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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难忘绝命琵琶行02
书名: 胡雪岩 作者: 李文澄 本章字数: 12245 更新时间: 2024-04-26 09:40:38
“混账!快去呀——”
“嗳!我,我这就去拿。”
工夫不大,只见那个侍从急匆匆地走来,双手捧着一块红绸子包袱,小心翼翼地递到李鸿章手里,低声说了一句:
“请大人当心!”
李鸿章连理也不理,接过那红绸子包袱,麻利地解开,将一只亮闪闪的毛瑟枪握在手中,随着“哗啦”一声响过,子弹便上了膛!
此刻,丁子昌大惊失色,想起方才大人说的那段关于养鹰的话,他害怕急了!心里想:
“难道大人要毙我?不然,要枪何用?……”由于心中紧张,丁子昌的身子抖个不停,两只老鼠眼惊恐地四处张望,连呼吸都屏住了。
仿佛过了好长时间似的,他忽然瞥见李大人对自己狠狠地扫了一眼,立即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毛瑟枪……
“完了!我命……休矣!”
丁子昌慌忙两手抱住脑袋,身子往前猛地扑在地上,双眼紧闭,只等去见阎王了——
“叭——!“叭——!”
在两声枪响过后,丁子昌睁眼一看,方知李大人不是要结果自己的小命,而是瞄准山墙上的那幅《百美图》,两颗子弹都击中了女人的头部。
丁子昌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仍然跪在地上。他抬眼看见李大人已坐在椅子上了,面无表情地对自己挥挥手:
“起来吧!奴才一朝变主子,天马行空任我游。……知道这两句诗是谁写的吗?”
丁子昌忙着连续摇头,还心有余悸地说:
“卑职不知道,卑职才疏学浅。”
李鸿章冷笑一声:
“当年的万俟在害死岳飞之后,得意扬扬念出的两句诗。虽然你不是万俟,我也不是秦桧;不过自古以来,当奴才的终想变成主子,这该是奴才们的共性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丁子昌,那锋利的目光似乎要看到这位奴才的心底,然后指着案子上的那把毛瑟枪,拉长声调说:
“把它……拿去!这一箭之仇一定要报。不能让……那个风流戏子再……”
丁子昌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伸出的手抖动着,将那把洋玩艺儿——毛瑟枪抓在手里,心仍在怦怦跳着,但又想起另一个自己十分嫉恨的人,于是又问:
“大人,那么,那么,对那位姓胡的呢?”
李鸿章急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对他说:
“你可不能动他!别看他是一介商人,其实他跟你一样,也是朝廷的四品命官呢!他又有左宗棠这座靠山,不是好惹的。……何况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丁子昌这才极不情愿地答应说:
“是,大人,卑职明白,卑职谨记就是了!”
说完,丁子昌就要转身离去时,李鸿章又把他叫住,走过去拍着丁的肩头,嘱咐道:
“要干得利索,别……弄得拖泥带水;若是给我惹出麻烦来,老子也饶不了你!”
……
上海的秋天也十分迷人,花草树木更加深沉,树叶显得更绿,花的颜色又厚又重。真正表现出季节的成熟来。
几经周折,胡雪岩、王德榜终于从德国泰昌洋行买到了枪炮弹药,他们雇了十几辆车把武器运到阜康银号的仓库。
当他们看着一箱箱崭新的武器,扛进仓库,堆积如山的时候,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相视开心地笑着,王德榜说:
“胡大先生!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让我与日义克押送这批武器回杭州,你要留在这里,与孙小姐好好休息,快快乐乐地度一个蜜月!”
他听了,正要说话时,忽见王桂林气喘呼呼地跑到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胡大先生!不,不好了!姓丁的领着,领着好些……官兵来了,已经进,进来了!”
“哪个姓丁的,你慢慢说。”王德榜忙问。
胡雪岩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快说,是丁子昌吗?嗯——”
王桂林连连点头:“是,是他,丁子昌!”
王德榜向着大门方向:“他来干什么?”
胡雪岩立即敏感起来,他忙对王桂林说:
“你,快去向郭大人……”
王桂林走后,胡雪岩对王德榜说:
“王将军!姓丁的是来者不善啊!”
“他若是不讲道理,老子绝不饶他,”王德榜立刻挽起了袖子,又气愤地说,“明人不做暗事,我们什么也不怕,大不了老子这条命就跟他拼了!”
