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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书名: 神秘岛 作者: (法)凡尔纳著 本章字数: 4190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30:21

纳布还没回来——那位记者的考虑——晚餐——骇人的一夜近临——可怕的暴风雨——夜间出发——与风雨争斗——离首营地8海里的地方

吉丁·史佩莱站在海滩上,两臂交叉在胸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大海,其时天际间正乌云翻滚,随着夜幕的降临,风也越刮越大,天气变得越发地寒冷起来了。整个天空出现了一片不祥的景色,这分明是暴风雨的前夜。

赫伯特走进“烟囱管道”,潘克洛夫则朝着那位记者走去。后者正在沉思,没有注意到潘克洛夫的到来。

“我们马上就要面临一个危险的夜晚了,史佩莱先生。”这位水手说。

记者于是转过身来,他看见潘克洛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照您看来,我们的伙伴被海浪卷走的时候,悬篮距离那处海岸有多远?”

这水手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他沉思了片刻后,跟着答道:

“至多距离两链,也就是大约1200英尺。”

“那么,”这位记者说道,“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狗失踪的那个地方,距离该处海岸至多不过1200英尺了?”

“大概是吧。”潘克洛夫答道。

“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位记者继续说道,“假如我们的伙伴遇难了,那么托普也一样会被淹死的呀,可是,怎么狗以及它的主人的躯体都没有被冲到海岸上来呢!”

“这是不奇怪的,当时海浪那么大。”这位水手应答道,“再说,这时水流有可能把他们带到离海岸更远的地方去。”

“如此看来,我们的伙伴已经在海浪中遇难,这完全就是您的看法了?!”那位记者再一次发问道。

“这是我的看法。”

“潘克洛夫,请恕我不恭维您的经验了,”吉丁·史佩莱说道,“在我看来,我的看法就是,赛勒斯与托普眼前这绝对消失,存在着生或死两种可能,是生是死都还无法解释清楚,也仍难以令人置信。”

“我也希望像您那样想,史佩莱先生。”潘克洛夫应答道,“倒霉的是,我那自信话已经说出来了。”

说完这话后,这位水手就回转那“烟囱管道”去了。炉子里的火在噼噼啪啪地燃烧着。赫伯特刚刚往炉里添了一抱柴,因而火焰把通道黑暗之处全照亮了。

潘克洛夫马上动手做饭,他把那两只松鸡拔去了毛,放在旺火前烧烤起来。此时已快晚上7点钟,纳布还没有回来。潘克洛夫对此感到不安起来,他担心这个黑人会发生某种意外,担心他会做出某种令人失望的举止行为。但是,赫伯特对此却持不同的看法。对于他来说,纳布没有回来,是因为出现了新的情况,使得他延长了寻找时间。要不是有某种希望攫住了他,那么纳布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这个时候,恶劣的天气出现了。来自东南方向的阵风吹刮着狂扫这处海岸,风力强劲,威力无比。人们此时贴地听得汹涌澎湃的浪涛冲击着首层岩石边沿,在这处广阔的海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飓风将暴雨吹得如烟滚滚,仿佛一些破败的气雾直拖卷这处海岸,那些卵石,在风浪的压力下撞击着岸边,宛如成车石子卸落,发出剧烈刺耳的响声。强风刮起的飞沙走石,与倾盆大雨相互交织,形成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冲击力量。此时这片天空,矿物尘土与水溶尘埃可说是混沌一片。阵阵强劲的旋风在这条水流河口和那悬崖峭壁石壁之间转窜,阵阵气流直冲那惟一的出口峡谷,直至猛冲入这条水流,鞭挞流水,流水翻腾,势不可挡。那处“烟囱管道”也不例外,炉烟常常被风从狭缝里打回,浓烟布满各处通道,已经使得“烟囱管道”不能住人。

所以,松鸡一烧熟,潘克洛夫就把火熄灭了,仅留下一些炭火埋在那灰烬里头。

猎得的野味成了晚间单一菜餐。大家都乐于吃这种肉食,其味道极为鲜美可口。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为此长时间辗转劳碌,更是食欲骤生,吃起来狼吞虎咽。

