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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书名: 所谓商人 作者: 史生荣 本章字数: 12188 更新时间: 2023-08-10 09:42:37
陈小玉昨天乳房就发胀,今天中午,乳房就胀得很疼,感觉里面充满了奶水,像哺乳期女人的乳房一样,用手轻挤,就有奶水流出。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头。她朦朦胧胧知道一点,好像生了孩子才有奶水。陈小玉不禁有点害怕,她再次揭起衣服,感觉比刚才胀得更大,而且疼得整个胸部都有点麻木。出门看看后院老三家,好像彩玉在家。她想问问彩玉,问问她们怀孕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彩玉认真看一遍陈小玉的乳房,再捏捏,想一阵,突然笑了起来。笑够了,才对一脸糊涂的陈小玉说,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咂你的奶。
陈小玉一开始没听清,细想一下明白了,她一下羞得面红耳赤。好像第一次和陆二禄上床,陆二禄就吮吸她的乳头,她当然也希望他吮吸,到现在,早已形成了习惯,睡在一起就要有这个习惯。这种床上的事怎么好告诉别人。但陈小玉的脸红已经告诉了一切。彩玉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然后说,哎呀,我们二哥就是好命,漂亮老婆有了,娃也有了,奶水也有了。二哥真是好福气,每天吃三顿你的奶,饭也不用吃了。奶水最养人,怪不得把二哥养得白白胖胖。
也许他们当初也一样。陈小玉问彩玉怎么办。彩玉说,怎么办,你就让他吃呗,反正奶水就是让人吃的,大人吃小孩吃都一样,迟点吃早点吃也一样,我们想让人早吃,还下不来哩,你娃没生出来奶先出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看来二哥就是有福气。
陈小玉再不想人取笑,便红了脸急忙往家走。
彩玉迫不及待跑到婆婆屋里,进门就笑,笑得大家都莫名其妙了,然后才连比带学向人们述说陈小玉奶水下来的事。母亲将信将疑。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母亲说,你是不是又想取笑你二嫂,,哪有不生娃就奶下来的。
彩玉认真地说,对呀,我也觉得奇怪,可这种奇怪事我也听说过,说现在的男人呀,天天就在女人的奶上滚,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怀了娃,硬是让男人咂出了奶。
母亲的脸也红了,然后笑骂着说,没脸没皮的,谁家就像你说的,媳妇又不是妈,哪有大男人天天吃老婆奶的。
彩玉说,是呀,我也觉得新鲜,可现在的年轻人,那都是新玩法,和老辈人不一样。
母亲开始相信这是真的。过去村里有个女人,一连几个娃生下来都不成活,又一个娃死后,女人抱养了一个娃,可这时女人的奶水已经回去快一个月了。大夫要她丈夫每天晚上吮吸女人的奶头,时间不长,果然又把奶咂下来了。母亲红着脸笑着说,一个个都没正经,你二哥比你大,你别没大没小到处笑话你二哥。
彩玉出来在院外转一圈,又偷偷溜进春枝的房间,进门就比画陈小玉的乳房胀得有多大。春枝问是不是得了啥病,是不是乳腺癌。彩玉说,哪里是病,是让老二把奶来了。
这一阵,只要一提到陆二禄和陈小玉,春枝的心就会不由得缩成一团,像有一双手在捏这个小不要脸的。陆二禄和她结婚十多年,他一次都没咂过她的奶,尽管她十分希望他咂。有次她硬将奶头塞人他的嘴里,他摆脱她后,竟然偷偷地去擦嘴,好像把屎喂到了他嘴里。现在竟然把小贱货的奶咂了出来,可见他真把小贱货当成了亲娘。春枝恨得揪心。离婚时,他说好了仍然像过去一样对待她,可现在,不但他不拿正眼看她一眼,而且能躲就躲,好像她有瘋疫。躲她也罢了,儿子的事他也不再管,好像已经不再是他的儿子。那天她求他把儿子转到市第一小学,如果他想给转,他认识市领导,又是那么大一个厂的领导,想想办法,怎么都能办成,可他就是说不好办,没意思,没必要,推得一干二净。
