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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蛮荒篇八
书名： 奸妃无双 作者： 女巫的猫 本章字数： 5619 更新时间： 2022-06-24 10:45:47

三个月后，飞雪开始融化。

燕无双站在秃鹫山的白骨坑前，将一缕头发抛到众多尸骨中。这里尸骨太多了，根本分不清哪具残骸是陈冰的。

“陈护法，我受素娘前辈恩情，将她青丝带来了。愿你们来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相思相守，不再受分别之痛。”

素娘让她剖腹取子，以孩子要挟蛇王或许能换得一线生机。可惜老色鬼眼里根本没有孩子。

燕无双踏着崎岖的山路，朝灵鹫宫前山合欢殿方向而去。

今日是三月一次的解蛊日，所有人都会到齐。

众人齐齐站在大殿内。

花枝站在首方，被人众星捧月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燕使者到。”

外面来报。

花枝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外面。旁的人，也是一脸诧异，低声议论，“不是说，燕使者三个月前就死了吗？”

少女快步走了进来，白领短袄，黑色打底劲装，马尾红飘带，端的是俏丽夺目。

那张脸，实在太惹眼了，的确是消失了三个月的燕无双。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燕无双走到花枝身边。

花枝脸色微微白，到底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笑道，“真高兴又见到妹妹了。”

“是么，那你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燕无双冷笑道。

她平时说话皆是和善，突然这般嚣张，竟一时让花枝愣住。

再看燕无双的那身罕见华贵穿着，惊奇道，“妹妹三个月不见，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那你就多看几眼，不然过了今日，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般狂妄的语气，绕是花枝再好的定力，也当下发怒。

“怎么？妹妹今日好生霸道，是要和我撕破脸？”

正说着，便听得献忠大喊，“寇长老到。”

众人齐齐安静地站在两侧。

一道红色的身影穿过重重帘子走了出来。寇莎华由献忠扶着出来，她正要躺在椅子上，目光突然注意到下方那个少女，不由愣住，“燕无双？”

下方的少女被点名，丝毫不怯，跨步出来，朝她行礼，“燕无双拜见寇长老。”

寇莎华当然知道溶月会想尽办法救她，但是，大龄蛊虫入体，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是献忠都要九死一生，更何况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溶月就算想救，也是无能为力。

寇莎华压制住眼底的惊讶，再打量少女。真好一身锦缎华服，这溶月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无视她警告，尽情宠爱，用这种方式来回击她？

“好，好，好！”寇莎华连说三个好字。

献忠知道，这是寇莎华气极了，才会这等语气说话。

燕无双回到位置上，献忠开始给众人一一解蛊。寇莎华自说了那三个好字，就一直闭目养神，甚至懒得睁开眼。

众人自知道今日长老心情不好，就等着马上解散。

燕无双却站出来，“寇长老，今日我想和花护使切磋几招，还请长老做个见证。”

寇莎华猛地睁开眼，盯着下方的少女，“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身体有那只蛊，就为所欲为了。”

花枝身体亦有几只蛊虫，如今功夫也仅在献忠之下。在寇莎华看来，即便燕无双内力增进，却也不是花枝的对手。

“不，早在三个月前我本欲挑战花枝护法。奈何当时出去做任务，未曾想，这一拖就是三个月。”

寇莎华蹙眉。

倒是花枝，方才就被燕无双一直挑衅，主动站出来，“刀剑无眼，妹妹可要保护好你那张漂亮的小脸。”

燕无双冷笑一声，直径前往斗场。

这斗场，已许久没有沾血了。一时间，灵鹫宫内门外的人纷纷都冲了过去看热闹，甚至有人开始押注。

夏知得到消息，立马禀告溶月。溶月看着化掉的雪，没有说话。

“公子不去看看吗？”

“不用看也罢，她会赢。”许久，他道。她的功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三个月前，花枝对战燕无双，胜算都不大。更何况，是现在。

夏知按耐不住，退下后，就去了校斗场，路上还碰到了路遥。

两人一起前去，刚到校斗场门口，就听得一阵阵抽气。

“那丫头莫不是这么快就死了吧。公子好生好喝的伺候着，可别是个废物。”路遥这三个月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虽然公子与那燕无双几乎没有见过面，但是锦衣绸缎住在内院的，整个灵鹫宫上下，除了她自己，也就燕无双了。

可燕无双能和自己相比吗？

夏知道，“不会的。”脚步却加快了往前，然后看到燕无双长身而立，她的脚下，花枝口吐鲜血，浑身是鞭痕地躺着。

四周皆是安静，很显然，燕无双一出手，气势凌厉，没有给花枝任何喘息的机会。

花枝抬头看着迎风而立，满身杀气的少女。

“无双妹妹，我自问你到灵鹫宫我待你不薄。蛇山之事，我是别无选择。”

