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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活与品德
书名: 居里夫人自传(名人传记系列) 作者: [法]居里(Curie,M.) 本章字数: 7985 更新时间: 2020-07-30 15:56:20
我在1894年的春天第一次遇到皮埃尔。当时我住在巴黎,已在巴黎大学读了三年书,通过了物理学科学士考试,①10并且还在为数学学士学位的考试作准备。与此同时,我还在里普曼教授的实验室里作研究。和我相识的一位波兰物理学家对皮埃尔?居里非常敬重,有一天,便邀请我们同时去和他们夫妇共度周末。
当我进入客厅时,看见皮埃尔?居里正站在冲着阳台的落地窗旁。我认为他看上去非常年轻,虽然已是35岁的人了。他的目光清澈,双目炯炯有神,身材修长,非常潇洒,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他说起话来总是经过深思熟虑,听起来慢条斯理的。并且他的态度率直,笑起来庄重而又富有生气,让人很是信赖。我们很快便谈得十分投机了。一开始我们谈的是科学问题,我很愿意听听他的看法。后来,我们便将话题转到彼此都感兴趣的社会问题与人类问题上了。我们两人虽然国籍不同,但对事物的看法却是惊人的相似,想必这是因为我们两个从小所处的家庭环境有着某种共同的道德使然。
① 法国大学一般分为三个阶段。其中一二年级为基础阶段,即第一阶段;三四年级为学士(三年级)阶段与硕士(四年级)阶段,即第二阶段;然后为大学博士阶段,即第三阶段;在这之后继续深造,能够获得国家博士学位。
我们于物理学会与实验室再次相遇,然后他就请我允许他前来拜访我。当时我住在大学区里一幢破旧楼房的七层,因为经济条件所限,我只能住这种公寓。但是我因为已经实现了在科学方面进行深造这一多年的夙愿,所以仍旧乐呵呵的。当时我25岁。皮埃尔?居里到我住的地方看我,见我住得这么差,对我表达了真诚的关怀和同情。在这之后,他就常常跟我谈起他愿意为科学研究奋斗终生的梦想,并请求我和他共同分享这种生活。但是,一时间我还很难下此决心,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也就意味着我将要和我的家庭、祖国分离,并放弃种种对自己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为社会服务的计划。我是在被践踏的波兰伴随着一种浓厚的爱国主义氛围成长起来的,我想像祖国许多其他的青年人那样,为保存民族精神而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假期开始的时候,我离开巴黎回到了波兰父亲的身旁,我和皮埃尔的事情也就被放在了一边。在身处两地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但没有减少,随着彼此间书信的往来,反而增加了。
1894年夏天,皮埃尔?居里给我写了一些文采飞扬、热情洋溢的信。他习惯了言简意赅,所以每封信都不长,但是他的每一封信都在真心实意地表达着对我的一片深情,希望我可以成为他的终身伴侣。对于他的文字功底,我是非常钦佩的,没有谁可以像他那样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将一种精神状态或是一种境况表达出来,并且是用一种非常简朴的方式讲述出事情的本质,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我认为,凭借这一天赋,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作家。关于他的信,我在这本书中已经引述了几段,其他的以后我还要引述。下面我先引述一下他殷切希望我能够成为他的妻子的几段:我们两个已经彼此承诺过(不是吗?)至少相互间要保持一种伟大的友谊。希望您没有改变初衷!因为口头的承诺并不能算数的,而这种事又无法强求。不过,这又将会是一桩美事。
斗胆地,我盼着我们两个可以互相依偎在一起,在我们的梦想中度过一生:您报效祖国的梦、我们替人类谋幸福的梦与我们的科学之梦。在上述所有的这些梦中,我觉得最后的那个梦是能够实现的。我是想说,我们没有力量去改变社会的现状,即便有这种可能,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仅凭一时的想象,说不定会好心办了坏事,从而阻碍了社会不可避免的发展。但是在科学方面却不同,我们是能够做点什么的,因为这一领域是脚踏实地的。虽然这一领域非常狭小,但是我们必将有所收获。