春枝不想哭,但还是忍不住哭了。
静静地看春枝哭一阵,彩玉说,哭有什么用,你就知道哭,如果是我,我就去闹,然后乘机故意在她的肚子上踢一脚,把她那个杂种娃踢掉。
春枝当然不敢也不会这么做。彩玉说,怕什么,踢掉后你一口不认账,就像他,把我们二兵骗到看守所,还给上了大刑,男根都给打坏了,可人家一口咬定没这回事,而且不知道有这回事,你说他心坏成了什么样子。
春枝倒是常常盼望陈小玉突然流产。她看出,陈小玉的肚子又圆又尖,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如果生下来,将来肯定要和儿子小涛争家产,那时前妻生的小涛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如果肚里的孩子死了以后再怀个姑娘,就不用再担心,将来工厂家产肯定都要由小涛来管理。她甚至想过给陈小玉饭里放点什么,把她肚里的娃打下来。现在她突然有了办法。她问彩玉,对小贱货打算怎么办。彩玉说,她什么都不懂,她还能怎么办。
春枝想一阵说,她离生娃还早,我想给她吃点回奶的药,帮她把奶逼回去。
彩玉惊奇了看着春枝,然后小声说,你是不是想让她生了娃没奶吃。
春枝继续说,我买来药熬好,你给她送过去。
看春枝的脸色,感觉不对劲。彩玉有点怕。彩玉紧张地问,你是不是想给她药里下毒。
春枝说,你胡想到哪里去了,我的命比她的值钱,她死了我也活不成,再说,我死了小涛怎么办。
春枝恨陈小玉好像恨出了神经病,每次提到陈小玉,春枝总要咬牙切齿骂上一阵,好像不骂就会把肚子胀破。春枝怎么会突然有好心花钱费力给陈小玉回奶。彩玉一定要问个究竟,而且说不告诉她实话,她绝对不会去送药。春枝说,我不给你说实话也不行,我要给她吃点打胎药,把她肚里的娃打下来。
这也够吓人的。但这倒是一个高招。彩玉迫切希望她把孩子打下来,打下来打击一下陆二禄,也让他尝尝吃哑巴亏的滋味。但让她送药这不行,她也没这个胆量。春枝带了哀求的口气说,我去送,人家肯定不吃,你去送,你就说是回奶药,再什么都不用说。过后老二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推当然推不干净,但不是她干的也没什么可怕。彩玉天天都在想怎么治治老二,怎么出出肚里的这口恶气。二兵是她的亲弟弟,怎么说也是陆家的亲戚,老二竟然狠心向二兵下了毒手。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陆二禄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弟媳当回事。更让她难受的是老二故意和她作对,或者说已经恨上了她。她提出跟丈夫一起去满洲里,也是为了一起去多个人手多份力量,可老二竟然不同意,说怕她去了游山玩水。这哪里还像一家人。游山玩水又怎么了,老三坐了半年牢,好不容易出来了,陪他玩玩又怎么样,你怎么就能领了小老婆到处跑。也好,反正药不是我买的,我只知道是回奶的药。彩玉恨恨地答应了。
天黑后,彩玉将春枝熬制好的药端到陈小玉的屋里。彩玉只说是回奶的草药,说这药回奶,也补身子,要陈小玉乘热喝下后。陈小玉担心奶回去后生了孩子会不会再不下来。彩玉说,大夫说了,现在不回去,到时就没有了,现在回去,到时还会下来,和生二胎一样。
见陈小玉端了要喝,彩玉说家里还有事,然后心虚地急忙离开了。
时间不算大,陈小玉就感到肚子疼。开头她没在意,疼得越来越厉害时,她对药产生了怀疑。急忙来问彩玉,彩玉说她也不知道,是春枝让她送来的。
陈小玉一下变了脸色。她马上意识到中了毒计,并且认为春枝给她下了毒药要把她毒死。她一边哭喊了给陆二禄打电话,一边要彩玉快送她去医院。
