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一片声名震东南李文澄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李文澄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一章 这一片声名震东南
书名: 胡雪岩 作者: 李文澄 本章字数: 12740 更新时间: 2024-04-26 09:40:38
一、不信风流能败家
养父王绍清苦笑道:“我大半生经营的这万贯家财,看来得败在你小子手里了!”胡雪岩哼了一声:“这点破铜烂铁也算家财?我将来得比你富上千百倍!”
胡雪岩的原籍是安徽绩溪,他本来名叫胡光墉,字雪岩。可是,这个字比他的名流传更广,许多人只知其字,而不知其名,都称他“胡雪岩”。
他的父亲胡本印,擅长手工制香,凭着这项祖传的技艺,全家人过着小康的生活。
母亲冯氏,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生下胡雪岩不久,被当地一个恶赖看中,多次进门调戏。胡本印怯于权势,在一天夜里,领着娇妻幼子,悄悄地逃离故土,来到杭州,投奔他的表兄王绍清。
王绍清在杭州元宝街上开了一家“泰昌钱庄”,在当时的杭州城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王绍清将表弟一家收留下来,在自己的宅子里独辟一个小院让其居住,并劝告本印放弃制香手艺,到他的钱庄里做事。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绍清热心收留表弟一家,也是看中了表弟媳妇冯氏的美色,心里有所图啊!
有一天,胡本印被表兄支派出去收账,当晚回来,见到冯氏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饮泣,经过再三询问,方才得知王绍清趁他不在,强行将冯氏奸污了。
胡本印一听,气得大叫道:
“我胡某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真是在劫难逃啊——”
喊罢之后,血气上涌,直冲脑门,往后一倒,中风不语了!
从此一病不起,三个月以后,胡本印抛妻别子,撒手人寰。那时,冯氏二十八岁,胡雪岩三岁半,正是孤儿寡母啊。
王绍清见表弟已死,一面对冯氏百依百顺,日日出入她的小院,俨然夫妻一般;一面送胡雪岩入私塾读书,关怀备至,把结发妻子方氏抛在了一边。
这方氏婚后没有给王绍清生下一男半女,后在杭州育婴堂里领来一个女孩,名叫瑾儿,比胡雪岩年长两岁。
方氏见丈夫与冯氏关系暧昧,口中不敢明说,心里却窝着一团火,只是害怕那一纸休书送到手里,不得不忍气吞声,咽下这一颗又酸又涩的苦果,寂寞地与瑾儿相依为命。
因此,瑾儿自小对胡雪岩母子就没有好感,对冯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在她看来,是胡家母子鸠占鹊巢,夺去她的父爱,使她们母女受到了冷落。
时光如流水一样,年复一年地过去,胡雪岩在私塾里读了七年多的书,长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
也许是出身与环境的影响吧,胡雪岩对科举功名不感兴趣,对经商之道却投注极大的精力。
他在朋友中经常自我标榜地说:
“我要学习越国的范蠡,去经商理财,做一个当代的陶朱公!”
更有甚者,他在公开场合多次扬言:
“我看不起商业经营中的以物易物,将来我要做人的生意,我要像秦朝的吕不韦那样,经营‘奇货’,做亦官亦商的大生意!”
平日,胡雪岩广交朋友,结识人才,济困扶危,胸怀侠义,从不把金钱放在眼里。
由于他花钱如流水,多次遭到王绍清的责怪,每当这时,胡雪岩总是以鄙视的口吻说:
“你老人家是属鼠的,只是看寸光,所做的生意也只能得寸利;而我做的是大生意,将能得到一本万利!……”
王绍清听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大半生经营的这万贯家财,一定要败在你这小子手里了!”
而胡雪岩听了,却不动声色地告诉他:
“错了!这万贯家财算什么?将来,我的家财一定会超过你的十倍、百倍以上!”
王绍清听了,总以为他说大话,发狂语,走到一边叹气去了……
清朝道光三十年(公元 1850 年)十二月十日,由洪秀全、杨秀清等领导的太平军在广西桂平金田村起义,其势如星火燎原,顷刻震动了中国大地。
咸丰十一年(公元 1861 年)底,太平军已攻进了浙江,当时除杭州、温州与湖州还在清军手中,其余地区全被太平军占领。
在这之前半年,王有龄奉旨到杭州任巡抚,由于杭州城被太平军四面包围,道路阻梗,物资匮乏,尤其是城内缺粮严重。不仅城内百姓无粮,连守城士兵的吃饭也成了问题。
一天下午,胡雪岩在一个朋友处宴罢归来,远远地听到泰昌钱庄里人声吵嚷,他便加快脚步赶到门外谛听,有一个将领大声说:
“给,这是巡抚大人王有龄亲笔写的借据,并且加盖了红头大印,现借白银五千两,快,快付银子给我们!”
