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贝勒做媒小侠喜结良缘 吉人天相洪利全家团圆常杰淼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常杰淼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二十回 贝勒做媒小侠喜结良缘 吉人天相洪利全家团圆
书名: 雍正剑侠图前部 作者: 常杰淼 本章字数: 13562 更新时间: 2019-07-04 17:16:06
却说贝勒爷正在出神,就听旁边有人说话:“爷台您看着这房子有点异样吧?”贝勒爷回头,却是方才在门前站着的那个伙计。贝勒爷说道:“不错,我看这三座宅院很好,当中怎么没有人住呢?”伙计说道:“是不是,我就算计您必是这句话,您必然疑惑当中这座宅子闹鬼,爷台您想错了,方才上楼的时候,大概您看见我们这个字号了,叫作望友楼。我姓王,皆因我爱说话,人送我一个外号,叫话把王三。您老人家看见了没有?上下这两所宅院住的是我们东家,当初都是保镖的。东边住的姓高名麟,字远甫,外号人称铁戟将;西边住的姓郑名奎,字天雄,外号人称神刀红眉叟,在镖行很有名望。说这个话有二十年了,他们二位结交一个知己朋友,姓洪名利,字丙南,外号人称左臂神刀,也是镖行人物。老哥儿三个情投意合,可就拜了盟兄弟了。原先我们这个庄子叫郑家庄,就皆因我们二位东家交了这位朋友,打算要把庄子改个名字,叫三义庄。老哥儿三个商量好了,要把房子重修,修盖都要一个样。这位姓洪的是东西湖城柴河口人氏,我们二位东家打算预备车辆,把盟嫂接了来,在一处同居。这位洪爷不让我们二位东家去接,说我去把你嫂子接了来,你们还见不着吗?我们二位东家也不再勉强,洪爷就走了,一去就没回来。后来我们东家一打听,可了不得了,柴河口发了大水,这位洪爷出外面访友去了,一家子都被水冲了去了。我们二位东家一听这个信,可就急了!把家中事情安置安置,老哥儿俩背上小包裹,前去访洪利洪丙南,这一去可就是整整的六年,也没把这位洪老员外访着。赶到回了家中,盼望良友心切,原先这都是民房,我们二位员外买过来,在这里盖了一座饭馆,字号叫望友楼,取其盼望朋友的意思。这个饭馆里卖钱多少都不要紧,我家二位东家来到楼上吃会子茶,把楼窗开开,就站在您站的这个地方,看着中间这所宅院掉泪。您没有看见吗?这三所宅子都盖得一个样,不但房子盖得一个样,里面木器家具摆设也都是一个样,连尿桶都是一个样。这老哥儿俩天天站在这个楼窗看着这所宅院,就如同看见良友了。您老人家不信,看看您脚底下那都是眼泪的痕迹,净眼泪流了够有八大盆。世上交朋友,人人都说桃园三结义,咱们可没看见,要我们东家拜这盟兄弟,真可称得起世界上没有。”贝勒爷问道:“话把王三,你见过这位洪老员外吗?”“没见过呢!”贝勒爷说道:“我与你见见。”回头望着洪玉耳说道:“你过来。”洪玉耳过来道:“爷,您老人家有什么事?”贝勒爷一指洪玉耳说道:“我与你见见,这就是丙南公洪利的少公子,名叫洪玉耳。”伙计上下打量打量洪玉耳,说道:“这就是那位洪少爷?”玉耳答道:“不错,正是在下,只因奉我父之命前来,与我二位叔父请安,我父不久前来,有劳你替我回禀一声。我的名字叫洪玉耳,千万说明白了。”伙计赶紧行礼说道:“原来是少爷到了,恕小子未能远迎,我这里给您行礼了!”说着话,就要跪倒磕头,洪玉耳赶紧把他扶住,王三说道:“您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后倒退,你倒是留神楼口啊,一脚登空了,顺着楼梯滚下去了,滚在楼梯之下,差一点没把脖子闪了。楼上贝勒爷一干众人看着话把王三倒是可笑。贝勒爷心中赞叹高麟、郑奎交友至诚。众人在楼上将要落座,听楼梯一阵乱响,首先上来二位,前面这个人细条身材,白净面皮,眉清目朗,准头丰满,身穿宝蓝绸子褂;后面跟着一人,身量不算甚高,身穿米色绸子长衫,蓝绸子中衣,黄发蓬蓬,白生生的脸面,两道黄眉,一双黄眼,胡须不多,也很精神。前面那个人说道:“洪玉耳侄男在哪里?”洪玉耳向前抢步,说道:“哪位是郑叔父,哪位是高叔父?侄儿洪玉耳参见!”前面细条身材的道:“我叫高麟。”后面那个人说道:“我叫郑奎。”洪玉耳赶紧向前跪倒行礼:“侄儿参见二位叔父。”高郑二位急忙伸手相搀,说道:“侄儿到此,汝父何在?”洪玉耳说道:“还有几位英雄侠客在此,孩儿愿借叔父宅第谈话。”高郑二位看了看老少英雄,情知有事,抱拳向众位说道:“此处亦非谈话之地,请众位寒舍待茶。”