我迫不及待地建议您10月份返回巴黎。如果今年您不回巴黎,我会十分痛苦的,不过,我可不是出于朋友的私心才让您回来的。我只不过是觉得您在这儿学习会更有利,并且可以完成更加实在、有用的工作。
由这封信,我们可以看出,对皮埃尔?居里来说,他的未来只有一条路。他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他的科学梦想。他需要一位和他一起去实现这个梦想的伴侣。他不止和我说过一次,他到了36岁都还没有结婚的原因,就是他不相信符合他这一绝对条件的婚姻会有存在的可能性。22岁时,他曾经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女人比我们男人更加喜欢为了生活而去生活。天才的女人几乎是没有的。所以,当我们为某种神秘的爱情所驱使,想进入某种反自然的道路时,当我们将自己的全部精神贯注于自然奥秘时,我们往往就会同社会相隔绝,我们常常就要同女人去斗争,而这种斗争又似乎永远不是势均力敌的,这是因为女人会以生活与本能的名义将我们的后腿扯住。
另外,根据所引述的信的内容,我们能够看出皮埃尔相信科学,认为科学对于人类有着取之不尽的力量,这种信念是不容动摇的。巴斯德说过:“我坚信科学与和平将战胜愚昧与战争。”这同皮埃尔的看法简直是太一致了。
这种认为科学能够解决一切的信念令皮埃尔?居里很少主动参与政治。深受自身教育和信念的影响,他向往民主思想与社会主义思想,但是又不受任何党派理论的影响。另外,他同他的父亲一样,向来忠于公民应尽的义务。不管是在公众生活还是在个人生活中,他都反对使用暴力。在写给我的一封信里,他这样说:
假如有这样一个人,想用头去将一堵墙撞倒,对于此人,您有什么看法?这种想法应该是由一种十分美好的愿望导致的,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做起来,那便是荒唐愚蠢至极了。我觉得某些问题需要运用一般的方法进行解决,而今天,不可以用个别的方法加以解决,人们一旦走上一条找不到出路的道路的话,就有可能做出许多坏事来。我还觉得当今世界没有正义,只有强权政治,或者说是经济强国才能够胜出。一个人累得不死不活,但却过着凄惨的生活,这是令人十分气愤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您一气愤就消失了。这种情况有可能会消失,因为人就是一种机器,根据经济观点来进行分析,让一部机器在正常状态而不是强制状态之下进行运转,才是上策。
对待自己的内心活动,他有着一种清晰明确的认识,就如同对普通事物进行观察一样。他向来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对自己真正的意愿保持忠心,同时对他人的观点表示尊重。为了顾此又不失彼,就必须衡量轻重,该谦让时就谦让。尽管他尽可能地在迁就,努力将矛盾减小到最低限度,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矛盾的出现,为此他经常感到苦恼。在给我的一封信中他写道:
我们大家全是情感的和我们所喜欢的人的成见的奴隶。我们还要谋生,因而成为了机器的齿轮。最使人伤心的是,我们必须向我们的社会的各种偏见作出让步。让步的多少则取决于你自认为强大还是弱小。假如让步得不够,你将会被碾得粉碎。假如过分的退让,你就是卑鄙小人,就会对自己感到厌倦。今天,我已远离了十年前自己所遵循的原则。那个时候,我认为凡事都需要极端,绝不对周围环境作出任何的让步。当时我以为,一个人就应该像显示他的优点那样去展示他的缺点。
这就是那个自身无钱无势却想要同他所遇见的一贫如洗的女大学生结成伉俪的人的思想状况。
假期过后回到巴黎,我们之间的友谊逐渐亲密,双方都明白除去对方,谁都不可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终身伴侣了。所以,我们决定结婚,并于1895年7月25日举行了婚礼。婚礼仪式按照我们两人共同的志趣,举办得十分简单,并且没有采取任何宗教的形式,这是因为皮埃尔?居里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而我自己也不是教徒。皮埃尔的父母对我表达了最真诚的欢迎,我的父亲与姐姐参加了我的婚礼,非常高兴能够认识这个我将要成为其中一员的家庭。
开始的时候,我们住的地方非常简朴,是一套位于格拉西埃尔街的三居室,离物理和化学学校不远。这个住所最大的优点就是朝着一个大花园。里面的家具很简单,都是从父母家里搬来的。由于受经济条件的限制,我们没有雇佣人,因此我几乎需要包揽所有的家务活儿,幸好我在学生生活时期就已经养成亲自动手干活儿的习惯了。
