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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侃录002
书名: 一读就懂的传习录 作者: 王阳明 本章字数: 13019 更新时间: 2024-04-18 10:11:25

梁日孚又问:“深究天理为什么就是尽性呢?”

先生说:“心的本体就是性,性就是天理。深究仁的原理,就是要真正地达到仁的极致;深究义的原理,就是要真正地达到义的极致。仁、义只是我们的本性。所以深究天理就是尽性。就像孟子说的‘扩充自己的恻隐之心,就可以达到仁的极致’,这就是深究天理的功夫。”

梁日孚说:“先儒说‘一草一木也都有天理,不能不去察明’,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先生说:“‘对于我来说,我就没有那么多闲暇去一一察明了。’你且先去修养自己的性情,只有能尽人之性,然后才能尽物之性。”梁日孚听后悚然有所领悟。

【解读】

王阳明所讲的“居敬”这一理念,其实是从朱熹的修养论中汲取的灵感。但有一点要明确,居敬并不是我们修养的终点,它只是我们在追求更高境界时所需要付出的努力。那么,居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答案就是“穷理”。而“穷理”这个概念,又和“格物致知”紧密相连。

阳明先生有个独到的看法,他觉得“格物”其实就是“穷理”,只不过“穷理”这两个字有时候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说到“格物”,理就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他认为,我们之所以要格物致知,就是为了穷理,就是为了更深入地理解事物的本质。

那么,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要怎样才能穷理,进而达到圣人的境界呢?关键就在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都要用心去体察其中的天理。每一件事,都是我们修炼内心、提升自己的机会。

【原文】

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先生曰:“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隔,充拓得尽,便完完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故须格物以致其知。”

【译文】

惟乾问:“怎样才能知道心的本体是什么呢?”

先生说:“‘知’是理的灵动之处。从主宰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称之为心;从天赋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称之为性。就像是小孩子,他们都知道爱自己的父母,都知道尊敬自己的兄长。这是因为他们的心灵还没有被私欲所遮蔽,能够完全地展现出来,这就是他们的本体,与天地之间的德行是相合的。但是,自从圣人以来,人们的心灵都难免受到遮蔽,所以我们需要通过格物来致知,来找回那个原本的自己。”

【解读】

王阳明曾经说过一句非常深刻的话:“事情的道理不外于我的内心,如果外于我的内心去寻求事情之理,那么就没有事情之理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想要理解事物的真正道理,其实不需要到外界去寻找,因为所有的道理都存在于我们自己的内心之中。如果我们只是盲目地向外看,而忽略了内心的声音,那么我们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事物的本质。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观点,王阳明还举了一个非常贴切的例子:孝顺父母。他说:“孝与不孝都与外物无关,关键的是自己的内心。”这句话告诉我们,孝顺父母并不是一种外在的表现,而是一种内心的态度。无论我们身处何种环境,面对何种诱惑,只要我们内心有孝顺父母的心,那么我们就能够做到真正的孝顺。

那么,我们的内心又是什么呢?王阳明给出了答案:“心的本体就是性,性就是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内心其实就是我们的本性,而本性就是天理。我们的本性是善良、纯净的,它包含了所有的道理和智慧。只要我们能够回归内心,认真倾听内心的声音,那么我们就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王阳明还强调:“人心本来从小就有孝顺父母的心。”这句话告诉我们,孝顺父母是人类的一种天性,是我们从小就具备的一种美好品质。而且,这种品质是永恒不变的,它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因此,我们应该时刻铭记孝顺父母的重要性,把它融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去。

【原文】

守衡问:“大学功夫只是诚意,诚意功夫只是格物,修、齐、治、平,只诚意尽矣,又有正心之功,‘有所忿懷、好、乐,则不得其正’,何也?”

先生曰:“此要自思得之。知此则知未发之中矣。”守衡再三请。

曰:“为学功夫有浅深,初时若不着实用意去好善恶恶,如何能为善去恶?这着实用意便是诚意。然不知心之本体原无一物,一向着意去好善恶恶,便又多了这分意思,便不是廓然大公。《书》所谓‘无有作好作恶’,方是本体。所以说‘有所念好乐,则不得其正’。正心只是诚意功夫里面体当自家心体,常要鉴空衡平,这便是未发之中。”

【译文】

守衡问:“大学的学问主要在于诚意,而诚意的功夫又主要在于理解事物。无论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要诚意做到了,就都有了基础。但还有正心这一功夫,‘有所愤怒、喜欢、爱好,心就不能正’,这是为什么呢?”