胡雪岩听了,禁不住惊愕起来,心里在思索着,忽然间又一个士兵催促道:
“快呀!收了借据,你们快付银子啊!”
这时,钱庄的年长伙计何成强解释说:
“将爷请息怒,我们这……这几个人,全都是,是伙计,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这,这五千两银子,数目这么大,只有老板他……他自己才能批准,请——”
“老子日日夜夜替你们守城,跟太平军打仗”,那位将官继续吼骂道,“你们有银子不借,是想留给太平军的军队吗?”
接着,士兵们乱纷纷地催促道:
“快!快付银子吧!不然的话,我们可要自己动手——”
只听钱庄里的伙计们齐声哀求道:
“将爷,将爷,不,不能啊……”
后面又是士兵们的一片吵嚷声,叫骂声。
就在这时,门外的胡雪岩头一昂,大步跨进了门内,神情严峻地大声说道:
“这里是钱庄,不是吵闹的地方,有话好说嘛!”
在伙计们的一片惊诧之中,士兵们也停止了叫骂,有一位将领看着胡雪岩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胡雪岩平静地回答道:
“鄙人正是本钱庄的老板胡雪岩。”
何成强等伙计们一听,都以吃惊的目光注视着胡雪岩。那位将领急步走到他面前说道:
“胡老板!本人奉巡抚王有龄大人之命,前来贵庄借白银五千两,待朝廷的饷银一到,连本带息,如数奉还。”
说完,那将领双手把借据送到胡雪岩的手里,并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是借据,请胡老板过目。”
接过借据,胡雪岩认真地看着,不禁说:
“哟,还有巡抚大人的印章呢!”
将领也忙着说:
“只要凭着这张借据,什么时候都可以领到银子,王巡抚可是言而有信的人!”
胡雪岩听了,连连点头,忙对何成强吩咐:
“老何,开库,付银一万两!”
何成强等伙计们一听这话,直惊得目瞪口呆,连舌头伸出来都不知缩进去了,过了好一会,老何才嗫嚅着问道:
“胡大少爷!这,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未等胡雪岩答话,那位将领也吃惊地问:
“请问胡老板,你,你真的答应借给我们一万两银子么?”
“这还能说着玩的?请你再给一张五千银子的借据,若是不方便的话,以后补交也可以。”
“有,有,这里就有!”那将领马上又把一张五千两银子的借据送到胡雪岩手里,并笑道:
“胡老板办事,真是爽快!”
听他这么说,胡雪岩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几声,侃侃说道:
“将士们效命城头,拼命杀敌,真是功高劳苦,德安民心!我们理当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这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何况王大人为官清正,言出必行,敝庄借些银子,尽点微薄之力,正是效命之秋,亦深感荣幸!”
说完之后,他扭过头来,见何成强等站着未动,立即向他们递个眼色,又故意拍拍自己的胸脯,果断地说道:
“现在就去——开库,付银一万两!”
何成强等只得拿出库房钥匙,打开银库,往外搬银子……
正当那些士兵高高兴兴地将那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包起来,准备提走时,忽听门口有人声嘶力竭地一声大叫:
“看谁敢把老子的银子提走!?”
屋子里的人全都吃惊地向门口看去,只见钱庄老板王绍清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嘴里喘着粗气,脸色血红,两眼喷着火光,直勾勾地盯着士兵手中的银子,像疯了一样猛扑过去!
何成强急忙上前拦住,劝道:
“老板!别急呀——”话未说完,便被王绍清撞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老何仍把劝他的话儿说出来,“有话慢慢说……”
一见这阵势,那名将领抢步上前,“刷”地一声抽出大刀,拦住他,并在他胸前把大刀一抖,警告道:
“再动!就要人头落地了——”
王绍清睨了一眼那明晃的钢刀,毫不畏惧地用胸脯顶了过去,纵身上前,一把抓住士兵手中的银袋,直着嗓子拼命叫道:
“要提走银子,就先把我杀了!”
此时,何成强已经站了起来,上前劝道:
“老板,这银子是巡抚大人借的,这,这是王大人的亲笔借据,……”
王绍清一手紧抓银袋不松,一手挥舞着那张借据,吼叫着喝道:
“你,你何成强的胆子比……比天大!敢借一万两银子给他们?你不是存心——坑我?”
“老板,这,这哪是我做的主?是……是由他,他,大少爷批准的呀!”