贝勒爷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就到贵府打搅。”于是高郑二位头前引路,奔西宅院郑宅而来。来到门首,郑奎往里面相让众人,进了大门,迎面木头影壁,进了月亮门是东西配房,进大厅,里面是三间一通连,屋子里面是雪白粉壁,几榻光明。洪玉耳说道:“二位叔父我与您引见引见。”说着话,一指贝勒爷:“这是多罗贝勒爷,姓胤单字名桢。”二位闻听,赶紧跪倒行礼:“不知贝勒爷大驾光临,恕村民未能远迎之罪。”贝勒爷赶紧伸手相搀,说道:“不可拘束,咱们还是随便谈话的好。”高、郑二位起身,洪玉耳跟着让他们与侯、童二侠相见,又与司马良、夏九龄、杨小香、杨小翠引见,然后让座,将贝勒爷让在上首,众人按次序相陪,家人献茶。郑奎向洪玉耳说道:“你由何处至此,汝父现在哪里?”洪玉耳就把水灾遇救,父子对刀相认,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高麟、郑奎听完,不由得叹息,遂又请示贝勒爷因何来到敝处。此时贝勒爷也就不瞒着了,就将自己与童林出都聘请镇东侠,两次杭州摆擂,过湖南路过杨家庄,拜访杨万春,巧遇洪玉耳的前后情由说了一遍。只顾说话,巳牌已过,郑奎想起来了,向洪玉耳问道:“你们爷几位还未打尖吧?”洪玉耳带笑道:“我们爷几个要是打了尖,焉能到了望友楼?”郑奎赶紧命家人预备酒菜。工夫不大,手下人摆设桌椅,擦抹桌案,摆上杯箸菜碟,郑奎请贝勒爷并二位侠客入座,说道:“爷大驾光临,不过是薄酒素菜,请爷您包涵着点用吧。”看起来江湖道何等义气!只要见着,就像一家人似的,今又见郑奎至诚相让,贝勒爷心中欢喜,说道:“既是自家人,我们也不客气,来到就要搅扰,咱们大家随便坐。”说着话大家入座,仍然还是两桌。用完了饭,天可就不早了,童林打算跟贝勒爷商议告辞起身,怎奈郑奎十分挽留,为的是让他们小弟兄多亲近几日。贝勒爷见郑奎如此挽留,只得应允。大家散坐闲谈,直到用完了晚饭,已至初鼓之后。二位员外怕众位一路上劳乏,遂命家人把西厢房收拾干净,南里间教五位小英雄住,北里间请贝勒爷三位安息。收拾齐毕,郑老员外请大家早些安息,明天早晨再谈。说着话,叫家人掌灯头前引路,来到西厢房。进了堂屋,床榻之上被褥业已收拾齐整,员外遂向贝勒爷告辞离去。
贝勒爷看他们小哥儿五个那儿站着,说道:“你们也睡觉去吧。”司马良答应一声,带着他们哥儿四个来到外间屋,向夏九龄说道:“我可要出去告告便,你们睡觉吧。”夏九龄说道:“我也去。”又向他们三个人说道:“你们怎么样呢?”洪玉耳说道:“我没有尿。”夏九龄说道:“不行,你们没有尿也得跟着去挤一点。”小哥儿几个出了西厢房,见月色如银,清光似水,到夹道一看,果然西边有个角门,过了角门,是四四方方一个大院子,靠着南面堆着好些木头、砖瓦。这是郑奎新近买过来的,打算要盖房。司马良看院子里很亮,回头见西厢房后房山有一片黑影,向众人说道:“莫若咱们就在这边倒好。”夏九龄说道:“您别忙,咱们既然是拜了把兄弟了,溺尿也得有个次序。大哥您站在北边,您是头一个,我是第二,洪玉耳是最末,谁让他是老兄弟呢。”洪玉耳一听心说:这倒好,溺尿我都在后头。大家按次序站好,其实就是司马良一个人要溺尿,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尿,被夏九龄这么一捣乱,都是小孩的性子,没有尿也跟着比着,将要尿,猛听得嗖一声,把这哥儿五个尿也吓回去了。五个人就地一趴,借着月色,就见由打西墙窜进一个人来,一矮身形,直奔东北。贼人上下一身青,头上青绢帕罩头,身穿三串通扣夜行衣,背后勒着刀,皆因他走得快,五官看不清楚。司马良比他们哥几个明白点世故,一看就知不是好人,随着一矮身,也就跟下去了,后头就是一串。这个小子也是不走运,命中犯五鬼。司马良眼见这个贼人顺着角门进去了,一看就知道这个贼是外行。论起来绿林道逢门不能擅入,司马良来至门首往里一看,原来是一座院落,北边明着五间高楼,楼上西边三间,没有灯光,东边这两间灯光明亮,有妇女人影,并有说话声音。就见这个贼人身形还真快,早就上了楼了,蹲在窗户台下,胳膊肘挎住窗户台,大概是把窗棂纸戳了个窟窿往里面看。此贼夜入内宅,专奔后楼,必不是好人。司马良将身形一矮,施展矮走蛇行的功夫奔东西楼梯,后面众小弟兄也就跟下来了。来到楼下,顺着楼梯而上,司马良由腰间取出亮银链子锤,来至在贼人身后。贼人只顾向屋内观看,不防后面来人,那么他往屋内看什么呢?