先生说:“这需要你自己去思考。明白这一点,你也就知道什么是未发之中了。”守衡再三请教。

先生说:“做学问的功夫有深有浅。开始的时候,如果不用心去喜好善、厌恶恶,怎么能做到为善去恶呢?这用心喜好善、厌恶恶就是诚意。然而,如果不知道心的本体原本是空无一物的,一味地用意去喜好善、厌恶恶,就又多了这份刻意,就不是大公无私了。《尚书》中所说的‘无有作好作恶’,才是心的本体。所以说,‘有所愤怒、喜欢、爱好,心就不能正’。正心就是在诚意的功夫里,体验自己的心体,常保持公正平衡,这就是未发之中。”

【解读】

王阳明先生曾深情地告诫他的学生们:当我们谈论良知时,我们自然就无法容忍任何不诚实的行为。一旦心中有了不诚实的念头,我们的内心应该立刻察觉到它。他打了个比方,说诚实信用就好比每个人手中的名片,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它都会为我们赢得别人的信赖和尊重。

在现实生活中,诚信的品格对于一个人的成功来说,往往比单纯的能力更为重要。虽然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可能非常出色,但如果他不诚实,那么这种不诚实就像一块污渍,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用来检验他的品格,进而影响他的声誉和成功。

王阳明先生一直强调知行合一的重要性。他认为,真正的知识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或理论上的,而是必须要付诸行动的。同样地,真正的行动也不是盲目的,而是必须要以知识为指导,达到知的目的。换句话说,知识和行动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只有当我们将所学到的知识真正应用到实际行动中去,并且通过行动不断反思和深化我们的知识时,我们才能够实现真正的知行合一,成为一个既有知识又有品德的人。

【原文】

正之问曰:“戒惧是己所不知时功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功夫,此说如何?”

先生曰:“只是一个功夫,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人若不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见君子而后厌然’。此独知处便是诚的萌芽。此处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一是百是,一错百错。正是王霸、义利、诚伪、善恶界头。于此一立立定,便是端本澄源,便是立诚。古人许多诚身的功夫,精神命脉,全体只在此处,真是莫见莫显,无时无处,无终无始,只是此个功夫。今若又分戒惧为己所不知,即功夫便支离,亦有间断。既戒惧即是知。己若不知,是谁戒惧?如此见解,便要流入断灭禅定。”

曰:“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则独知之地,更无无念时邪?”

曰:“戒惧亦是念。戒惧之念,无时可息。若戒惧之心稍有不存,不是昏聩,便已流入恶念。自朝至暮,自少至老,若要无念,即是己不知,此除是昏睡,除是槁木死灰。”

【译文】

正之问道:“戒惧是自己还不知道时的功夫,慎独是自己独自知道时的功夫,这个说法对吗?”

先生说:“其实这都是一个功夫。没事的时候固然是独自知道,有事的时候也是独自知道。如果人不在这个独自知道的地方下功夫,只在别人都知道的地方用功,那就是作假,就是‘见了君子之后才去厌恶自己的错’。这个独自知道的地方,就是真诚的萌芽。在这里,不管是善念还是恶念,都没有虚假,一对就全都对,一错就全都错。这正好是区分王道与霸道、义与利、真诚与虚伪、善与恶的界限。在这里一站稳,就是端正了根本,澄清了源头,就是立定了真诚。古人许多真诚修身的功夫,精神命脉,全都在这里,真是无时无刻,无始无终,只是这个功夫。如果你又把戒惧分为是自己不知道的,那功夫就变得支离破碎,也有间断了。既然戒惧就是知道,如果自己不知道,那是谁在戒惧呢?这样的见解,就会流入断灭禅定的境地。”

正之又问:“既然不管是善念还是恶念,都没有虚假,那么在这个独自知道的地方,是不是就没有无念的时候了?”