王绍清一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紧抓银袋的手一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道:
“我这辈子做了孽啊!我这个家注定是要败在这个小畜牲手里了!我,我——”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叫,一边瞪着胡雪岩大骂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牲,我把你养大了,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啊?……”
胡雪岩听了,仍然不紧不慢地说:
“其实,这是我替你老人家做的一笔大生意,将有一本万利的收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王绍清听了,如火上添了油似的,一蹦三尺高地叫骂道:
“放你娘的七十二个滚龙屁!你坑了我,糟蹋了我一万两银子,我还得感激你,对你说一声‘谢谢’?这,这叫我如何说起?”
此时,那位将领见气氛缓和一些,便向士兵们使个眼色,转身对胡雪岩告辞:
“胡老板!多谢了,后会有期。”
王绍清一听,火冒三丈地叫道:
“啊?‘胡老板’?他是老板,那我呢?”
王绍清一口气堵在心里,眼前闪出万朵金花,头一晕,身子向后倒去,紧接着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脑后剧烈疼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时间,王绍清才听到一遍又一遍的“爹——、爹——”的喊叫声,但是,这声音又来自那么遥远的距离,听起来隐隐约约,好费力呀。
过了一会儿,他用劲睁开眼睛,只能见到瑾儿模糊的面孔,一伤心儿,随即又昏了过去。
此时,瑾儿一边流着热泪,一边用手帕擦去父亲脑后伤口上的血迹——这是他在倒下时,后脑勺正撞在一块石头尖上。
见到父亲又昏迷过去,瑾儿伏在他身上,不停地喊着:
“爹——,你快快醒来……”
在瑾儿的一声声哭叫声中,王绍清终于醒过来了,他努力睁开双眼,颤动着嘴唇,十分费劲地对女儿问道:
“雪,雪岩呢,快叫,快叫雪岩——来!”
瑾儿听了,面露不悦地反问道:
“爹!是他害了你,还,还叫他来做什么!”
王绍清用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看了女儿一下,又慢慢对她说:
“孩子,你,你不懂,……快,快去,快去把雪岩喊来,我,我有话——要告,告诉他!”
“爹,先不要喊他,还是去药铺吧!”
“不,不,来……来不及了!快,快去找雪岩,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瑾儿本不想去找雪岩,但是爹坚持要见他不好拒绝,就岔开话题说:
“爹,你不想见娘吗?她,她卧床几个月了,我去背娘来见你,好不好呀?”
王绍清听着女儿带着哭腔的话语,心里难受极了,从眼角里挤下几滴泪水,摇着头说:
“不必了,你,你还是去喊雪岩来吧!”
瑾儿还要坚持时,又见父亲两眼一闭,又昏迷过去了……
正当瑾儿一声又一声地哭叫着“爹!你醒来吧——”胡雪岩大步流星地跑来了,瑾儿一见,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对父亲说:
“爹,你睁开眼,瞧瞧吧,那个没良心的来了,是他害了你,你,你还为什么要见他?”
在瑾儿的连续呼叫声中,王绍清又慢慢睁开双眼,望着胡雪岩,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地说:“好,好……雪岩,你,你……终于来了,我怕——不行了,……钱庄,钱庄交给你了;还,还有,我要你……娶瑾儿——”
话音未落,瑾儿便大声叫嚷道:
“爹!我不要嫁给他,我,我不能嫁给一个没良心的人!……爹——”
王绍清听了瑾儿的嚷叫声,使劲地摇了摇头,还想说话,却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来了,将头向旁边一歪,死了。
胡雪岩也早已泪流满面,看着死去的王绍清,听着瑾儿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叫,面对眼前的凄惨场面,联想到往日这个表大爷对自己的好处,不由得愧悔交加,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大加恸哭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
此时,瑾儿一见,十分反感,立刻停止了哭叫,圆睁着杏眼,对胡雪岩责骂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是你气死了我爹,现在又发起了假慈悲,你,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胡雪岩听了,仍然大声地哭着,瑾儿更加恼恨,她越看越气,突然疯了一般扑上前,用双手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起初,胡雪岩被打得晕头转向,用双手抱住头,任凭她打着,心里想道:
“让她打几下,消消气,也就罢了。”
后来,胡雪岩觉得打来的巴掌渐渐稀少,又听她累得娇喘嘘嘘的,不禁产生怜惜的情感,将两臂一伸,把瑾儿一下子揽入怀中,紧紧地搂在胸前,使她动弹不得了。
此刻,瑾儿也真的累了,便顺势伏在胡雪岩的胸脯上,抽抽搭搭地哭着,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胡雪岩只好轻轻地把她托起来,放到里屋的床上,让佣妇照看着,然后走出屋子,去找人讨论办理王绍清的丧事。
当天晚上,胡雪岩躺在床上,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过,总算平安地过去了,经历了这一连串事件,胡雪岩变得成熟得多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从此以后,我胡雪岩真正变成了泰昌钱庄的“胡老板”。为了实现夙愿,我要坚持做“大生意”,做一个当代的“陶朱公”;尤其是要像吕不韦那样,囤积“奇货”,做一个亦官亦商的大人物。
半月后的一天上午,胡雪岩正在钱庄里与伙计们研究生意上的事情,忽然看见来借银子的那位将领走进了屋子,他急忙站起来,热情地迎上前去,客气地说:
“欢迎,欢迎!请坐下喝茶。”
“叨扰了,胡老板真是太客气呀,”那位将领接着说,“胡老板为人豪爽,令人钦佩,今日路过贵庄,特来一叙。”
胡雪岩一听,忙问道:
“前次将爷来敝庄,匆匆一晤,不遑问及贵姓大名,实在有欠恭敬。”
那将领微笑着说:
“末将免贵姓赵,名兴桂,河南商丘人,在王大人麾下做事,已八年多了。”
胡雪岩又问道:
“听说王大人来杭州之前,原在苏州藩台任职,并留下显赫的政绩……”
赵兴桂忙说:
“王大人为官清廉,在苏州三年多做了许多好事,给苏州百姓留下极好的印象……”
两人说话工夫,赵兴桂见天已近午,便要起身告辞,胡雪岩当即挽留,真诚地说:
“赵将军难得来一次,哪有走的道理,一江村酒店离此不远,我们去一边喝酒,一边谈心,岂不更好?”
赵兴桂见胡雪岩热情慷慨,也就答应了:
“胡老板如此客气,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遂携手进入酒店。喝酒中间,谈话十分投机,自此之后,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兄弟之交,赵兴桂常来喝酒,胡雪岩总是热情招待。
一天傍晚,赵兴桂领着一个中年人来到泰昌钱庄,他向胡雪岩说道:
“胡老板,这位乃是本省巡抚王大人!”
听到之后,胡雪岩大吃一惊,急忙扑通跪下,纳头便拜;屋里的何成强等伙计们也都赶忙过来跪下磕头。
王有龄一见,微微一点头,笑道:
“各位请起!今日本官来到泰昌钱庄,一是来拜访慷慨豪爽的胡雪岩老板,二是归还前次的借银,三是烦请胡老板办一件事情。”
胡雪岩、何成强等听了王大人的一席话,真是又惊又喜,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借去的那一万两银子会归还得这么快!
于是,胡雪岩一面让何成强为王大人沏茶,一面走到这位巡抚面前,谦逊地说道:
“我胡雪岩不过是一介商人,怎敢有劳大人前来看望,真是受之有愧!至于所借银两,大人也不值得挂在心上,何须归还得这么早!”
王有龄忙笑道:
“难怪有人说胡老板乃侠肝义胆之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前借银两时间虽不长,不过朝廷的饷银已经发下来了,泰昌乃胡老板私家银庄,本官虽然为民办事,也不能因公害私。”
胡雪岩又说道:
“王大人在上,雪岩还有一句话奉告——”
“胡老板请讲。”
“那一万两银子算是泰昌钱庄慰劳城内守军的一点心意,务望大人接受雪岩的请求。”
说完之后,胡雪岩双手把那一万银子的借据放在王有龄面前。
胡雪岩的这一番话,不仅使王巡抚觉得意外,连何成强等钱庄的伙计们听了,也都感到不可思议,认为这位胡老板真有些头脑发热了。
赵兴桂见巡抚大人犹疑不决的样子,便走上前去,轻轻地建议道:
“胡老板既然执意用那一万银子慰问守军,大人怎好拒绝?若想顾及泰昌的生意,何不在购粮的钱款上多给胡老板一些回旋的余地……”
王有龄听后,连连点头说道: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那就这么办吧。”
赵兴桂先向胡雪岩使了一个眼色,接着说道:
“胡老板,巡抚大人还有事相托呢。”
雪岩慌忙说道:
“王大人有何事差遣,尽管吩咐就是,雪岩敢不效犬马之劳?何谈相托二字?”
王有龄这才严肃地说:
“当前的战争形势依然严峻,杭州城基本上处于太平军的四面包围之中,粮食是稳定军心的保障,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本官想及早储备一批粮食,以备太平军攻城时充作军粮。因此,想拜托胡老板代购这批粮食,不知——”
胡雪岩听到这儿,心中明知当前购粮不易,但是,他立刻敏锐地感觉到:堂堂的巡抚大人能如此看重自己,焉有推托的道理?即使购粮遇到天大的困难,也要设法克服,何况这种差事又是一件“大生意”,这一本万利的好事不正是实现理想的极好机会?