此时,叶正兴已陪着丁子昌来到近前,胡雪岩见他身穿四品官服,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马鞭,身后跟随着一长串全副武装的官兵。那种威风凛禀的架式,大有黑云压城之气。
胡雪岩只得上前躬身施礼,对丁子昌微微一笑,客气地说:
“丁大人!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丁子昌说着,便举目四顾,像是在搜寻什么猎物似的。
胡雪岩见状,便寒暄道:
“丁大人辛苦,请到客厅喝茶。”
丁子昌突然脸色一变,怒视着他喊道:
“我不想到你那客厅里去,怎么样?”
未等胡雪岩答话,早已看不下去的王德榜快步走到前面,也怒视着丁子昌说:
“不去客厅,你就在这儿站着!真他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丁子昌听了,正要发作,忽见孙玉喜臂挎坤包,姗姗走来,并向他招手说:
“咳——!丁大人,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
丁子昌忙问道:
“噢!是孙小姐,你也到这里来了?”
“嗯?我为什么不可以到这里来呢?”她走到丁子昌身边,歪着头反问。
丁子昌面露凶光,手提马鞭绕着孙玉喜一边转着圈子,一边奸笑着,随后走近她身前,用马鞭去碰她那丰满的胸脯,口中冷笑道:
“孙小姐更加标致了——”
她伸手把那马鞭推过去,斥责他道:
“你这老不死的,越活越不正经了!”
“嗬!我哪里有你正经?我正要问你,”丁子昌扭过脸,与孙玉喜靠得更近,咬着牙问道,“听说,你现在又有了新的靠山?”
孙小姐一听,立刻气得满脸绯红,两只杏子眼瞪着他:
“怎么!你吃醋了?可惜这里不是梅香院,不然,丁大人又可以在这里大打出手,再表演一场争风夺美的闹剧了!”
丁子昌被揭了伤疤,顿时恼羞成怒,举起马鞭真想狠狠抽她一顿,但是,他看周围人的脸色不对,未敢轻意造次,便高声骂道:
“你这臭婊子!老子不是公事在身,今日非让你尝尝这马鞭的味道不可!”
王德榜实在看不下去,便跳过来教训他:
“呸!你这副嘴脸说话,与你身上的四品官服比起来,哪有一点相称之处?你不觉得自己的言行太下贱么?你……”
“是吗?我不相称,你相称?”说着纵声大笑起来,恶狠狠看了王德榜、胡雪岩一眼,又接着大叫一声,“老子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如何相称的?”
说到这里,丁子昌将马鞭举在空中,向身后的官兵们用力一挥,命令道:
“去把那仓库里的枪炮武器全搬出来!”
众官兵一听,正要行动时,忽听一声大喊:
“慢!”胡雪岩急忙上前,高声问他:
“丁大人!这是何故?”
丁子昌把胸脯一挺,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名贯江南的胡大先生,难道不知道私购武器是违犯大清法律的吗?”
王德榜立刻上前质问他:
“你信口胡说!这是闽浙总督左宗棠大人购买的军火,难道你不清楚?”
丁子昌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口否定:
“你说是左大人购买的军火,有何凭证?”
王德榜直气得火冒三丈,只好压住火责问他:
“你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糊涂?左大人的亲笔信,是由你亲手转交给李大人的……”
丁子昌故意搅浑水说:
“信件与凭证是两码事,信件怎么能充当凭证呢?真是莫名其妙嘛!”
王德榜气得脸都青了,嘴唇直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胡雪岩忙过来说:
“左大人的信件,就是凭证,信中的内容就是专讲购买武器的事情,你……”
“好了,别说了,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丁子昌连忙摆手,不愿再听胡雪岩的解释,又向官兵们大叫道,“来呀——”
胡雪岩又上前拦住,厉声问道:
“请问:你凭什么来没收这些军火武器?”
丁子昌一怔,立即应道:
“凭什么?我凭着洋炮局御封的大权!我凭着大清的律典!”
胡雪岩又逼问一句:
“别拉大旗,当虎皮!我问你:是李大人派你来的吗?”
丁子昌一下子被问住了,急得半天说不出来话,装着干咳两声之后,才赌气般地说:
“我现在不跟你讲,你私购军火,罪不容赦!不过,我暂不跟你算账,先没收这批军火之后,再跟你一起算总账!”
胡雪岩已看出他的虚弱表现,又上前双臂一伸,理直气壮地对他说:
“这里是江苏李巡抚的辖区,没有他老人家的指令,谁也不能没收这批军火!”
