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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书名: 谁在流年听笙箫 作者: 阿锦 本章字数: 5000 更新时间: 2023-11-29 16:11:27
咖啡馆里的灯光浅浅,略微暗沉。如此闲适的环境,陆远乔却端坐在沙发上,脊背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梁乔笙,牙根有些发紧,心脏加剧跳动,似快要爆裂出来。他怎么知道?他如何知道?他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他该说: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你爱了荣久箫多少日子,我就爱了你多少日子。
整个青春,你就是我所有的目光所指,荒芜白纸上渲染的颜色。在天台看落日会想到你,吃到精致蛋糕会想到你,失眠会想到你,看到一件白裙子会想到你……只能在背后悄悄看着你,不敢上前,也无法上前。因为你的心太小了,小得只装下了那个叫荣久箫的人。
记忆如潮水倾覆,似盛夏海棠,把那些久远的回忆渲染成大片大片的鲜红色,如此妖冶,又如此疼痛。
你有没有试过这样喜欢一个人,你知道她喜欢吃草莓蛋糕,喜欢穿白色长裙,喜欢落日,喜欢鱼,喜欢走花坛的边边。
你知道她不喜欢吃菠菜,不喜欢吃鸡蛋,不喜欢下雨,不喜欢喧闹的地方。
你知道她的一切,甚至知道她喜欢着谁,心里想着谁。
可是,她却不知道你。
你无法上前跟她说话,因为她是那么疏离冷漠,眼眸中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你知道她每天都在等同一个人的电话,你知道她有一个从小放在心里的人。
正是因为你知道,所以你无法上前,只能静默。
每一日,你都把她的名字写到占满白纸,她的名字已经刻进了骨子,融入了血液,随着血液奔涌到心室壁上,生根开花。
深呼吸,压住自己心中的颤抖。
他该如何说,他知道每一天晚上梁乔笙都会去城西的小房子,那里有她的弟弟。他每天都跟着她,穿街过巷,悄悄护送。
可是那一日,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后,脸色惨白,匆匆忙忙上了出租车。他担心她,所以也跟着上了另一辆车。
车子越开越远,越走越偏,最后进入了城市边缘的山区。
日头渐落,出租车司机不愿意再进到山区,他只有下车徒步进去。只有一条小路,泥泞不堪,他走得异常艰难。随着黑夜降临,山林里完全没有一点光线,层层叠叠的树林将稀疏的月光都遮了个完全。
他只有靠着手机微弱的光在山林里找着路,找着人。那种感觉很绝望,他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找路,还是在找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迷失在黑夜的山林里,可是又担心梁乔笙也在这里,他担心,害怕,怕她会出事情。
可是又转念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自己迷路了,梁乔笙或许根本没来过这里,现在已经平安回家了,说不定已经进入了梦乡。如此想着,心里得到暂时的雀跃,开心。
可是上帝有时是残忍的,他会打破你的幻想,会让你感受到现实是如此残酷,残酷到将你的血皮都剥离干净。
不知道他到底在山林里走了多久,手机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让他看清楚路,时不时踩滑摔倒,当他再一次踩滑滚落一个山坡时,他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并没有。
他跌进了一个浅坑,那时的心情犹如再世为人,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等他冷静下来,却是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心里自是一喜,正想张口求救,却听到了一声惨叫。
凄厉无比,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般。
那是他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声音,那个声音会在角落里轻轻地哼歌,会在天桥下温柔地逗弄流浪的猫咪,会开心地轻笑,如羽毛一般,轻轻扫过他的心。
那是梁乔笙的声音。
他眼眸充血,一阵痛意袭上心头,牙齿咬破了唇,一丝血腥味道。
他关掉手机的光亮,凭意识靠近传出声音的方向,越靠越近,只听得一阵窸窣声响,辨析出是人离开的脚步声,他急忙拨开茂盛的杂草,朝着那处地方冲过去。
冲到了梁乔笙的面前,他几欲瘫软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迫使自己不去猜想任何结果。抖着手,摸索着她的身子,想象中温软的身子,此刻却渐渐冰凉,血腥味弥漫着他的鼻尖,他的眼泪直落而下。
“乔笙,梁乔笙,别睡。”他忍住心中的恐慌与痛意,摸索着背起梁乔笙。
手上几乎全是黏腻的液体,那是血,梁乔笙的血。
他背着她,从山林走出来,一路行走,他在心中祈祷了千遍。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第一次接近,却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让他几欲发狂痛心而死的地方。