他想到这儿,立刻果决地说:
“请王大人放心,这购粮之事就交给雪岩好了,何况守城拒敌,人人有责,本属份内之事,不必客气了。”
“快哉!胡老板真是爽快之人”,王有龄心中十分高兴,又说道,“杭州人都能像胡老板这样,太平军插翅也难飞进杭州城里来!”
胡雪岩忙谢道:
“王大人高抬我胡雪岩了!不过,杭州城里有王大人这样忠君爱民的好官,一定会有千千万万誓死杀敌的军民,杭州城将固若金汤,杭州城下必定是埋葬太平军的坟墓!”
胡雪岩深明大义的态度,尤其这一番堂而皇之的恭维话,像有滋有味的米汤一样,灌得王有龄迷迷糊糊,有些飘飘然了。
告辞前,王有龄对胡雪岩说:
“这次购粮,本官筹措了二十万两银子,请胡老板不负期望,尽早尽快把粮食顺利运进杭州城!”
说过之后,王有龄向赵兴桂使了一个眼色,只见赵兴桂立即从袋中取出一叠银票,双手捧着,送到胡雪岩手里。
王有龄又交待说:
“这些银票可在各省各地通兑,请胡老板放心。最后,本官再说一句:拜托了!”
说罢,王有龄起身告辞,再三抱拳……
赵兴桂也紧跟在巡抚大人之后,走出去了。
胡雪岩送走了王有龄巡抚,一回到屋里,何成强就迎上来对他说:
“这购粮的差事,不易完成啊,胡大少爷!”
胡雪岩听了,立即纠正道:
“从今往后,不准有人再喊‘胡大少爷’,可以称呼我——‘胡大先生’,听到了吗?”
何成强等伙计们听了,齐声应道:
“是,胡大——先生!”
一连几天,胡雪岩苦苦思索着购粮办法,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道:
“这二十万两银子分量不轻啊!”
他让钱庄里的伙计们提供线索,一向为人忠厚的范晓轩向他说:
“我有一个亲戚曾在粮店做过事,他说南门口广达粮店的老板叶正兴神通广大,不仅购粮的门路熟,而且在运输上也很有办法,据说他在红道、白道上都有朋友。”
胡雪岩一听,立即带着范晓轩去了南门口,经过打听之后,方知广达粮店现已关门,叶老板因为拒绝售粮给军队,被抓到监狱关起来了。
后来在南门口的春岚茶馆听到一个消息:
“广达粮店叶老板的本事,完全来自他的妻子同大奶奶的关系,这女人手腕灵活,八方呼应。
未想到这次栽到巡抚大人王有龄的手里,让丈夫蹲了大狱……”
胡雪岩想了一会儿,对范晓轩说:
“若是把叶老板放出来,同大奶奶能不感激我们?再请她帮助我们购粮——”
范晓轩听到这儿,一拍大腿道:
“妙!凭着胡大先生与王大人的关系,释放叶正兴老板准没有多大问题,何况这又是为了去购买军粮呢!”
二人计议已定,胡雪岩激动地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见同大奶奶!”
这同大奶奶,本姓同,单名芳,只是因为她有一双特大的乳房,据有人说,比那二斤多的葫芦还要大哩。人们便在背后喊她“同大奶头”,日子长了,大家当面喊她“同大奶奶”,她也就乐于接受下来。
三年前,天目山里有一个土匪头子贺光清,慕她的美名,派遣十多个弟兄,将她“请”到山寨里过了一个多月,玩腻了才送她回来。
自此,广达粮店的购粮船有贺光清的兄弟保护着,南北畅通无阻,东西往来不绝,谁也不敢动它一根毫毛。
于是,人们对广达粮店品评道:
“广达生意兴隆,全靠叶老板的本事、同大奶奶的关系。”
这就把同大奶奶那段不光彩的历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不过,胡雪岩十分同情这位同大奶奶,他认为她是一个受害者,他还引经据典地说:
“最不道德的女人,也是最女性化、最有性感魅力的女人,也是最美的女人。庄子说‘天之君子,人之小人;人之君子,天之小人’。这位同大奶奶就是一位天之君子,因此她才能充分地发挥老天爷赏赐给她的女性特征,向男人们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东西……”
胡雪岩就是怀着怜香惜玉的心情,敲开了同大奶奶的大门。
一个娇小美丽的少女看着他们问:
“你们找谁?”