丁子昌气急败坏地大叫一声:
“来呀,把那库房的门砸开——”
于是,那些官兵一齐向库房涌去,只见王德榜大叫一声,纵身跳到仓库门前,大喝道:
“谁敢前来,老子就跟他拼了!”
他的话音刚落,丁子昌便继续唆使官兵:
“我们是奉命行事!别怕他,给我上——”
官兵中有一个彪形大汉,自恃力大,向王德榜将军扑了过去……
但是,王德榜见他来到近前,突然将身子一缩,躲过他扑过来的双臂,使了个“顺手牵羊”的招数,大汉摔了一个嘴啃泥,半天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于是周围的人一片大哗,另一名小校挺身舞着双拳,像是有些功夫的人,随后又向前扑过去,嘴里还喊着攻击的号子。
王德榜却不慌不忙,也不躲闪,只见他如敏捷的猿猴一般,一猫腰伸手抓住那人,再一挺身,竟将其举在头顶上,对准惊呆了的官兵人群,使劲抛去,吓得官兵们“哇”的一声散开,不偏不倚,把一个怔在那里的丁子昌砸倒在地上。好半天才扶着腰站起来,一边揉着受伤的后腰,一边挥舞着双手,龇牙咧嘴地象一头暴怒的狼,大声吼叫道:
“他妈拉个巴子,洋枪伺候!”
散去的官兵又聚拢在一起,“劈哩叭啦”地将子弹推上膛,蜂拥着上前,对准王德榜将军瞄准……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大门内的影壁墙后传来一声洪钟般的断喝:
“放肆!”
在场的人们都一齐扭过了脸,惊奇地看着一位身着二品官服的人。只见他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矮胖,红火脸膛上有一双浓眉大眼,明眸锐利,神情凛然有威,更显出不凡的气度。
“雪岩拜见郭大人!”胡雪岩大喜过望,急忙上前给郭嵩焘施礼,同时偷眼向丁子昌一看,见他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也忙着跪下来:
“丁某拜见郭大人!”
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躬腰报告:
“启禀郭大人!卑职谨遵大清法典,为严明法纪,以免军火武器走私泛滥,不得不按章办事,请大人——”
郭嵩焘很不耐烦地斥责道:
“别再说了!对你们的谈话与争执,我已听了好长时间,我也顺便问你一句话:这次行动是否有李巡抚的指令?”
“这,这事儿,卑职未能报告李大人,不过,胡雪岩私买军火——”
未等丁子昌再解释下去,郭嵩焘又问:
“大清律典上哪一条规定,朝廷大臣奉旨购买军火,是违法行为?你说!”
丁子昌的头上,脸上立刻冒出了汗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也不敢看一眼面前立着的郭嵩焘。
“我再问你,既没有李大人的指令,又没有违犯大清律,禹生!你为何一口咬定胡雪岩等是私购军火,又兴师动众,要抄没人家的枪炮武器呢?……”
“请大人息怒,容卑职细禀”,丁子昌连续磕头之后,心中仍然不服。
郭嵩焘听后,强压怒火说:
“好,你有话都说出来也好,我在这里听着。”
丁子昌见郭嵩焘让他说了,便又磕了几个头,干咳了两声,煞有介事地报告:
“郭大人!胡雪岩借买军火为名,向洋人贷款,使朝廷库银外流,他从中牟利,其罪不轻啊,请大人准许卑职没收他的军火……”
“放你的狗屁!你这是胡说八道,”郭嵩焘气得破口大骂,接着说,“你丁禹生吃着朝廷俸禄,身受李大人及其湘军的栽培,却在暗中胡作非为,辜负朝廷的期望,破坏李大人的名声,真是胆大妄为!”
丁子昌吓得慌忙跪下磕头,不停地说:
“卑职不敢!请大人息怒,息怒……”
“你口说不敢,实际上却在明目张胆地兴师动众!今天的事情就是明证,我若迟来一步,枪声一响,就要有人员伤亡。你丁禹生能逃脱了干系?你丁禹生的头上有几个脑袋?……”
“卑职一时鲁莽,请大人饶恕……”
“我还要告诉你,自以为当了一个四品官的枪炮局长,就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了。你可知道,胡雪岩也是四品顶戴的朝廷官员,王德榜更是奋战疆场的四品将领。你却对他们任意诬陷,胡说他们私购军火,又拿不出证据来,你不是栽赃,又是什么?”
