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灵之书
方夜安的领地正逐渐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如果灰雾弥漫的神殿、游荡的剥皮猎犬、沉默的无面仆从，以及两个在痛苦中癫狂的人类也能称之为“生机盎然”的话。
「检测到特殊能量：高纯度精神能量」
「来源：目标“庄勇”、“丁鸿”的极端狂热情绪」
方夜安的王座旁新立了一个石头堆成的祭坛。
祭坛上，三根弯曲的兽骨如利爪般合拢，禁锢着其中翻涌的黑色能量。
丁鸿和庄勇的痛苦与疯狂化作养料，源源不断地注入这颗躁动的能量核心。
然后，再通过血肉菌毯的传导，这些特殊能量将普通的黑木转化为咒蚀木。
为此，方夜安又造了十几个缄默之子。
让它们不断搬运和敲打。
神殿也被扩建的越来越大。
可惜，丁鸿的双手都断了几十次了，柱子的浮雕与装饰都还没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
在经历了数百次粉身碎骨后，庄勇的灵魂居然越来越坚韧。
现在他已经能够扛着咒蚀木坚持三到五秒
虽然最后还是会被压成肉泥。
但换个角度看，这未尝不是种进步。
假以时日，他或许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苦力。
唯一遗憾的是。
只凭借两个人产出的极端情绪仍然不足以推动科技树的进阶。
但是没有关系。
方夜安遥望着避难所的方向，那里可还住着不少重型犯呢。
……
天光初现。
三颗轨道卫星已经例行公事扫过879号监狱星了。
扫描下来一切正常。
没有异常。
地下避难所的公共区域里，同盟会的成员陆续聚集。
今天是老大带队回来的日子。
按照惯例，他们会在九点左右回来。
同盟会里有的人懒散地倚着墙打哈欠，有的人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机械臂，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这次倒难得没有人像往常一样在做晨练运动。
在靠近前排的位置，丁鸿和庄勇站得很近，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有人压低声音问同伴：
“庄哥什么时候和丁鸿走得这么近了？”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他身体应该没事了吧？昨天他那副表情，可真是吓人。”
“是啊。那眼神……简直不像人类。”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昨天庄勇的模样。
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某种原始的、近乎野兽般的冰冷。
很快，窃窃私语停止了。
因为避难所外那厚重的金属门传来节奏熟悉的敲击声。
庄勇反应很快，大步上前。
由于这里的电力系统不稳定，随时可能瘫痪，因此大门并非电动，而是依靠人力驱动的机械门。
他握住门侧的绞盘开始转动。
随着链条和齿轮的咬合声，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是同盟会外出抢夺物资的队伍。
领头的是个矮胖长鼻的中年男人，走路的姿态略显笨拙，有点像一只摇摇摆摆的企鹅。
这人方夜安在丁鸿的记忆碎片里面看过。
他是这个小同盟会的首领，徐志强。
别看他外表这样，在丁鸿的印象里，徐志强的手段极其的狠辣、残忍。
新货就是他设立的。
徐志强身后跟着一大群精悍的壮汉。
这些人的气场与避难所里留守的成员截然不同。
他们眼神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凶煞之气。
方夜安的目光扫过这群人，注意到他们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狰狞的伤疤，有些人甚至缺了眼睛或耳朵。
但这些残缺反而增添了他们身上的凶狠和威慑力。
他们身上的装备显然也是经过精心武装，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枪。
不是手枪，而是自动步枪。
果然，能在监狱星这种地方拉起一方势力，哪怕只是小型同盟会，都不是简单角色。
不过，监狱星本来就是废弃的资源星，像这种原始武器，在这里愿意找还是找的到的。
据说那些大型同盟会甚至拥有坦克和战机，个别顶尖势力可能还藏着核弹头。
虽然，这些军械放在这个时代的星际联邦的科技水平下，恐怕连小孩玩具都算不上。
但在这里却刚刚好。
方夜安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文明现在的实力。
缄默之子和影噬者确实具备一定战斗力。
影噬者一般的子弹还是不怕的，但面对穿甲弹和坦克就有些麻烦了。
如果是核弹的话。
一发下去，他的领地恐怕会瞬间化为焦土。
“果然还是文明科技树的等级太低了。”
而且他发展的时间还太短，现在能建造的建筑和兵种还太少。
牧场也才刚刚运营起来。
不过，只要计划顺利推进，很快，他文明的科技树就能进阶了。
“老大回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看！物资箱！比以往的数量都要多！”
队伍的最后方，十几个沉重的金属箱子被缓缓推入营地，箱体上赫然印着星际联邦的标志。
这些就是投放的物资了。
看到这些东西，地下的欢呼声越发的响亮了。
毕竟，这颗废弃的监狱星早就不适合种植了，而地面上又危险的很。
除了依靠联邦定期投放的补给，他们这种小型同盟会几乎没有其他活路。
星际联邦只需要一个人口的基准线，只要不到基准线之下，他们就不会出手干预。
但谁也不知道基准线到底是多少。
方夜安的视线越过物资箱，落在队伍末尾。
那是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绳索捆缚，脚步蹒跚地跟在后面。
他们身上布满鞭痕，皮肉翻卷，神情麻木而绝望。
这些人，应该是徐志强他们出去抢物资的时候遇到的其他同盟会的成员。
被徐志强他们给打败俘虏了。
在这片废土上，没有道德、没有法律。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法则。
果然。
徐志强抬手指了指那群俘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把这些新货关到储藏室，后面用得上。”
此时，人群依旧沸腾着，没人关心这些俘虏的命运。
然后，徐志强的目光突然锁定了人群中的丁鸿，手指一抬：“把他带进来。”
听到这话，丁鸿身边的人瞬间清散一空，好似他是什么瘟神一样。
各自的眼中带了几分同情和几分幸灾乐祸的讥讽。
收到命令后。
两个持枪的壮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丁鸿。
避难所里面还有内层空间，需要穿过一道隐蔽的金属门。
与外层昏暗的公共区域不同。
这里空间开阔，灯光稳定，甚至铺设了简易的地板。