胡雪岩趋前一步,说道:
“泰昌钱庄的胡雪岩专此前来拜访同大奶奶!”
那少女忙说:
“请稍等,我要回去向同大奶奶通报!”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个面如桃花的少妇,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未等胡雪岩开口,她已先声夺人了:
“哟!是泰昌钱庄的老板胡大先生光临寒舍,稀客,稀客,请进来说话。”
对这不冷不热的招呼,胡雪岩微微一笑,便与范晓轩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屋子。
还未坐下,同大奶奶便喊道:
“兰儿,快给客人沏茶!”
她向胡雪岩、范晓轩扫了一眼之后,指着空落落的庭院,对二人说:
“我得罪了巡抚大人王有龄,被他整得‘门前冷落车马稀’,连丈夫也蹲了大狱,……”
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急忙用手帕擦起来。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歉说:
“看我多糊涂!贵客临门,我只顾诉苦了。”
范晓轩首先说道:
“同大奶奶不必难过,叶老板解救有望,我们的胡大先生正为此事而来——”
她听到这儿,马上转悲为喜,三脚两步到胡雪岩近前,双膝跪下说道:
“难怪人们都说‘杭州城里出了一个活菩萨,他就是泰昌钱庄的胡大先生’,我这里就给你这个‘活菩萨’磕头,盼望你早日救出我的丈夫——”
胡雪岩急忙伸手去扶她起来,可是,她却双手抱住自己的两条腿,恳求道:
“胡大先生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听她这么说,胡雪岩赶紧表态道:
“请同大奶奶放心,雪岩正是为此事而来,一定要把叶老板解救出狱!”
同大奶奶听后,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紧紧抓起胡雪岩的双手,并把它们拉到自己的胸前,激动地说:
“胡大先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虽然我俩从未谋面,却是一见——钟情!有道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真个让我感动啊……”
胡雪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的情感如此丰富,简直是激情如潮水一般地汹涌澎湃了,从未接触过年轻女人的他,一时被她弄得张皇失措,六神无主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胡雪岩才清醒过来,说道:
“请坐下,有话慢慢说,请……”
范晓轩看得清清楚楚,也过来劝她道:
“同大奶奶,请冷静一些,坐下说罢!”
之后,她才坐下来,破涕为笑道:
“人们说你胡大先生济困扶危,声震东南,我还以为你身高丈二,膀大腰圆,是个横眉立目的大力士呢!原来你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真让我大出意料之外!”
这工夫,忠厚老实的范晓轩很是不以为然,对同大奶奶的风骚表现不便指责,只有冷眼旁观,表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老于世故的同大奶奶似乎有了觉察,她用眼角扫了范晓轩一下,对胡雪岩笑道:
“我说胡大先生,你首次登门,还带着一个保镖前来,难道担心我会把你一口吞了不成?虽然我家叶老板去蹲了大狱,让我年纪轻轻地守着活寡,也不至于大天白日的我会与你胡大先生去干那丢人的事儿?”
范晓轩一听,她是在说自己,便气得把脸扭向着门外,一肚子的火快要烧起来了。
胡雪岩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忙向范晓轩使了一个眼色,又对同大奶奶打着哈哈道:
“同大奶奶别多心,雪岩初次登门,路径不熟,幸亏有范先生带路,不然——”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再来不问路。胡大先生这一回可认准了我家大门是面朝哪个方向了”,她说到这里,连向胡雪岩抛了几个媚眼,用十分迷人的腔调继续说,“今天太仓猝了,请胡大先生明天中午务必赏脸,我要认真准备一下,亲手做几道菜,让你品尝一下我的烹调手艺,……”
胡雪岩只得应声说:
“好的,好的,明天雪岩一定遵命前来。”
等他站起来时,见范晓轩早已走到院子里,同大奶奶已快步来到近前,靠近他说:
“请胡大先生绝不要食言,一定不能让我失望啊!”
在回钱庄的途中,范晓轩终于开口说道:
“胡大先生!你艳福不浅啊!看来这……这一关,你是非过不可了!”
胡雪岩听后,不解地问道:
“老范,什么‘这一关’,你的话指的是——”
范晓轩停下来,两眼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我说的,是同大奶奶这个美人关,你是非过不可了!”
胡雪岩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哈”大笑了一阵,算是作为回答。
又走了一段路后,范晓轩带着提醒的口吻说:
“她可是一位有夫之妇,而且年龄比你大……尤其是,她的名声也不好——”
胡雪岩听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提醒道:
“老范!你怎么了,难道忘了我们去找她的目的?你,你太老实了!”