丁子昌越来越害怕,既怕一人承担这事的罪责,觉得十分冤枉,又不敢泄露机密,向李鸿章身上推诿,一时乱了方寸,只是苦苦哀求:
“大人,请大人开恩,卑职一时糊涂,做了这件错事,唯求大人高抬贵手……”
王德榜给郭嵩焘拜见之后,见到丁子昌像一条落水狗似的,不由怒从心起,也斥责道:
“左大人是奉旨组建常捷军,才命我们来上海购买军火,那亲笔信是你丁主办亲手转给李巡抚大人的,现在却翻脸不认账,公然领着洋枪队来抄没我们的军火,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公报私仇吧?我们之间素昧平生,又没有私仇……”
胡雪岩也趁机过来说:
“我以为,在左大人清剿太平军、急需枪炮节骨眼上,在奉旨组建常捷军的时候,丁主办故意跳出来破坏、捣乱,其险恶用心,已昭然若揭,这种行为已触及大清法典,反来嫁祸于我们,请丁主办在郭大人面前有个交代,你是受谁指使?”
此时,叶正兴、王桂林等一齐咋呼说:
“不说清楚,就把他押起来,上奏朝廷法办他,以免再去害人……”
在那些官兵中,有个小校的头目也硬着头皮来到郭嵩焘面前,跪着诉说:
“报告郭大人,丁主办曾对我们说:这批军火是李巡抚的仇人买的,没收了军火,就等于是替李大人报了仇。还答应我们事后有赏,每人赏给我们白银二十两……”
胡雪岩、王德榜相互交换一下眼色,一齐跪在郭嵩焘膝前,胡雪岩首先报告:
“启禀大人,在丁主办的背后定有坏人指使,这次抄没行动准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大阴谋,左大人得知此事,断不会放过他们……”
王德榜也请求对丁子昌严加审查:
“报告大人!丁主办的行为已严重干扰朝廷大事,挑拨大臣之间的关系,制造地方大员相互猜忌,不能同心侍奉皇上,请求大人对其拘押审查,上报朝廷重办!”
丁子昌早吓得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似地请求郭大人饶他这一次,脸上的汗水与泪水流在一块儿,一副狼狈不堪的表情令人憎恶。
此时的郭嵩焘已渐渐明白了——在丁子昌的背后,是身为江苏抚巡的李鸿章在玩弄权术!不过,这次玩得并不高明,甚至十分愚蠢!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危及他的花翎顶戴!
因为,郭嵩焘心中何尝不知在左、李之间确有矛盾,一旦性情刚直的左宗棠了解此事,必定会上表申奏,闹到朝廷那儿,对李鸿章也极为不利……
郭嵩焘一时陷入深深思索之中。在他看来,矛盾的双方都与自己关系切迫:一方是同乡、契友;另一方是同年、恩人。而且他们双方都是地方大员,带兵将领,朝廷的柱石,……
“我该怎么办?”
郭嵩焘左思右想,十分为难,如果把丁子昌关押起来,上奏查办,势必会得罪李鸿章。自己又是他的下属,今后又如何相处?
想来想去,郭嵩焘决定放姓丁的一马,给李鸿章一个面子。至于左季高这边,只要让胡雪岩将这批军火顺利地运回杭州。他也不会对自己有怨言了,何况又是他们借贷的保人。
于是,在拿定主意之后,郭嵩焘就狠狠地瞪了丁子昌一眼,厉声训斥他说:
“因为你是初犯,我们饶了你这一次,今后要再来找他们的麻烦,我先砍下你的狗头!”
“卑职记住了!卑职再不敢胡来,谢大人……”
丁子昌如同获得赦令一般,趴在地连磕了几个头,爬起来正要走时,又被郭嵩焘喊住:
“你得罪了他们,也该有个表示呀!”
丁子昌只得又转身向胡雪岩、王德榜躬身施礼:“胡大先生、王将军:你们大仁、大量、大德,我丁某对不起你们!……”
王德榜的思想一时转不过弯子,仍然气呼呼地一声不吭。胡雪岩却表现得机敏一些,他也躬身还礼,并平静地说道:
“往后,我们在上海仍有交往的机会,还要请丁主办多予关照。”
等丁子昌领着那些官兵走后,郭嵩焘劝告胡雪岩、王德榜等人说:
“中国有句俗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丁子昌再赖也是朝廷四品官哩,何况他又是李鸿章门下的红人,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呀……”
王德榜说:
“大人有所不知,起先他们不但不帮助我们借洋款、购买武器,还想卡我们的脖子,妄想趁机大捞一把。我们买到了这批军火,他们又来栽赃陷害,若不是你郭大人挺身而出,及时保护,岂不闹出大乱子来?对这种不顾大局,善于玩弄权术的人,我恨不得扒下他们的皮来,食其肉,饮其血!”
