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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轰炸机来了
书名: 大潮奔涌 作者: 胡志平 本章字数: 8515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6:22

日军占领宜昌后,中日双方在宜昌周围反复拉锯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迫使日军把主要兵力转向西南,从其他方向另寻进攻重庆的新通道。而国民革命军也被迫退守到宜昌外围西北一线,在宜昌周围依山修建了一条坚固的立体防线,路春的部队就驻守在这重重的大山之中。

路春把团部设在镇中一处民房的大院中,他的营部则分散在小镇周围的山中小村中。为了团部安全,路春在镇周围的山林中还隐藏了几门大炮,组成一个火力网,以防日军飞机的轰炸。

路春让陈参谋带了路夏一段时间后,他把路夏提拔为机要秘书放在自己身边。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信息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亲兄弟的关照。

这天,路夏正在团部大院的一间侧室中整理文件,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飞机的嗡嗡声,忙紧张地跑出屋站在院中观看。住在院子对面的何参谋也立即跑出来站在院子中仔细观察。不一会,路夏看见一架飞机缓缓地从小镇上空飞过。

何参谋观察了一会说:“这是一架侦察机!轰炸机的声音低沉,一般不会单机出行的!”

路夏站在何参谋身边说:“啊!你认得飞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何参谋说:“我做这项工作,必须学习认识飞机!前些日子,我们这个镇子周围的几个山区曾被日军飞机轰炸过几次,估计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目标。日本人经常用飞机来轰炸我们,有时还有成群的飞机,飞得更远,飞到重庆去轰炸。”

路夏听了说:“这个侦察机来我们这儿干什么?是发现了什么目标?”

何参谋说:“侦察机来了,不是好事。现在宜昌城内住有许多日本间谍,他们常装成中国老百姓,溜出城,前些日子,我们还抓了好几个。日本人长得与我们中国人一模一样,不说话,很难识别。还有一些日本老间谍,是中国通,能说与我们差不多的中国话,山里的老百姓不易识破他们。这些间谍都是来侦察我们藏在山林中的军事目标的,确定了位置就会派飞机来轰炸。日本下一个进攻的目标仍然是重庆,他们妄想以此逼迫中国投降。”

路夏与何参谋站在院内说了一会,他又走进室内,继续抄写、整理会议文件。抄着抄着,路夏又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好像又是飞机声,路夏又跑出房间观察,他正在天上寻找,忽然听见何参谋说:“飞机又来了!不好,这次可能是轰炸机!”

说完,何参谋连忙冲进院中的大屋,去找团长路春。

路团长正坐在桌边,何参谋对路春说:“团座,我们快走,又有飞机来了,听声音好像是轰炸机!”

路春立即站起来说:“你赶快去收拾一下,我给炮兵打个电话!”

说完,路春抓起桌上的电话机,迅速拨通了炮兵阵地的电话,并进行了安排。

何参谋匆忙夹了几张地图站在门口说:“快走,我们到屋后的小树林躲一下。”

四架飞机排成了十字形,向小镇飞来。

镇子的前方传来了炸弹的爆炸声,藏在小镇周围山林中的几门高射炮这时已开始向飞机开炮。

密集的炮火声、飞机扔下炸弹的爆炸声在小镇周围响起,镇子的周围弥漫着浓烟……

路夏夹着一些重要文件从室内冲出来,何参谋忙对路夏说:“赶快!从院子边门出去,向后面树林中跑,快!我去通知门口的哨兵及其他的人员。”

何参谋一边说,一边迅速地向院内几个房间及院子大门跑去,他边跑边大声喊:“轰炸机来了,快,快!大家赶快找地方躲一下!”

