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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户
书名: 传奇风水师 作者: 昱峤 本章字数: 5626 更新时间: 2024-09-10 14:38:38

城西市区有一片老式平房,住着大约百来户人家,是西城有名的城中村,一年前一个房地产公司看中这块地皮想将其改建成高级住宅楼,随后开始将平房中住户迁出,此地房屋大多年久失修,兼之地势低洼,一到雨季路面一片狼藉,所以听到拆迁,居民们大都行动积极,短短一个月就搬迁出了一大半,开发商中一位姓苗的经理一见进展顺利,大胆地在承包合同中将工期提前。

谁知两月之后拆到最后,剩下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妇死活不肯搬走,拆迁办公室的人轮流去谈条件,均无结果,眼看工期越来越紧,拖一天就是几万的损失。

苗经理心急如焚,亲自带人上门协商,许诺若是能在三天之内搬离,给他们的拆迁款将上涨30%,这对夫妇不善言辞,但是极为固执,说来说去,只是不搬。

苗经理激怒之下,搬出损招,将水电燃气一并切断,用以逼迫他们搬出。谁知断水断电之后,这对夫妇依然安之若素,他们每天清晨用自行车载着几个大塑料桶去相邻小区接水用,晚上点蜡烛照明,又买了一些炭,用炭炉做饭。

苗经理气急败坏,又令人开来两辆挖土机,整日整夜地在那钉子户门前不停地铲土,刨土扬尘并发出巨大的噪音。谁知两台挖土机挖了一晚,第二天男主人便买回一堆隔音板,将房子严严实实围了一圈。

拆迁办的所有人半年下来都疲惫不堪无计可施,苗经理计算着每日损失的钱,心疼得长吁短叹,每每提起这个钉子户就恨得咬牙切齿。

一天他偶然和一个朋友说起此事,朋友听完笑道:“这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我给你指点一个人,你去找他,必定能达成所愿。”

苗经理一听放下酒杯惊喜地问道:“什么人?”

朋友得意地道:“此人叫归春和,原本是个颇有名气的风水师,是堪舆街紫微堂里大名鼎鼎的五师父高足,盛传他是个最爱财的人,为了重酬不知道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只要许下重金,什么他都肯干。”

“不过他现在摊上点麻烦事儿,据说是因为前阵子干了点不着四六的事,犯了他师门的忌讳,让紫微堂给轰出来了,五师父的意思是不让他再混这行了,他虚答应下了之后,因着不会别的活计,就偷着在郊区租了个小农院,还是靠给人驱驱小精怪、改改运势混日子,但跟相熟的人露的口风是还想做点大买卖。”

苗经理初听了也是半信半疑,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那位朋友聊了聊便罢,并没真的想使什么神憎鬼厌的手段,但是没有几天,几个拆迁人员耐不住性子又到那钉子户家去逼迁,言语不和双方推搡起来,钉子户的女主人被扭伤了胳膊,那户男主人见状大怒,拿着铁锹将一众拆迁人员一路拍出,拍得那几个去逼迁的大小伙子个个头上脸上都挂了彩。

当初苗经理为了图安全省事,拆迁办里拉拢的人手都是自己老家的远近亲戚,里里外外都沾着亲故。当时苗经理正在郊区联系挖土方的车,没在跟前儿。拆迁办里群情激奋,打这几个等于打了屋里这一帮人,当下整个拆迁办抄着家伙倾巢出动,将那钉子户夫妇好一顿暴打,将家里的家具用品打砸了个干净。结果钉子户夫妇报警,又去医院诊断出了轻伤,拆迁办所有涉事人员均被拘禁,几个主犯被定了个暴力连带。