郑老员外膝下无儿,只生一女,年方一十七岁,乳名玉兰,郑老员外夫妻爱如掌上明珠,终日跟随乳母在后楼习学刺绣。姑娘的女工针线甚好,如今天交初鼓,安息太早,故而在灯下刺绣。贼人看见屋中美人果然是长得好,只见前面美色,不顾后面报应临头。司马良见贼人如此举动,气冲牛斗,手擎亮银链子锤,有心要把贼人打死,又怕没有活口,双手一抖链子锤,哗啦一声将贼人双腿绕住,双手用力一带,贼人闹了一个嘴啃地。司马良用磕膝盖点住他的后腰,解贼人的绒绳,搬肩头拢二背,四马倒攒蹄将贼人捆好。乳娘与小丫头们在屋中陪着姑娘做活,听窗外哗啦一声就知道外面必有匪人,一齐喊有贼。司马良已将贼拿住,就应当告诉婆子贼人已拿住了,无奈这些人都是小孩子,夏九龄更顽皮,他也不论这是什么所在,站在楼上大声喊:“后楼有了贼了!”司马良怕前面人赶到了,要问你们五个人到后楼做什么来,没有可说的,就转身奔楼梯。他这一奔不要紧,杨小香、杨小翠、洪玉耳一齐奔楼梯,彼此乱挤乱碰,噗咚噗咚跑下楼梯。
高员外安置了贝勒爷等人安息,与郑员外到上房屋中相商盟兄来到的时候,当中这所院子怎样安置,一面喝茶,一面谈论,猛听得后院喊嚷有贼,连兵刃都未拿,起身向外就走,高麟在后面相随。来到西夹道,就遇上五位小英雄由后面飞跑而来。郑奎伸手将司马良等拦住,问道:“你们五个人上后楼做什么去了?”夏九龄说道:“您到后面看看去吧,后面闹贼被司马良擒住了,还在楼上捆着呢!”郑奎闻听,带着家人向后面去了。这五个人来到西厢房,见镇东侠怀中捧剑、童林怀抱双钺站在那里。原来高员外离去之后,贝勒爷脱鞋上炕,盘膝而坐,镇东侠陪着贝勒爷说话。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后面喊叫有贼。镇东侠心想:我们既为侠客,初次来到人家宅院就赶上今夜闹贼,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也未与贝勒爷、童林商议,回手掣剑。童林见老侠客掣剑,跟着打包里亮双钺,也就跟出来了。贝勒爷见此光景,由炕上跳下来,拖拉着两只鞋,来在廊沿下。就见二位员外奔西夹道去了。镇东侠因二位员外未要求,不能跟随奔内宅,故此与童林站在此处听里面动静,就在这个工夫,五位小英雄由后面而来。镇东侠看他们五个慌慌张张,就明白了一半,这五人淘气不懂礼法,跑到人家后面去了,内宅不认得他们,拿他们当贼了。果然如是,回头必当严管。等到五人临至到了面前,镇东侠问道:“夏九龄,你们无故往人家内宅去做什么?”夏九龄赶紧答:“师伯若问,只因里面闹采花贼。”这个贼字尚未说出,被镇东侠恶狠狠唾了一脸吐沫,“呸!满口乱道。”镇东侠不能不唾他,皆因员外内宅这采花二字说不得,与妇女名誉有关。夏九龄年轻不懂时务,镇东侠才唾了他一口。镇东侠把夏九龄叫至近前,细细盘问,夏九龄遂把弟兄五个人在西院小便,贼人由西墙而来的前后始末说了一遍。镇东侠听完,喝道:“汝五个人还不后站!”
