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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左”倾,成了右倾代表
书名: 中共早期领导人的最后岁月 作者: 杨帆 本章字数: 3210 更新时间: 2024-05-28 10:51:26
1927年3月21 日,上海第三次工人起义爆发,当时北伐军已占领龙华,在北伐军薛岳部的支持下,工人武装占领了除租界以外的整个上海。鉴于在上海工人中的号召力,和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扩大会议的要求,陈独秀等中共领导人公开打出自己的旗帜,积极筹组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
3 月26 日,蒋介石到达上海,形势骤然紧张。4 月1 日,汪精卫自国外翩然归来,陈独秀遵照共产国际的指示,与汪精卫发表《国共两党领袖汪兆铭、陈独秀联合宣言》,称:
“有人说国民党领袖将要驱逐共产党,将压迫工会和纠察队,这种谣言不知从什么人嘴里传开?国民党最高党部最近召开会议,声明决无摧残共产党和工会的事,并要求革命人民不要听信任何谣言……”
但“汪陈宣言”发表6 天后,蒋介石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随后在南京另立政府。
而汪精卫到武汉就任国民政府常务委员会主席后,发现武汉政府面临的困境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首先军队中已经出现严重状况,唐生智军队里的军官大多来自湖南,他们反对农民夺取他们的土地和财产。商务部长宋子文原是赞成开展工农运动的,但他需要稳定财政状况,加强税收,这不仅与工农运动相矛盾,更会触及一些工人的过高要求。在税收直线下滑的情况下,同时因为一些工人对他恨之入骨,他离开武汉,溜之大吉。
陈独秀一行到达武汉后,汪精卫与谭延闿立刻会晤陈独秀,对工农运动完全不受国民党控制颇多微词,要求无论任何问题,共产党都应与国民党共同讨论,保持协调一致。当陈独秀将这次谈话内容告诉张国焘的时候,张国焘说:“我们都知道运动有些失控,但我们没有那么多干部去做疏导工作。何况新来的共产国际代表团负责人罗易,他的主张显然比现实要激进得多。”
“好在鲍罗廷同意对工农运动过激行动做进一步约束。”陈独秀表示。
但事实上,到4 至5 月中共“五大”召开前后,中共中央已发过不少文件对工农运动进行约束,却毫无效果。
北伐以来,基层党组织迅速扩大,大批新党员缺少基本培训,对相关理论、政策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而中央与地方工作难以沟通与衔接,下级各行其是;部分工会、农会受地方帮会控制,莫说约束、领导武汉以外地区的工农运动,就是武汉地区的状况也难以控制。
然而,共产国际过高地估计了中共控制工农运动和左右国民党的能力,莫斯科严词电令陈独秀与鲍罗廷:“在共产党的积极参与下由农民实际没收土地”,“没收土地的口号对于被强大的土地运动席卷的省份,如湖南、广东等省是非常及时的。舍此便不可能开展土地革命。”与此同时,要求他们“现在就应开始组建8个或10个由革命的农民和工人组成的、拥有绝对可靠的指挥人员的师团,不得拖延。”
莫斯科的指示无异于纸上谈兵,在中共缺乏资金、武器、可靠的指挥人员的情况下,加之武汉国民政府的将军们已经对中共无比仇视,迅速组建8个或10 个师团绝无可能。
但在共产国际代表团的监督指导下,中共“五大”做出了一些相当激进的决议,如《土地问题议决案》宣称:“共产党将领导农民从事于平均地权的斗争,向着土地国有、取消土地私有制度的方向,而努力进行。”
然而“五大”一结束,汪精卫便再度找到陈独秀,对共产党人的行为提出质疑与谴责,其中包括:
共产党人擅自提出“打倒蒋介石”的口号,国民党对此一无所知;在共产党人的宣传鼓动下,发生了1927 年初占领英国租界的事件;苏联在唆使中国人民同帝国主义作斗争,并在这一斗争中作残酷的自我牺牲,但是苏联自己却不积极参与这种斗争;存在两个党组织是不合适的,如果领导权属于国民党左派,那就不需要共产党;如果领导权在共产党人手里,那就不需要国民党。
接着,5 月21 日晚发生了“马日事变”,国民党军官许克祥部在长沙查封了工会、农会,解除了工人纠察队、农民自卫军武装,并通电斥责工农运动。事变发生后,湖南各地纷纷效仿,其中有湘潭、衡阳、武冈、益阳、湘阴、桃源、永州、浏阳、临湘、安乡、辰州、叙浦等地。27日,许克祥等人在长沙成立了“中国国民党湖南救党委员会”,通令改组各级党部,迅速控制了湖南大部分地区。