这一下苗经理老家的门几乎被一众亲戚踏破,苗经理的老父老母整天淹没在亲友的责问里,惶恐不可终日,苗经理无奈每家都给了相应的赔偿,才算偃旗息鼓。

这事之后,钉子户更加无所顾忌地住了回去,依旧是铁嘴钢牙不搬家,这边有张良计,那边有过墙梯,你来我往把个苗经理恨得心里好悬滴出血来。

有天晚上,苗经理喝大了酒,又将那位朋友约出来,这次咬牙切齿地要将那钉子户置于死地,那位朋友听了苗经理的叙述,当下拍着胸脯保证帮忙。

几日之后那位朋友带着苗经理找到了栖身于远郊一所农家院的归春和。两人见面,苗经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自己的意图也半遮半掩地提起。归春和坐在他对面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道:“不瞒您说,前阵子,我在我们这行里刚吃了个大亏,让人把我练了多年的天眼通给破了。如今,我只想凑点钱离开此地另立门户。你这件事情,我可以做,但是,酬金的数目必须让我满意。”

“您只要能让这钉子户离开,而且又不会给我惹上麻烦,那么,这楼盖好之后,我马上赠送一套100平米南北通透朝阳的房子给您,赠房合同在这里,签字生效,”苗经理将合同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归春和,“大师,这可是二环里。”

归春和望着合同面露喜色,仔细查看之后,不再耽搁,当即跟随苗经理回到工地查看现场。

苗经理的办公室位于工地旁边一栋三层小楼中,有一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工地全貌。

两人站在窗前向下看去,只见整个工地都被隔离网围挡起来,里面原来的房屋都已经被拆毁,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央却赫然伫立着一间完整的小屋。远远看去,有一男一女正在门口生炉子做饭,两口子边干活边聊天,神情亲密。

苗经理指着那小屋恨恨地说:“这就是那个钉子户。”

归春和点点头,拿起望远镜又仔细地看起来,大约一刻钟之后,他露出笑容道:“今晚夜半,趁他们睡熟的时候,我将这房子稍作改造,让此房的阳位克阳位,阴位克阴位,犯暗煞凶方的禁忌,变成标准凶宅一间,从此,不但容易惹火患而且居住在这屋中的人最易引鬼上身。”

“光这一个怕不保险吧,我这里工期紧张,不如你多出些招数,速战速决。”苗经理深吸了口烟低声道。

归春和肯定地说:“不必,这暗煞凶方极凶险,我师父教我的时候,只是为了教授我辨认与破除之法,若是人为做出此阵,在我们这行是犯大禁忌的。要不是看在这张房屋合同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出这么恶的招数。五日之后,他们如果还是不搬,您也不用再求他们了,这两个人大约也就命不长久了,”归春和轻笑道,“因为今晚之后他们那里门户大开毫无防范,附近若有游魂野鬼,住在屋中的人必受其害……”

“附近?这里可是闹市,人来人往阳气旺盛,游魂野鬼到这里来干什么?”苗经理有些质疑。

“这个,不劳您费心,以我之所学,招引个把魂魄又有何难啊?”归春和微笑道,“离这里三公里远,有条高速公路,这公路之上的鬼魂,皆是突然枉死,怨气深重,兼之死相凄惨,嘿嘿,”他轻笑,“用来干这个是最适合不过。”

苗经理听完眉头舒展,连连点头。

当天夜里,苗经理陪归春和悄悄来到钉子户的房前,看着他将几样东西在屋子四角又烧又埋,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苗经理开始有些不耐烦,却忽然听见一声闷响,他吃惊地看去,只见屋子四角渐渐升腾起灰蒙蒙的烟雾,几分钟后烟雾完全消散弥盖在整栋房子周围。

随后归春和快步走回到苗经理身边喜道:“大功告成,现在可以去招引魂魄了。”

两人匆忙离开,开车来到公路边上,归春和从怀中取出一盏小油灯,蹲在路边点燃,那灯不知是用什么做燃料,初点燃时略带甜蜜腻香,如同在加热搅浑了香料的油,紧接着那味道就变得有些呛鼻辣眼,苗经理勉强忍耐着,在旁默默看归春和摆弄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只见归春和突然直起身子,将灯高高举起,开始移动脚步。