在这个大院中,在正中大屋与边上几间侧屋之间开有一扇小门,它通向院后镇外的一个小山,山上林木茂盛。

第一批人已经出了小门,路夏也正在向小门奔去,却已经迟了。一个重磅炸弹正好落在院子里,在路夏的身后爆炸了,爆炸掀起的气浪把路夏托起很高,然后又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有两块弹片深深地嵌进了他的大腿及腹部。

镇上有好几间民宅都被炸塌了,人们乱成一团,日本飞机扔下炸弹后,在密集的炮火声中匆忙逃走。路春在林中看到机群离开小镇后,忙指挥大家返回小镇抢救受伤的军人及居民。

何参谋首先从院子的后门冲进了团部大院,一眼就看见院子的中央被飞机扔下的炸弹炸了个巨大的坑,院子周围几间房的门框都被震塌了。何参谋忽然发现靠近院门的泥土下还躺着一个人,忙赶过去一看,是机要秘书路夏。

何参谋急忙蹲下来,他把路夏头部从地上的灰土中托起,由于流血太多,路夏意识已不太清楚,在他的腹部、大腿边的地面上有一大摊鲜红的血液,何参谋急得大声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路秘书受伤啦!”许多人围过来了,陈参谋忙冲进残破的办公室,拿出药箱,取出两卷纱布蹲在地上给路夏包扎伤口。路春也随后赶到了院子,他看到路夏身边有一大摊鲜红的血液,知道路夏伤势很重,忙命令何参谋:“赶快通知司机,用吉普车把路夏送到战地医院,路秘书流血不少,留在镇上,生命会有危险。何参谋,快!你赶快让陈参谋把路夏送到战地医院吧,安排两位战士陪他们赶快走。我到镇子上去看看,估计受伤的老百姓也不少。”

何参谋一边协助陈参谋给路夏打绷带止血,一边说:“好的!我马上安排,包扎好了,马上送路秘书走。”

路春急着要去镇内看看其他的情况,走之前,他蹲在路夏面前说:“兄弟,安心到医院去治疗,我过一两天就去看你!要坚强!”

路夏已不能说话,他对哥哥点了一下头。

路春放下了弟弟,忙带了两个警卫员去镇上查看。这个山区小镇不大,细而长,前后连在一起不到二百米。镇子两侧都是山林,路春的主力部队都隐藏在周围一些分散的民房中,只有团部机关设在镇中。

路春对一位警卫说:“看样子,日本鬼子已经发现我们这个镇子内有驻军了,所以来轰炸了。”

另一位警卫员说:“是的,看样子,我们的团部需要转移了。”

小镇小街两侧的好几间民宅都被炸弹炸塌了,一些老百姓正在忙乱地从废墟中往外救人及抢救物品。镇头有一位老中医的诊所,路春看见有好几群人抬着伤员往那诊所跑去。

一辆中吉普到了,路夏在团部大院被简单包扎止血后,腹部及大腿上的伤口出血情况有所好转。陈参谋与一名战士用力地把路夏抬上了中吉普,为了让路夏躺得舒服一点,这位善良的士兵让路夏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车子不大,很拥挤,一路颠簸着向隐藏在山林中的陆军医院驶去。

在宜昌的西北,一个不大的陆军伤兵医院早就悄悄地搬到这儿的一处山坳中。吉普车开了二十多里,终于在傍晚时到达了医院。

有两位战士及两位护士赶来接车,大家把路夏移到担架上迅速地抬进了医院。

这座藏在大山山坳之中的陆军医院是用几间民房改建而成。陈参谋急促地护着担架与大家一同走进一个小院子,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军医快步迎了上来,他让担架停在地上并蹲在担架边给路夏进行了检查。由于出血过多,路夏的反应已经很迟钝,他已不能回答医生的问话,医生给他听了心率,看了瞳孔,量了血压后说:“这位伤员的血压已经很低,心率很快,大概是出血很多所造成的。”陈参谋在旁边听了马上说:“是的,医生,他不幸被一颗航空炸弹击中,流血很多,在我们镇上治疗不了,所以我们抓紧把他送到你们这儿来了。”

医生说:“这个伤员伤势很重,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取出体内的弹片,伤口才能愈合!”

