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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书名: 我叫潘金莲 作者: 韩斌 本章字数: 5264 更新时间: 2024-11-26 09:59:02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黍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楼上王孙把扇摇。
俗话说:“冷在九头,热在三伏。”西门庆在这三伏天里,园中纵有雪洞凉亭,风轩水阁,总也免不了一个热字,只是火龙似的太阳晒不到他就是了。这些日子,他没有出门,在家散发披襟,不是到花园中的翡翠轩卷棚内看小厮们打水浇花,便是与我和李瓶儿等人在花荫下棋谈笑。水盆内浸着沉李浮瓜,红菱雪藕,杨梅橄榄,苹结白鸡头,还有丫头们在旁打扇,三伏的爊ao热,自然降低了。
这天,西门庆一早起身之后,见及满天蔚蓝,就猜想今天又是个大热天,不打算出门了。于是,他吩咐小厮们除了打水浇花之外,又要他们在地上洒水,略略减少泥土被晒的热度。他在指挥着小斯们洒水浇花,我和李瓶儿说说笑笑,携着手儿走来了。
“原来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浇花。”李瓶儿说。
“看你这副样子,还不梳头去。”我说。
“你叫丫头拿水来,”西门庆说,“我就在这里梳洗算了。”
我遂叫来安放下喷壶,来屋里对丫头说,教他们快拿水和梳子来,与你爹在这里梳头。来安应诺去了。
我看见一朵瑞香花正开得美丽,伸手就要去折来往头上戴。马上被西门庆拦住了,说:“怪小油嘴,趁早休动手,我每人赏你一朵就是了。”原来西门庆早已摘下几朵,浸在一只翠磁胆瓶内。遂用手指着花架下一只翠磁胆瓶中插的瑞香花,要我们不必再折了,好看的已折下来了。
“我的乖儿,”我打俏着说,“原来你已摘下放在这里,不与老娘戴!”说着就拔出一朵花来,插在头上。
西门庆又顺手拔出一朵给李瓶儿。这时,春梅已把镜子梳子送了来,秋菊端着一盆洗面水。于是西门庆又拔出三朵,向春梅说:“这三朵送与后边你大娘二娘三娘戴。”又加了一句说:“要你三娘带月琴来,弹给我听。”
春梅放下镜梳,正要接花,却被我抢了过去,说:“孟三儿的这一朵,我来送去,教她非得来唱不可。这两朵你送去。”说着自己拿了一朵,交两朵给春梅。又向西门庆说:“你还得再给我一朵,我替你去喊孟三儿,总该有脚力的吧。”
“贼小淫妇,”西门庆打俏地骂道,“你处处都想占便宜。”遂又给了我一朵,我接过插在鬓上。回手打了西门庆一下,花蝴蝶似的飞向后边去了。
春梅到后边送花,秋菊放下脸水也去了,这里只余下西门庆与李瓶儿二人。
西门庆见及李瓶儿白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被日光映照得玲珑剔透,暴露着玉骨冰肌,不觉心头浮荡,伸出膀臂就把李瓶儿搂了过来,拿到手上的梳子也扔下了。马上就要动手去撕解李瓶儿的衣衫。
李瓶儿则双手阻挠着,说:“不要瞎胡闹,你看老天睁着多么亮的眼睛。”
可是西门庆那里管得这些,仍旧象饥饿的狮子似的爪牙并用。
“这个决然不成,”李瓶儿坚决的拒绝,“如今我这么大的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西门庆这才安静下来,李瓶儿说:“从上次到今天,肚子痛才好些个,难道你想要我小产吗?”
西门庆这才如梦初醒,说:“真是我一时忘了。”但仍去撕李瓶儿的衣裙,说:“好喜人啊!”
“讨厌!”李瓶儿用手在西门庆背上拍了一下,连忙把裙裤拉起,“不知羞的东西”
这时我到后边去喊孟玉楼,刚走到角门边,就把走到前头的春梅喊住,要她把花送去,并作传言,要孟玉楼带月琴到花园来。之后我马上便蹑手蹑脚的走回翡翠轩楼子外潜听,却猛不防被人在背上拍了一下,使我顿时唬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孟玉楼。于是我两人一同向翡翠轩走去。
到了轩内,虽然两人只是对坐着像闲谈似的,看去李瓶儿总是有点儿意意似似的。
“怎么,你还没梳头啊!”我说,“我去了这半日,你在这里干嘛?”