二位员外带着家人奔小姐后楼,家人不敢上楼,二位员外上楼到楼上廊沿下,就见楼板上捆着一个人。郑奎伸手将贼提起下楼,交与管家,命人看守,休要叫他脱逃。员外交代明白复又上楼,站在楼门外说道:“你们不必惊慌,不是咱院内闹贼,是街坊家闹贼,跑到咱们院里来了,已拿住了,不必害怕。”乳娘胆量不小,闹贼的时候,随着就把灯熄了,听外面员外来到,这才把心放下去,说道:“员外稍为等等,容我们把屋中收拾收拾员外再进来。”乳娘将灯光燃着,一看小丫头们一个个吓得有躲在床底下的,有在桌子底下蹲着的,小姐藏在蚊帐后,哆嗦成一团。乳娘赶紧过去把小姐扶起来,把衣服整理整理,房中收拾干净,这才开门。刘氏安人带着丫头婆子早就来了,乳娘将身往旁边一闪,请安人同员外一同进房。姑娘知道将贼人拿住,也就不害怕了,带着丫头迎接,行礼已毕,在旁一站。员外看姑娘这个样儿,心中也是有些个难过,无非用温语安慰安慰,嘱咐安人留心,怕姑娘心窄,生出别的原故。安置好了,这才同高员外够奔前面,由后楼下来,管家的迎着员外回禀:“拿住的贼人押在前院听候员外发落。”郑奎点头,弟兄二人由西边夹道转过来,就见二位侠客同着贝勒爷带同五位小英雄在房檐下站着。镇东侠与童林已把兵刃收拾起来,贝勒爷迎着员外说道:“后面闹贼怎么样了?我等不放心。”郑奎带笑说道:“后面倒没有什么事,请众位到上房中再谈。”众人来到上房,大家彼此落座,郑奎这才问道:“方才是你们哪位少爷拿住了贼人?”夏九龄说道:“您若问此事,是我师兄司马良拿获的。”郑奎又向司马良问道:“少公子你们几个人如何拿获的?你要与我说来。”司马良看了夏九龄一眼,又不敢不说实话,遂将弟兄五人在西院小便恰遇贼人的前后事说了一遍。郑奎看了看司马良,还要问话,贝勒爷说道:“郑老员外,方才听司马良所说,这个贼也真可恶,贼人现在哪里?”“现在外面命家人看守。”贝勒爷说道:“既然如此,把贼推进来,我倒要看看他。”郑奎吩咐家人将贼人推到屋中。工夫不大,四个家人推着贼人到了屋中。贝勒爷一看,这个贼人长得真凶,身体不高,头上青绢帕罩头,斜勒麻花扣,周身一身青。镇东侠向家人摆手说道:“快与我推出去!”家人将贼人推到外面去了。郑奎在旁边看着诧异,问道:“老侠客适才要问贼人来意,因何不问?”镇东侠拈髯微笑,说道:“请员外附耳过来。”郑奎探身,镇东侠在耳边低言几句,郑老员外点头道:“总是老侠客高明,愚兄所不及。”赶紧把家人叫过来,在家人耳边说了几句,家人答应退将出去。这个事情,连贝勒爷也闹得糊里糊涂,那么镇东侠与郑老员外说些个什么呢?
一来是镇东侠高明,再者镇东侠认识这小子。镇东侠堂堂侠客,怎么会认识采花贼呢?这其中有个情由,这小子住家离巢父林甚近,在巢父林东北八里地,李海坞人氏,姓柳,单字名玉,江湖人称拨草寻花客。他有个哥哥名叫柳未成,外号人称窗前一枝花,前文表过,柳未成火焚巢父林,柳未成二人被镇东侠结果了性命。柳玉在家里不知道,打算去八卦山寻找兄长。沿路之上,这小子所做之事,真是万剐犹轻。这一日行至桃园县地面一个村庄,后面有一条小道,走至西庄墙外,听里面有呼丫环的声音,见后楼上有一女子,微露半身,女子长得真是貌美多姣,丹青难画,柳玉心中暗想,常言有句话,僻巷出好酒,一个村庄真有这样美貌女子,哈哈,真是我运气来了。这小子遂在西面找了一个树林子,等到天黑将交初鼓,将夜行衣换好,赶奔庄内而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命中冲犯五鬼,又遇见镇东侠认识他。要依着郑老员外的主意,问明白了,明天交官治罪。镇东侠当着众人不能问他,他要说出采花二字,于郑老员外脸上无光,若要交官府审讯,他供出采花与小姐名誉有关。那么怎么办呢?镇东侠出主意,命员外多赏家人几两银子,在庄子后头地边深深刨一个坑,把这小子头朝下一埋,就算种起来了。这个事情神不知鬼不觉。郑老员外一听,这个主意很好,真就按着那么办了。贝勒爷忍不住问,镇东侠不能不说,大家才知道镇东侠的用意。此时天气不早,二位员外请贝勒爷安歇,二位侠客随同贝勒爷,带同五位小英雄奔西厢房安歇去了。郑奎、高麟不能安歇,吩咐家人前后严加防范,前后院寻查,怕贼人有党羽前来搅闹。好在并没有动作。天亮,老哥儿俩来到上房屋中,命家人打脸水净面。