“成了么?”苗经理有些紧张地问。

“成了。”归春和手握小灯缓缓前行。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苗经理更加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小声说。

“让你看见那还了得?毕竟是煞人之物,常人看见会冲撞元神,”归春和低声道,“快上车将魂魄牵引到那钉子户家门口去。”说罢手轻轻松开握着的油灯,那油灯却并不下落,稳稳地悬在空中,把苗经理看得瞠目结舌。

两人上车启动车子绝尘而去,一盏小灯在车后飘摇晃动,紧紧跟随。

几天之后,坐在“旧日时光”院中伞椅上晒太阳的报君知,突然神情一变,只觉心中如同晕车般一阵腻烦,他放下杯子,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望着城市的西北方向皱紧了眉头,报君知对于一些巫术恶阵有着一种超常的敏感,他的感知的反应便是这种强烈的腻烦。

他低头在自己的咖啡里倒了点牛奶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漩涡消失后,奶与咖啡分离,奶液在咖啡表面凝结出一盏招魂灯的形状。

他抬头招手,一个圆脸侍应赶忙小跑着来在他的身边,他低声对侍应吩咐了几句,侍应神情肃然地点头,转身脚步匆匆地奔出院子,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侍应赶了回来,径直来到报君知的桌边,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报君知出现在苗经理的工地旁边,他站在围墙外,只觉腻烦感越加严重,心知自己找对了地方。工地围墙边上有两个扦裤边改衣服的小缝纫摊子,一胖一瘦两个女裁缝因为没有生意正翘着二郎腿边磕瓜子边聊天。

微胖的女裁缝撇着嘴道:“要说那个钉子户最近是太倒霉了,我可是数着的,这五天都着了第七场火了,你是知道的,我家后窗户正临街,每次救火车来,我都听得真真儿,就最近这次,我正好没睡着,就出来看看热闹,你猜怎么着?正看见往出救人,那男的被消防员拉出来的时候,手和后背都烧伤了,女的被抬出来的时候都人事不省了,多吓人啊你说说!”

清瘦女人表情神秘地低声说:“我听说那女的昏迷进医院可不是因为着火,是给吓的。”

见微胖女人面露惊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低声地说:“我听收废品的老何说的,那钉子户的房子里不干净,一直闹鬼。有天晚上老何亲眼看见那夫妻俩,穿着内衣跑出来门来在大街上又叫又跳,女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何上去问,是那男的亲口说的,每天晚上家里都有东西闹腾,也不知道招惹的是什么,一闹腾就是一整夜,现在这两口子都改白天睡觉了,到了晚上家里备好了家伙事儿,把那门窗都钉死了,然后抱在一起守夜,真是可怜啊。”

报君知远远地看着那一片废墟中的小屋,耳边听着两个女人的议论,过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深夜,工地里一片漆黑,从拉网围栏的破洞往里看,可以看见一点昏暗的光芒,光芒是从那栋孤零零的小平房里发出的。

屋里,一对男女坐在床边,男人紧紧搂着满脸惊恐的妻子,警惕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男人与女人同时惊跳起来,女人因为极其恐惧发出低低的抽泣声,男人还算镇定,手里握着一把铁锹站在门后大声地呵斥咒骂着,不时用铁锹使劲儿地敲着门板。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骤然停止,两人刚松一口气,整个房子四面八方却一起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还夹带着强烈的震动,然后一簇火苗自房子的一角突然蹿出,开始在屋中蔓延开来,这火和普通的火不同,外沿是纯绿色中心一点鲜红,颜色艳丽诡异无比。

男人和女人连忙抓起衣服床单拍打着火苗,但是火苗被拍打并不熄灭,而是四下散落变成无数束,在屋中快速蔓延,瞬忽又以不可思议的状态联合成一个整体,爆燃而起,房子一瞬间被整个裹在了这颜色诡异的火中,男人和女人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情景,一时间愣怔地站着不知所措,女人忍不住发出接连不断的尖叫。