陈参谋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接着,军医站了起来说:“你们把他抬进手术室吧,我们马上给他进行手术。”

军医转身又对身边的两位护士说:“你俩赶快准备,让他们抬伤员进来吧。”

陈参谋和随行的战士听了,立即接下了担架,在护士指引下,把路夏抬进了手术室。

军医站在手术室门口说:“伤员抬进来就行了,你们请出去,在门外等候,手术马上进行。”

陈参谋与士兵听了,立即退了出来,陈参谋再次感谢医生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这位伤员是我们团长的秘书,我们团长正在安排抢救其他的老百姓,很忙,过一两天才能来。今天日本鬼子的轰炸很厉害,好几间民房都炸塌了,肯定有不少老百姓也受伤了。”

军医说:“不用谢!我们会尽力的!你们几个人是什么血型,这位伤员手术时很可能要输点血,你们可以做点准备。”

陈参谋说:“我是B型血。”接着他转身问身边同行的那两位士兵说:“你们是什么血型的?”

一位士兵说:“我们未查过血型,不知道!”

陈参谋说:“你俩不要走远,就在门口等,我也不知路秘书是什么血型,如配得上,我们就输点血给他,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好!”两士兵回答。

手术很快就在里面进行了,不一会一位护士手中拿了注射器出来对陈参谋说:“伤员是O型血,你的血型配不上,让这位士兵试试。”说完,护士就给同来的士兵小黄抽了血。

路夏的伤势很重,大腿根部的一块肌肉被一块大弹片一切两截,缝了好多针,而腹部的伤口更大,连肠子都暴露出来了,手术中军医一边手术,一边担心地问:“血压怎么样了?”

一位护士说:“血压50/30毫米汞柱。”

军医说:“血压太低了,这个伤员需要立即输血,才能渡过这个难关,刚才那位士兵的血型配上没有?”

抽血的护士说:“这位战士是A型血。不过,还有另外一位士兵也可以试配一下。”

军医说:“这要耽误不少时间,还不知能否配得上!”

手术室内没有人接话,忽然,这位抽血的护士说:“杨医生,我是O型血,我愿意输血给这位伤员,他是一位抗日的国民党军战士,是为国为民而负伤的。”

杨医生听了,立即说:“这位伤员的血压太低了,你身体吃得消?”

护士说:“我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关系的。”

杨军医立即说:“那,你赶快去采血吧。”

听到了这句话,说话的护士立即说:“好的!我马上去采血。”

这位护士姓欧阳,叫欧阳芳草,她无私地捐献了两百毫升新鲜血液。

路夏的手术终于顺利地完成了。

陈参谋及两位士兵在术后听到了这个故事,被深深地感动了。路夏被推到了病房,陈参谋及两位士兵在病房门口等候那个护士经过。

士兵小黄眼尖,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他远远地认出那位护士。护士来了,她大概要回宿舍去,陈参谋挡住了她,并急忙喊了士兵小黄,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给这位救人性命的护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三天上午,路春开着吉普车来到了医院看望弟弟。

在这座比较简陋的战地医院中已住有不少伤员,他们都是从附近的多个前线战场悄悄送来的。路春刚走到路夏住的病房门口,看见陈参谋正站在院子中。陈参谋看见团长到了,立即立正敬了军礼并向路春汇报了路夏的伤情,陈参谋说:“这次路秘书伤得很重,出血很多,我和士兵小黄的血型都配不上,得亏医院中的一位好心护士自愿捐了两百毫升血液,才让手术顺利进行,我们真该谢谢她!”

路春听了说:“有这回事?那这位护士真是了不起,我要见见她,当面谢谢她!路夏他知道吗?”

陈参谋说:“路秘书做完手术才一天多,需要休息,我们还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路春立即说:“这种事情要告诉他,救命之恩要永远不忘!”

路春一边与陈参谋说话,一边走进病室,路夏术后已完全清醒,正躺在床上输液。路春刚坐定,护士欧阳进来给路夏换液,陈参谋看见了欧阳立即介绍说:“团长,就是这位护士主动给路秘书输了两百毫升血液,帮了大忙!”

路春与路夏听到了陈参谋的介绍,都向欧阳望去:这是一位很年轻的护士,大约二十岁,短发,长圆脸,大眼睛。她的暗绿色军装外面罩了一件白大褂,显得十分英气漂亮!

