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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墨兰浦斯
书名： 希腊神话与英雄传说 作者： 郑振铎 本章字数： 3127 更新时间： 2023-11-28 17:18:50

阿克里西俄斯的兄弟与仇人——国王普罗透斯生了三个美貌的女儿，这三个女郎乃是未之前见的傲慢的人。阿尔戈斯的古来有名的赫拉神庙，就在她们父亲的梯林斯城的左近，国中的所有妇人都一年一度地到这庙中去，举行祭献的典礼。那时，赫拉的女祭师将抬出了她的圣像，让赫拉圣像如一个新妇似的幕着脸，戴着冠，坐在一辆金色车中，车拖以白牛，驱过城中。而妇人与女郎们则成列地带着花圈火炬，随在车后，口中唱着结婚歌，以荣这位宙斯的王后。但三位傲慢的公主自以为不屑地杂在一个卫送女神的队伍中行走，也不欲听见人们除了她们之外，还赞颂着任何神或人的美脸。

在举行大祭之时，她们都留居宫中不出。有一天，当她们从一扇窗中看着外面的送神队伍时，她们对着经过窗下的圣像讥嘲着，使一切人民都听得见。神后赫拉很快便报复了这一场侮辱——就在那一夜，三位公主俱为疯狂所中，从城中冲跑出去，在山间狂走大叫着。国王普罗透斯和所有他的人追在她们后面好几天，都不能将她们领回；也没有人能够捉住她们，因为当任何人走近了时，她们便如野鹿似的迅奔而去。于是国王智穷力竭，只好派遣使者四处宣告，如有人能医治了他的女儿们的狂病，便将给他以厚酬。

有一位先知从西方的麦西尼亚（Messenia）到他们国中来，他的名字是墨兰浦斯。这个墨兰浦斯乃是埃俄罗斯系的小孙，他是伊俄尔科斯城的国王埃宋的弟弟亚米赛安的儿子，他在麦西尼亚已获得了王位，他是他的家族中第一个具有先知的权力的人。这乃是他得到这个权力的原因：有一天，他打猎倦了，便在树林中倒身入睡。当他熟睡时，一对蛇从它们的洞中爬出，以它们的柔软歧出的舌头舔着他的眼皮和耳朵。墨兰浦斯被舔而醒，那两条蛇立刻游开去了。它们走去之前，他听见它们互语道：“现在我们已报了去年他救了我们的命的恩德，那时他的仆人们在我们的巢中杀死了它，还要杀死了我们。”当他还静静地躺着，觉得诧怪不已时，他又听见两只啄木鸟在他上面的树上互语着，完全听懂了它们所说的话。从那一天起，墨兰浦斯同时成了一个先知和一个大医士。因为被蛇舌的魔力所中，他的眼睛能够看见他人所不能见的幻影；他的耳朵能听他人所不能听的禽兽的一切对话，这些话比我们自己更近于大地母亲之心，且更为知道她秘密的花草河泉的医病的能力——到什么地方去找某种石块，能够抗治某种疾病或毒药——这一切，墨兰浦斯俱以勤恳地听着林中动物们的谈话而获得。

他到了国王普罗透斯那里，便说，他可以治愈了他的女儿们的狂病，只要他许他说出他的报酬来。国王问他这个报酬是什么，先知便答道：“你的国土的三分之一。”普罗透斯愤怒地拒绝了他，而且命他速去。但现在，一切梯林斯的妇人都犯了同一的狂症，她们也逃出了城，在山中漫游着。国王为百姓所迫，不得不去请了墨兰浦斯来，答应给他以他所要求的东西，因为百姓知道了此事，群起暴动，要求国王普罗透斯不惜任何代价，以免除了赫拉被他的女儿们的罪过所激怒而给他们的狂疫。墨兰浦斯又被追回了，但他现在说，若普罗透斯不给他以三分之二的国土，他便不能医愈那些妇人：一份给他自己，一份给他的兄弟比亚士（Bias）。当国王怕人民的叛变，连这个也允许了他时，墨兰浦斯便吩咐梯林斯的所有男人都跟他到山上去。他使他们将妇人们追赶着，如一群鹿似的，向一条溪流赶去。那些发狂的妇人一经过这条溪水，便立刻神志恢复过来。但三位公主中最大的一位在渡过溪时滑了一跤，川流带了她去而溺死了她。至于她的两位妹妹呢，国王普罗透斯则给了先知和他的兄弟为妻，因为他想：“虽然这些埃俄罗斯的子孙占据了我的一大半土地，但如果他们的儿子是我女儿所生的话，这个土地仍不会由达那俄斯家中失去的。”