郭嵩焘听了,赞许地说:
“王将军真是一位忠肝烈胆之人,季高兄麾下人材济济,你与胡大先生一文一武,真是他的左右手啊!”
胡雪岩、王德榜等人再次跪下:“谢大人!”
……
怡和洋行的买办唐玉枢,在隆兴酒楼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等待孙玉喜前来赴宴。
为了给孙小姐一个惊喜,唐玉枢去西服店里新买了一套法国进口的奈克斯牌的灰色西装,里面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打上一个赭红领带,既醒目,又漂亮。
他的脚上,穿着刚买不久的意大利人生产的鳄鱼皮精制黑色皮鞋,擦得明光闪亮,一尘不染,走起步子,发出清脆的“咔咔”的响声,显示出十足派头。
为了增强吸引力,他下午去了“蕊香池”洗了澡,又请人擦背,修脚趾,全身用“嫩白蜜”的香皂连擦了三遍。来隆兴酒楼之前,又用“夜来香”的香水,从上到下,来回洒了三次,整整甩到身上半瓶多。
他知道孙小姐是上海滩上的风流女人,是洋人中混惯了的时髦女郎,见了男人也像洋人那样欢喜拥抱,接吻。今晚上是他们约好的幽会日子,怎能不拥抱,接吻呢?为了不让她讨嫌自己的口臭,他不但认真刷了牙,又买了洋人们最喜欢吃的“美迪牌”口香糖,尽管十两银子才能买一盒,他一咬牙就买了五盒,准备送四盒给她,这是所有美人都欢喜要的小礼物。
在隆兴酒楼的休息室里,唐玉枢坐在沙发上,静等孙小姐的到来,心里盘算着她来时一见面先说什么,酒桌上如何让她多喝些酒,自然是她能喝醉就更好,因为酒是色媒人呀!
他甚至想到了:在她喝醉后,自己如何将他抱在怀里,放到床上去……
唐玉枢就这样等着孙小姐的到来,想象着自己与她一起亲热、缠绵的情景,想着想着,竟在那张沙发上睡着了,并发出炸雷式的鼾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唐玉枢只觉得耳朵里奇痒难忍,不由得想用手去揉一揉,但是困乏得太厉害,既不想睁开眼看一下,也不愿伸手去摸一下,憋急了,便使劲摇了摇头,耳朵才不痒了。
不久,鼻子里象是钻进了虫子,十分难受,连打了几个嚏喷,仍觉得痒得很,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似乎听到了“吃吃”的笑声,又传来一股甜腻腻的女人香气。这才忽然想起孙小姐来赴宴、与自己幽会的事情。
于是,唐玉枢使劲睁开眼皮,见面前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再仔细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他急忙问道:
“孙小姐,我亲爱的,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听了他的话,孙小姐轻声说道:
“请唐先生自尊、自重,不能那样称呼我,否则,被我丈夫听到了,他会不高兴的。”
“你的丈夫?谁是你的丈夫?”唐玉枢忙问。
孙小姐一听,伸手指着酒桌边上坐着的那个男人,莞尔一笑:
“唐先生请看,我的丈夫在那里呢!”
他顺着孙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酒桌旁坐着一个男人;他急急忙忙揉一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仔细一看,不由冲口说道:
“他不是那个杭州的胡雪岩么?”
“是呀,胡雪岩正是我的丈夫!”孙玉喜说。
“孙小姐,你开什么玩笑!你与胡雪岩才认识几天呀,他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丈夫?”唐玉枢惊奇地说着,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问道:
“孙小姐,你别忘了亲口向我说的那三件事啊!今天晚上可是我们两人幽会的日子!”
“唐先生!如果你不是健忘的话,我只是说今晚在这里见面,谁要在这里跟你幽会呀?”
唐玉枢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变成了惨白色,气恼地指着胡雪岩质问道:
“孙小姐,即使是我们在这里见,你把他带来干什么?我请的客人是你,而不是他!”
孙玉喜却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地说:
“请唐先生别误会,今晚算我请客,这桌酒席的款子我来付!”
“别糟践人了!这点酒钱,唐某付得起!不过,你孙小姐也太不够朋友了,想当初你要唐某替你借洋款……”
孙玉喜听他说完之后,立即劝道:
“唐先生,请你别激动,借洋款的事,我自然要感谢你,你的四厘佣金也会全付给你,不然,我丈夫胡雪岩就不来了,他是来当面谢你,并想与你交个朋友。”
这样一来,唐玉枢虽然满心里不高兴,也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忍住气,吞下这颗苦果。
虽然那八十万两银子的四厘佣金,唐玉枢已经拿到手里,可是被孙玉喜“又耍又涮”的难堪,使他愤懑异常,一想起来就要骂道:
“这个臭娘们!”