贝勒爷与二位侠客已起来,五位小英雄正在伺候。听外面有人说话:“贝勒爷起来了吗?”“起来了。”“请大家上房屋里坐吧。”贝勒爷带领众人出西厢房,就见高麟、郑奎站在台阶上往上房让,贝勒爷含笑点头,一同奔上房。家人伺候大家净面梳洗,散坐吃茶。郑老员外手擎茶杯,目不转睛地看司马良,看的司马良心中发毛。贝勒爷见郑老员外这样神色,早就看出七八分,将茶杯放于桌上,叫道:“郑老员外。”郑奎猛听见贝勒爷呼唤,赶紧换容带笑,说道:“贝勒爷,您有什么事?愿闻高论。”贝勒爷带笑说道:“郑员外您看司马良品貌如何?”郑老员外闻听,心中也就明白了,知道贝勒爷猜出自己的心事,赶紧答道:“爷,据我看,司马良人品貌相无可选择,您老人家以为如何?”贝勒爷含笑道:“论起来我尚年幼,不当为此,如今您两家门当户对,我情愿做伐柯之举,员外您心意如何呢?”郑老员外闻听,赶紧起身抱拳说道:“恳求贝勒爷美意成全,我是求之不得。”“员外只管放心,事成在我。”童林在旁边听,心说倒好,贝勒爷倒不白吃人家,带管说媒拉线。贝勒爷向司马良点手,叫道:“司马良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司马良赶紧来到贝勒爷面前,说道:“爷,您有什么事吩咐?”贝勒爷说道:“我倒是没有别的事,我问问你,定过亲事没有?”司马良脸上一红,含羞说道:“小子自幼随伯父在玉顶九龙观学艺,后来才拜我的老师,并未定过亲事。”“很好,今郑老员外家中有一小姐,尚未许人,长得很好,女工针线甚佳,可称得起扎拉扣绣、刺绣打朵,无所不精。可称得起上炕一把剪子,下地一把铲子,剪子是大裁小剪,铲子是可于中馈,做菜做饭全行。受过他娘亲教训,还识许多文字,在家中常看圣经贤传,广览烈女传,知三从,晓四德,可称得起一位窕窈淑女。我既然为媒,你就当面应允,可也没有别的说的。”司马良不敢答言,用目看着老师童林,童林看着贝勒爷心中暗笑,心说人家姑娘的事情,他老人家也不晓得怎么知道的?真是媒婆媒婆,不图赚钱只图吃喝,就图人家款待一顿酒饭,就支使得贝勒爷瞪着两只眼睛撒谎。又听贝勒爷说道:“司马良你是认可不认可?快说。”司马良被贝勒爷挤对得没有法子,说道:“贝勒爷,小子实不敢承认,一来未能禀知小子的伯父,再者未能通禀小子的恩师,岂敢擅自定亲?贝勒爷您老人家多多原谅。”贝勒爷把脸往下一沉:“胡说!我在当中为媒,难道我就做不了你伯父昆仑道长的主意吗?今有你师傅童林在此,他敢驳我的面子吗?”镇东侠在旁边看着暗笑,心说世上还有瞪着眼睛做媒的吗?我此时先别答言,倒看司马良怎么样。就见司马良用目看着老师童林,童林冲着司马良点头,司马良会意这个事情一定驳不了,遂向贝勒爷说道:“既然是爷做主,小子不敢不应,愿听贝勒爷的吩咐。”贝勒爷鼓掌大笑,说道:“到了是小孩子一吓唬就成。”遂又向郑奎说道:“我这个人做事必要做得完全,先给您们爷儿俩见见。”说完,将椅子摆正,把司马良叫过来,命他参见岳父。司马良不知道怎么个称呼,回头问夏九龄:“相见的时候应当称呼什么?”夏九龄淘气,在司马良耳边低声说道:“你称呼他泰山石敢当。”司马良就按着夏九龄的主使,冲着郑老员外跪倒,口中说道:“泰山石敢当在上,小子司马良有礼。”贝勒爷在旁边一听,知是夏九龄使的坏,赶紧道:“不要胡说,泰山石敢当是石匠,你应当呼岳父泰山在上,小婿有礼。”司马良知道上了夏九龄的当了,赶紧把口改过来,说道:“岳父泰山在上,小婿有礼。”乐得郑奎手舞足蹈,忙将司马良一搀,说道:“贤婿请起。”贝勒爷又向司马良说道:“你们翁婿既然相见已毕,多少你可也得拿出点定礼来,不拘什么物件全行,你有什么定礼拿出来,我交与你岳父。”司马良说道:“跟爷回禀,我并没有什么贵重物件。”“不用什么贵重物件,只要是物件就可。”司马良正自为难,夏九龄从旁插言道:“你既没有物件,不会把金镖取出一支做定礼吗?”贝勒爷闻听说道:“很好很好,那么着你就取出一支来。”司马良拿过包裹打开,由镖囊之内取出一支亮银镖,先把镖尖上的毒药取下来,将这支镖双手捧至贝勒爷面前。贝勒爷命家人取一块红绸子将镖包好,献于员外面前,说道:“金镖为定,员外您拿到后面存放。”员外双手接过来,回头吩咐家人到后面命乳娘前来将定礼拿到后面。