先生说:“戒惧也是念。戒惧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如果戒惧的心稍有不存,那就不是昏聩,就是已经流入了恶念。从早到晚,从少到老,如果要做到无念,那就是自己不知道。这除非是昏睡,除非是槁木死灰。”

【解读】

王阳明的学说之所以精深,就在于它非常恰当,不会过度超越人们的实际能力。他并不要求圣人样样都要兼顾,做到完美无缺,这样的要求既不现实,也会让人感到压力过大。相反,他只是希望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力去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他鼓励我们去做慈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也强调要孝敬父母,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基本道德。此外,他还提倡我们要积极行动,不要只是空谈理论,而是要将所学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去。

阳明先生有句话说得非常好:“我们用功,只求日减,不求日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修行的过程中,应该努力减少自己的私欲和不良习惯,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增加知识和技能。因为只有当我们的私欲减少一分时,我们才能够更好地恢复一分天理,也就是更加接近真理和本质。

所以,王阳明的学说并不是要我们追求完美,而是要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做到恰到好处,尽力而为。只要我们能够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去努力,就一定能够取得进步和成就。

【原文】

志道问:“荀子云‘养心莫善于诚’,先儒非之,何也?”

先生曰:“此亦未可便以为非。‘诚’字有以功夫说者。诚是心之本体,求复其本体,便是思诚的功夫。明道说‘以诚敬存之’图,亦是此意。《大学》:‘欲正其心,先诚其意。’荀子之言固多病,然不可一例吹毛求疵。大凡看人言语,若先有个意见,便有过当处。

‘为富不仁’之言,孟子有取于阳虎叫,此便见圣贤大公之心。”

【译文】

志道问:“荀子说‘养心最好的方法就是真诚’,但以前的儒家学者并不完全同意这个看法,这是为什么呢?”

先生回答:“其实,我们也不能直接就说荀子的观点是错的。说到‘真诚’这个词,它其实是一种修炼内心的方法。真诚是我们心灵最原本、最真实的状态,要找回这种状态,就需要我们努力地去追求真诚。明道学者提到的‘用真诚和恭敬来保存它’也是这个意思。《大学》里也说了‘想要端正自己的心态,首先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荀子的言论虽然有些问题,但我们不能一味地挑剔他的毛病。在看待别人的言论时,如果我们先有了自己的偏见,那就很容易看得过于偏颇。

就像孟子引用阳虎的话‘为富不仁’一样,孟子并不是完全认同阳虎的观点,而是看到了其中反映出的社会现象和问题。这就显示了圣贤们那种公正无私、心怀天下的精神。”

【解读】

理学家们对荀子的态度往往是非常严厉的,他们似乎认为荀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误的,都不值得认同。这种批评态度在学术界并不罕见,但王阳明却持有不同的观点。

王阳明主张不因人废言,这是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或者其他因素而否定他所说的话。王阳明认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说的话有道理,就应该予以肯定。这种态度体现了王阳明的大公之心,他不受个人偏见或情感的影响,只关注言论本身是否有道理。

【原文】

萧惠问:“己私难克,奈何?”

先生曰:“将汝己私来替汝克。”

又曰:“人顶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萧惠曰:“惠亦颇有为己之心,不知缘何不能克己?”

先生曰:“且说汝有为己之心是如何?”

惠良久曰:“惠亦一心要做好人,便自谓颇有为己之心。今思之,看来亦只是为得个躯壳的己,不曾为个真己。”

先生曰:“真己何曾离着躯壳?恐汝连那躯壳的己也不曾为。

且道汝所谓躯壳的己,岂不是耳、目、口、鼻、四肢?”