“我等丫头取茉莉花肥皂来,洗脸洗头。”西门庆这样支吾其词的回答。
“哟!怪不得要巴巴等肥皂来洗脸,”我说,“原来想把脸洗得与人家那个一样白。”
那西门庆听了虽不着意,坐在一旁的李瓶儿,却顿然把脸红到脖子根。
“你在后边做什么来?”西门庆没话找话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则马上答说:“我洗屁股呀,等着与你的脸比白。”
西门庆已把头脸埋到水盆里,没有回答。
春梅把玉楼的月琴抱来,并回话说:“花儿都一一送给大娘她们了。”
西门庆把头发挽了挽,春梅送上手巾,他擦了一把脸,又吩咐春梅去备酒以及瓜果等物,都送到凉亭来。春梅答应一声去了。
当下男女四人坐下,西门庆居上,我们三个妇人两边打横,由于我放着椅子不坐,竟坐在蓝青磁的凉墩儿上,孟玉楼便说:“五娘,你过这便椅儿上坐,那磁墩儿冷,别冰着你。”
“不妨事,”我说,“我老人家怕的啥,又不怕冰了胎气。”
李瓶儿一听这话,脸又红了。
一会儿工夫,春梅取酒来了,给大家一一斟上。
当酒过三巡之后,西门庆便着春梅交月琴给玉楼弹,交琵琶给我弹。说:“你们唱一套赤日炎炎似火烧罢。”
我不肯弹,说:“你倒想得好,俺们唱,给你两个受用。除非李大姐也有样儿乐器才成。”
“她不会弹什么呀!”西门庆说。
“她不会弄乐器也不打紧,”我说,“教她在旁边打板。”
“你这不讨人喜的小贱妇,”西门庆说,“单管咬蛆儿。”
遂着春梅取一副红牙象板来,交李瓶儿拿着,我和玉楼二人方才轻舒玉指,款跨皱纳,合着声唱,丫环绣春已被喊来打扇。
当下我二人唱完,西门庆各赏酒一杯,我则不停的呷冰水啃生果子。玉楼说:“五娘!你怎的老是贪吃生冷!当心吃坏肚子。”
我则笑道:“我老人家肚内没闲事,怕什么冷糕吗!”
坐在一旁的李瓶儿,脸是一阵红泛又一阵白泛,知道刚才的事,全被人看去听去了。
西门庆瞟了我一眼,说道:“你这小贱妇儿,单管胡说白道。”
我说:“哥儿,你少说话,老妈妈睡着吃干腊肉,应是恁一丝儿一丝儿的,你管他怎的!”
正饮酒中间,忽儿云生东南,雾障西北,雷声隐隐,一阵风雨潇潇飒飒而来,一时间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红榴洗灌渍,轩前花草,一时尽湿。少顷雨止,天外悬起一带彩虹,透出芒芒日色,清风拂来,已无暑热之气。
这时后边上房的小玉走来请玉楼,说是有几串珠花未穿妥,于是玉楼就告辞说:“大姐姐叫我,我去了,免得她怪。”
李瓶儿也顺势要走,向玉楼说:“咱两个一答儿里去,我去看你们穿珠花。”
西门庆说:“好吧!我送你们去!”一伙儿便起身走出轩来,大家伙儿一边走着一边还弹着唱着。一直弹唱到角门边,方始停止。
玉楼把月琴交给春梅,便拉起李瓶儿的手进得角门往后边去了。绣春也跟去了。
我把手上的琵琶向春梅手上一递,喊着说:“孟三儿,等等我,我也去。”才待撒步进角门,便被西门庆拉住了,说:“小油嘴儿,你想躲滑儿,我偏不放你走。”用力一轮,险些把我轮了一跤。
“怪行货子。”我骂了起来,“扯破了我的衣服了。瞧!勾折了我的胳膊。”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胳膊,又说:“她两个都走了,你留下我来做什么呀?”