是她给我输了两百毫升血液!

是她在危急的关头帮了我!

路夏想着心头一暖,两眼流出泪花,他咬了一下嘴唇,骂自己:“男子汉还流泪,不允许的!”

路春向欧阳护士伸出了手,想谢谢她,欧阳不好意思地把手藏到了身后说:“不用谢!应该的!”

“那怎么办呢,我只能给你敬礼了!”路春说。他站了起来,腿一并,给欧阳敬了个军礼。

欧阳不好意思地说:“你是团长,还给我敬礼,真是不敢接受!”

说完,姑娘端起打针的托盘,向路夏、路春两人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欧阳护士走了,路夏躺在床上静静地输液,路春把一个木凳端到路夏的床边坐下,说:“兄弟,可好些了?”

路夏说:“好多了,你这么忙,还来看我?”

路春说:“确实很忙,本想昨天来看你,来不了。中日之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小日本现在是垂死挣扎,经常派飞机到我方各处阵地上进行轰炸,现在,重庆也遭遇了多次轰炸。我明天要陪师长一道去重庆开会学习,听说这次要在重庆待几天。”

站在床旁的陈参谋问:“团座,你要去重庆开会?”

路春说:“是的,我是陪师长去重庆,同行的不止我一人。我准备带何参谋同去,安排你返回团部,协助洪副团长担任我们防区的警戒工作。你一会儿和小金随我坐车回去,让小黄留下来继续照顾路秘书。”

陈参谋说:“好的。”

路夏赶紧说:“前线吃紧,让小黄也走吧,这儿有护士照顾,我一个人行!”

路春说:“你手术前后才三天,伤得这么重,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就让小黄留下来吧。”

路春接着说:“这次我去重庆还有些其他的事,可能要多待几天。”路春望了一眼陈参谋说:“你先去上车吧,我和我弟弟再说几句。”

陈参谋立即明白了,他马上说:“好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路春等陈参谋走后,又对路夏说:“兄弟,我还要告诉你一点私事,这次我去重庆,很可能要结婚。几年前,我的一位相处得很好的黄埔老同学把他的妹妹介绍给我了。因为相隔很远,婚事一直拖着无进展,现在他的妹妹已经不小了。最近我这位同学调到了重庆工作,并让他妹妹帮助照顾他的孩子,所以他想利用这次我去重庆开会的机会,让我与他妹妹团聚完婚。”

路夏听到这话,很惊讶地说:“我快有嫂嫂了,有照片吗?”

路春笑着说:“有照片!我们曾见过一面。她识字不多,但能写信,我们有时还通信。”

路夏说:“哥,那让我看看照片,爸妈知道吗?”

路春听了,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路夏笑着说:“你未来的嫂嫂还漂亮吧?我曾给爸妈看过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姑娘很漂亮,虽是村姑打扮,却显得十分纯朴亮眼!

路夏笑着称赞:“这姑娘真漂亮!上次你回家过年,我见过她的照片。”

路春说:“那已是几年前的事了。”

路春收起了照片,站起来哧哧地笑着说:“我走了,愿你早日康复。顺便告诉你,我们的团部已经暴露了,现已搬离了原来的小镇,转移到镇边上山沟中一个更小的村庄里,你回去就知道了。”

说完,路春大步向门外走去。陈参谋拉着车门正等着他,路春钻进了车。

车开动了。

哥哥走后,路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吊瓶中的输液正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坐在床边的士兵小黄看见水快滴完了,忙说:“液输完了。”

路夏一惊,忙说:“快去喊护士!”

护士欧阳来了,她拿着一个白瓷月牙形小托盘,在床边弯下了腰。欧阳拿住路夏的一只手,轻轻地剥离胶布,在这一瞬间,路夏身上突然有了一阵电击样的触动。姑娘温暖细腻的手指让路夏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温暖,他想起这个姑娘曾给自己输过血,抢救过自己,不平常的感觉在路夏心中涌动。他侧着身子仔细盯着姑娘的操作,她的动作是那么细致、轻柔,此时他有了一种幸福的美妙感觉。

欧阳拔了针,用棉球压住了针眼,抬头望着路夏温和地问:“好些了吗?”