但即便是这样大的动静,因为这栋房子位于被圈起的工地中心,四面空旷,根本无人理会,女人和男人在慌乱中想起打电话报警,但是刚摸到手机,手机便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起,从空中被重重摔下,顿时四分五裂。男人在火焰中将妻子拥入怀中,夫妻两人一脸绝望,相拥着泪如雨下。

恰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高喝,屋中地板上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红色八卦图案,原本汹汹的火势陡然减弱,那些火焰渐渐萎缩成无数小小的火苗,转眼间消失在了屋中的各个角落。屋中陈设一切如常,所有东西都没有被焚烧过的迹象,红色八卦图在火焰熄灭后也一起消失不见。

这一起一落都在瞬间,夫妻二人似乎已经完全被吓得呆住了,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窗外传来一把清朗的男声。

惊魂未定的夫妻二人如同惊醒一般,一起挤在窗口,小心地向外望去。借着月光他们看见窗前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年轻英俊、目光炯炯的男子,另一个只是模糊不清的影像,只听那年轻男人声音威严地说道:“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不是你的肇事者,如今有人利用你的怨念作恶,我看在你只是受人愚弄,这次就放过你,从此不可以再流连尘世,搅扰他人,去你该去的地方吧。”那影子连连躬身点头,随后消失无踪。

那男子随后转身望向窗棂,温言道:“我叫报君知,是堪舆街中的风水师,两位若是心神安定些了,可否出来讲几句话?”

夫妻俩听见窗外男子说出名号,又见他年轻俊秀面目和善,刚才又出手相救,知道他没有恶意,听见有话要说,连忙打开房门,夫妻两个一起过来不住声地道谢,女人望着报君知怯怯地问道:“请问,那东西还会回来吗?我们已经被它折腾了好几天了。”

报君知淡淡道:“不必害怕,不会再回来了,”他细细环顾了一下房子四周,神情一窒,顿了顿道,“稍等,还有件事没有办。”

他右手一挥,手中已经捏起一张符图,口中低声道:“巫邪伎俩魂梦惊,宝犀天禄护德行,辟恶真言扬声起,灵符一道眼清明。”那符图突然燃起,只听噗的一声,屋子四周的灰雾顿时散去。夫妻见状目瞪口呆,两个都是老实人又不善言辞,此时只会不住声地道谢。

报君知转身要走,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环顾房子四周,轻声问道:“这屋子年久失修,已经成了危房,搬迁也是好事啊,如今大家都搬走了,你们何必还要守在这里。”

女人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面露凄楚地缓缓蹲下身轻声抽泣起来。

男人看着哭泣的女人,叹了口气闷声道:“三年前,我们五岁的独子在门口玩耍时突然失踪,我们急得几乎发疯,两个人辞了工作,开始四处寻找,三年来几乎什么方法都用了,但孩子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为了找孩子,家里的存款花光了,但凡值点钱的东西也都卖了,亲友那里能借的都借了,如今我们再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最后的希望就是,我儿子丢的时候,能很清楚地说出这里的地址,如果他安然无恙,大一点的时候,也许会自己找寻回来。”

“你说,我们怎么能离开?如果我们搬走了,这里就会盖上新楼房,孩子若真的找回来,而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家,他那么小,难保不会认为自己记错了地方……”男人已经泪流满面,“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做父母的就算再没有本事,至少要守住一个家,等他。”

报君知看着眼前这对伤心欲绝的父母,神情凝重,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对男人说道:“把你儿子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写给我。”

男人见他刚才一出手就解了自己的危困,觉得报君知很有些本事,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个面目英俊双目炯炯的年轻人有种特殊的信任,当下掏出一张纸将儿子的姓名与生日写好,又找出一张儿子的近照一同递给报君知。

报君知将这些东西小心收好说道:“这么多天你们受的这些惊吓烦扰,多少也和我有点关系,我会为你们做件事情,当做补偿。”说完点点头转身离开。

夫妻俩看着报君知的背影,擦了擦泪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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