“马日事变”发生后,陈独秀、鲍罗廷与新来的共产国际代表罗易发生冲突,鲍罗廷坚持派代表赴长沙与许克祥等人进行和平调解,并制止湖南工农过激行为,平息军人怒火。
陈独秀在5 月23 日的联席会议上指出:许克祥部的第二、第八、第三十五、第三十六军都是湖南的军队,军官们收到的来自家乡的都是坏消息,诸如家属被农协戴高帽游乡、被批斗被逮捕,土地被没收,财产被瓜分等。
在这个情况下军官们就要镇压农民运动,而农民们想要平分土地,平分房屋等。因此,我们需要作出让步,就是目前情况下暂时不提出土地问题。这样做为了有时间“准备我们自己的军事力量”,以便有朝一日将那些不可靠的将军打倒。
对此,共产国际于6月2日发出了著名的“五月指示”,在这个指示中,共产国际虽肯定了工农运动存在“过火”,同意约束过火行为,但仍然坚持不得妨碍土地革命,不得妨碍建立新军,尤其过高地估计共产党在国民党中央的作用,一厢情愿地坚持在不破裂两党关系的情况下,马上组织共产党自己的军队,改组国民党中央,依靠汪精卫等国民党左派,开展土地革命,使武汉政府革命化。
对共产国际完全脱离实际的指示,陈独秀既气愤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江西省主席朱培德以“制止过火的工农运动”为借口,武装递解共产党员全体出境,同时查封全省工会、农会、学生会。
在这一形势下,在讨论莫斯科来电的专门会议上,陈独秀对“五月指示”提出不同意见,认为莫斯科不了解中国的实际情况,“农民运动引起的过火行为(破坏了) 同地主、绅士和军官的统一战线。过火行为也妨碍了土地问题的解决。”必须“先纠正过火行为,然后采取解决土地问题的进攻性措施。”
对于改组国民党中央,陈独秀称:“国民党的领导是在党的代表大会上选举产生的,现在我们怎么能改变它呢?”
对于组建新军,陈独秀认为此时中共没有这个能力。最后,陈独秀说:“我们衷心赞同指示,但问题是我们党未必能够贯彻执行”。
罗易对陈独秀的态度表现出极大的愤慨,指责陈独秀是“国民党在共产党内的代理人”,扬言“应当把陈独秀清除出共产党领导机构”。
6 月26 日,在中央政治局与共产国际代表团召开的最后一次联席会议上,陈独秀直言不讳地说:
“我们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右的,一条是左的。右的一条是放弃一切,左的一条是反对一切。走这两条道路我们都将垮台。还有一条中间道路,就是把目前的状况继续下去,然而这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想在政治上独立自主,我们就应当退出国民党。”
陈独秀的倡言显然与共产国际的指示背道而驰,自然会遭到与会者的反对。
6月28 日,第三十五军军长何健发表通电,要求武汉国民党中央和唐生智“明令与共产党分离”。至此,一切趋势表明,倘使共产党不主动退出国民党,很快会遭遇被驱逐的命运。
6 月底,眼见武汉政权陷入危机,国共两党破裂在即,莫斯科突然紧张起来,不仅给中共发电打气,而且大笔汇款,称要通过武装工农,组建新军,“挽救革命”。然而直到这时,莫斯科仍旧坚持共产党“必须在国民党内”,给陈独秀与鲍罗廷的电报中明确指出:必须“使国民党民主化并让它领导群众性革命运动”。
为避免宁汉合流,莫斯科甚至决定汇给汪精卫数百万卢布。
对莫斯科的一厢情愿,陈独秀哭笑不得。他已经对共产国际不再报什么希望,从6月中旬便开始为国共关系破裂做准备,全力部署恢复湖南党组织的工作,组织农民自卫军对许克祥部进行反击,开展抗租运动。对敌军,他主张“大队来则避,小则与之打”。实在站不住脚的话,他赞成毛泽东的提议,上山。
可是,陈独秀没来得及做更多的部署,便已经无法继续工作下去了。
7 月5 日,陈独秀参加了最后一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鉴于“上面国际责难,下面同志非难”,尤其适应不了莫斯科的思维方式,陈独秀做出了辞职的选择,于7月12 日离开了他为之呕心沥血操劳6年之久的中共中央。
7月15 日,武汉汪精卫政府宣布“分共”,从此宁汉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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