“我不是陈冰，不会念师徒之情而听你废话！”燕无双冷笑，一步一步朝花枝逼近。

人都要死了，废话还那么多！

看着逼近的燕无双，花枝下意识的后退，喃喃道，“你不是从来不杀人吗？”

“我做人做事凡留一线，可你们给我过一线生机吗？”燕无双慢慢举起右手，冷笑，“我以前不杀人，并不是我心软。而是我不能，因为死在我手里之人，皆会魂飞魄散。今日杀你，是你必须死。杀鸡儆猴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吧。”

杀的是花枝，儆的是寇莎华。

她的手一如她人一样漂亮，十指纤纤，如白玉雕刻。可现在这手，萦绕着一缕缕诡异的黑气。

“这是什么邪功？”花枝大骇。

“你不配知道。”她一掌击向她心脏。花枝心脉寸断，连带那几条蛊虫，也成了血水。

在场人看着叱咤三年的花枝就这样倒在地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高处的献忠猛地起身，场中少女有所感应，回头冷笑着遥遥与他相望。

在门口的夏知最先反映过来，“恭喜燕护法。”

灵鹫宫的规矩，你挑战得胜，就能取代先人之位。

灵鹫宫这边早投溶月门下的人，一听夏知所言，便是明白了。这燕护使是宫主溶月门下之人，当下跟着高呼，“恭喜燕护法。”

至于寇莎华的人，默默地闭上嘴，目光投向献忠。

献忠皮笑肉不笑地抛了一句恭喜，便转身离开了。

燕无双一战成名，名声响彻整个蛮荒，荣升灵鹫宫左护法。次日，她主动搬进去花枝的别院。每次出任务，她几乎都是速战速决，保持时刻警惕不给对方任何喘息机会。她知道，她如果受了伤，没有人会给她舂药敷伤口。她也极少在雨天出行，因为，没人会拿着伞在路口等她回来了。

她必须活着，活到三年后能见到他的时候。

许是因为溶月的承诺，让她无法与小鱼相见，以至于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她并没有感受到情蛊给自己带来的痛楚。

花枝的别院里，有一处密室。如今密室里摆满了各种锻造的器具和材料。

燕无双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低头画蛇山的图形。那次去蛇山，她因为惧怕蛇，一直躲在素娘的偏院里，没有完整的构图。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当护法之后，她能接触到灵鹫宫更多的消息和机密。对蛇山的试探，灵鹫宫从未停止。

放下笔，燕无双已是满头大汗，累到了极致。她走出密室，看见已是半夜。依然没有任何睡意，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悄然踏着夜色往那间破房子走去。

刚推门而入，一道白影突然闪出来。

燕无双一愣，然后快速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出了灵鹫宫鬼眼监视范围，燕无双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焦躁大喊，“燕小鱼！”那身影，是小鱼没错。然而追到秃鹫山，任由燕无双怎么找，都没有在看到那个身影，仿似方才自己看到的根本就是幻觉。

她不敢再呼唤，心中牢记溶月与她的承诺，生怕触犯了禁忌，给小鱼再惹上什么麻烦。只能小心翼翼摸到了草屋，捧着那只机关青蛙在那儿睡了一晚上。

夏知抱着盒子正要出去，却见绿衣少女立在竹林前，笑吟吟看着她。

“夏知哥哥。”路遥迎上来，“这是要去哪里？”

“明日便是月圆中秋夜，公子让我去送东西。”

路遥冷笑一声，“公子向来讨厌这个节日，今年怎么还在乎起来了。这东西又是给燕护法的吧。”没等夏知说，路遥已打开盒子。

那一瞬，路遥的脸苍白，眼眶微红。

那是一套做工精致的罗裙，旁边还配着了一套华贵的玛瑙头饰耳环。

夏知忙安慰道，“公子赏赐燕护法这些，定有其他用途，你不要多想。”

路遥将眼泪憋回去，笑道，“我为何要多想，整个灵鹫宫谁不知道公子对燕护法的独一无二‘偏爱’，隔三差五地送罗衣首饰胭脂水粉，就差厚礼纳入房了。”

也是这份偏爱，灵鹫宫上下对燕无双都是毕恭毕敬，连带看路遥的眼神都变了。因为在燕无双之前，大家都知道，作为前任宫主的爱女，溶月曾应了定会周全她一生的承诺。

其实路遥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何意思。但凡他开口一句，燕无双怎敢不尽心服侍。可偏生，自燕无双当上护法之后如今又半年过去了，公子一次都没有召见过她。