惠曰:“正是为此。目便要色,耳便要声,口便要味,四肢便要逸乐,所以不能克。”

先生曰:“‘美色令人目盲,美声令人耳聋,美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发狂。’这都是害汝耳、目、口、鼻、四肢的,岂得是为汝耳、目、口、鼻、四肢?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时,便须思量耳如何听,目如何视,口如何言,四肢如何动。必须非礼勿视、听、言、动,方才成得个耳、目、口、鼻、四肢,这个才是为著耳、目、口、鼻、四肢。汝今终日向外驰求,为名、为利,这都是为着躯壳外面的物事。汝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要非礼勿视、听、言、动时,岂是汝之耳、目、口、鼻、四肢自能勿视、听、言、动?须由汝心。这视、听、言、动皆是汝心。汝心之动发窍于目,汝心之听发窍于耳,汝心之言发窍于口,汝心之动发窍于四肢。若无汝心,便无耳、目、口、鼻、四肢。所谓汝心,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若是那一团血肉,如今已死的人,那一团血肉还在,缘何不能视、听、言、动?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

有这个性,才能生这性之生理,便谓之仁。这性之生理,发在目便会视,发在耳便会听,发在口便会言,发在四肢便会动,都只是那天理发生,以其主宰一身,故谓之心。这心之本体,原只是个天理,原无非礼。这个便是汝之真己,这个真己是躯壳的主宰。若无真己,便无躯壳。真是有之即生,无之即死。汝若真为那个躯壳的己,必须用着这个真己,便须常常保守着这个真己的本体,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惟恐亏损了他一些。才有一毫非礼萌动,便如刀割,如针刺,忍耐不过,必须去了刀,拔了针。这才是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汝今正是认贼作子,缘何却说有为己之心不能克己?”

【译文】

萧惠问:“自己的私欲难以克服,怎么办呢?”

先生说:“把你的私欲拿来,我帮你克服。”

先生又说:“人只有真正为自己着想,才能克服自己的私欲。能克服自己的私欲,才能真正成就自己。”

萧惠说:“我也有为自己着想的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克服自己的私欲。”

先生说:“你说说看,你的为自己着想的心是怎样的?”

萧惠想了很久说:“我也一心想要做个好人,就自认为很有为自己着想的心。现在想想,看来也只是为了一个躯壳的自己,没有为了真正的自己。”

先生说:“真正的自己何曾离开过躯壳?恐怕你连那躯壳的自己也没有真正为过。

你所说的躯壳的自己,不就是耳、目、口、鼻、四肢吗?”

萧惠说:“正是为了这些。眼睛想要看到美色,耳朵想要听到美声,嘴巴想要品尝美味,四肢想要安逸享乐,所以无法克服。”

先生说:‘美色让人眼瞎,美声让人耳聋,美味让人口感失灵,驰骋田猎让人发狂。’这些都是在害你的耳、目、口、鼻、四肢,怎么能说是为了你的耳、目、口、鼻、四肢呢?如果真的是为了耳、目、口、鼻、四肢,就应该考虑耳朵怎么听、眼睛怎么看、嘴巴怎么说、四肢怎么动。必须做到不符合礼的不看、不听、不说、不动,这样才能真正成就你的耳、目、口、鼻、四肢。你现在整天向外追求名利,这些都是为了躯壳外面的东西。你如果真的是为了耳、目、口、鼻、四肢,想要做到不符合礼的不看、不听、不说、不动时,难道是你的耳、目、口、鼻、四肢自己能不看、不听、不说、不动吗?这必须由你的心来控制。看、听、说、动都是你的心在起作用。你的心通过眼睛来看、通过耳朵来听、通过嘴巴来说、通过四肢来动。如果没有你的心,就没有耳、目、口、鼻、四肢。所谓你的心,也不仅仅是那一团血肉。如果是那一团血肉,那么现在已死的人,那一团血肉还在,为什么他们不能看、听、说、动呢?所谓你的心,其实是那能看、能听、能说、能动的本性,这就是天理。

有这个本性,才能产生这个本性的生理功能,这就是仁。这个本性的生理功能,在眼睛上表现为能看,在耳朵上表现为能听,在嘴巴上表现为能说,在四肢上表现为能动,都只是那天理在发生作用。因为它主宰着整个身体,所以称之为心。这个心的本体原来只是个天理,原本就没有不符合礼的。这个才是你的真正的自己,这个真正的自己是躯壳的主宰。如果没有真正的自己就没有躯壳。真是有了它就生,没有它就死。你如果真的是为了那个躯壳的自己就必须依靠这个真正的自己,就必须常常保护着这个真正的自己的本体,小心翼翼,唯恐亏损了它一些。才有一毫不符合礼的念头萌生,就像被刀割、被针刺一样难以忍受,必须立刻去掉这个念头。这才是真正有为自己着想的心才能克服自己的私欲。你现在正是认错了真正的自己,怎么会说有为自己着想的心却不能克服自己的私欲呢?