不确定喝了什么药,医院也没法治疗。陆二禄血红了眼一把揪住彩玉的衣领,几乎要把她提起来,然后问她是什么药。彩玉刚回答一声不知道,陆二禄就重重地将她提起,然后死死地挤到墙上,几乎要将她挤扁。陆二禄恶了声说,如果你不说,我今天就先捏死你。
陆二禄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眼睛红得更吓人,彩玉只好说可能是打胎药,她也说不清。
大夫再检查一遍,判断很可能是打胎药。大夫说打胎药也有多种,得搞清究竟是哪种,具体是些什么成分。在没搞清前,只能先观察。
只能去问春枝了。出了门,陆二禄又不放心把陈小玉一个人留在医院。陆二禄想想,只好给何影打电话,要她快点到医院来一下。
陈小玉哭着说,想不到你们家这么复杂,人的心也这么狠,春枝倒不说了,亲的兄弟姐妹竟然这样仇杀。
陆二禄更是难以接受,更想不到平日善良温顺的春枝会干这种事,也想不到一点都不糊涂的彩玉会帮着干。
陆二禄出门时,陈小玉将他叫住,说,你去了别打她,小心再出什么事。
陆二禄一阵感动,到底是善良懂事又聪明的知识分子,到底和春枝、彩玉一类完全不同。小玉能成为他的妻子,真的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造化。陆二禄满肚子的恨平息了许多。他又开始反省自己。一家就这么几口人,就有了两个仇人,在处理家庭和亲戚的问题上,确实存在着不当。这次的事如果再处理不当,或者事情再闹下去,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陆二禄也想好了,乘这件事,在外面买套房子,让春枝搬出去住。俗话说一个槽里拴不成两头公驴,两个女人住一起,当然也不行,硬让住在一起,当然会踢咬吵闹,闹不好,还真会闹出人命来。
春枝早不知吓得躲在了哪里。陆二禄问母亲,母亲说街口有家小药店,里面有个老中医,说不定药就是从那里买的。
果然是老中医开的药,共开了两服。陆二禄将药方拿到医院,大夫看后说,药倒是一般的药,但看病人的症状,药量很大,很可能是把两服合到一起熬了。
好狠心的春枝,竟然两服放到一起煮,可见当时的心有多么狠。这时陈小玉疼得更加厉害,而且下面已经见了血。但此时的陆二禄,除了叹气跺脚外,再没一点办法。
大夫仍然说只能观察。如果能顺利流产,就让顺利流掉,如果流不掉,那还要看情况。如果已经对胎儿造成了损害,那么胎儿就不能再保,还得继续流下来。
第二天,胎儿便死在了肚子里。
这件事对陆二禄的打击很大,让陆二禄痛心的不仅是孩子的流失,更主要的是亲人们的背叛和狠心。他觉得他做得已经很不错了,不仅对得起亲人,而且对亲人竭尽全力。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他觉得都是为了亲人,为了他们生活得更好,如果只为他,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心费力。应该说,他应该成为全家的恩人,但却相反,得到的却是仇恨和陷害。他觉得这次事件,是对他所有努力的全盘否定,也是对他为人处世的全盘否定。他不知以后他的努力还有浚有意义,他的努力又为了什么,更不知以后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一点,至少再不会相互仇恨。
他确实感觉很累,确实需要休息几天,确实应该陪小玉几天,但工厂的一大堆事还得处理。只能让何影多操点心,多管一点事情了。
何影有空就来看陈小玉,其实也在陪陆二禄。不知为什么,何影心里竟有股莫名其妙的亢奋,她也说不清究竟什么事让她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她知道这种亢奋不仅仅是她被陆二禄重用,也不仅仅是陆二禄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宾馆改造甚至工厂的事基本让她来管。她觉得好像另外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原因,好像她就是希望陈小玉的孩子流产,而且还希望陈小玉和陆二禄从此感情破裂,然后陈小玉离开陆二禄出走。她知道这样的思想很卑鄙,陆二禄和陈小玉也不可能分开,但她就是不由得要这样想。她知道这都是嫉妒心理在作怪,可对同学陈小玉她就是压不住要嫉妒;对陆二禄,她也是压不住要喜欢。