皮埃尔?居里做为教师的薪水为每年6000法郎,我们觉得他不能做任何兼职,起码在开始的时候不能兼职。而我则在为年轻女子教师资格考试作准备,以便可以获得一个教职,1896年我通过了这项考试。按照科研的需要,我们对生活进行了安排。整个白天我们都待在实验室里,舒赞贝格准许我陪在我的丈夫身边共同工作。
那个时候,皮埃尔正带着很浓厚的兴趣埋头于对晶体形成所作的研究。他想知道晶体的某些面的特殊发育与生长是由生长速度不同,还是由溶解度不同而造成的。很快他便获得了一些有趣的结果(虽然他并没有发表),但是后来因为要继续进行放射性的研究他就不得不将这一研究中断了,这令他经常感到遗憾。与此同时,我正忙着研究淬火钢磁化作用。
皮埃尔?居里在学校教学的时候备课十分仔细、认真。他的这门课程是新开课,所以并没有硬性规定要求他做任何的教学大纲。一开始的时候,他将他的课程分为两部分——晶体学与电学。后来,他越来越觉得电学理论课对于培养未来的工程师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于是他便专门讲授电学理论了,而且成功地使这门课成为了正式课程(一共分为20课时左右)。在当时,他的这门课可以说是巴黎大学最完整、最现代的课程。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来将它讲好,这是我每天都能够亲眼目睹的。对于种种现象、理论和观点的演变,他总是作出形象而又全面的阐释,务必使讲解明晰而又精确。他一直在考虑要将自己的讲义编订成册,但因为事情太多,几年来一拖再拖,最终未能遂愿。
因为我们两个对于理论工作、实验室的实验、备课或者备考等任何一件事情都拥有共同的兴趣,所以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很亲密融洽。作为夫妻共同生活的11年中,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因此这一期间我们几乎没有哪怕是只言片语的信件往来。我们还会在休息日和假日的时候徒步或者骑车远足,有时在巴黎郊区的乡间田野,有时去海边或者山里。我们很难在一个无法工作的地方待久一点,因为皮埃尔心里装满了工作。只要是空闲了几天,他就会说:“我感觉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做什么了。”与此相反,他对一连数天的外出郊游还是充满了兴趣,并且玩得极其开心,每次都是我们两个一同前往,就像他从前和他哥哥一起玩耍时一样。不过,即便是游山玩水也阻止不了他对科研问题进行思考。就这样,我们跑遍了塞樊纳地区、奥弗涅山区、法国的海滨和几处大的森林。
大自然的美景四处呈现,使人难忘,我们游玩过后还不免会经常回忆这些情景。有一天,阳光明媚,我们在气喘力虚地攀登了很久之后,到达了奥布拉克高山草甸,那里有清新的空气和满目的碧绿。还有一次出行也令我们印象深刻。一天傍晚,我们正在特吕埃尔山谷流连,忽然听到一首民歌小调传来,接着便看见一只小船渐渐驶近,随着小船顺水而下,那歌声也渐渐远去,我们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乐而忘返,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回到住处。归去的途中,我们突然看见一辆马车驶来,拉车的两匹马受到我们自行车的惊吓,飞奔起来,我们赶紧下了大路,穿过翻耕过的田地,走了很久,才到了高处,重新回到大路上来。这个时候,月亮已经若有若无,太阳即将升起来了,牛栏中的奶牛睁着温驯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
春天的贡比涅森林同样使我们着迷,大片的绿叶浓荫,一眼望不到尽头,林间长满长春花与野葵,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对于皮埃尔来说,枫丹白露森林边缘和鲁安河畔同样也是赏心悦目的去处。我们喜爱布列塔尼海边的平静氛围和它那长满一片片金雀花与欧石楠的田野,这片田野一直延伸到菲尼斯代尔海角;海角纵横交错,伸入永远对它进行侵蚀的汹涌波涛之中。
后来,我们的孩子出世了,我们不能再去远游,只好选择一个固定的地方度假。在度假的村子里,我们尽量简单地生活,与偏僻村庄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以至于别人分辨不出我们来。我记得有一天,一个美国记者在普尔杜村找到我们的时候,被自己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当时我正坐在屋前的石台阶上,忙着将进到鞋里的沙子倒空。不过,他愣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顺势坐在我的身旁,掏出记事本,记录着我对他的提问所作出的回答。