随后,各人都回转到前一天晚上睡觉的角落去。那位水手仰卧在火炉旁边,赫伯特在他身旁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夜尽更深,外面的暴风雨也愈变愈烈。那阵阵强风可以跟把这些俘虏从里士满带到太平洋这处陆地上的那场风暴相比。非常幸运的是,形成那“烟囱管道”的这类岩石,堆积是牢靠坚固的,在这里面不会发出什么危险。到了后半夜,潘克洛夫甚至也困盹睡着了。这个时候,惟独吉丁·史佩莱,他由于着急而一直无法入睡。他在怨恨自己没有陪着纳布一块去。他看得出来,纳布是一位不放弃任何希望的人,但是他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躺在沙地上面,辗转反侧,几乎没有在意那外头自然界暴力的争斗。他有时也会合上由于困倦而变得沉重起来的眼皮,但只是瞬间而已,往往由于突然想起什么而双眼即时睁开。

此时夜深人静,大约凌晨两点,正在酣睡中的潘克洛夫被猛然间摇醒。

“什么事?”他醒过来叫喊着道,但又立即回复到水手原有的那种镇定自若神情。

这位记者俯身靠过来并对他说道:

“您听,潘克洛夫,您听听!”

这位水手竖起耳朵,但除了听到狂风阵阵吹刮的声响外,别的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那是风的声音。”他说。

“不对,”吉丁·史佩莱应答着,他于是又听了一会儿,“我像似听见……”

“听见什么?”

“一只狗的叫声!”

“一条狗!”潘克洛夫跳将起来呼喊着道。

“是的……狗吠的声音……”

“这不可能!”这位水手回应着道,“再说,怎么和那暴风雨的轰鸣一起……”

“注意……您听听……”这位记者说道。

潘克洛夫于是就越发认真地听了起来,而且真的,在暴风中出现暂时平静的时候,他好像真的听到远处有狗吠声。

“是吧?”这位记者紧拉着那位水手的手说道。

“没错……是的!……”潘克洛夫答道。

“这是托普!这是托普!”刚刚醒来的赫伯特大声喊道。于是三个人一齐向“烟囱管道”外冲去。

他们要出去都极端困难,那强风将他们吹刮得往后倒退。但他们毕竟还是出去了,然而却只能站着倚在石壁处。他们四处张望,不能说话。

夜色黑沉沉,一片昏暗。大海、天空、陆地在那一片漆黑之中全都变得模糊不清。整个天际恍惚连一丝光也透射不出来。

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位记者和他的同伴就是这般站着,像是被那狂风压垮似的,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个透,眼睛也让风沙吹打得无法睁开。后来,他们又再次在暴风雨稍弱之间听到了那狗吠声,他们断定声音是来自远处。

这只能是托普,它才这般嚷叫!然而它是独自在那儿还是有人和它在一起呢?它很可能是孤零零的在那儿,因为,要是纳布跟它在一起,他们就会急着朝这“烟囱管道”奔来了。

那位水手没法让人听见他的话,于是他捏了一下这位记者的手,示意他“等一会儿!”然后他就回转“烟囱管道”里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他带着一捆燃着的木柴又出来了,他将这捆柴扔在那黑暗之中,跟着吹起阵阵尖厉的口哨。

远处似是在等着这个信号,大家可以这般认为,那越来越近的狗吠声正在作答,而且不久一只狗就冲进这通道里面来了。潘克洛夫、赫伯特以及吉丁·史佩莱也都跟着它回到通道里。

一抱干木被抛到那炭火上面,这条通道由于有那熊熊烈焰,被照得一片亮堂起来了。

“这就是托普!”赫伯特叫喊着道。

这正是赛勒斯·史密斯工程师的那只狗。

然而它却是孤零零的一个!它的主人和纳布都没和它在一起!