贝勒爷与二位侠客向员外贺喜,高麟也向盟弟道喜。贝勒爷说道:“员外今日喜星临门,这一杯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童林在旁边心说:贝勒爷这顿饭是准吃上了。其实贝勒爷倒是不为吃这顿饭,头一件是贝勒爷喜爱英雄,二一件是贝勒爷高兴。这也是大家福分所至,若不是贝勒爷高兴,求贝勒爷他也不管。郑老员外此时也是高高兴兴,吩咐家人预备酒饭,唯有童林暗自着急,心说:这一用酒饭,这一天又算耽误了!家人到望友楼告诉灶上,预备两桌上等的酒席。单有人把司马良带进去拜见岳母老安人,男女家人得着信与员外安人叩喜,真是忙个不了。这时候,酒饭业已备齐,家人把桌椅摆好,擦抹桌案,郑老员外今天是为谢大宾,先把贝勒爷让在正当中,侯、童二位侠客左右相陪,二位员外末座;西面仍然是五位小英雄一桌,桌案上罗列杯盘,大家高高兴兴。就在这个工夫,家人来到二位员外面前说道:“今有丙南公洪老员外到。”高麟闻听,不由得心中欢喜,说道:“快请!”就听院中有人说道:“二位贤弟在家吗?劣兄洪利来也!”他在贝勒爷等人走后,就求和尚带至洪家堡,面见洪方洪老员外。洪老员外知道洪玉耳认祖归宗,总然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想起自己亲生之子音信全无,不由得两泪交流。洪利不知老员外心事,以为是舍不得洪玉耳,待得知了详情,洪利决定命洪玉耳为一子两不绝:洪方若有后,洪玉耳承继洪丙南香烟;洪方若要无儿,洪利另娶妻生子,命洪玉耳接续洪方香烟。洪方老夫妇也很愿意,彼此认为亲家。洪方欲要款待丙南公,洪利因杨家庄有事,这才与洪方告辞。洪利回到杨家庄面见杨万春,将洪家堡之事说了一遍。次日用完了早饭,与杨万春说好赶奔郑家村,迎接洪玉耳他们回杨家庄。杨万春告诉洪利,如若他们小哥儿三个不愿回来,就教他们在那里多住几日。洪利由杨家庄起身时天交正午,虽然是六十里地,赶到了郑家村,天可就黑了。洪利住在村外店,今天一清早来到郑员外的门首,正赶上家人向里面端菜送酒。
高麟、郑奎过来与盟兄相见,口中说道:“兄弟们自从分别,这些年可把小弟等想坏了,兄长在上,小弟参见。”洪利伸手相搀,说道:“只因劣兄家道崩颓,都是为兄好学之故,若要听二位贤弟之言,何致如此?实在无面目与二位贤弟相见。”贝勒爷叫道:“丙南公,你盟弟天雄女公子,我从中为媒,许与司马良为妻,你应当与你盟弟道喜。论起来你们二位也得与他道喜,你们父子团圆,真可称得起双喜临门!”童林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道:“既是双喜临门,这杯喜酒咱们一定要喝。”大家彼此道喜,不等二位员外吩咐,贝勒爷命家人添设杯箸,大家分宾主入座。高麟亲自执壶,与洪利满杯,弟兄们饮着酒谈心,各叙当年离别之情。谈到洪利全家被水灾,不由得大家凄惨。郑老员外又提起昨夜晚间闹贼、今天定婚前后之事,众人又是一阵欢喜,真可谓悲喜交加。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洪利看见旁桌案上放着一个红绸子小包裹,问道:“郑贤弟,那边绸子包裹包着什么物件?”郑奎说道:“这是你侄女的定礼金镖。”“怎么还不拿到后面去呢?”“叫了乳娘两三次,”郑奎说着话向家人道:“你们到后面叫乳娘赶紧前来。”家人答应一声出去了,弟兄们照旧饮酒。过了一会儿,家人进来到郑奎的面前说道:“启禀员外得知,现乳娘奉员外之命,来取定礼。”郑奎想按说不应当叫乳娘面见外客,又一想此乃大喜之事,遂说道:“叫他进来!”家人答应一声,向外面说道:“员外吩咐,命乳娘将定礼拿去。”外面答应一声,进来一个五旬上下的妇人,身穿蓝布裤褂,胸前一个油大襟,一团正气,不像女仆。就见她从门首向屋内一看,往后一仰,翻身栽倒。众人一怔,只听得噗咚一声,原来洪利也栽倒桌前。郑奎吩咐家人叫丫头婆子前来解救乳娘。众人赶紧过来将洪利扶起来,郑奎、高麟蹲在洪利的两旁,不住地呼唤:“兄长醒来!”此时后面丫头婆子也来到了,将乳娘扶起解救。洪利苏醒过来,哭道:“贤妻呀贤妻!”旁边贝勒爷看明白了,心中想道:莫非是洪利夫妻在此相逢见面?