此刻,胡雪岩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句话:
“忠厚是无用的别名。”
是的,老范这人,正是忠厚有余,灵活不足。不过,此人也是一个可信赖的人啊!
二人分手时,胡雪岩告诉他说:
“只要她能帮我们买来粮食,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说是美人关,鬼门关我也敢过!”
范晓轩听了点点头,心里说:
“这胡大先生突然变成了一本天书,我怎么就读不懂他呢?……”
范晓轩怀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沮丧心情回去了。
胡雪岩回到家里,觉得十分劳累,倒在床上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不多久,便听到同大奶奶的喊声:
“胡大先生!你不是要买粮吗?现在船已来了,我同你一起去罢!”
于是,两人来到江边,看见水中停泊着特大的一艘龙船。那活灵活现的龙头,高昂在半空中,不时地左右晃动,像是要腾空而去。
同大奶奶指着舱板上的一桌酒菜说:
“胡大先生!就要开船了,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观赏江上的风景,岂不美哉!”
说罢,就拉着他的手登上龙船,来到酒桌边上。同大奶奶看着那桌丰盛的菜肴说道:
“这些菜全是我亲手烹饪的,请胡大先生尽情地品尝——”
这句话还未说完,忽听江岸上人声喧闹,两人慌忙站起来,抬眼望去,同大奶奶突然说:
“看,那个人不是范先生么?”
胡雪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范晓轩飞快地向龙船跑来,口中叫道:
“胡大先生!家,家里……出事了!”
听了之后,胡雪岩不由吃惊,大声反问道:
“老范,家中出,出什么事了?”
那范晓轩听了,却不回答,只听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手向后一指,高声说道:
“出什么事儿,你胡大先生自己看吧!”
胡雪岩向他身后一看,见是瑾儿披散着头发,哭成一个泪人儿一般,正对自己骂道:
“好个没良心的,爹死前让你娶我,你居然跟那个又骚又浪的破鞋泡在一起!……你,你个天打五雷轰的,老天不容啊!”
胡雪岩正在又惊又怕,忽见自己的母亲也在后面捶胸顿足,呼天喊地地咒骂自己:
“雪儿!你是一个丧尽天良的逆子啊!你三岁半丧父,我二十八岁守寡,娘忍辱受污,含恨饮泣十年多,将你养大,如今你翅膀硬了,羽毛丰满了,就不把你苦命的娘放在眼里,背着娘去会野女人,真是胆大妄为!……我,我跟你没完,我,我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胡雪岩听到这儿,不由得张口喊道:
“娘!娘!你,你别急,你听我说呀!”
可是,身边的同大奶奶很不高兴,说道:
“别理她们!这都是那个姓范的从中挑拨,走,我们到船上去——”
说着,她就拉着胡雪岩登上龙船,来到舱里,看到一张象牙大床上,铺着又厚又暖和的被褥,正当他发愣时,忽听同大奶奶娇声说道:
“胡大先生!请你往这儿看——”
他赶忙扭过头去,只见她赤裸着身子,浑身雪白,活像一头白羊,正当他目迷神离、心神荡漾之时,忽听“哗啦——咣”一声响,房门被推开了,胡雪岩费力地睁开双眼,见到范晓轩站在那里,他大声喊道:
“胡大先生!你该起床,去见同大奶奶了!”
胡雪岩这才清醒过来,方知那,那些全是一场梦啊!
范晓轩走近床前,见他侧卧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枕头的两个角儿,不由笑道:
“胡大先生!你这一觉睡得好长,再不起来,同大奶奶就等急了!”
胡雪岩一边听范晓轩说话,一边回忆着梦中的情景,顿时脸上一红……
起床后,胡雪岩先洗个澡,简单地吃罢早点,才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准备出门。
此时,天已近午,范晓轩去叫来了一辆马车,胡雪岩一步跨上车座,正要走时,忽见管家老路“呼哧呼哧”地跑来,报告道:
“胡大先生!你,你表大娘,她,她——病故了!……怎么办?”
胡雪岩听了,眉头一皱,立即对他说道:
“什么怎么办?你,你去买口棺材,派几个人,抬出去——埋了罢!”
说完之后,向车夫一挥手,马车“呼”地向前窜去。老路看着远去的车子,与范晓轩对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便去买棺材去了。
此刻,只有范晓轩明白胡雪岩的心思:
“一心去见同大奶奶,解决购粮的困难,除此之外,天塌下来,胡雪岩也不管的。”
那辆马车飞快地跑着,坐在车中的胡雪岩一次又一次地催着车夫,要他加快车速。
因为天已正午,他担心同大奶奶等急了,一旦恼怒不见,岂不前功尽弃?
