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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蒋氏，从把兄弟到幕僚
书名： 国民党高官败逃台湾真相(第二部） 作者： 杨帆 本章字数： 5847 更新时间： 2024-05-28 10:51:21

1. 海上邂逅同窗

张群一生的发达显贵，与一个人的政治命运紧密相连，这个人就是蒋介石。

青年时代的张群与蒋介石同时就读于保定军校，却无缘相识。张群后来能成为蒋介石的高级幕僚，源于他的一个选择——参加留日选拔考试。

1908年夏季对张群来说是一个难熬的季节，参加留日选拔考试后，由于心里没底，一直焦虑不安，以致彻夜难眠。这个晚上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进来的是校监。

张群之于校监，原本是各自生命旅程中某个阶段偶然相遇的陌路人，谈不上对对方有印象或感觉。但由于张群的“叛逆”，他成为了令校监头疼的学生之一。

张群来自天府之国的四川省华阳县，12岁就学于新学堂，接受进步思想，1906年在读华阳中学时听说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在四川招生，决定投笔从戎。但听说会试由段祺瑞主持，考生需行北方旗人屈膝半跪式的请安礼，张群毅然决定放弃考试，因此在三科考试中，有两科交了白卷，国文科本来也想交白卷，但考试题目引发了他的兴趣，一时文思泉涌，大做文章。

尽管如此，张群对此次考试仍未报希望，两科白卷足以让他名落孙山。殊不料，笔试竟顺利通过。参加会试，张群又一次做出“叛逆”之举。

当时北洋第三镇统制段祺瑞驻保定，兼督理北洋武备各学堂，主持会试，考生都要向段祺瑞跪拜请安，当左右人高喊“请安！请安！”时，张群非但不跪，反而坚决地说：

“我从来没有请过安，不知道怎样做。”

段祺瑞虽做的是清廷的官，但作为汉人也未必喜欢行旗人的请安礼。据说袁世凯称帝后，段祺瑞去给袁世凯拜年就不想行跪拜大礼，还是被冯国璋拉着跪了一下，随即就被袁世凯扶了起来。总之，张群没跪，没请安，竟然被军校录取了。

进入军校后，张群依然我行我素，经常发些反专制言论，让校监十分不满。校监的突然造访，令张群顿生不祥之感，不料，校监却说：

“你已通过留日考试，早点作准备吧。”

张群激动得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得巴不得给校监磕个响头。校监却如释重负，摇摇头告辞了。

终于登上了东渡的轮船，张群怀着激动的心情，和一大群保定军校的留日学生一起，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望着茫茫天际那边未知的国度，张群对未来充满遐想。

在转身回船舱的时候，一个清瘦的校友引起了他的注意，该校友正望着大海若有所思，张群走过去打招呼说：

“你好，我叫张群，是步兵第二队的。”

该校友回过身，微微一笑说：

“我叫蒋志清，主修炮兵科。”

蒋志清就是蒋介石，张群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此时蒋介石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军校生，但在保定军校期间做了一件轰动全校的事情——

一天，一位日本军医教官在授课中，将一块泥土比做中国，对学生说：

“这块泥土里面，有四万万个微生虫。这块泥土好比中国，中国有四万万人，好像是四万万个微生虫，寄生在这块泥土里一样。”

此话一出，所有在场学生都义愤填膺，但没有人敢抗议。

蒋介石却挺身而出，一个箭步冲上讲台，将那块泥土分成八块，疾言厉色道：

“日本有五千万人口，是不是也像五千万个微生虫一样，寄生在这一小块泥土里呢？”

日本教官没想到中国学生里面，竟然有人敢对他进行反击，一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学生们深感大快人心，一时间，蒋志清成为军校学生中的英雄人物。

张群一听此人就是蒋志清，立刻高兴地说：

“我知道你，就是你教训了那个日本教官，久仰大名！”

友好的开场白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两人一见如故，愉快地交谈起来。得知张群要学步兵，蒋介石就对他大讲炮兵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作用：

“自鸦片战争以来，外国侵略者对中国的威胁，主要在坚船利炮上，单纯从军事方面考虑，炮火是最具杀伤力、战斗力和威慑力的，这也是炮兵独具吸引力的地方……”