或许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他终于将她背出了山林,手机也有了信号,120也很快赶来……他浑浑噩噩地跟着来到医院,在急救室门口,隐约听到医生在讲:“真惨,这女孩到底是得罪谁了,必须马上报警。双手十根指头被人为掰断,身上肋骨断了三根,更为凄惨的是……她流产了,应该是暴力导致流产。”
当时的他听到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似乎也停止跳动。那是痛吧,痛到麻木!他沿着墙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从未痛恨过自己如此渺小,从未痛恨过自己还未长大。
他摸索着手机,无意中拨出了电话。
“喂,儿子,怎么了?怎么这么晚给妈妈打电话呢?”妈妈的问话让他回复了神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痛与无助,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
“妈妈,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难过得都快要……死掉了。”随后,哽咽出声,在那一方小小角落里,终是崩溃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乔笙的家人被通知到了。
他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离开了医院……
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理性,理性让我们犹豫,让我们错失所爱。陆远乔知道,他太理智,太镇定,所以他才错失了他的爱情,不,不叫错失,应该说从未拥有。
他在无限的白昼中,期待着黑暗的广阔无垠,他在黑夜里彻夜不眠。
一次一次,回忆起那带着铁锈味的鲜血。
一次一次,会咬着牙,细数自己的难过。
他知道只有夜色毫不嫌弃地收容他的眼泪。“我想把你忘掉,可是我知道我又在欺骗自己。所以,我的痛真的没人疼。”
记忆的丝线就像一种咒语,在每个日升月落将我缠紧,它提醒我,不能忘记爱你,我是记得啊,所以我和其他人在一起,连笑都觉得愧疚。
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钢筋森林里,唯有武装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那年,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作无能为力。
“我要去美国。”他对着自己的母亲,眼眸坚毅。
数年后,入主陆家,成为陆氏财阀的唯一继承者,无人掠其锋芒。一切尽数掌控后,回归本国。
酒太烈,茶太闲,唯有咖啡能让他变得从容。一口苦涩咖啡压住心底的颤抖,面色沉静,眼眸依旧温润,注视着眼前女子,不骄不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却紧紧的,几近显出青筋。
梁乔笙窝在沙发里,发丝些许散乱,有着慵懒如猫的味道,她也看着陆远乔,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远乔放下咖啡杯,语句平稳。
“有一年,你进医院,我刚好去探望一个长辈,所以不小心听到了你跟家人的对话。”
梁乔笙听到这句话,睫毛微颤。话语虽短,可是该明白的却明白了。
她想,原来是被他听见了她跟荣向南的对话。当年,荣向南,这个本该是她养父的人,却对着她弯腰鞠躬。
“梁乔笙,是伯父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能毁了久箫,你还年轻,却有了他的孩子,还间接因为他的原因……流产了,久箫他会受不了的。而且,他还没有真正接手荣氏集团,他会被毁掉的。”荣向南神情沉痛,满脸哀伤。
“所幸久箫他并不知道你去了那里,你能不能听伯父的……”他看着床上羸弱的女孩,话语如鲠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后,只听梁乔笙略带喑哑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既然他现在不知道,那么以后他更加不会知道。”
几个月后,荣久箫被送出了国……
当时滋味痛彻心扉,只觉不想再活下去,可是如今想来,却平静如常。如书里讲,生活中所有的事情,不管痛苦或悲伤,都能用三个字来概括——会过去。
是的,她跟荣久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兜兜转转,陆远乔居然知道。
她轻抿唇:“陆远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为什么?”陆远乔心里一阵怒火升腾。不知是嫉还是恨,隐隐还有心疼。
凭什么,你为他受了那么多苦,可是他却完全不知?他欠你的何止一句对不起,他欠你的是整个青春。
“陆远乔,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你我不过陌生人而已。”梁乔笙的声音没有了一丝温度,眼眸纯黑,透着让人骨寒的冷意,十分冰凉,就这么灌入到了陆远乔的心里。
心痛大抵不过如此。如何才能说,你爱了多年的女子,冷漠地看着你,将你的心掷在地上,踩了又踩,一句“你我不过陌生人”,就将你所有的念想给粉碎,否决你所有想她的年华。
明明前一刻她还温顺地让你擦拭着双手,明明你已经温暖了她的手。可是,心呢?为何就是暖不了呢?
