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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名： 傲慢与偏见 作者： （英）奥斯汀著 本章字数： 3039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23:07

伊丽莎白那一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她姐姐房间里照顾她，第二天一大早，彬格莱先生就派了个女佣人来打听病情。过了一会儿，彬格莱的姐姐妹妹也打发了两个文雅的侍女来探望病，伊丽莎白总算可以欣慰地告诉她们说，病情已见好转。但她还是要求他们府上派人送封信回家，要她的妈妈来看看吉英，来亲自判断她的病情如何。他们立即照她的话去做了。很快班纳特太太带着两个最小的女儿来到尼日斐花园。

如果班纳特太太发现吉英病的真特厉害有危险，那她真要伤心死了，但是一看到吉英的病并不怎么严重，她就放心了，但她还是不希望吉英马上康复，这样，她就得离开尼日斐花园回家去。所以当她的女儿提出要回家去，她听也不听，况且医生也来看过病说到，现在最好不出门。母亲陪着吉英坐了一会儿工夫，彬格莱小姐便来请她吃早饭，于是她就带着三个女儿一块儿上饭厅去。彬格莱先生前来迎接她们，说是希望班纳特太太看到了小姐的病并不是想象中那般严重也就可以放心了。

班纳特太太回答道：“我还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呢，先生，她病得太厉害了，而且不能走动。钟斯大夫也说，千万不可以叫她走动。所以我们只得麻烦你们多照顾几天啦。”

“走动！”彬格莱叫道：“绝对不可以。我相信我的妹妹也决计不肯让她回去。”彬格莱小姐冷淡而有礼貌地说：“你放心好啦，老太太，班纳特小姐待在我们这儿，我们一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班纳特太太连声道谢。

接着她又说道：“要不是靠好你们的细心呵护，我相信她还不知道会病成什么样儿了，因为她病得实很重，难受得很厉害，她很坚强……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我还没见过有第二个人像她这般坚强的性格。我常跟其他几个女儿们说，她们比起她差远了。彬格莱先生，你这所房子很不错呢，周围的景色也很美。在这个村庄里，只有尼日斐花园最好。虽然你的租期很短，我劝你千万别急着搬走。”

彬格莱先生说：“我这个人做什么都匆忙说干就干，没准五分钟后就搬走。不过目前我还没打算搬。”

“我猜想得一点儿不错，”伊丽莎白说。

彬格莱马上转过身去对她大声说道：“你开始了解我啦，是吗？”

“噢，是呀……我完全了解你。”

“但愿你这句话不是夸我，不过，这么容易被人看透，也不是件好事吧。”

“那得看情况说话。一个深沉复杂的人，让人捉摸不定也未必是好。”

她的母亲连忙嚷道：“丽萃，别忘了你在作客，别在这里说话随随便便，不讲礼貌。”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是个研究性格的专家。”彬格莱马上接下去说，“那一定是个很好玩的学科吧。”

“不错，可是最有意思的还是研究性格复杂的人。至少这样的性格有研究的价值。”

达西说：“可是，乡下可供研究对象的很少。因为在乡下，这些人都是非常简单、直率。”

“可是人们本身随时都在变化，他们身上永远有新的东西值得你去研究。”

班纳特太太听达西以轻蔑口气说到乡下，不禁有些生气，便连反驳道：“这才说得对呀，告诉你吧，别以为城里人比乡下人多好。”

大家都吃了一惊。达西看了朝她一眼，便沉默不语走开了。班纳特太太自鸣得意，便趁着一股兴头说下去：“我觉得伦敦除了商场和公共场所繁华以外，也比乡下好不了多少。乡下空气多好……不是吗，彬格莱先生？”

他回答道：“我到了乡下，和城里都一样都不想走。乡下和城里各有春秋，我随便在哪儿生活都愉快。”

“啊，那是因为你的性格好。先生，”她说到这里，便朝达西望了一眼，“有人就觉得乡下土里土气。”

“妈妈，你根本弄错了，”伊丽莎白这话一出口，她母亲就红了脸。“你完全理解错了达西先生的意思。他只不过说，乡下没有城里那么多三教九流的人，这也是事实呀。”

“当然罗，宝贝……谁也没那么说过。要是说像咱们这么大的村子，也就所剩无几了，也没有多少人。就我所知，平常跟我们交往吃饭的可也有二十四家呀。”