次日,唐玉枢主动找到了丁子昌,两个人商议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报复孙玉喜的计划。
因为胡雪岩花了两千两银子,把孙玉喜赎了出来,上海戏馆的肖老板坚持要求孙小姐来一场告别演出,地点定在豫园的花戏楼。
去豫园演出之前,胡雪岩对她说:
“我要忙着把军火运载上船,不能去看你的演出了,就让王桂林陪你去吧!”
孙玉喜忙说:
“这是慰问性的告别演出,不需要多长时间的,你去忙你的公事去,夫妻之间不必客气。”
她到了豫园,肖老板问道:
“玉喜,你准备演唱什么节目?”
“我想自弹自唱《琵琶行》。”
“乐队未带琵琶来,你如何弹?”
“我自己带来了。”她说着,便从布囊中取出一把崭新的琵琶。
肖老板见了,迟疑了一下,说道:
“《琵琶行》虽好,只是太长,我担心效果不能令人满意,你看呢?”
“内容长不一定影响效果,关键是唱得怎样,琵琶弹得好不好,”孙玉喜坚持要演唱这首名曲,又继续说,“当年那位琵琶女不就是靠着一把琵琶,再加上她那悲惨的身世,竟把一代大诗人白居易感动得泪湿青衫?”
肖老板笑道:
“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听众若是叫起来,你可得及时更正,不能倒了他们的味口,影响了票房收入,我要你认赔啊!——反正你嫁了一个富商大贾,变成了一个富婆,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她听了,心中极不高兴,暗中骂道:
“你父亲活着,我替他卖唱十多年,如今我已与你们毫无关系了,还不放过最后一次赚钱的机会,真是喝干血汗不算,还要敲骨吸髓呢!这一次我偏不让你满意!”
演出就要开始了,肖老板忙跑过来说:
“为了安定情绪、吸引更多的听众,请你先唱一曲杜秋娘的《金缕衣》。”
孙小姐本不愿答应,一见他死气白赖的样子,为了少费唇舌,只好答应了。
于是,她抱起琵琶,调正音色,立即演唱起这首闺怨浮艳之词: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孙小姐连唱两遍,引来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突然有一个人大声问道:
“孙小姐,听说你这朵花被姓胡的折去了?”
台下的听众立刻哄笑起来,另一人又问:
“她这朵花,不是被姓胡的折去了,是被人家连根挖去了,我说的可对,孙小姐?”
……
台下的哄笑声不止,闹嚷嚷、乱纷纷的,她立刻向肖老板说道:
“这样的气氛还能演下去么?”
“不演会更乱,还是坚持演下去。说不定,孙小姐的歌声一起,场子会立刻静下来的,因为听众的心都在向着你呐!”
孙玉喜却说:
“历次演出没有这样的情况,我真有些怀疑了,听众中是否有人在故意捣乱?”
“不会的,不会的,请孙小姐接着演唱那首《琵琶行》吧!”肖老板客气地催他。
于是,她又抱起琵琶自弹自唱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
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
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
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
……
这时候,台下有一群人齐声喊着唱:
台上女人她是谁?
就是婊子孙玉喜!
上海男人不中意,
甘心去做商人妻,
你说稀奇不稀奇?
你说稀奇不稀奇?
……
孙小姐气得将怀中的琵琶往地上一掼,就捂着脸哭着向后台跑去,坐在那里的王桂林急忙上前来扶她,突然间,一个彪形大汉从角落里窜过来,将他一把推开,另一个又高又胖的人拦腰抱住孙小姐,顺手往她嘴里塞进一块纱布,扛起她就向台后的树林里逃去。
王桂林看到之后,急着一边大叫,一边随后追去,刚跑到林子边上就被一个人打倒在地,他只觉得头晕恶心,眼里直冒金星,再站起来想赶已经力不从心,只跑了两步便一头扑在树林子里,昏迷过去了。
等到王桂林醒来,才发现自己的头顶被人击伤,仍在流血不止;再看花戏楼周围,已经人去楼空,寂然无声。想起孙小姐的遭遇,身上立刻吓得汗湿衣衫,慌忙爬起来就跑。
此时,胡雪岩正在阜康银号的客厅里急得心焦如焚,他对叶正兴说:
“夜深如此,她去演出仍然不归,我很不放心,你陪我去豫园瞧瞧。”
老叶宽慰他说:
“豫园距此不远,该不会有事的;你白天累了,在这里休息,我去,我去接她!”