承包商老邵又打来电话,他要请陆二禄和何影吃一顿饭,把承包宾馆改造及所有设备供给安装的事定下来。
陆二禄觉得定是可以定下来。房屋改造已经谈妥,设备的事,包给人家也可以。如果所有的设备都自己去零星采购,一是宾馆要用的设备太多,自己不懂行,零星采购丢三落四不说,也会让零售商从中赚去很多。一次承包,可以省去中间商和零售价,当然可以省一点。只是老邵提出的一百二十万,肯定还有压缩的空间。陆二禄说,他报价一百二,肯定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我估计至少有十几二十万的降价空间。
承包商老邵是别人引荐给何影的,谈判也基本上是何影和老邵谈的。何影也同意陆二禄的分析。何影说,大的设备的价格我已经调査核实过了,老邵的报价确实比市场零售价低很多,他那个一百二十万的详细清单我也一件一件核对过了,基本也是个实价。但我想好了,一口咬定一百万,让他把零头去掉。实在不行,双方各让一步,一百一十万能成交,咱们就答应他。
老邵提供了一个详细的需要采购物品价格单,陆二禄也细看了,觉得价格确实就是这样。老邵是个聪明人,在价格方面老邵不会虚报。关键是物品的质量,质量不同价格当然不同。对付的办法也只能像何影说的,先压价,把价格压下来,在具体进货时,再严把质量关。但陆二禄无心去陪老邵吃什么饭。陈小玉虽然不说什么,但她常常一个人哭,这比说什么骂什么更让陆二禄难受。他现在唯—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陆二禄要何影一个人去。陆二禄说,价格一定不要轻易让步,谈到实在不能降时,你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商量一下再把合同签下来。至于质量,到时咱们再说。
出了门,何影就给老邵打电话,用不容商量的权威口气告诉老邵,不去大饭店吃饭,毛纺厂前有家叫好再来的中档饭馆,就在那里谈。
老邵问为什么,何影说不为什么。其实何影是有考虑的。一方面好再来,有包厢,也安静;另一方面她就是要处处主动,不能由他说了算,更不能让他以为她是女人,没有主见,一切得听他的,以至于在谈判中处于被动。
坐定,何影就说,今天就我一个人和你谈,谈得来,我们就当场签合同,谈不来,我们就再见。
这有点出乎老邵的意料。老邵笑了笑试探地说,好哇,和美女谈判,本来就是件高兴愉快的事,四少奶奶能当陆二禄的家,说明四少奶奶在陆家的地位节节上升,这也是喜事,可喜可贺,来,为四少奶奶的升迁先干一杯。
当然是老邵不相信她有权签合同。何影心里还是有点得意。她压了心里的髙兴,说,和美女谈判,你可得准备好出血放血,因为一个大男人在女人试前小气,那就不算是男人;另一方面,一个女人就不好对付,一个美女就更难对付。
等老邵哈哈笑过,何影故意装出一副深沉,说,你可是不够朋友,昨天我请教了内行,也找了个建筑装修方面的经济师细算了一遍,你提供的那些设备,按中等质量算,最多值九十万,你的心够狠的,狮子大开口,一口要吃个大胖子,一下要赚我三十多万,我又不是傻瓜,你说可能吗。
即使她找了内行估算,也不可能算出那些设备只值九十万,即使自己生产不赚钱,成本价也得九十万。当然是她在故意诈他。她还是嫩了点。老邵立即大笑了说,四奶奶,如果你不是故意开玩笑,那你就是找了个外行评估师,别说九十万,一百一十万你如果有,有多少我要多少。
何影心里一下虚了。她也觉得自己说得价太低了,如果说成一百万就好了。但何影还是压住心虚,严肃地说,不许你再叫我四奶奶。老实说,人家就是那样算的,人家说最多值九十万。