要不是为了给伊丽莎白留面子，彬格莱先生真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的妹妹可没有他顾忌那么多，便不由得带有讥笑的表情看着达西先生。伊丽莎白赶紧找个借口岔开她母亲的思路，便问她母亲说，自从她离家以后，夏绿蒂·卢卡斯有没有到浪博恩来过。

“来过，她是昨儿跟他父亲一块儿来的。威廉爵士是个多么平易近人的人呀，彬格莱先生——他可不是吗？那么绅士的一个人！没有架子！他见到什么人总要聊上几句。我认为这才叫有教养，而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他们的想法真是大错而特错。”

“夏绿蒂在我们家里吃饭的吗？”

“没有，她硬要回去。据我猜想，大概是她要回家做家务。彬格莱先生，我家就不是这样，雇佣人，这些话都应该是佣人干的，我的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不过各家有各家的条件，告诉你，卢卡斯家里的几个姑娘全是些很好的女孩子。只可惜长得不漂亮！当然并不是我个人以为夏绿蒂长得难看，看惯了就好看了她究竟是我们要好的朋友。”

“她看来是位很可爱的姑娘，”彬格莱说。

“是呀，可是你得承认，她的确长得不好看。卢卡斯太太本人也那么说，她还羡慕我家的吉英长得漂亮呢。我并不喜欢夸张自己的孩子，可是说老实话。这是事实。在她十五岁的那一年，在我城里那位兄弟嘉丁纳家里，有位先生就爱上了她，我的弟媳还打算让那位先生一定会在临走以前向她求婚。不过后来他却没有提。也许因为她年纪太小了吧。不过他还为吉英写了好些诗，而且写得很好。”

“那位先生的一场恋爱就这么不告而终了，”伊丽莎白不耐烦地说。“我想，多少有情人都是这样转变的。诗居然有这种功能……能够赶走爱情，还真不晓得是谁有这样伟大的发现！”

“我始终相信，诗是爱情的食粮，”达西说。

“只有唯美、坚贞、健康的爱情才可以。本身健强了，吃什么东西都可以获得滋补。要是只不过有一点儿蛛丝马迹，那么我确信，一首十四行诗准会把它断送掉。”

达西只笑了一下，接着大伙儿都沉默了一阵子，这时候伊丽莎白又开始担心，母亲是否会出丑。她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又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下以后，班纳特太太又重新向彬格莱先生道谢，说是多亏他对吉英的悉心照顾，同时又向他道歉说，丽萃也来打扰了他。彬格莱先生回答得诚恳而不失礼节，弄得他的妹妹也装模作样，说了些很得体的话。她说话的态度并不十分自然，可是班纳特太太已经心满意足了。一会儿工夫，班纳特太太就吩咐预备马车。刚发号施令，她的小女儿就走向前。原来自从她们母女来到此地，两个女儿就一直在交头接耳地商量，最后说定了由顶小的女儿来要求彬格莱先生兑现他刚到乡下时许下的在尼日斐花园办舞会的诺言。

丽迪雅虽然才十五岁，但发育良好细皮嫩肉，是个乐观的胖姑娘，被母亲视为掌上明珠，由于娇纵过度，她很小就进入了社交界。她生性好动，天生有些莽撞，加上她的姨爹一次次以美酒嘉肴宴请那些军官们，军官们因她那几分浪荡劲对她也颇有好感，于是她更加肆无忌惮了。所以她就有资格向彬格莱先生提出开舞会的事，而且冒冒失失地提醒他先前许下的诺言，而且还说，如果他不履行诺言将会成为一件丑闻。彬格莱先生对她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挑衅的回答却让她母亲兴奋不已。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十分乐意履行我的诺言，你姐姐康复后，由你挑个日子。你总不愿意在姐姐生病的时候跳舞吧？！”

丽迪雅表示满意。“你这话说得不错。等到吉英复元以后再跳，真是妙不可言，而且到那时候，卡特尔上尉也许也会到麦里屯来。等你开过舞会以后，我非让他们也开一次不可。我一定会跟弗斯脱上校说，如果他不开那真叫丢人现眼。”

班纳特太太带着她的两个女儿离开后。伊丽莎白立刻回到吉英身边去，也不去管彬格莱府上的两位小姐怎样在背后议论她跟她家里人有失体统。只是不管彬格莱小姐怎么样说俏皮话，怎么样拿她的“美丽的眼睛”开玩笑，达西却始终不肯受她们的怂恿，夹在她们一起来编派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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