，小声地问他。

“我……我能做什么？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周金海迟疑了一下，他也在试探铁锁的口风。

“爹，你听铁锁哥往下说。”周素梅虽然不知道铁锁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觉得铁锁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也一直想着有一天父亲能为抗日做点贡献，所以，她当然要帮助铁锁去说服父亲。

铁锁这几天一直在想着找个机会和周金海说说自己的想法，从那天他从周金海手里把真子带回来，他就知道周金海是非常仇恨日本人的。他把门关上，和周金海说了关于周国才在找一份日军在下泊山埋藏毒气弹地图的事情，这件事就和这个日本姑娘有关。

铁锁的一番话当场把周金海和周素梅震惊到了，他们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难怪前些日子铁锁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就连新四军和国民党兵来村里都要保护这个日本姑娘，周金海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真子后背上的图案……”

“嘘——”

周素梅刚一开口，铁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制止了她，铁锁很警惕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况，只见有几个国民党兵靠在院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擦枪。

当铁锁和周素梅从屋里走出去的时候，周金海看着铁锁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事也太大了。”

铁锁在村后的林子里找到周国才时，发现腿伤还没有完全好的张林山也在，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找了地方坐下来。他来找周国才是想把真子后背上的图案一事汇报给他，有国民党兵在，他又觉得不妥，就不再说什么了。

周国才和张林山在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和村里村外的岗哨布置，这些都和铁锁没有关系。此刻铁锁的心里在想着刚才和周金海所说的话，他希望周金海能站到他这一边，一是能够一起保护真子的安全；二是他从周素梅的口中得知，周金海手里有十几条枪，这些枪周金海若能拿出来，他就可以重新组建村里的自卫队了。

说到要保护真子的安全，铁锁的心里觉得很愧疚，要不是真子的身上有重要的情报，哪怕她是这场战争的无辜者，他也有可能会杀了她为家人报仇。一想到真子，他就会想起那天妹妹遭到小鬼子毒害的情景。铁锁觉得胸口很疼痛，好像有无数根毒针在刺着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在流血，妹妹的面容又在他的眼前不停地出现，还有母亲的眼睛在流泪，还有那天妹妹的胸口直往外冒出的鲜血，这些都在铁锁的眼前越来越清晰。连风吹着他的脸他都毫无知觉，甚至连周国才和张林山回村时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留意到。

天已接近黄昏，在林子不远处的一处河沟里，正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这里，这个人正是西村。自从和张林山、周国才的小分队交火之后，他就带着小分队一直暗中跟在周国才的身后，一直跟到新桥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对手进入村里，只是情况还没有完全掌握，他只好命令小分队暂时隐蔽在这个河沟里，等到晚上再伺机行动。

西村这一路上，明显感觉出部队的士气很低落，他从小林青木的口中得知士兵们知道他杀了小泽的事情，都非常反对他的做法，甚至有几个士兵会担心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有小泽的下场。对于小林青木反映的情况西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在战场上，小泽的死是效忠于天皇。如果能够找到真子，哪怕这里所有的士兵都为之战死，也是值得的。

“传令下去，等天黑再行动。”西村给小林青木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小林青木静静地看了看每个人，数着人数，小分队从原来的十八人到十一人，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他拿出人员名册，看着被自己一次又一次画去名字的队友，他感觉下一个被画去名字的人有可能会是自己。

眼前的村庄渐渐地呈灰色，一片血红色的晚霞被看似锅底灰的云遮挡住，悬挂在村庄的屋顶，好像快要掉下去一样。这样的景象小林青木经过了无数次，他不喜欢在这个时候看着天空渐渐变成黑色，许多次都在天空成了黑色之后，他身处的地方就会成为战场，就会有同胞一个一个死去，只是自己一直很幸运地活着。

“少佐，天快要黑了，部队是不是要开始换衣服？”小林青木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爬到西村身边问。

“通知部队，全部换装。”

西村小分队所有人换成了新四军的衣服，等着天黑后悄悄地从村子后方摸进去。

新桥村地势偏高，易攻难守，前些年常常有国民党兵和土匪来村里抢粮食，后来村里想在村的外围修筑一道防护墙来抵挡外侵，几经周折最终未能修筑成功。如今有小鬼子来犯，村子后方的林子外面是一片开阔地，也是小鬼子进村的首选路线。铁锁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和两个负责警戒的新四军战士打完招呼，就准备回村。正在这时，周素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铁锁哥，周连长找你，在我家。”

“走，回去。”铁锁拉着周素梅就往回跑。

“就等你了，我们说说正事，关于地图的事。”铁锁刚进门，周国才就从屋里走出来对他说。

铁锁看了看屋里只有周国才和周金海两人，才放心地坐下来。

“有没有搜过她身上？”周国才急切地问。

“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从老井把她抬回来时，我给她换的衣服，没发现什么。”周素梅在一旁说。

“倒是她后背上画的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铁锁接着周素梅的话说。

“后背上有画？带我去看看，走。”几个人急匆匆地去了后院。

真子没再被绑住，她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她躺在周素梅为她准备的床上，她睡这样的床很不习惯，离地面这么高，床又这么小，坐在床沿边两只脚还是悬空的，上床还要先上踏脚板脱鞋再上床，完全不像在老家时睡榻榻米那样方便和舒服。但是，这张床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床，床头床尾各有三根小腿一样粗的圆形木柱高高竖起，至少有两米高，木柱顶部围着刻有各种图案的围板，有中国传说中的凤凰，各种花，还有几只鸟形状的图案，真子曾经和老师了解过中国的文化，其中就谈到过中国床的文化，想必这就是六柱架子床了。

翠莲坐在真子身边，给她递过来一碗水。真子微微抬起身，她看了看翠莲，翠莲的脸上还有被抓伤的印痕，翠莲这次受到的伤害完全都是因为她。真子接过碗的同时，轻声地说：

“你的伤好些了吗？”

“死不了，不用你操心，想想你自己吧！”翠莲这次语气有些柔和地对她说。

“是我害了你。”真子低着头说，不敢看翠莲的眼睛。

正在这时，铁锁、周国才和周素梅三人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直接冲到真子身边，所有人都很严肃地看着真子，真子被吓得慌忙放下碗，向床的里侧挪了挪。她胆怯地看着铁锁，那种眼神里有一种渴望与同情。

“抓住她。”周国才对周素梅和翠莲说。

真子被周素梅和翠莲摁趴在床上，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嘴里大声地喊着“救命”。

周素梅掀起真子后背上的衣服，出现在大伙眼前的是一幅极其美丽的文身图案。周国才凭着自己的经验判断这很有可能就是埋藏毒气弹的地图。他朝周素梅和翠莲摆摆手：

“放开吧！”

“屋里所有人，都记住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都记住了。”说完，周国才拉着铁锁就出去了。

“这个情报很重要，她后背上画的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图。从现在起，所有人要全力保护这个日本姑娘的安全。至于下一步行动，我安排人和上级取得联系后再决定。”在院门口，周国才对铁锁说。

周大春被铁锁放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这次他有幸逃过一劫，几乎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直到现在他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要不是铁锁和翠莲网开一面，他早就被那个国民党兵一枪打死了。他从翠莲家的柴房里出来后，就一直往村后的林子走，他卧在一个土坳里，感觉浑身还在哆嗦。他勉强打起精神，打算去哪家的菜地里偷些菜回去，他已经好几顿没有吃东西了，他刚摸到一块菜地，就被两个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陌生人用枪口顶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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