【解读】

王阳明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他对于人的五官有着独特的见解。他认为,我们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这四种重要的感官器官,虽然各有各的欲望和喜好,但都是由我们的生命所主宰的。

想象一下,我们的耳朵总是喜欢听那些悦耳动听的声音,比如美妙的音乐、潺潺的流水声;眼睛则总是被那些美丽的事物所吸引,比如绚烂的日出、迷人的风景;鼻子则喜欢嗅到各种芬芳的香气,比如花香、食物香;而嘴巴更是对美食毫无抵抗力,总想着品尝各种美味佳肴。

然而,王阳明提醒我们,尽管这些感官欲望很自然,但如果它们对我们的生命有害,我们就必须学会制止它们。比如,过于嘈杂的声音可能会损害我们的听力,长时间盯着屏幕看可能会伤害我们的眼睛,过于刺激的气味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呼吸,而过度饮食则可能会对我们的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原文】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贱心。”

【译文】

有一位学者,他的眼睛生了病,因此他感到非常担忧和不安。先生看到他的情况后,对他说:“你其实是在过分看重眼睛,而忽略了内心的重要性。换句话说,你‘贵目贱心’。”

【解读】

孟子认为,大体能够给小体以引导。这意味着我们的心灵、精神层面的东西应该主导我们的身体、感官层面的东西。他主张“先立乎其大者”,即首先重视和培养大体。这样,我们的身体和行为才会受到正确的引导,从而达到和谐统一的状态。

然而,在原文中,王阳明的这位弟子却因为眼病而过于忧虑,影响了心的中和。这正是他贵小体而贱大体的表现。他过分关注身体的不适,而忽略了心灵层面的修养和引导。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受到了阳明的批评。

【原文】

萧惠好仙、释。

先生警之曰:“吾亦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其后居夷三载,见得圣人之学若是其简易广大,始自叹悔错用了三十年气力。大抵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厘之间。

汝今所学,乃其土苴,辄自信自好若此,真鸱鸮窃腐鼠耳。”惠请问二氏之妙。

先生曰:“向汝说圣人之学简易广大,汝却不问我悟的,只问我悔的。”惠惭谢,请问圣人之学。

先生曰:“汝今只是了人事问,待汝辨个真要求为圣人的心,来与汝说。”

惠再三请。

先生曰:“已与汝一句道尽,汝尚自不会!”

【译文】

萧惠热衷于道教和佛教。先生警告他说:“我小时候也对这两个学派非常着迷,自以为从中得到了很多,甚至觉得儒学没什么可学的。但后来,我在蛮荒之地居住了三年,深入了解了圣人的学问,发现它是如此简单而深广。我才开始后悔自己白白浪费了三十年的努力。道教和佛教的学问,其精妙之处与圣人的学问其实只有细微的差别。但你现在所学的,只是它们的糟粕而已。你如此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实际上就像一只猫头鹰在偷腐鼠一样,见识有限。”

萧惠请教道教和佛教的精妙之处。先生说:“我刚给你讲了圣人的学问简单而深广,你却没问我所领悟的,只问我所后悔的。”萧惠感到惭愧,于是向先生请教圣人的学问。

先生说:“你现在只是为了应付事情而问,等你真正有了想要成为圣人的决心,我再来告诉你。”萧惠再三请求。先生说:“我已经用一句话把圣人的学问说尽了,只是你还没有理解而已!”

【解读】

阳明先生对于佛教和道教学说的总结仍然精准而独到。事实上,儒家、道家和佛教确实是我们中华传统文化的三大主流思想。而在这其中,阳明心学只是儒家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流派。

我们所说的经典之理,其实是关于生命及其现象演变的普遍、永恒的原则,这些原则无论对于现实社会还是个人修行都有着不可或缺的指导意义。只有依据这些理念去观察世界,去转变我们自己那些不正确的价值观,我们的生命才能找到真正的依托和归宿。

【原文】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先生曰:“汝但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养得此心纯是天理,便自然见。”

观时请略示气象。

先生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你要知此苦,还须你自吃。”

时曰仁在傍,曰:“如此才是真知,即是行矣。”

一时在座诸友皆有省。

【译文】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什么意思呢?”