蒋介石侃侃而谈，其丰富的军事知识让张群大开眼界；蒋介石的成熟稳重、远见卓识，让张群愈加敬佩。

张群自幼聪颖，各门功课均名列前茅，人也就有了些高傲与不羁，唯独对蒋介石，自一见面便佩服得五体投地，深感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当即决定改换专业，与蒋介石一起学习炮兵。

就这样，张群与蒋介石在海上邂逅，从此成为莫逆之交，张群一生命运也从此改变。

2. 上海三结义

到东京后，张群与蒋介石双双进入日本陆军预备学校振武学校，张群也转入了炮兵科。

经过两年刻苦学习，张群和蒋介石在振武学校结业，并按规定，以士官候补生的身份，分配到日本第13师团野炮兵第19联队实习。实习期一年，合格后将升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成为正式士官生。

第13师团野炮兵第19联队驻扎在日本北海道高田，位于本州西北部，是一个寒冷多雪的地方。

1910年12月4日，张群、蒋介石等人抵达高田，开始了他们一生中最为艰苦的一段时光。

每天早晨5点钟，张群等人要准时离开温暖的被窝，用冷水洗脸，之后开始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进行的“擦马工作”。

这项工作为炮兵每天必做，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轻松，要从马蹄开始擦，沿着马腿擦到马背，再擦到马头、马尾，马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要用禾束使劲地摩擦。一个多小时后，马的血脉畅通，人也浑身冒汗气喘吁吁了。

接下来，还要牵着马去饮水喂料，待马吃饱，人才能去吃饭。而营房的饭菜，每顿只给一碗冷饭或者麦饭，几块萝卜干或者一块咸鱼。

这样的饭量，对张群、蒋介石这些大小伙子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而营房不许他们白天出去买吃的，因此他们常常饿得胃倒酸水，熬到晚上，才能在军人俱乐部买几块饼干。

在这里，不仅要接受身体上的磨炼，还要接受精神上的磨炼。

日本军队强调对长官的绝对服从，绝对听从上级的使唤。张群、蒋介石等人作为二等兵，必须服侍他们的上级，给他们洗衣服、擦靴子，还要伺候他们睡觉，若有违抗，轻则责骂，重则拳脚相向。

对于这段艰苦的生活，张群和蒋介石当时都心怀不满，后来，蒋介石曾较为客观地评价这段生活说：

“纪律的束缚和生活的单调，干燥无味，使我当时觉得太不合理了。但是今天回忆起来，我生平生活之所以能够简单，工作之所以能够有恒，40年如一日，确实有赖于这一年士兵生活所奠定的基础。”

对于张群来说，他日后能够死心塌地追随蒋介石，对其唯命是从，宦海沉浮，始终超然物外，与这一时期接受的磨炼尤其是精神上的磨炼，有密切关联。

1911年10月，当寒冷的冬天刚刚开始时，蒋介石突然拿着一封信找到张群。

“英士（陈其美字英士）兄给我发来电报，希望我回上海参加革命。”

“你若回去，带上我！”张群立刻表示。

“回去，将意味着中断学业。”

“革命比学业更重要，再说，这里的鬼天气，我已经受够了。”

此前，张群已和蒋介石一起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政党——同盟会，并经振武学校同学黄郛介绍，参加了留日军人秘密组织的“丈夫团”，投身反清革命活动。

陈其美是同盟会中部总会庶务部长，正在策划上海的光复之役。张群便随蒋介石一起离开日本，于10月30日抵达上海，投入到上海起义的行列之中。

11月3日，陈其美在上海总商会宣布独立，并向江南制造总局发起攻击，张群参加了这一战斗，这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4日，起义成功，陈其美成立沪军都督府，亲任沪军都督，张群被任命为都督府军械科科长，后担任黄郛的23师参谋。

与此同时，蒋介石被派往杭州，组织发动了杭州起义，并在陈其美出任沪军都督后，被任命为第2师第5团团长。该团后来扩编为第23师，由黄郛任师长，张群任参谋，蒋介石仍任第5团团长。