老邵完全看出了她的内心。他心里有点高兴,但他认真地说,何老板,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有幸认识了,认识了就是朋友,是朋友就没有必要再绕弯子,说实话,这些设备我也得从厂家采购,凭关系砍价,我也得至少花一百一十多万,如果你只让我嫌点辛苦费和差旅费,那就得一百二十万;如果不让我赚一分,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一十万成交,如果再少,确实是不行了。果然是有水分。何影心里一阵髙兴。但何影一口咬定九十万。两人争执一阵,老邵又让了五万,何影说,那我也让五万,九十五万。
老邵无奈地叹几口气,有点沮丧地说,和女人做生意就是难,没办法,算我倒霉,九十八万,少一分我就立马走人。
何影心里一阵狂喜,但她努力压住兴奋,故意思考一下,说,既然没办法再低了,那就依你,九十八万就九十八万。但你也得依我一件事,我现在急需用点钱,咱们按一百零八万签合同,多余的十万你给我个人,并且现在就给。
现在推销设备,基本要靠给回扣送礼金来实现,但要回扣的都是公家单位,私人自己给自己购买设备还要回扣,他经历的还是第一次,这让他感觉到了里面关系的复杂,也看到了赚钱的希望:按他多年的经验,要了回扣,就等于心里揣了死鬼,有鬼就不敢严格把关,只要不严格把关,质量不同差价就很大,这样一来,别说九十八万,八十万都敢包,都有赚头。他就喜欢爱钱的有贪欲的,和这些人最好打交道。老邵立即很内行地神秘地压低声音说,给你点现钱没问题,我这人最讲朋友义气,为朋友办了事,我心里就踏实,咱们也就成了真朋友。看在朋友的分上,你要的钱一点问题没有,你说个地方,明天我就给你。
借故上卫生间,何影打电话向陆二禄汇报了情况。陆二禄表示同意后,何影回来便和老邵商量着起草合同。
写好合同,何影觉得还是让陆二禄来签字好。何影要老邵就在饭馆等着,她去签字盖章。
老邵正担心能不能签字时,何影却很快签好了字赶了回来。
但何影却不肯把合同交给老邵,提出一手交合同,一手交那十万块。老邵无奈地笑笑,他让何影到他住的宾馆等待,说天黑前他就能将钱转到何影的卡上。
来时,老邵就给何影准备了一枚金戒指,现在他觉得这个礼物有点轻了。来到老邵住的房间,老部就拿出了那枚戒指,而且老邵突然想给何影亲自戴上,而且这个愿望一下特别强烈。他觉得爱钱的女人一般来说欲望也多,也许何影为了将十万块顺利拿到手,会同意他更进一步的要求。如果能和何影发生点特殊关系,那么将来的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他要给何影戴在手上时,何影说,我看看是什么戒指,别到小商品摊上买个假的来骗我。
老邵乘机抓住何影的手,说,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的订婚钻石;戒辑,象征着爱情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你可别把我的一片忠心看做是普通的礼物。
何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能是纯金的值一两千块钱的就不错了。何影说,你别以为我不识货,拿来我鉴定一下,如果是24K以下的,你自己从窗户里扔出去。
老邵将戒指郑重地递到何影手里。何影掂掂,咬咬,感觉确实是纯金的,而且重量不轻,估计值两千多块。何影说,我也有这么一个戒指,别说九千,三千块钱卖给你,你要不要。
老邵立即做出一副佩服的样子,说,少奶奶确实是内行,我确实是两千九百多块买的,样子也好,来,我亲自给少奶奶戴上。
老邵再次拉过何影的手,问何影戴哪个指头合适。何影确实也喜欢这枚戒指。到现在,老四还没给她买结婚戒指。何影知道老邵在开玩笑,便也玩笑地说,随便,就这五个指头,你想戴到哪个上就戴到哪个上。
老邵立即心花怒放,说,女人一般不随便,如果随便了,事情就好办了。好,这枚戒指就是咱们的定情戒,我给你戴到无名指上,虽然无名,但也愿咱们的感情天长地久。