先生说:“你只需要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也保持谨慎,在无人听到的地方也心怀恐惧,这样来培养你的心,使其完全合乎天理。做到了这一点,‘未发之中’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刘观时请先生稍微展示一下这个状态。

先生说:“这就像是个哑巴吃苦瓜,没法直接告诉你是什么味道。你要想知道这苦瓜的苦味,还得自己亲自品尝才行。”

这时,旁边有位叫曰仁的朋友说:“这才是真正的理解,理解之后就会去实践。”

一时间,在座的各位朋友都有所领悟。

【解读】

“未发之中”是一个深奥的哲学概念,但我们可以尝试用更通俗的话来解释。简单来说,“未发之中”就是我们的念头还没有产生的时候。在那个瞬间,我们的心里只有最原始、最本真的“性”,没有善恶之分,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在母亲的怀抱里与母亲同呼吸、共命运。这种状态非常纯净,就像天地间的光芒一样无形无相,但又无处不在。

不过,这种体验是非常个人化的,就像只有胎儿自己才能感受到母体的温暖和安宁一样。在王阳明的心学中,真正的知识并不是通过听别人讲或者读书得来的,而是需要我们自己去实践、去体验才能得到。这种体验既是知识,也是行动。

【原文】

萧惠问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昼夜即知死生。”

问昼夜之道。

曰:“知昼则知夜。”

曰:“昼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昼?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着,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惟‘息有养,瞬有存’H,此心惺惺明明,天理无一息间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更有甚么死生?”

【译文】

萧惠向先生询问关于生死的问题。

先生回答说:“如果你能理解昼夜更替的道理,也就能理解生死轮回的法则。”

萧惠接着问:“那昼夜更替的道理是什么呢?”

先生说:“理解了白天,你也就自然能理解夜晚。”

萧惠又问:“难道还有人不知道白天是怎么回事吗?”

先生解释说:“你真的懂白天吗?如果你每天只是迷迷糊糊地起床,稀里糊涂地吃饭,走路不辨方向,对自己的行为和习惯也不加以省察,整日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那其实你只是像在做梦一样地度过白天。真正的知道白天,是要做到‘呼吸有节,时刻心存’,让自己的内心始终保持清醒和洞明,对世界的理解没有一刻的间断。这才算是真正理解了白天。这种境界就是天赋的德性,也是贯通昼夜之道的智慧。一旦你达到了这个境界,生死的问题也就自然明白了。”

【解读】

儒家思想非常珍视人的生命。他们认为,能够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并善终是一种福气,而身体的早逝和疾病都被视为不吉的预兆。但尽管如此,儒家学者们心中仍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德”。

孔子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意味着,如果能在早晨得知真理,那么即使晚上死去也值得了。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孔子及其儒家学派的心中,“道”和“仁”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否定生命或者轻视生命。但当必须在生命和其他更重要的价值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原文】

马子莘川问:“‘修道之教’,旧说谓圣人品节吾性之固有,以为法于天下,若礼、乐、刑、政之属。此意如何?”

先生曰:“道即性即命。本是完完全全,增减不得,不假修饰的。何须要圣人品节?却是不完全的物件。礼、乐、刑、政是治天下之法,固亦可谓之教,但不是子思本旨。若如先儒之说,下面由教入道的,缘何舍了圣人礼、乐、刑、政之教,别说出一段‘戒慎恐惧’功夫?却是圣人之敢为虚设矣。”

子莘请问。

先生曰:子思性、道、教皆从本原上说。天命于人,则命便谓之性;率性而行,则性便谓之道;修道而学,则道便谓之教。

率性是‘诚者’事。所谓‘自诚明,谓之性’也。修道是‘诚之者’事。所谓“自明诚,谓之教也。圣人率性而行即是道。圣人以下未能率性,于道未免有过不及,故须修道。修道则贤知者不得而过,愚不肖者不得而不及,都要循着这个道,则道便是个教。此‘教’字与‘天道至教’、‘风雨霜露,无非教也’之‘教’同。‘修道’字与‘修道以仁’回同。人能修道,然后能不违于道,以复其性之本体,则亦是圣人率性之道矣。下面‘戒慎恐惧’便是修道的功夫,‘中和’便是复其性之本体。如《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中和’‘位育’,便是尽性至命。”

【译文】

马子莘川问:“关于‘修道之教’,以前的解释说是圣人调整我们本性中已有的东西,将其作为天下的法则,比如礼、乐、刑、政等制度。您怎么看这个说法?”