由于张群和蒋介石、黄郛同在陈其美手下任职，朝夕相处，又有留学日本时结下的深厚友谊，经黄郛与张群提议，征得蒋介石的同意，三人仿效古人“桃园三结义”，于11月末，在上海打铁浜45号，焚香点烛，互换兰谱，结拜为异姓兄弟。

当年黄郛31岁，蒋介石24岁，张群22岁，排行第三。从此，张群对黄、蒋更为尊重，凡事均以盟兄意见为是。

然而，张群在国内的革命活动并没有持续太久，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张群遭到通缉，于是携妻亡命日本，入日本士官学校完成学业。

1917年孙中山在广州就任护法军政府大元帅，举起护法旗帜，张群和蒋介石同任大元帅府参军。当时西南各省发表宣言支持孙中山，但四川军阀林立意见分歧，张群被派往四川联络协调，后来当了两年警察厅厅长兼成都市警察局局长。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张群应胡景翼之邀赴开封，任河南省警务处长兼开封市警察局长。

也就在这一年，黄埔军校创立，蒋介石任校长，并派王柏龄到上海邀请旧时同学及同事赴粤工作。就在这时，张群的父亲在四川去世，张群回乡守丁忧，不能前往。

直到1925年夏，蒋介石再度邀请，张群才得以赴粤，从此成为蒋介石名正言顺的幕僚。

3. 游说孙传芳

张群与蒋介石分别已近八载，如今兄弟聚首，两人决心从此紧密合作。尤其蒋介石在国民党军政界正值上升阶段，张群更是甘愿助盟兄一臂之力。

此时的张群，辗转多年，学到不少为官之道。

与蒋介石一直徘徊在孙中山左右、围绕着国民党中央核心不同，张群游离于权力中心，东奔西跑，充当说客。这样的经历，使他练就一双洞察时局的敏锐目光；又饱经世故，人情练达，具备了措置自如、左右逢源的处事能力。加上接触过各色人等，对从中央到地方的当权人物均有所了解，这些高级幕僚应具备的素质，张群都拥有了。

此次投奔蒋介石，正是张群施展才华的大好机会。他使出浑身解数为蒋介石出谋划策，四处游说，可谓如鱼得水，做得有声有色。

蒋介石分配给张群的第一个使命，是游说五省联帅孙传芳。

1926年7月，北伐战争拉开序幕，地处两湖的直系军阀吴佩孚成为北伐军的第一个目标。蒋介石担心五省联军孙传芳支援吴佩孚，因而先后派出蒋尊簋、张继、张群等人对孙传芳进行拉拢。

孙传芳根本没把北伐军放在眼里，因此蒋介石派出的第一位说客蒋尊簋，差点被其部属卢香亭杀掉；第二位说客张继出马，也是备受奚落，无功而返。只有张群得以与孙传芳公开讨论了和战问题。

孙传芳及其将领数十人出身于日本士官学校，张群与他们均有同窗之谊。张群凭此关系与孙传芳搭上线，并在南京会晤，他给孙传芳提出三种选择：

一、响应北伐，发兵北攻，那便是功臣；

二、保持中立，不妨碍北伐军的行动，那便是朋友；

三、反抗北伐，那便是兵戎相见了。

由于孙传芳对北伐军实力认识不足，认为他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奉军，因此，既不想与北伐军敌对，也不想与北伐军合作，于是表明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立态度。

中立，是蒋介石提出的基本游说目标，最好的目标，自然是将孙传芳拉入北伐军阵营。可无论张群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孙传芳依旧不为所动，情急之下，张群说：

“军人大都爽朗果断，我看你不像是个军人，倒像个政客。”

孙传芳听后怫然作色，反唇相讥：

“我可不是什么政客，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当政客，我最讨厌政客。政客都是些朝三暮四与迎新送旧的妓女无异的下流货色，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阀。”

张群弃武从政，孙传芳的一番话无异于对他旁敲侧击的辱骂，令张群面红耳赤，尴尬异常。但无论如何，蒋介石要求的基本目标已经达到，张群可说是旗开得胜，蒋介石对此颇为满意。