胡雪岩一路想着,赶到同大奶奶的门前时,未料到她正站在大门边上,望着奔驰而来的马车,欢喜得眉开眼笑哩!
两个人笑笑走进了屋子。同大奶奶指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含情脉脉地看着胡雪岩,用甜甜的声音对他说:
“这些菜,全是由我亲手烹调的,请胡大先生尽兴品尝;还有,这里全是上好名酒,也请随意饮用……”
胡雪岩连声道谢,两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一身丝绸夹衣,把女性优美的线条充分地展示了出来,不禁心旌摇荡着。
只见她端起一杯酒,深情地看着胡雪岩说:
“胡大先生能应邀来到我这里,已使我十分高兴,就凭这点情义,我该敬你一杯酒!”
胡雪岩微笑着,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面对这一桌丰盛的佳肴,雪岩深感同大奶奶的真情厚谊,我也该敬你一杯酒!”
她满面春风地笑着,喝下那杯酒。
于是两人来来往往地连喝了几杯,同大奶奶毕竟是女流,已明显地现出酒意,两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喝呀,雪岩小弟,我再敬你一杯!”
此时,“胡大先生”已变成了“雪岩小弟”,胡雪岩听了,不禁说道:
“其实,你们同家还真是我的亲戚呢!”
同大奶奶听了,急忙问道:
“真的是亲戚?请说说看。”
胡雪岩放下酒杯,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我母亲姓冯,原籍是陕西韩城,姓冯的人家,全都是司马迁的后代。”
她听了之后,甚觉奇怪,又问道:
“这就不对了,既是司马迁的后代,为什么都姓冯,而不是姓司马呢?”
胡雪岩忙笑道:
“是呀,既是司马迁的后代,却不姓司马,而姓冯。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哩!”
同大奶奶听得很有趣,就替胡雪岩又斟了一杯酒,指着菜肴说:
“你边吃边讲,也别忘了喝酒。”
胡雪岩连连点头,吃了几口菜,又说道:
“据母亲回忆,她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司马迁当年被汉武帝治罪以后,担心遭到灭门之祸,为了保护子孙后代,就在自己的姓中,把司字左边加一竖,让大儿子改姓同;又在马字左边加两点,让二儿子改姓冯。然后让他们悄悄地从京城长安,逃回老家韩城,躲到深山里去。
如今,在司马迁的家乡,找不到一个姓司马的,每年清明节,去给司马迁上坟的,全是同、冯两姓的人,他们都是司马迁的后代。”
同大奶奶听了以后,欢喜得拍着手说:
“这样说起来,你正是我的小弟,该喊我为‘姐姐’呢!”
“不,应该是表姐。”
“喊表姐更好!自古以来,在表姐和表弟之间,就,就流传多少有滋有味的故事哟——”
说到这里,她突然站起来,拿起酒壶,先是踉跄一下,走到胡雪岩身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口中还不停地说道:
“表弟!你喝呀,……来,表姐,表姐替你斟酒。……”
接着,她伏在胡雪岩耳边,轻声地说道:
“好表弟!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这,这一件事,……表姐我,我……什么,都——满足你,什么事都,都答应——你!”
胡雪岩听了,忙问道:
“请表姐说吧,是哪一件事情?”
她听了,只是笑着,然后对他道:
“好表弟,你先……把表姐——抱到床上去,你表姐,我,我再告诉你——”
胡雪岩只得把她抱起来,走进里屋,往床上一放,还未松手离开,就被她双手猛然勾住脖颈,那滚热的双唇早已牢牢地吸在他的脸上。
从未接触过年轻女人的胡雪岩,一时慌乱得不知所措,十分紧张地说:
“表姐,我,我还没有结亲呢!”
听了这话,她轻轻地在胡雪岩耳边说:
“我的好表弟!你把珍贵的童贞送给我,表姐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件事,永远感激你!无论你要表姐做什么,我都满足你,答应你。”
……
云散雨住,胡雪岩说道:
“明天,我去见王有龄大人,争取在三天之内,把叶老板,不,把表姐夫放出来。”
同大奶奶听了,却红着脸,抿住嘴笑道:
“这,这事倒不重要了,因为有了你——”
说到这里,她一头扑进胡雪岩的怀里,双手搂住他,激情满腔地说道:
“你,你胜过他十倍!我真是舍不得……放你走啊!”
胡雪岩意味深长地说: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嘛!”
她听了,又毫不犹豫地对他说:
“即使他回家来了,也挡不住表弟你呀!”
胡雪岩立即岔开话题道:
“表姐!藏在余杭的那二百万担稻谷,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放心,一百个放心罢,表姐能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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