有人推门,风铃响动,如泉,细而润,悦耳动听,同时也将陆远乔的心神震了回来。
“雨停了,我送你回家!”他起身,穿起了西装外套。
“不用。”简洁而又快速地拒绝,让陆远乔的动作微顿。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想再看到她冷漠的眉眼,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厌恶。转身,脚步稳稳,脊背却挺得僵硬。光晕淹在那双温润眼眸里,沉下去,沉下去,直至熄灭。
“陆远乔。”梁乔笙忽然又出声。
陆远乔脚步顿下,心生一丝期待。
“荣久箫从来不知道那些事情,一件都不知道,不只是怀孕,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跟我发生过什么。”梁乔笙话语浅浅,娓娓道来,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仿佛她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所以,有些事情对他才是不公平的。”梁乔笙看着陆远乔的背影,轻轻将这句话说了出口。
从开始到现在,荣久箫,一直都不明白。不明白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很多事情,其实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重伤醒来,发现自己守护的女孩“背叛”了自己,继而被放逐异国他乡,一个人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回了国,却要和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女人结婚,尤其这个女人还遏制着自己的权力。换作哪个男人,都会不甘心吧!
一切只是属于她的秘密,那个当年将她捧在心尖上妖娆如罂粟的男孩,是她自己丢了。
他也曾牵她手,抚她身,吻她唇,相识,相知,狭路相逢终相知。
青涩的初恋,却败给了一场意外。
可是,惨败前,它也曾温暖过,那么温暖,那么喜悦,让她午夜梦回时,都会暖得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是笙,他是箫,合在一起就是笙箫,天注定,要在一起。
放弃,不代表不在一起。因为他,始终在她心上,从未变过。
我在心里和你在一起,即使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荣久箫坐在沙发上,正在往手臂上涂抹着药,却听到一阵嘈杂声从大门口传来。
“久箫,荣久箫。”林曼姿的声音由远至近。
“夫人,夫人,少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他。”管家的声音透着焦急。
高跟鞋噔噔响,林曼姿满脸气愤地站到荣久箫面前。
“少爷,对不起,没有拦住夫人。”管家满脸歉意。
荣久箫略微皱了皱眉,便不再有任何反应,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离开。
“荣久箫,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曼姿简直快气炸了,自己居然被亲生儿子给拦到了门外,这算什么?
荣久箫眉眼不抬,自顾自地拿起药水涂到手臂上,陆远乔下手够狠,简直拳拳到肉,身上乌青不说,手臂上都有擦伤。
“荣久箫,妈在跟你说话。”林曼姿音调拔高。
荣久箫自己上着药,声音冷冷:“我有耳朵,听得见。”
他扔掉棉签,抬起头,看向林曼姿:“找我什么事?”
林曼姿本想质问他为何今天将她拦在外面,可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心里无端发怵,哼了两声便抬起下巴道:“你为何要撤销和王家的合作?”
荣久箫听到这句问话,眼底一抹寒光掠过,声音里带着浅浅嘲讽:“我以为您会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王立阳,那个猥琐又恶心的男人,在皇家酒店伤害梁乔笙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他?梁乔笙是他的,岂容他人侮辱伤害。
林曼姿一顿,看向荣久箫的姿态不觉有些心虚,心里一哽:“你王叔叔和我们家关系很好的。”她试探性地开口。
荣久箫站起来,眼神幽深,压迫感十足:“是吗?我东城荣家什么时候跟这样的暴发户家族关系好了?”
林曼姿眉眼一跳,心头一阵羞怒:“荣久箫,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荣久箫不置可否。
林曼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荣久箫截下:“母亲,我要休息了,您先回去吧!”
林曼姿讪笑两声,便过去拉他:“儿子啊,妈跟你说,你王叔叔家的公司实力是不错的。”
荣久箫手臂不经意一侧,便躲开了林曼姿亲昵的靠近,林曼姿的手停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父亲没有兄弟,我也没有叔叔,母亲不要乱攀关系。”荣久箫睥睨的姿态,让林曼姿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林曼姿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荣久箫一直用“母亲”来称呼她,而不是用“妈妈”。原来他们之间如此疏离、陌生。是他查到了什么吗?
“儿子啊,你总得告诉妈妈,为何要跟你王叔……立阳过不去。”林曼姿故技重施套近乎,却在看到荣久箫那幽深的眼眸时,转了话。
荣久箫看着林曼姿,面无表情地静静盯着她。
林曼姿浑身不自在起来,连唇角的笑容都做不出来了,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你先休息吧,妈妈先回去了。”
转身,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荣久箫看着林曼姿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只一次,希望没有下一次。
再有下一次,纵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可纵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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