过后，墨兰浦斯和比亚士在阿尔戈斯快快活活地住了好几年。人们常常说起，这两位兄弟的友爱之挚，正可与孪生的国王普罗透斯和阿克里西俄斯的互相仇视遥遥相对，并世无两。阿尔戈斯人还说，弟弟比亚士如敬重父亲似的敬重他的哥哥墨兰浦斯，什么事都去请教他，这是很有理由的。如比亚士自己所爱告人的，墨兰浦斯不仅代他在阿尔戈斯得到了一个王位，而且当他们俩还是年轻的少年，同住在麦西尼亚之时，还因他而冒了一次最奇特的险。

这场冒险是这样的：皮洛斯的国王涅琉斯、亚米赛安的同母异父的兄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名为辟绿（Pero），比亚士要娶她为妻。这位女郎对他微笑，但当他向涅琉斯求婚，愿意给他以许多的牛羊为聘礼时，国王说道：“我只要菲拉考士（Phylacus）的牛为我女儿的聘礼，不要别的。”

比亚士听了这话，忧闷地走开了，因为首领菲拉考士住在麦西尼亚的边界上，他不仅因有一群红牛而著名，还因有一只看守它们的奇狗而得名很大。这只奇狗如人似的机警，如狮似的壮猛，虽然西方的许多机警的窃贼常想试着去盗窃这些肥牛，一个个却都被它所获住了。使比亚士更为忧虑的是，菲拉考士一捉到这种窃贼便置之于死地。在这个困难之时，他到了墨兰浦斯那里，求他为他想一个方法以获得这些牛。“我如果不能够娶得美丽的辟绿，”他说道，“我将终生没有快乐的日子了。”

“我要自己去取得那些牛来给你，弟弟，”先知说道，“但你必须等候一年为了你的新娘，你应该极力忍耐着。我今夜便要去偷窃它们，然后为看守的狗所获，但它不会伤害我。当它的主人看见了那事时，一定会将我下于狱中，却不会杀我。他将把我囚于狱中一整年，拒绝取赎，但过了一年，他就要放了我自由还要自动地将他的牛给我。”

这一切都如先知所预言的经过了，由于他深通鸟兽之言，他最后竟得到了胜利。当一年快要完毕时，有一夜，他不能入睡地躺在狱室中，听见蚀虫们在头上的屋顶中互语着。“在我们蚀断这根梁之前，还有多少时候呢？”一条虫说道“不到一点钟，姊姊，”别一条答道，“然后这根梁将堕了下去，屋顶也将随之而下。”墨兰浦斯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这叫声惊动了他的看守者，当他们跑进去时，他对他们说道：“快点儿把我移出这所房子，朋友们，你们自己也要快些逃走。如果我们再在这里留一个小时，屋顶便要压在我们身上了。”他是那么恳切地祈请着，竟使看守者不能拒绝他，虽然他们在笑他。他们带了仍然缚着铁链的他到了一块空地上，将他幽闭于此。他们刚刚这么做时，狱室的屋顶果然压塌到地上了！

当菲拉考士从狱卒那里听到了此事的经过时，他便看出墨兰浦斯乃是一位大先知者。他立刻释放了他，而且说，如果他能说出他的独子埃菲克勒斯还不生儿子的原因来，他还要重重地酬谢他。

“如果我能说得出，”墨兰浦斯说道，“且还医愈了你儿子的不育症，你愿意将你的红牛给我吗？”

“那我愿意，”菲拉考士答道，“我虽很爱惜它们，但一个孙儿对于我比这些牛的价值更高十倍。”

于是先知命将两头牛宰杀了，将它们的皮剥掉，抛散在田野的中间。当鸷鸟们飞来啄食尸身时，他对它们叫道：“聪明的鸟儿们，如果你们能够告诉我我所要知道的事，则我欢迎你们赴我的宴席。”

一只鸷鹰直接地答道：“埃菲克勒斯将被治愈，且能得子，如果他在十天之内连喝你磨下刀锈的水。这把刀，你可在前面的橡树干上寻到。因为，有一天，当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时，埃菲克勒斯在那株树下遇见了他的父亲，那把刀那时正血淋淋地执在他父亲手中，为的是他刚用此刀杀了羊。孩子见了这刀便惊吓着，哭着逃开去了。菲拉考士将刀刺入橡树，跑去安慰他。他忘记了这把刀的事，所以这刀这许多年便留在那里，而树皮长没了它。那株树是有一个树妖住着的，她怒着菲拉考士污了它，便迷咒了他的儿子。除了我教给的这个解脱咒之外，别的都不能破她此咒。”

墨兰浦斯谢了聪明的鹰，留下它和它的同伴们恣意地啄吃牛尸。他依据鹰的指示，果然医好了菲拉考士的儿子。于是就如他所预言的，他得到了有名的牛群，而给了他的弟弟。当国王涅琉斯接受了他所约定的聘礼时，比亚士便和可爱的辟绿结了婚，举行婚礼，大众都异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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