先生说:“道就是性,就是命。它原本就是完美无缺的,无法增减,也不需要修饰。哪里需要圣人去调整呢?那样反而显得它不完整了。礼、乐、刑、政虽然是治理天下的法则,也可以称之为教,但这并不是子思原本要表达的意思。如果按照先儒的说法,从教化入手去体悟道,那为何会舍弃圣人的礼、乐、刑、政之教,而另外强调‘戒慎恐惧’的修行功夫呢?这似乎让圣人的教诲变得多余了。”

子莘川继续请教。

先生说:子思所说的性、道、教都是从本源上讲的。天命赋予人的,就称之为性;按照本性去行事,就称之为道;通过学习和修养这个道,就称之为教。

“按照本性行事是真诚的人所做的事情,也就是‘自诚明,谓之性’的意思。修养道则是追求真诚的人所做的事情,即‘自明诚,谓之教’。圣人按照本性行事就是道。圣人以下的人不能完全按照本性行事,对于道来说难免有过分或不及的地方,因此需要修养道。修养道之后,贤明的人不会过分,愚昧不肖的人不会不及,都要遵循这个道,所以道就变成了一个教化。这里的‘教’字与‘天道至教’、‘风雨霜露,无非教也’中的‘教’是同一个意思。同样地,‘修道’二字与‘修道以仁’中的‘修道’也是同一个意思。人能够修养道,然后才能不违背道,从而恢复本性的本体,这也就是圣人按照本性去走的道了。接下来的‘戒慎恐惧’就是修养道的功夫,‘中和’就是恢复本性的本体。就像《易经》里所说的‘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中和’和‘位育’就是尽性至命。”

【解读】

王阳明,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大儒,曾经有过一段非常有趣的经历,那就是他“格竹子”的失败故事。这个故事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启示。

在王阳明年轻的时候,他非常崇拜朱熹,对朱子学说深信不疑。他不仅认真钻研了朱熹的学说,还决定亲身实践朱熹提出的“格物致知”理论。所谓的“格物致知”,就是通过观察和研究事物,来达到认识事物本质的目的。于是,王阳明就选择了竹子作为他“格”的对象,开始了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

然而,结果并不如他所愿。尽管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始终没能悟出万物的道理。相反,他因为长时间盯着竹子看,弄得自己一身病痛。这次的失败体验对王阳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原文】

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颜子具体圣人,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备。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为上说。此等处亦不可忽略。须要是如此方尽善。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便于防范上疏阔,须是要‘放郑声,远佞人’。盖颜子是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若在他人,须告以‘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达道’,‘九经’及‘诚身’许多功夫,方始做得。这个方是万世常行之道。不然只去行了夏时,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武》,天下便治得?后人但见颜子是孔门第一人,又问个为邦,便把做天大事看了。”

【译文】

黄诚甫问:“先儒们把孔子回答颜渊如何治国的问题,看作是立下了万世常行的道理,这是怎样的呢?”

先生说:颜渊具备圣人的品质,他对于治国的大本大原都已经完备了。孔子平日里对他了解得很深,到这里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只是就制度礼仪方面给他一些建议。这些方面也不能忽略,必须这样做才能尽善尽美。同时,又不能因为自己本领高强就疏忽了防范,必须要‘远离淫靡的音乐,疏远巧言谄媚的人’。因为颜渊是一个能够克制自己、注重内在修养、注重德行的人,孔子怕他在外面的一些细节上有所疏忽,所以就他不足的地方加以补充说明。

