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处置恶仆

“别看宁安院那位一时风光,等老夫人和三夫人出来,看她如何收场!”

身后窸窸窣窣,侯大媳妇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立着。

昨日,二小姐越过她,命周嬷嬷带人捆了管厨房的陆婆子,她原还慌张,她家那口子却嗤道:“妇人之见!”

“凭主子们怎么斗法,只做好你的差事就是了….”

侯嬷嬷仍旧惴惴不安:“若是助着她,老夫人和三夫人出来,饶得了我们?”

侯大一派镇定:“等国公爷回京,一切自有定论!”

“可老夫人…..”侯嬷嬷欲言又止。

侯大不耐烦的瞪她一眼:“这陈家终究是国公爷的,那位主子又是国公爷的唯一血脉,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不成为了老母,逼死自己亲骨肉?”

“又或者为了女儿,打杀老母背上弑亲不孝骂名?”

“顶多各打五十大板,一碗水端平罢了!”

吃了定心丸,侯嬷嬷气定神闲,关起门来横竖是一家人,管它谁当家,她只规规矩矩办事罢了!

卯时。

几个丫鬟簇拥着陈婉清进来。

嘈杂声顿时消失,众人规规矩矩的立好。

陈婉清在檐下交椅上坐下,从玉牒手中接过名册,交给侯嬷嬷。

侯嬷嬷忙双手接过,立在众人面前。

陈婉清扫视着下面心思各异的面孔,朗声道:“连年战事,圣上命上下俭省,特放人出宫,陈家自然响应,今日放一批人出府,与家人团聚!”

这话一出,一众丫鬟仆妇神色大变,个个眼睛乱瞟,交换眼神。

因着连年征战,立朝不足二十年,进陈家的人签的都是死契,现在放出去,叫人怎么活?

陈婉清抬了抬手。

侯嬷嬷拿着名册,高声说:“念到名字的,上前来!”

“王婆子….”

“任大娘….”

“罗娘子….”

“芫荽….”

“香菜….”

“李宝姐….”

一气点了二十几人,仆妇丫鬟皆有。

侯嬷嬷念毕,将册子毕恭毕敬的还给陈婉清,玉牒上前接过收好。

被点到名字的人,立在原地没动,个个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其余没被点到的,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五六步,拉开距离,竭力隐藏身形,生怕被陈婉清惦记上。

老夫人院中的王婆子气的双眼发红,腮帮子肉直抖,啪啪拍着巴掌:“二小姐这是要活生生逼死咱们哪——!”

宋氏院中的大丫鬟芫荽,也跟着双手叉腰,转头朝一众人叫嚷着:“二小姐要打发咱们,问过三夫人和老夫人没有?”

“就是!”宋氏院中的婆子立即跟上,扬声叫喊:“人人都说陈家是积善之家,居然要逼着咱们去死!”

有人出头,其余人顿时打蛇随棍上,叫嚷开来:“想打发咱们出府,不如现在就一头碰死在府门口!”

“说的对!”

“咱们在陈家这么些年,服侍的三夫人、老夫人都说好,二小姐凭什么撵人?”

“老夫人、三夫人都没发话,二小姐就自己做主了?”

有人阴阳怪气,“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呵,真以为自己能做的了老夫人和三夫人的主了?”

十几人紧紧拥在王婆子、芫荽身边,怒瞪着陈婉清,也有些人落在后面,面色惊疑不定。

陈婉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这里面好些张面孔,眼熟的很!

有拿板子的、有来捉她的、有关门的、有端药的、有将她一步步逼进墙角的….

一个个….都是伥鬼!

陈婉清缓缓起身,抬了抬手。

玉牒忙将一叠纸双手递了上去,陈婉清从中抽了一张,展开来:

“立卖契人姚二狗,今有亲侄女姚芫荽,庚年九岁,今因父病在床,难以度日,情愿央亲眷王祥,将女投卖与定远县陈家名下为仆。当日三面议作时值礼银伍两柒钱整,其人银当日两相交足,其女自卖之后,听主改名叫唤,并无来历不明、拐带、走失等情,俱係引领一面承当。倘有不测,皆有天命,今恐无凭,立此卖契为照。建元八年九月十五日…”

芫荽面色剧变,她死死盯着陈婉清,胸部起伏不定,一方碧色绢帕被揉皱成一团。

与陈婉清对视片刻,芫荽终是一脸不甘的低了头。

陈婉清扫视着这二十几人,沉声道:

“想死?”

扬了扬手中,厚厚一叠卖身契,陈婉清一字一顿:

“倘-有-不-测,皆-有-天-命!!”

“你们的卖身契,都在这里,签字画押,一清二楚!”

“死了,拖出去不过一副薄棺埋了!”

其中一人面色仓皇,却态度强硬:“我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没亲口发落,我不走!”

“我…….我也是老夫人的人….”有人立即高声附和。

“对!”

这话一出,这些人顿时惊醒,七嘴八舌的叫着:“我是三夫人的人!”

“我是老夫人的人!”

陈婉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你们是陈家买来的!”

“这些卖身契可不在老夫人和三夫人手上!”

“现下,我给你们两条路!”

“一、老实出府,不但有安家银子,就连卖身银子,也一并给你们,还可去官府消契,恢复良民!”

“二、直接撵出去,你们还是我陈家的奴仆,至于生死,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犹如冷水滴入沸腾的油锅,众人轰的一声炸开了,七嘴八舌的吵着:

“我老大年纪,出了陈家,不是叫我去死吗?”

“我不走!”

“你们不走,我….我走!我想回家….我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

“我爹娘早死了,哪还有家?”

“出去等着饿死吗,待在陈家,有月钱有四季衣裳,吃穿不愁,还有大夫看病,吃药不用花钱,出去了,处处不要银钱开路?”

争论不休时,忽的有婆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陈婉清面前,脸庞亮堂,声音响亮:“我愿意出去!”

“任大娘,你出去能干啥?”有人奚落,“你这半老徐娘,怕是只好做个半掩门罢?”

众人哄笑起来,任大娘恶狠狠的回瞪,泼辣无比:“你娘才做半掩门呢!”

“老娘我手上有的是手艺,针凿饭食,哪样不比你们好?”

“当年死了丈夫,被夫家强压着卖了,现在有机会脱籍,为什么不干?”

“拿了银子出去,做个小买卖,再养个一儿半女的,不比跟着干这腌臜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