路夏望着欧阳,他发现这姑娘的眼睛明亮,她很漂亮!想到这儿,路夏立即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忽然,路夏发现欧阳姑娘的脸也红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露了出来,欧阳有些不自然地说:“好好休息!”说完,她端着小托盘,拿上玻璃吊瓶、输液导管转身走了。

大概是血液,这个神奇的液态物质连接了路夏与欧阳两人的情感,几天后,事情发展得非常迅速。欧阳常常来到路夏的床边问这问那,路夏也非常喜欢与欧阳交谈。他告诉欧阳,自己已经读到了大四,为了抗日,才中断学业来宜昌前线打击日本鬼子。欧阳听了说:“你做得对!我的父亲是一名教师,我也是为了抗击日本鬼子,才没有按照父亲的安排去做教师,而是来到了抗日前线,做了一名护士。”

路夏看着欧阳的脸说:“你有照片吗?送一张给我。”

欧阳说:“有,明天带给你!”

第二天,路夏躺在床上输液,他看见欧阳端着托盘在病房门前来回走过好几次。看到士兵小黄不在床边,欧阳就走进来了,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了路夏,说:“你要的,给你!”说完,欧阳脸一红,转身离开了。

路夏用一只手把纸袋打开,里面是欧阳的照片。

顿时,幸福灌满了路夏的心房。

爱,迅速地在这两个年轻人心中燃烧。

这天,欧阳进来查看路夏输液,一瓶水已经快输完了,欧阳笑着伸出手去检查路夏手背上的针眼,病房中没有其他的人,门口也没有其他的人。路夏靠在床上,他看见欧阳那白白的手,正在检查自己手上的针眼,心中立即有一种冲动,他说:“欧阳,你知道吗,我的心此刻正在猛烈地跳动!”说完,他一把抓住欧阳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左胸前,欧阳红着脸说:“不要这样!”

接着,路夏控制不住自己,他迅速地把欧阳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欧阳立即羞红了脸,她把手抽出来,跑掉了。兴奋让路夏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士兵小黄正巧走进了病房,他看见路夏靠在床上,一个人红着脸微笑,很惊讶,忙问:“路秘书,你笑什么?有谁来过?”

路夏说:“我的伤快要好了,我高兴。”

时间过得很快,路夏的伤已完全好了,他该出院了。

军医来安排路夏出院,说:“小伙子,恭喜你,你的伤都已经完全好了,准备安排你出院了。”

路夏心中不舍,但他知道这儿是战地医院,不是久住之地。他只好答应说:“好的!谢谢你,医生,我什么时候走?”

军医说:“明天上午,可以通知你们单位来车接你。”

路夏说:“既然好了,我就一个人走吧,我还有一个士兵陪着我,况且部队离这儿只有二十里地。”

军医说:“你刚好,不能太累,还是坐车走吧。我已经给你们的团部打了电话,你今天做做准备吧!”

听说要出院,士兵小黄高兴地出门溜达去了,路夏也抓紧时间做些自己的准备。首先他想到要给欧阳写个条子或者是信,他去病房护士站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路夏坐在床沿上思索着,该写些什么呢,他和欧阳两人都是军人,军队是有纪律约束的,所以路夏想,两人的关系目前还是不宜让他人知道为好。想了半天,路夏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欧阳: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帮助了我!

欧阳:我爱你!希望你等着我!

我回去后,会设法与你联系并来看你。

握手,保重!

路夏即日。

小条子写好了,路夏把它装在口袋中,然后,他一直望着病房门口。士兵小黄正好出去玩了,房间中只有路夏一个人,他多么希望欧阳此时能够进来或者能从门口走过,等了很久,简直是望眼欲穿!傍晚时路夏终于忍不住了,他去护士办公室询问:“请问欧阳护士呢?她在吗?”

一位护士大姐回答:“欧阳昨天上夜班,早上一下班她就走了!”