“咱们两个在这太湖石下,取酒来投个壶儿子耍,吃三杯。”西门庆说。
我说:“咱到亭子上那里投去,平白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信,使春梅小肉儿,她也不替你去取酒来。”
于是西门庆使春梅,春梅居然把手上拿的月琴琵琶亦发都丢与了我,向西门庆作了一个不屑的眉眼,扬长走进角门后边去了。
“瞧!,春梅也不睬你吧!”我说。
西门庆挽着我回头向花园内走。见太湖石畔盛开的石榴花,雨后更艳,戏折一枝,符于云鬓旁,说:“我老娘戴个三日不吃饭眼前花。”
“好,你把月琴放下,”西门庆说,“待我给你个眼前花。”
说着便把我手中的月琴与琵琶夺下,放在身边的太湖石边,回身就把我搂在怀中,坐在花台边石板凳上,紧跟着就去褪解我的衣裙。
“你远远去吧,”我用手一推,纵身站了起来,懊恼说:“刚才你跟李瓶几还没捣够,没的遮器儿来缠我干什么!”
西门庆又伸手把我抓了过来,按倒在石凳上,说:“你这小淫妇,只管唱嘴。胡说些什么?”
“胡说,”虽然我被按在石凳上,已经动弹不得,但两只手紧阻着西门庆要去亲我的嘴,说:“你那行动,还瞒得过当方土地?你当老娘是谁?想来瞒我!”
我的手,自然阻止不了西门庆,终于西门庆的嘴贴到我的嘴上了,我随即也凑应了起来。
我们两人在石凳上喷喳了一会儿,我说:“你不是说投壶耍子吗?起来,咱们去。”
“好吧,暂且饶了你。”
西门庆站起身来,拉起我并肩而行。须臾之间,便转过碧池,抹过木香亭,穿过翡翠轩,来到葡萄架下。嗨,好一座葡萄架:
四面雕栏石砌,周围翠叶深稠,迎眸霜色如千枝,紫藤坠流如喷鼻。秋香似万架绿云,垂袖带缒缒马乳。水晶丸里泡琼浆,滚滚绿珠;金肩架中含翠帽,乃西域移来之种。隐甘泉珍玩之带,端的四时花木衬幽葩,明月清风无价买。我两人来到葡萄架下,顿感一阵清凉,幽萌沁人。架下原有四个凉墩,一个圆桌。投壶用的壶闲置在旁。于是我二人便投壶耍子。
正投壶间,只见春梅拿着酒,秋菊掇着果盒,盒子上放了一碗冰湃的玉黄李子,一前一后的走来了。
“我的小肉儿,”我望着春梅说,“你头里使的性儿去了,如何又送酒果来了?”
“还不是疼你呀!”春梅答了这一句,又说:“好不教人寻找,谁知你们无端地到这里来!”她看到秋菊站在那里愣着,遂大声吆喝说:“还不放下回去做你的活儿去。”秋菊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到后边去了。
西门庆打开盒盖,里面的八槅都摆满了细巧的果菜,一槅是糟鹅胁掌,一槅是一封薰肉腊肉丝,一槅是木犀银鱼鲜,一槅是劈晒雏鸡脯翅儿,一槅是鲜莲子儿,一槅是新核桃瓤儿,一槅鲜菱角,一槅鲜芋荠;一槅小银素儿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蛊儿,两双牙筋儿;都安放在小凉几上。
西门庆从另外一碗冰湃的玉黄李子内,捏出一个,塞到我嘴里。
春梅把酒壶酒盘摆好,把酒斟满。
西门庆把壶取过来,摆放停当,向我说:“来,我们投壶耍子。”我们两人便对面投壶玩耍起来。
这一个投出登科及第,那个投出二乔观画,这个投杨妃春睡,那个投乌龙入洞,这个投过桥翎花倒入双飞雁,那个投珍珠倒卷珠帘;每投一壶,我便输一次,每输一次,就喝一杯酒,一霎时投了十数壶,我便被灌得桃花上脸,秋波斜卧,放下箸筹,不再投了。
西门庆要吃药泡的五香酒,我冲在我们身边观战的春梅说:“我的小油嘴儿,再央你央儿好不好?到房里把凉席和枕头取来,我困的慌,想在这里略躺躺儿。”又向西门庆说,“酒我不能吃了,你拿给他吃好了。”