就连任务，都是夏知去交代转达。

唯一可疑的地方是公子每个月十五会禁门不见她也不见夏知。路遥一开始怀疑是公子私下去找燕无双，可她亲自去看过燕无双，发现她每个月都在独处，两人并无交集。

“明日寇长老倒是要开设酒宴，你可也告知了公子？”

路遥与夏知一同往山下走。

“昨日禀告了，公子未应下。”

“夏知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公子自出关后就很奇怪？有几回，我总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他，他说话的语气好像都特别陌生。”

夏知脚下一个踉跄，神色骇然看向路遥。

路遥声音微微发颤，“你发现了。”

他们是溶月最近身的人，溶月的变化自是他们最先发现。

夏知点头又摇头，“兴许是与公子修炼的功法有关。”

到了燕无双别院，夏知亲自敲门送东西，路遥远远看着。开门的燕无双，打开东西后，脸上并无任何惊喜，但也礼貌道谢。

“明日寇长老设宴，燕护法去吗？”

“我今日要出发为青簪坊要去寻龙晶石，再早回来怕也是赶不上晚宴。此事我已让人禀报了寇长老，并献上了中秋贺礼。”虽恨极了寇莎华，但到底没有撕破脸，面子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见夏知特意提及，燕无双问，“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夏知笑道，“公子原本亦是吩咐燕护法大可不用去赴宴。”

龙晶石其实早就寻回来了，燕无双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寇莎华，而且最近献忠行动诡异，她刚好趁机去看看。

灵鹫宫内夜宴笙歌，众人谈笑风生。燕无双避开了灵鹫宫所有的鬼眼，来到了后山。

山洞内，果然有几个灵鹫宫弟子在忙碌。

“这些东西可看好了，稍有差池拿你们试问。”

等人不注意，燕无双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发现是烟草。烟草精贵，这宫中上下只有寇莎华才会用。这么两大箱子，看样子打算送人。如此大手笔，送谁呢？

燕无双突然想起一个让她作呕的气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山洞。

回到别院，燕无双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门口却传来通报声，“燕护法在吗？”

燕无双起身开门，看到灵鹫宫弟子来通报，“宫主传您去合欢殿酒宴！”

合欢殿酒宴？溶月不是吩咐了不让她不用去么？

但弟子不像是撒谎，燕无双起身跟着弟子去合欢殿内。刚到殿外已闻里面酒气十足，甚是热闹，舞姬在大厅中挥动长袖，舞姿妙曼诱人。

上座，溶月与寇莎华隔着两个位置平坐。

溶月姿态慵懒，正在欣赏着舞蹈。

“燕无双叩见宫主，寇长老。”燕无双走上去，舞者们见她，纷纷让开。

寇莎华冷冷笑道，“燕护法办事倒利索，这么快就回来。”

“刚回来，一身灰尘没来得及洗，怕坏了长老的心情，原本没敢来打扰的。”

“你也辛苦了，坐吧。”燕无双坐下，就感到有一道诡异的眼神锁着自己。

她下意识看去，发现看自己的竟是溶月，心下不由愣住。

上方的溶月看到燕无双目光投来，道，“燕……护法，好久不见。”

那声线慵懒，带着似笑非笑的口吻，竟让燕无双愣住。

她只见过溶月三次，虽对方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与优雅。

现在的溶月，竟有一种……燕无双竟一时间想不到词来形容，只得回答，“近日要务在身，一直未曾去拜访宫主。”

溶月，“那你可要好好记住本尊了。”

燕无双愣住。

“呵呵呵。”溶月笑了笑，突然起身，目光再一次扫了大厅众人，“有意思，真好玩儿。人间虚伪尽在这儿了，哈哈哈哈哈。”说完，长笑一声，长袍拽地，人如鬼魅一样消失。

留得众人皆是一副茫然，连寇莎华都愣了愣，“这玩意儿，又再搞什么鬼东西。”

待溶月离开后，燕无双这才想起一个词：邪佞。

是的，今晚的溶月整个都充满了让人发憷的邪佞气息，跟换了个人似的。

之后，酒宴甚是无聊，燕无双借口劳累告辞。寇莎华看到她心里也赌得慌，任由她下去。

到山下的路非常长，燕无双抬头看着天，竟见一轮模糊的明月悬挂在苍穹。

“小鱼，你看到明月了么？”

第一个没有小鱼的中秋团圆夜。

燕无双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召唤了鬼眼，吩咐道，“我近日武学进阶中，需闭关半月突破，不想任何人打扰，你将此事转告献忠和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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