而且，不但有一间间独立的房间，居然还有公共浴室可以洗澡。
那些持枪的精锐成员平时就住在这里。
丁鸿被两名壮汉押着，一路穿过，最终被推进最深处的那间房。
这是徐志强的私人住所。
与丁鸿那不足四平米的陋室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奢华。
宽敞的房间内摆放着皮质沙发，墙上甚至挂着装饰用的动物标本。
徐志强懒散地陷在沙发里，手指一翻，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雪茄。
身旁的手下立刻弓着腰凑上前，恭敬地为他点燃。
他抽了一口，冷冽地目光看向丁鸿。
“你知道我为什么养着你吗？”
“知道。”
同盟会里不养闲人，像他这样瘦弱不堪的，本来应该和那些新抓来的新货一样，被扔进储藏室等待“处理”。
但偏巧，徐志强那时候刚收获了一批老旧的颜料。
丁鸿的画技正好可以给同盟会成员提供某种情绪价值。
而更重要的是，丁鸿曾经是个名人。
而徐志强最享受的，就是看着这个曾经的名人像条狗一样苟活在自己的脚下。
这些，丁鸿都清楚。
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徐志强逐渐放大的冷笑。
“但我觉得，”徐志强突然收住笑声，声音陡然转冷，“你现在对我，对同盟会，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说完，眯起眼睛，紧盯着丁鸿的表情。
按照丁鸿懦弱胆小的性格，一听到他说这种话，肯定会惊恐害怕。
甚至跪下来痛哭流涕，恳求让他活下来。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徐志强已经准备好享受这种情绪了。
果然，丁鸿的脸上露出了他期待的紧张和害怕。
他愉悦地笑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
这表情是丁鸿装出来的。
他的脑子早已经和血肉孢子完全融合了。
现在站在徐志强面前的，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丁鸿了。
甚至不能称为人的生物，而是血色之主的仆从。
刚刚那恐惧和害怕都是方夜安命令他做出来的。
方夜安精神传导，在丁鸿耳边说道：“就是现在，把东西交给他。”
丁鸿对方夜安早就达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方夜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扑通！
丁鸿突然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从怀中捧出一本黑皮书，颤抖着举过头顶。
“老大饶命！我还有价值的！这是我在外面找到的奇物，专门留着献给您的！”
“书？”
徐志强表情有些疑惑。
在这颗废弃监狱星上，书可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既不能吃，又不能打。
并且，像这种废弃的资源星的书里面都是些过时的东西。
所以，他有些不屑一顾。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徐志强的目光落在黑皮书上时，一种异样的悸动感在心底突然出现。
这本书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让他内心有一种想要翻看的欲望。
这种欲望，促使他说道。
“把它给我看看。”
很快。
黑皮书被恭敬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徐志强一把抓过，坐直了身子。
书在他掌心传来微微温热的触感，像是某种生物的皮。
而在书的封面上写着——《死灵之书》。
“死灵之书，好奇怪的名字？”
虽然觉得怪异，但那种诱惑感，让他还是忍不住翻开。
书页很厚，至少有八百多页。
里面的文字全是古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失传的古老文字。
徐志强一个字都看不懂。
“什么鬼东西。”
他皱起眉，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而在他翻动着黑皮书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跪在一旁的丁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是一种冷漠的、看非同类的眼神。
与此同时，远在黑海滩的方夜安已经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这本《死灵之书》是他用特殊能量制造的，书皮由咒蚀木转化而成，本身就带有精神蛊惑的能力。
不过，这本书本质上只是个样子货。
里面的文字全是方夜安随手生成的，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第一页。
第一页上，刻印的是一道转换咒语。
「Khar’veth， Sanguis Dominus， Flecte Hominem in Servum!」
这个咒语的效果是将受术者变为血色之主的仆从。
并且，转化过程中，受术者的血肉会短暂异变。
很简单的咒语。
但因为方夜安手上的特殊能量不多，所以为了让这个咒语生成，只能给它加了一些副作用。
「副作用」
被转化的仆从理智会随时间逐渐崩坏，最后变成见人就咬的嗜血怪物。
而施咒者如果频繁使用这个咒语，自己也会被血色之主的意志侵蚀，陷入永久的疯狂。
不过，方夜安取了巧。
这些副作用都是给予施咒者、受术者的。
和他这个血色之主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现实非游戏的好处，可以合理的使用漏洞。
而原本。
方夜安的计划是让《死灵之书》先在同盟会的普通成员间传播，再找机会用咒语转化仆从，逐步蚕食整个组织。
可没想到，徐志强直接拿到了书，甚至亲自翻阅。
进度整个加快了。
有什么比直接蛊惑一个同盟会的首领更快的方式呢？
在方夜安无形的操控下，丁鸿谄媚地说道：“老大，这本书上面的字，我能看懂。”
徐志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一想到这本书是丁鸿献给他的，便急切地说道：“快，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这幅迫不及待地样子，和之前的沉稳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丁鸿靠近徐志强，指着黑皮书的第一页。
声音压得极低，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是一条，上古的咒语。”
“咒语？有什么用处？”
“能让人……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