前文表过,柴河口夜间水势暴涨,杨氏安人在挣命之时,抓住一扇窗户,被浪头一打,顺着就下来了,冲至在郑家庄正南二里之遥,地名叫板闸。这个地方有一段堤,本处村民鸣锣聚众,一面在此保护河堤,一面捞救难民。杨氏安人也在被救之内,问到杨氏安人,杨氏安人知道在此遇救,离着娘家绝不能远,有心说出娘家名姓,人家必定把我送到娘家。我是出了阁的姑奶奶,就是兄嫂不说什么,难免手下人与邻右谈论,丈夫没有能耐,不能养家,以致叶老归秋还得吃娘家,一来自己脸上不好看,再者于丈夫名誉也不好听。又一想,丈夫临行将家务交与自己掌管,又不能保护他后代根苗,对不起丈夫临行时的嘱托。以致老尼姑问到杨氏的头上,杨氏安人就撒了一个谎,说道:“我娘家姓杨,皆因将我许与洪姓为妻,娘家无人,丈夫在外贸易未归,家中只有三岁婴儿,今被水灾,此子必然葬于江鱼之腹,只落得我孑然一身。现在我虽然有命,天地间无我立足之地,师傅若肯慈悲,我情愿拜您老人家为师,不修今世修来世,永拜佛堂,全仗师傅慈悲。”尼姑说道:“女施主,你不要糊涂着,我实对你说,我们这个地方叫板闸村,就是那么一座尼姑庵,庙名叫水月庵,我的名字叫慈善,这是清苗会托付我的事,所有被救的妇女都是有亲投亲,有友投友,独你没有亲故,还打算要出家。我实对你说,一来你年轻,自己没有主张,二来出家有什么好处?日后你倘若破了戒,也是我出家人的罪过。再者你丈夫在外面做买卖,日后你夫妻还有破镜重圆相逢见面之日,那时你就要抱怨我了。你既是无依无靠,我暂时收你做个徒弟,你先带发修行,日后若能与你丈夫相会,再还俗也不晚。如果过了五十岁你的心性稳了,若一心出家,我再与你削发,你想怎么样?”杨氏一听尼姑说的也对,只得点头应允。因此杨氏安人就住尼姑庵,跟随尼姑习学经卷,打扫佛堂。杨氏安人在庙无非是打扫佛殿,唯有老尼姑还得天天出去募化。这一日老尼姑奔二老庄郑宅去化缘,手拿香袋,来到郑奎的住宅。郑宅原是慈善的一个大施主,到了门首,家人都认识他,慈善向前求人往里通禀,工夫不大,家人传出话来:“安人叫你进去。”慈善跟着家人来到屋中,就见刘氏坐在里间屋,面带忧容,又见床榻上躺着三岁女公子,呱呱正哭。老尼姑合掌问讯,口念阿弥陀佛,说道:“老安人多福多寿,多生贵子,阖宅平安吉庆。”刘氏安人说道:“哎呀,二师傅,什么叫平安不平安!”说着话指着炕上的女孩:“生了那么一个小丫头子,闹得阖宅都不平安。”老尼姑说道:“这位小姐长得真好,您老人家怎么倒烦闷起来了?”安人说道:“你有所不知,只因我生了这个丫头,我的乳就不足,与她些个糕干,她不好生吃,终日啼哭不止,叫人多心焦。”老尼含笑说道:“安人您是一时心绕住了,雇上一个乳娘,也用不了多少钱,小姐得哺乳,您不是省一份心思吗?”安人不听此言则可,一闻此言,连连的摆手说道:“乳娘我可是不雇,乳娘我可实在用够了!你把她找到家中,未曾吃她的奶时,给她工钱小,她也能将就,只要孩子一认她的乳,她就要拿捏人了,不是要长工钱,就是吃好的、喝好的,还得给她做衣服,只要有一样不给她办到,她就当时辞活回家。你想想她要是辞活一走,孩子就没有乳吃了。因为这个我一赌气,我把乳娘散了,虽然我的奶不够吃,不过是个小丫头,死就死,活就活,反正我也豁出去了,我可不受当奶子的拿捏了!”慈善闻听,说道:“安人您别着急,我给您荐一个乳娘吧。”安人皱眉道:“我可不要了!”老尼带笑道:“安人您老人家别着急,我与您介绍的这个乳娘不是平常混饭的乳娘,此人乃是被水灾逃到咱们这里来的,奶我是准保干净,我把她带了来,您老人家看,看着好,就把她留下,看着不好,我就把她带走,安人您想怎么样?”安人闻听,倒是乐意。老尼姑告辞回庙,此时杨氏安人正在静室闷坐,思夫叹子,忽听外面叫门,将庙门开开,就见老尼姑汗流满面、气喘吁吁,杨氏安人赶紧将香袋接过来,回头又斟了一杯茶。慈善喝了,稍为定了定神,说道:“今天我到二老庄郑老员外家中募化,正赶上老安人坐在内宅发愁,我一问因为何故,原来是安人有三岁婴孩缺乳。也是我一时心软,想起你乳汁甚旺,若是愿意,明天我就陪你去,你自己酌量酌量。”杨氏闻听心想:难得尼姑这分苦心,本来庙内艰难,我又多添了一份口食,莫若借着这个机会,疼人家的女孩,积德与自己的儿。想到这里,向老尼说道:“师傅既然应允,徒弟焉敢驳师傅您老人家面子。倘若人家看着不行,咱们再回来。”次日天明,杨氏与老尼梳洗已毕,奔郑家村而来。来到郑家村郑宅,杨氏安人跟随老尼姑来到屋中,见正面椅子上坐的大概是郑老安人,面带忠厚。老尼姑向前问讯道:“安人您老人家起得早,昨天我奉安人之命,回去与这位乳娘商议,这位乳娘倒是很愿意,今天早晨我把她陪了来,与您见见。”说着话,向杨氏说道:“这就是本宅安人,脾气也很好着呢,待人也忠厚。”杨氏安人到此时是既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得向前万福,说道:“安人您在上,我这里有礼了。”