皮埃尔的父母同我建立起了最诚挚的感情。我们经常到苏城去探望二老,结婚前,皮埃尔住的房间永远空着留给我们去住。我和他的哥哥雅克?居里以及他的小家庭(他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也相处得很好,我把他看做自己的哥哥,并且始终如此。
1897年9月,我们的大女儿艾莱娜出生了,但是没过几天,皮埃尔竟然痛失他的母亲,于是他的父亲便搬过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当时住在位于巴黎克勒尔曼大街108号,那是一所带花园的房子,位于蒙苏里公园附近,我们一直住在那里,直到皮埃尔不幸去世。
有了孩子之后,我们的研究工作难度明显地加大了,因为我需要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操持家务。幸运的是,我可以把女儿交给十分愿意照料她的爷爷去带。因为家里的人口增加了,又需要请保姆,所以我们必须动脑筋开源节流。因为我们一直在忙着研究放射性的问题,所以连续两年,我们的经济状况都未见改善,直到1900年,情况才有所好转,但那是以牺牲我们用来搞科研的时间为代价换来的。
我们将所有的社交应酬都排除于我们的生活之外。对于这类应酬,皮埃尔有着一种无法抑制的厌恶。不管是年轻的时候还是后来,他都不愿意去登门造访或是拉关系。他生性严肃,不爱多语,宁愿独自思考问题,也不愿意同别人闲聊瞎侃。不过,他和儿时的朋友们的关系却很密切,和同样对科学有着兴趣的朋友更是保持着经常性的联系。
朋友中,里昂理学院的古伊教授和皮埃尔关系最为密切。他们自两人同时在巴黎大学做教辅人员的时期就开始交往了。后来,他们经常通信,对科学问题进行讨论,每当古伊到巴黎进行短暂的停留时,他们两个就会经常在一起,讨论个没完。位于塞弗尔的国际度量衡标准局现任局长纪尧姆和皮埃尔也是老朋友了。他们两个经常在物理学会见面,到了星期天,两人有时候还去塞弗尔或者苏城相聚。后来,一些更年轻的朋友聚集在了皮埃尔的身边,这些朋友同他—样,都是进行物理和化学研究的,他们属于这两门科学最前沿领域的研究者:他的亲密朋友,在放射性研究方面的合作者德比埃纳;他在X射线研究方面的合作者乔治?萨涅克;他从前的学生、后来的法兰西学院教授保尔?朗之万;巴黎大学物理化学系教授让?佩兰;巴黎大学化学教授,曾经的物理和化学学校学生乔治?乌尔班。他们中的这些人经常到我们位于克勒尔曼大街的幽静住所来拜访,大家共同聊着最近的或是将来的实验,对新的思路与新的理论进行讨论,并因当代物理学的飞速发展而感到振奋。
我们一般不会邀请好多人在家里聚会,皮埃尔不喜欢这样。他认为少数几个人聚一聚更加惬意,并且除了一些学会会议之外,他很少参加其他会议。偶尔参加一次多人的交谈,假如他对谈话内容不感兴趣的话,就会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一个人继续他的思考。
我们同家里的亲戚来往也不频繁,因为双方的亲戚本来就不多,并且又相距太远。不过,只要是我的亲戚来到巴黎或者是在假期里前来看我,皮埃尔对待他们就都很亲切和蔼。
1899年,皮埃尔同我共同前往奥地利管辖下的波兰,来到喀尔巴阡山,我有一个姐姐住在那儿,她是学医的,并和德鲁斯基大夫结了婚,他们在那儿经营着一家大型疗养院。尽管不太喜欢学外语,但是因为非常想要了解我所喜爱的东西,皮埃尔便想要学习波兰语了。这并不是受到了我的鼓励,因为我认为这种语言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对于我的祖国,他有着深切的同情,认为将来一定会诞生一个自由的波兰。
在我们两人的共同生活中,我逐渐地对我想了解的皮埃尔有了深深的了解,对他的思想也日益看清了。他像刚结婚时我梦想的那样好,甚至还要好。他出众的才能使我对他的崇敬之情逐渐增加。他的水平之高是惊人的,有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无可比拟的人,他没有丝毫的虚荣心和鄙俗——那是普通人在自己和他人身上经常会看到的缺点。
想必这就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无穷魅力之所在吧,和他共处,是不可能感受不到这种魅力的。无论是他沉思的面容,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在这之后,我又发现他的和蔼可亲与温柔的性格,这时,他对我的吸引力就更大了。有时候,他会说觉得自己丝毫也不争强好胜,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你很难和他发生争吵,因为他从来都不发火。他经常笑着说:“我不怎么善于发火。”如果说他的朋友不多的话,那他也没有一个敌人,这是因为他从来都不伤害别人,连不经意地伤害别人的事都从没有发生过。不过,谁都不能让他背离自己的行为准则,为此,他的父亲就经常说他是个“温柔的固执者”。