第二天清晨,接到军医电话的团部很早就派出了一辆吉普车。车到了,路夏仍没有看见欧阳,他慢吞吞地向吉普车走去。忽然,他看见欧阳朝向他快步地走了出来。原来欧阳也知道有车来接路夏了,急忙赶过来送他。路夏在医院的大门口停住了脚步,欧阳靠近了,路夏回身掏出了纸条递给了欧阳说:“等着我!”

匆忙中,欧阳红着脸接过条子装进口袋里,并说:“好的,我等着你!”

说完,路夏快步向吉普车走去。

车开动了,向山坳中的团部新驻地驶去。

团部的这个新驻地,隐藏在一个山坳中,几间小房隐藏在树的浓荫之中,车靠得很近了,才能看得见这几间小屋。刚停车,路夏就见哥哥路春及几位参谋从屋中迎出来。

路夏开门下车,看见哥哥惊喜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从重庆回来的?”

路春高兴地说:“我早就回来了,我仅在重庆待了一周,你全好啦?”

路夏说:“我全好啦!”说完,双脚在地上跺了几下。

路春站在弟弟面前哈哈地笑起来。

几位参谋同时对路夏说:“路秘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哥结婚啦!快向他要喜糖吃!”

路夏高兴地说:“哥,你结婚啦?嫂子呢?”

路春哧哧地笑着转身说:“进屋来说吧!”说完,挥手让司机把车开走。

这处团部新驻地的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内室做了团长路春的卧房,外间就是团部办公室,墙上已挂有一些地图,一张破旧的大方桌依壁而放,几位参谋也跟着进屋了。路春把大方桌上的一个铁盒子往桌上一倒说:“兄弟,你吃喜糖!”

路春抓了些糖果分给几位参谋,兄弟俩就依着方桌对坐,几位参谋见势忙离开了。

为了防止日军飞机再次来轰炸,参谋们就近住在附近的几间农屋中。

路春对路夏说:“新团部挤得很,你还是和陈参谋住在一起吧,出门走几步就到了,很方便。”

路夏追问大哥:“嫂子呢?怎么不见大嫂?”

路春收敛了笑容说:“你真是个文人,不懂得部队及战争!现在正在打仗,我在前线,怎能把你嫂子带来?部队纪律也是不允许的。我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就是以后当了师长,也是不允许带家属的!”

路夏听了说:“啊!我不知道!那嫂子呢?”

路春说:“她在重庆。前些日子,我去重庆开会办事,承蒙我老同学的好意,让我与他的妹妹结婚了。师长给了我三天假,同学给我在重庆租了两间房,我们就在租的房子中结婚了。不过,还好,也来了不少黄埔的老同学,我们师长也去了,喜事办得也还热闹。”

路夏听哥哥如此说,忙凑言说:“嫂嫂漂亮,我见过照片,恭喜大哥!”

路春进内室拿出几张照片说:“你看,这是结婚时一位老同学给拍的照片。”

路夏接过照片,照片上路春一身戎装,十分精神。他的夫人穿着一件碎花旗袍,外面罩有一件线织短褂,她剪了时新的短发,大眼睛,面孔清纯靓丽,靠在路春的身旁。

路夏称赞说:“大哥,你俩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另外三张照片都是酒席桌上的照片,照片中都是些身穿军装的军人。

路春一旁补充说:“这些军人,其中有好几位都是我黄埔的老同学,他们当时也都在重庆开会,就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路夏剥了一颗糖放进口中说:“大嫂在重庆,大哥,你放心?听说现在也经常有日本飞机去重庆轰炸。”

路春说:“是的!重庆现在也很不安全了。你大嫂主要还是依靠她的哥哥在照顾,我以后也只能是尽量多找些机会去重庆看看她。”

和弟弟谈了一会后,路春对路夏说:“你身体刚恢复好,目前没有特别大的战事,还是多休息几天吧,陈参谋已把你的床安排好了,你去找他吧!”

路夏站了起来,他又抓了一把糖果放入口袋中说:“那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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