刘氏安人见杨氏安人言语和蔼,看着投缘,遂说道:“不必行礼了,我把这个丫头抱出来,先教她试一试你的奶,只要娘儿俩投缘,怎么着都好办。”说着话,叫婆子把小姐抱出来,双手递与杨氏。杨氏安人双手接过来,解开衣服钮扣,将乳头放在小姐口内。娘儿俩真有缘,真就认了乳了。刘氏安人甚为欢喜,向老尼姑慈善说道:“我看着这个乳娘就投缘,你就先把她留在我们这里吧,我说这个工钱怎么样呢?”老尼姑含笑说道:“您只要看着她愿意,工钱您随意,没有什么说的。”刘氏安人听着喜欢,赏了老尼姑二两纹银,慈善谢过了安人,嘱咐杨氏在小姐身上多留点心,这才告辞而去。杨氏安人就在此充当乳娘。日子长了,刘氏安人看乳娘不是寻常当乳娘的样式,并没有那雇工人的习气,奶好又足又干净,刘氏安人可就不拿杨氏当雇工看待,吃喝穿戴俱不用杨氏说话,到了时候都给预备齐了,每月还有两吊钱的工钱。后来杨氏安人知道这是盟弟郑奎郑天雄的家,也就不能说出自己的真情实话;倘若日后丈夫到盟弟家中,还有夫妻相逢见面那一日,这就是杨氏安人心中的思想。郑奎也未在家,访洪利去了六载,回来后要到了内宅,杨氏安人就避开。赶到姑娘大了,与乳娘离不开,因此郑奎就在后院盖了一座后楼,作为小姐的深闺绣楼,命乳娘同着丫环婆子在绣楼居住。这一日夜后楼闹贼,好在把贼拿住了,次日又有员外的朋友来看望员外,家人传员外的话,叫乳娘到前面客厅去取定礼。杨氏安人知道员外在前厅待客,心中本不愿去,怕遇见熟人,因前面三番五次催促,无奈跟随家人来到大厅,一眼看见丈夫在座,心中一阵难过,一来见夫思子,再者在盟弟家中当女仆难免羞愧,又想自己百般痛苦,一时气闭,翻身栽倒。今被丫环婆子解救缓醒过来,不由得痛哭语不成声。洪利此时也被众人解救过来,郑奎这才知道乳娘原来是盟嫂,一时追悔不及,赶紧告诉家人叫婆子到后面与安人说明此事,将盟嫂接至后面重新见礼。贝勒爷看明白了,叫家人把帘笼放下来,暂且回避。郑奎、高麟随同洪利带领洪玉耳出了上房,洪利夫妻见面,悲喜交加。洪玉耳知道是生身之母,向亲娘怀中一扑,放声大哭。刘氏安人得着这个信,与东院韩氏安人带同丫环婆子到前面与杨氏姊妹相见,百般劝解,此时郑奎、高麟弟兄二人重新与嫂嫂行礼,说道:“小弟等以嫂当仆,罪莫大焉。”杨氏安人万福还礼,刘氏、韩氏二位安人一同请杨氏安人奔后面重新叙礼,更换衣服,暂且不表。洪利、高麟、郑奎带着洪玉耳来到屋中,贝勒爷抱拳说道:“父子相逢,母子相认,夫妻破镜重圆,世界上可称得起少有,总算是祖上的阴功、自己的德行,方有这一家团圆,今日贵宅真是喜报三元,三喜临门。”又听贝勒爷说道:“这杯喜酒我是必要痛饮。”洪利对贝勒爷说道:“您老看着不喜欢吗?”镇东侠、童林过来与三位员外道喜,郑奎吩咐家人重整杯盘,众人入座,痛饮开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贝勒爷看那边桌上司马良弟兄五个越说越投机、越说越热闹,谁也舍不得谁。贝勒爷想:司马良、夏九龄真淘气,回头要起身赶路,还不定怎么样淘气,就想起一个主意来,向镇东侠说道:“老侠客,您看他们小哥五个坐在一处多么亲近,我想回头用完了饭,咱们要是起身,他们小哥五个也难割难舍。不如我与童林先走,您带着司马良、夏九龄在这里多住两天,可以叫他们小弟兄几个多亲近两日,然后您带着司马良、夏九龄再走。您想怎么样?”镇东侠明白贝勒爷的用意,心说贝勒爷这个用意,是让我管孩子,说道:“爷,我也打算这么办,您既然说出来了,咱就那么办。”郑奎说道:“贝勒爷您忙个什么,不如您在我们这儿也多住几天再走不迟。”贝勒爷说道:“童林的公事要紧,我们一定是先走。我看着他们弟兄很亲近,所以才把他们爷三个留下多住两天,不然我们是一同起身。”大家说着话,酒饭已毕,漱口献茶。此时童林早把包袱收拾齐备,贝勒爷见童林如此,只得告辞,三位员外也不能再拦阻。郑奎暗中告诉家人到后面教安人预备散碎纹银五十两,赶紧拿到前面来。家人答应一声,功夫不大,将银两送来。郑奎接过银两,来到贝勒爷面前,说道:“贝勒爷,您老大驾光临,本当加意款待才对,总算是我们薄待贝勒爷,实在是不恭。”将银两献与贝勒爷,说道:“这是我们一点小意思,贝勒爷您老人家可别驳,请您收下吧!”贝勒爷含笑道:“我们在此吃着、喝着,临走还拿着,未免显着我们太不对了。按说呢,拿着有愧,却之又不恭。既是员外的美意,那么着,海川你把他包在包裹之内吧!”童林心中说,我们贝勒爷是连吃带拿,概不客气。贝勒爷与童林收拾告辞,三位员外与镇东侠带同五位小英雄直送到西村口外,贝勒爷与众人拱手告别。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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