可是,托普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处“烟囱管道”,它的本能怎么会把它引向这个地方?这看起来不可理解,特别是在这茫茫黑夜间,在这如此狂猛的暴风雨中啊!然而,还有更令人不可理解的这样一些细节,托普并不感觉出疲倦,也没显得精疲力尽的样子,身上甚至连一点淤泥或沙子也都没有呀!

赫伯特将它拉到自己的身边,同时用双手抚摸着它的头。这狗任由他抚摸,并且用它的颈项在这位小伙子手上来回地擦着。

“既然这狗已经找到,那它的主人也一定会找到的啊!”这位记者说道。

“但愿天公保佑!”赫伯特应答着,“我们动身吧!托普会给我们领路!”

潘克洛夫没有提出一点异议。他确实感到,托普的到来会推翻他原先的猜测。

“上路吧!”他说道。

漆黑的夜中风劲雨急,兴许是最为猛烈的时候。这时朔月,因此与太阳合,一丝一毫的微光都不能透过云层照射下来。那条狗托普这时已经走在前面,记者和那位小伙子跟着它,而水手则走在最后。现在任何的交谈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那飓风将雨都吹得雾化了,飓风刮得极其骇人。

但是非常走运的是,这时候刮的是东南风,正好是吹在他们的背面。此时的他们只要不回头,风就不会对他们的行走带来不便乃至妨碍。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常常是不想走那么快也都得走那么快,要想不被风掀翻,就必须得加快步伐,再说他们现在可是满怀希望,力气也就大增了起来了。

在各自小心翼翼地越过了一处断裂开来的石壁之后,赫伯特、那位记者和潘克洛夫终于可以停下来喘一口气了,那岩石的转弯处正好为他们挡住了风。在此时刻,他们可以彼此交谈,相互答话了。因此,当那位年轻小伙子说到赛勒斯·史密斯的名字的时候,托普就低声地吠了几下,仿佛是要说:它的主人得救了。

“得救了,是吗?”赫伯特反复地问道,“得救了,托普?”

于是那狗又吠了起来,像似作答。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们就又上路了。刚一离开那处断壁,他们便又遭受到强风极其狂猛的袭击。他们猫着腰,背顶狂风,行走起来飞快,因为托普在前引路,方向明确,走起来就毫不犹豫。他们重新北上,一直在不停地走,到了清晨4点钟的时候,可以估计得出,大约已经翻越过5海里的距离了。乌云此时正在轻轻消散开去,不再铺盖得严严实实,狂风里的水汽少了,使得四围都是越发干燥、越发寒冷的剧烈气流。他们,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穿的衣服不足以抗寒,极是痛苦难忍。但是他们都默默地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心一意地一直跟着托普在不停地走。

到了早上6点钟时,天已经亮了。此时,那位水手和伙伴们距离那“烟囱管道”已经有大约6海里远了。他们正沿着一处十分平坦的海滩行走,这处宽阔海滩边沿一带,有很多礁石。海滩左侧,由于有几处长满刺菜蓟的沙丘,使得地形变得高低不平起来。这里滨海地带很少断开,除了面对那片大海大洋障碍外,另外还有一处不规则的小山岗山脉,上面树木零零星星,攀着向上生长,俯临向西,树上长出的树枝桠杈也都朝这方向伸将开去。

就在这个时候,托普变得明显的烦躁不安起来。它跑到前面去,然后又跑回那位水手身边,仿佛叫他加快行进步伐似的。接着这狗就离开海滩,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些沙丘间跑去。

大家都跟着托普。看来这地方确实是一片荒凉,不见有一只生物存活在这个地区。

这类沙丘的边缘地带,十分宽阔,由一些起伏不定的小山岗所组成。整个地形宛如一个用沙土做成的小瑞士模型,只有具备一种惊人的本能,才不至于在此中间迷路。离开海滩后5分钟光景,那位记者和两个伙伴到了一个类似挖掘出来的洞口前,这洞口位于一个高起的沙丘背后。到了这里,托普停了下来,同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叫声。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赶紧地起向洞里走去。

纳布正在里边,跪在一具躺在草铺上面的人体旁……这人体便是赛勒斯·史密斯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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