而孙传芳的所谓中立却不是很好保持的，对北伐军的轻视，使他错失良机。当北伐军挥师挺进武汉的时候，他还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肯出手援助吴佩孚。当吴佩孚被北伐军打得招架不住的时候，他才感到自身的危险，这才悔之不迭，方从赣州发动攻势，怎奈已势单力薄，大势已去，最终成为北伐军的手下败将。

正是在张群等人的参与谋划下，蒋介石在北伐军进占南京、上海之后，悍然发动“四·一二”清党，公开与共产党决裂，然后在南京另立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

自此，张群从后台走到前台，正式公开参与蒋介石的一系列决策。

4. 促成“东北易帜”

在国民党统治大陆期间，张群被称为“蒋介石的怀刀”，活跃在国民党内。蒋介石经常把最不放心、最难处理的事情交给张群办理，张群也能领会蒋介石的意思，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在政治上始终保持与蒋介石共进退。

1927年8月13日，蒋介石被迫第一次下野，张群也随之辞职，陪蒋介石从上海前往奉化溪口，又陪同蒋介石赴日走访日本军政界人士和社会名流，寻求支持。

1928年年初，蒋介石得以重掌党政军大权，担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组织部长、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张群则被任命为中政会委员兼外交事务委员会委员，参与中枢决策。

日军制造“济南惨案”之后，张群秉承蒋介石的旨意，赴日拜见田中首相，请他理解和支持蒋介石北伐，通过正常外交途径解决济南事件。田中表示会考虑张群的建议。

而在后来的进一步谈判中，张群说服日方，将全案移交外务省与中方外务部交涉，但交涉没有成功，因为日军已强行占领济南全城，烧杀抢掠。

鉴于日本的阻挠和破坏，蒋介石决定避开日本，绕开济南，继续北伐。

面对北伐军一路势如破竹，日本为确保在东北的“特殊利益”，逼迫奉军首领张作霖作出让步。张作霖与日本人周旋多年，总是软中带硬，对日本人的侵略予以抵制。见张作霖不肯就范，日本人于6月4日晨，将从北京返回奉天的张作霖炸死在途中——皇姑屯车站。

张作霖被炸死后，其长子张学良继任东三省保安委员会委员长。为促使张学良归顺国民政府，张群再次出马，与吴铁城一起赴奉天，与张学良商议东北易帜的问题。

张群、吴铁城等人携带巨款，来到奉天省省会沈阳，下榻交通银行。当晚，张群悄悄对吴铁城说：

“我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你悄悄去找张汉卿（张学良字汉卿）。”

原来，当地一些“亲日派”分子，为破坏张群、吴铁城的行动，阻止东北易帜，早已将他们监视起来，甚至打算将其扣留。

吴铁城听从了张群建议，连夜乘车赶往少帅府，直接与张学良面谈。

密谈中，吴铁城对张学良推心置腹，冰释了他的一些疑虑，坚定了他“东北易帜”的决心。

12月29日，张学良在作好内部一切准备之后，不顾日本人的反对，宣布“东北易帜”，南京国民政府从形式上完成了全国统一大业。

张群在“济南惨案”和“东北易帜”等问题上，措置得当，出手不凡，深得蒋介石信任。当年11月，张群被任命为军政部政务次长兼兵工署长。自此，张群正式成为蒋介石身边的要员和高级幕僚。

在兵工署长任上，张群努力推进兵工的改进，考察延用兵工人才。

当时，兵工人才多来自上海同济大学，校长阮介藩曾拜访张群，请他出任校长一职，并大倒苦水，恳请援助：

“同济经费拮据，加上一些人事纠纷，已经难以维持，还望署长能想想办法。”

张群想了想，说：

“同济以医工两门学科著称，可以扩充设备，加强教育，培养国防人才。经费方面，我会尽力争取解决。”

此后，在阮介藩的请求下，经政府批准，张群兼任了同济大学校长，并商定由教育部给予财力支持，扩充同济的设备，施展改造计划。

1929年3月，在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张群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4月，张群出任上海特别市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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