胡雪岩还想坚持一起去,见老叶已走出门了,他便端过一杯热茶喝着。
可是,刚喝两口茶,便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他兴奋地以为是孙小姐回来了,忙走到客厅门口去迎接,一见来人满脸血污,细心审视,才知他是桂林,忙问道:
“你怎么啦,桂林?孙小姐呢?”
王桂林忍住头顶的巨痛,将演出的经过,特别是孙玉喜遭抢、被绑架的情形叙述一遍,胡雪岩听后,不吭一声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眼中珠泪滚滚而下,呆若木鸡一般!
王德榜一见,慌忙过来,摇晃着他的身子:
“雪岩、雪岩,你怎么啦?……你说话啊!”
但是,他像没有听见,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两眼痴痴地看着地面,失神落魄地坐着。
老叶见到这般情形,忙与王将军商议道:
“我以为,当务之急有两种事要办:一是派人去寻找孙小姐,一是快去请林医生和玉太太来,这可是刻不容缓!”
“好啊!打听孙小姐的下落,我现在就去”,王德榜心急火燎地说着,“那么,你去外滩请她们,好不好?”
老叶又说:
“王将军,我怀疑绑架孙小姐的人,未必是为了银子,有很大可能是……”
“这伙劫匪,难道不是为财,而是为了孙小姐的美貌?”王德榜反问一句。
老叶听了,连连摇头,轻声说:
“我估计,他们并不是为了劫财、劫色的,而是怀有更恶毒的用心。”
“你的意思是说,这群绑匪企图要她的命?”
“是的,孙小姐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请王将军抓紧时间,多联络一些人,争取尽早地能找到她!”
王德榜听了,忙着点头答应,遂匆匆离去;叶正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语道:
“但愿他能找到她,并能平安地回来!”
然后,向干女儿小俊吩咐说:
“你在这儿照看着胡大先生,我去外滩,一会就回来的……”
绑架孙玉喜的是些什么人呢?
原来演出之前,唐玉枢、丁子昌两人花钱雇了十几名流氓痞子,让他们故意在豫园演戏时捣乱,侮辱她,使她演不下去,当众出丑,等她去后台趁混乱时将她绑架而走。
从豫园到黄浦江西岸的十六铺很近,丁子昌、唐玉枢在那里租了一户单门独院的人家,准备把孙玉喜长期软禁在这里,供两人淫乐。
当夜,孙玉喜被送进小院,一见丁子昌和唐玉枢坐在屋里,心里一切都明白了。
丁子昌满脸陪笑地说:
“让孙小姐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唐玉枢也红着脸表示歉意:
“无论如何请孙小姐谅解,这全是因为仰慕之情太深、太切,只得采用这鲁莽行动、不胜汗颜,尚请海涵!”
孙玉喜也不客气,走进房里奔上座坐下,指着丁、唐二人挖苦说:
“在偌大的上海,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丁主办是朝廷的命官,唐买办在洋人中极有名望,为何对我这么一个弱女子要绑架?……”
二人听了,相互交换一下眼色,丁子昌说:
“孙小姐误会了!我们请你来这里,担心你不来,才想起用,用这种……办法的,哪里算是绑架呢!一切……全望孙小姐包涵了。”
唐玉枢更是殷勤客气:
“为了替孙小姐压惊,我们兄弟俩已经备好一桌酒宴,就在里间,请——入席吧!”
见到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孙玉喜早已怒火满腔,再也压不住了:
“少废话!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我再问一遍:你们狼狈为奸,指使打手,绑架我的意图是为什么?”
丁子昌听了,三角眼一瞪,眉毛一扬,正要说话,被唐玉枢推了一下,奸笑着对她说:
“孙小姐是个明白人,我们兄弟俩一不要你来唱戏,二不想你的钱财,只是,只是爱慕你……年轻漂亮,来,来这里陪陪我们……”
孙玉喜气得柳眉竖起,杏眼圆睁,骂道:
“无耻!亏得你们还是上海滩的名人呢!你们有家有室,有妻子儿女,如今我也是有夫之妇,怎能提出这般荒唐的要求?若是传扬出去你们还能在上海混吗?一旦被你们的主子知道,能饶了你们吗?……”
唐玉枢一时语塞,像蔫了的茄子低头坐在椅子上;丁子昌这位风月场中的老手,脸皮子厚,哪怕她羞辱几句,也皮笑肉不笑地说:
“孙小姐,你唬得了别人,能瞒得我们哥们?你离开戏馆才几天,就这么假正经起来?不瞒你说,胡雪岩也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他……”
“别说了!胡雪岩是我丈夫,他好与坏,都是我的丈夫,谁要你们操心?”孙玉喜接着警告他们说,“你们要不想惹麻烦,赶紧送我回去,否则,一切后果全由你们负责!”