他在表达自己的看法时,总是率直而又坦诚,因为他坚信外交的方式通常是幼稚的,直截了当才是简单而又上乘的方式。所以,他的天真率直是出了名的,其实他的这种做法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发自本能的。也许正是由于他懂得自我评判和自我反省,才能够将他人的行为动机、意图和思想完全清晰地看出来。如果说他会将一些细枝末节忽视掉的话,那在根本的地方,他是很少出错的。他经常将他坚信不疑的判断存在心里不说出来,不过,一旦决定说出来或是认为说出来更好时,他就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看法说出。
在科学界的朋友圈子中,他从不尖刻,不为自尊心与个人情感所左右。他对所有成功的实验都会感到特别的高兴,即便是在他未领先的某一个领域里的成功。他经常说:“虽然我没有发表研究成果而是别人发表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觉得在科学方面,大家应该去关心的是事而并不是人。只要是争拔头筹的想法都同他的情感相冲突,所以他甚至对中学里的会考或是排名次的方法及颁发荣誉证书的做法都表示坚决反对。对于那些被他认为有从事科学事业能力的人他是不吝赐教,给予鼓励的,其中有很多人到现在都还对他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假如说他的态度已经达到人类文明巅峰的话,那他的行为举止则就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才有的行为举止。他非常随和,乐于助人而又宽容大度,这同他所受的教育是无法分开的。他总是时刻准备着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助任何一位身处困境的人,并会为此而将自己部分的宝贵时间牺牲,对于他来说这可是最大的牺牲。他的无私发自内心而又从不张扬,因为在他看来,钱财除了用来保证你的简单的生活之外,就是用来帮助他人与满足自己所热爱的工作的需要。
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对自己亲朋好友的爱描述清楚。他的朋友不是很多,但是一旦成为他的朋友,那么他给你的友谊绝对是最忠实且又最可靠的,因为它建立的基础是共同的思想观念。他与他哥哥的手足之情和对我的爱是多么的可贵呀!他的温情令人感觉无比的幸福和甜蜜。被他关怀,真的是妙不可言,但是失去了这份爱之后,现实就显得更加残酷,令人难以忍受。我借用他的一段话来将他对我深深的爱表达出来:
我想念你,你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可我还希望让你给我一些新的力量。我认为我在将思想集中到你身上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心里就会显现出你的身影,就仿佛能够看到你的一举一动,就能使你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属于你了,但我却没有能够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们都不是太有信心,对于体力在艰难的环境中能否支持得住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像深知共同生活的宝贵的人们经常会出现的情况那样,我们不时地会害怕有悲剧发生。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凭借自己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一个人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体,另外一个也还要努力地工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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