“如果是对其他人,孔子就会告诉他们‘治理国家在于用人,选拔人才要以自身为标准,修养自身要依靠道,修道要依靠仁’,还有‘达道’,‘九经’以及‘真诚地修身’等许多功夫,才能开始去做。这才是万世常行的道理。否则,如果只是去实行夏朝的历法,乘坐殷朝的车子,戴上周朝的礼帽,演奏《韶》《武》的音乐,天下就能治理好了吗?后人只因为看到颜渊是孔子门下的第一人,又问了一个如何治国的问题,就把这看作是天大的事情了。”

【解读】

王阳明,这位明朝的大儒,他的思想影响深远,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对于知识和学问的独特看法。他认为,无论面对何种学说、理论或传闻,我们都不应该盲目地相信权威,唯书唯上。换句话说,我们不能仅仅因为某句话是孔子说的,或者是皇帝说的,就认为它一定是正确的。相反,我们应该用自己的心去体会,去检验这些话语或理论是否真正妥当。

这种思想其实非常现代,也非常实用。在我们今天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各种信息、观点和理论层出不穷,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很容易被这些信息所左右,失去自己的方向。因此,王阳明的这种思想对于我们来说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原文】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功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即‘诚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释然。”

先生曰:“《大学》功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个‘诚意’,‘诚意’的功夫只是‘格物’‘致知’。若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功夫,即功夫始有下落。即为善去恶,无非是‘诚意’的事。如新本先去穷格事物之理,即茫茫荡荡,都无着落处,须用添个‘敬’字,方才牵扯得向身心上来,然终是没根源。若须用添个‘敬’字,缘何孔门倒将一个最紧要的字落了,直待千余年后要人来补出?正谓以‘诚意’为主,即不须添‘敬’字。所以提出个‘诚意’来说,正是学问的大头脑处。于此不察,真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缪。大抵《中庸》功夫只是‘诚身’,‘诚身’之极便是‘至诚’;《大学》功夫只是‘诚意’,‘诚意’之极便是‘至善’。功夫总是一般。今说这里补个‘敬’字,那里补个‘诚’字,未免画蛇添足。”

【译文】

蔡希渊问:“文公(朱熹)的《大学》新本中,先讲‘格物致知’,然后再讲‘诚意’的功夫,这似乎与首章的次序相符合。但如果按照先生您所遵从的旧本来说,‘诚意’反而在‘格物致知’之前,我对此还有些不明白。”

先生说:“《大学》的功夫就是‘明明德’,而‘明明德’其实就是个‘诚意’。而‘诚意’的功夫又在于‘格物’和‘致知’。如果我们以‘诚意’为主,然后去下‘格物致知’的功夫,这样功夫才有了着落。也就是说,无论是为善还是去恶,都无非是‘诚意’的事情。如果按照新本的说法,先去穷究事物的道理,那么就会感到茫茫然,没有着落的地方,需要添加一个‘敬’字,才能将其与身心联系起来。但这样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根源。如果必须添加一个‘敬’字,那么为何孔子在教导时却遗漏了这样一个最紧要的字,要等到千余年后才由后人来补足呢?这正是因为以‘诚意’为主,就不需要再添加‘敬’字了。我之所以特别提出‘诚意’来说,正是因为它是学问的关键所在。对此如果不加明察,就真可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一般来说,《中庸》的功夫在于‘诚身’,‘诚身’的极致就是‘至诚’;《大学》的功夫在于‘诚意’,‘诚意’的极致就是‘至善’。它们的功夫都是一样的。现在如果在这里补上一个‘敬’字,在那里补上一个‘诚’字,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

【解读】

王阳明是明朝的一位杰出思想家和军事家,他深入洞察了社会的各种问题,特别关注国家的治理。他认为,天下之所以会出现大乱,一个很重要的根源就是“虚文盛而实行衰”。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社会上有很多空洞无物的文章、言辞或者形式,但实际上真正去做、去实行的事情却很少,这种情况就像是社会的毒瘤。

对于国家来说,王阳明认为没有什么比重视实际行动更重要的事情了。无论是在处理与其他国家的关系(外交)还是在管理国内事务(内政)上,都应该注重实际效果,而不是只看表面文章。因此,他主张要把那些多余的、繁杂的、空洞无物的东西统统割掉,就像割掉毒瘤一样,不能让它们继续危害社会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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