“罢啦!”春梅故作撒娇说,“偏有这些支使人的事,我可不去。”
“好罢,你不拿,着秋菊拿。”西门庆说,“你光拿酒好了。”
春梅只得把嘴一撅,摇晃着脑袋去了。
隔不多会儿,只见秋菊先抱了凉席枕头来了,我吩咐秋菊放下铺好,说:“你回房去。”秋菊刚要转身走去,我说:“别忘了把花园门拽上。”秋菊应诺去了。
这时,天上的太阳越来越毒,西门庆先脱下身上的玉色纱旋儿,搭在栏杆上,径行走往牡丹畦畔松墙边的花架下,净了一次小手回来,一抹过松墙,就不禁哇呀一声,原来我已脱得浑身上下没有一条丝缕,像个光光的玉人似的仰卧在衽席之上。脚上只穿着大红睡鞋,手摇着白纱扇儿,在一扇一扇的摇凉。
西门庆一见,顿时春心大动,遂一边走着一边脱衣,还未走到我身边,却也早已脱得一丝不挂,件件衣服,随手扔在地上,迎迎拉拉前一件后一件。西门庆便到衽席之上,脱下我一只红睡鞋,挂在腰间。又去脱下另一只,跟着又去松解我的裹脚布,拴在我的两只脚脖子上,又站起把我的两脚分开栓挂到葡萄架上,变了花样玩,好不叫人风流快活。
春梅拿酒来了,一眼看见,唬了一跳,连忙把酒注子放地上,急忙便向山子顶上走去。
西门庆看到了春梅,便爬起身来,赤条条的向山子顶赶去。一边喊着:“小油嘴,你回来。”
春梅理也不理,一直循石级向上爬。
西门庆像个直起行走的栗毛狗熊,大踏步登上石阶,嘴里还在说着:“我要是拿不下你来,就不算人了。”
等他登到亭子上时,春梅却早从右边一条羊肠小道儿走下,打藏春坞雪洞儿里穿过,走到半中腰翠山丛花木深处,才待藏躲,却已被西门庆追上,拦腰抱住,说:“小油嘴,看你还向那里跑!”遂轻轻抱起,绕过藏春坞到了葡萄架下,搂着坐在石凳上,从石桌上拿过一杯酒,就向春梅口中灌,说:“先喝下这一盅。”
春梅坐在西门庆腿上,就喝下了这一盅。
“绑死人了!”我娇嗅地骂,“你个死囚根子,还不放下我来!”
春梅瞅了一眼被高拴起两脚的我,说:“你们这是什么张致?大青天白日的,也不怕人来撞见,怪模怪样。”
“真格的,”西门庆想到了春梅来时经过角门,遂问,“你进来,角门子关了没有?”
“我来时,扣上了。”春梅答说。
“你个作怪的冤家,”我娇嗔地骂,“把奴捉弄死了,还不快解我下来。”
春梅要去松解,又被西门庆搂回去了。
这时候西门庆伸手要去解春梅的衣衫,却被春梅用手死力的阻挠住了。说:“你们这像什么样子,老天爷睁着大眼在天空看着,当心雷劈下来!”
“老天爷怎的管得咱们这些韵事,”西门庆说,“此乃闺房之乐啊!”
西门庆仍要撕剥春梅的衣衫,被春梅挣脱了,说:“这是什么闺房,赤地露天,亏你们有脸脱得恁光。”说着过去替我解下系在架上的裹脚带,“你们看看自己也不羞啊!猫儿狗儿还有一层绒毛遮住呢!瞧你们这光景,什么张致!”
说着已把我被系起的双足解了下来。
西门庆被春梅这一番数落,确也不好意思起来,遂赶快去穿衣裳,可是除了一件内衣,其余的都被他随地扔弃了,于是便走过葡萄架去寻衣裳。
我被吊了半日,解下之后,两腿有些酸麻,坐在席子上,双手拂摩脚脖子,又摇磨着腰,腰也酸。春梅连忙就地拾起一件上衣,给我披在身上,说:“娘!我扶你回房去吧!”我没有讲话,羞羞答答地赤着脚站起来,攀着春梅的肩臂,一歪一跛地走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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