“你说的对!后果是由我们负责,不过,”丁子昌瞪着一双贼眉鼠眼,邪睨着她说,“你回去可以,但必须在这里过几天,陪我们玩玩,不然的话,要你来做什么?”
唐玉枢接着笑道:
“孙小姐,你要识相一点,这里不是胡雪岩的阜康银号了!你向外看看,能走得了吗?”
孙玉喜随着他的手指向外一看,见到院墙高耸,院门紧闭,门房里还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卒,她心中暗想:
“看来,他们是不会放我走了。怎么办?留下来甘心受凌辱吗?与其受这两个畜牲的蹂躏,还不如死得干净!”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对二人说:
“你们看,我一身的行头,连衣服都未换,怎么能陪你们——喝酒?”
“这样就对了,孙小姐到底是聪明人,”唐玉枢高兴地指着左边一间屋子说,“那里早为你准备了几套衣服,你可以随便挑选。”
她听后,就要站起来去换衣服,丁子昌却过来拦住她,警告道:
“孙小姐,换衣服可以,但不能跟我们玩点子,耍计谋,你眼前只有这一条生路:老老实实听我们的!”
她气得脸色一变:
“你有完没有?别逼人太甚了吧!……”
唐玉枢又过来劝道:
“丁主办!让孙小姐去换衣服,然后再一起喝酒,聊天,好不好?”
丁子昌闪开身子,孙玉喜推门进到那间屋里,遂转身把门拴插上,向周围一看,见有一张大木床,上面铺得整整齐齐,确有几件女人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再向四周一看,见后墙有一扇窗户,却离地甚高,而且窗子上有铁棍拦着,想跳出也不容易。
正当她在屋里东张西望之时,唐玉枢来敲门了,催促她快些换衣服,并且告诉她:
“酒菜要凉了,请孙小姐快出来赴宴!”
孙玉喜又急又恨,百感交集,不由泪水夺眶而出,口中暗暗念道:
“胡大哥啊胡大哥!玉喜不能与你——”
说到这里,再也吐不出下面的话来,只见她慢慢解下腰带,打个结子,往床架上一挂,便把头伸了进去,又轻轻地说:
“胡大哥!玉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只有以死抗争,来报答你对我的……”
正在这时,忽见窗户上有个人头一闪,随着就有人在院里喊起来:
“孙小姐上吊了!……”
她听到叫声,立刻将自己的身子向下一蹲,那带子就勒得紧了,随后她只觉得一阵憋气,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听到叫声,丁子昌就拉着唐玉枢赶忙去撞门,谁知那门做得太结实,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撞开,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孙玉喜已经气绝而死了!
大凡吊死的人表情都极为难看,只见她两眼瞪着,嘴巴张得特大,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一直搭到下巴子上……
唐玉枢惋惜地说:
“那么漂亮的人突然变得呲牙咧嘴,成了一个魔鬼,真是不可想象!”
丁子昌十分气恼地骂道:
“真是他妈的晦气!一连忙了好几天,到嘴的一块肥肉,竟被鹰叼了去!……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反而落了个杀人的凶手!”
唐玉枢忙说:
“别再抱怨了,人死不能复生,抓紧时间把尸体处理了,只要姓胡的抓不住把柄,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丁子昌犹豫着说:
“把尸体装进麻袋,扔进黄浦江里喂鱼去,这倒不费事;只是……”
说到这里,丁子昌把话打住,在他耳边低声地嘀咕了几句,然后坐下来,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显出心事很重的样子。
唐玉枢却满不在乎地说:
“大不了多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离开上海,谁走漏了消息也饶不了他!”
“对,让他们拿着银子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这倒是个好办法,”丁子昌兴奋地说着,“至于泄露消息,他们也不是傻瓜,一旦说了出去,岂不是自我爆炸,这是不必担心的。”
计议之后,两人便把外面的打手喊了进来,对他们一吓二诈三收买,终于使那些人服服贴贴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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