戴好戒指,然后老邵一把将何影搂到了怀里,很急切地将嘴贴到了她的嘴上。何影没料到他会这样当真。何影吃一惊,立即将他推开,涨红了脸将戒指脱下,严肃地说,如果你真的是那种想法,你就立即把你的戒指拿走。
老邵立即说他是开个玩笑,戒指是他真心送的,只代表他的敬意和友谊。
在银行下班前,老邵果然把那十万块转到了何影的卡里。拿到钱,何影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事情竟然完全按她的想法办成了,而且办得如此漂亮圆满,想想,何影都有点后怕,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她不由得再次自信她有不同一般的能力。看眼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陆二禄他们可能还没吃。这些天为了陈小玉,每天的饭都是鸡汤羊汤等补身子的肉食,陈小玉吃腻了,陆二禄也吃没了胃口。市里有家三鲜面馆,做的三鲜面很有名,他们肯定也爱吃。但面端到家里就会烂成一锅糊。何影想一阵,决定到三鲜面馆和师傅商量一下,出个大价钱,看他们能不能带上那些必要的东西到陆二禄家,现煮一锅三鲜面。
面馆一口答应,而且只要二十块钱,还派店里最好的厨师去煮。
带了师傅来到家里,不仅是陆二禄,连母亲和陈小玉都一脸惊喜。陈小玉甚至眼里含了泪花拉住何影的手,紧紧地捏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亲情。
刚吃过面,伍根定就来看望陈小玉。伍根定是第二次来了,仍然提了大包的滋补品。但从脸色看,今天伍根定的情绪更加低落。不仅不由自主地一声声叹气,还几次说已经下了决心要下海。大家理解伍根定的心情。丁娟一去不回,而且提出了离婚。单位的事也不顺,因带犯人到家里干私活儿导致犯人逃跑,又受到了批评和警告处分。陆二禄给伍根定倒一杯水,说,许多事情该想开就得往开想,世上的事很难全美,有了钱,可能就要失去别的东西,丁娟也是为了生意,为了挣钱养家,才一步步走到了另一个方面。
伍根定连连摇头,然后说,不怕你们笑话,反正我也要和她离婚,说实话,丁娟本质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和她谈恋爱时,就是她先解开我的裤带的。后来她不想在监狱工作,想到司法局,调动工作这么难的事,结果她跑了几次很快就跑成了。后来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是使了美人计。你想,裤腰带这么松的女人,我再没脸,也没法和她过了。
不能过就不过吧,这样勉强过下去,也是一辈子的痛苦。但离婚就离婚,不一定非要辞去工作下海。陆二禄说,下海也不容易,海里的钱并不是那么好携,弄不好,就翻船倾家荡产。再说,你现在这么轻松的工作,多少人想干都干不上,你不慎重辞了,再想干可就难了。
伍根定又一阵叹气,然后说,这些我都想过了,如果工作顺利,我还可以咬牙干下去,现在是想干都很难再干下去了。前几天局里正式下了文,任命一个比我年轻也比我资历浅的来当所长,你想想,我再怎么有脸干下去,我再怎么忍气吞声给他打下手。
陆二禄说,你不是说要出点血活动活动吗,没舍得出?
伍根定一下粗野地说,出精子我都舍得,狗日的早想好了不打算用我,水泼不进针插不进,我就差给人家磕头了。
任命了新所长,陆二禄一点都不知道。好像前些日子,伍根定还信心十足,说这次排队,也挨上他当所长了,再活动活动,没一点问题。既然工作不顺,也只有下海了。陆二禄试探着问资金怎么样。伍根定说,我知道做生意做的是本钱,没本钱,就等于手拿了骨头没牙啃。我手里有十多万,丁娟说如果离婚,还可以给我二十万。
这点钱还是少了。陆二禄说,你不是说丁娟有几百万吗,离婚各半分家产,也该有你一大笔。
伍根定连连摇头,然后说,那是人家挣的,钱也在人家手上,人家根本就不承认有那么多,如果我不同意离婚,人家一分钱也不给,也不回来,反正人家有男人,就那么泡着也不错。
伍根定说他想先到海南去看看,如果不行,就回来炒股票,反正怎么都会比上班挣得多,即使成不了大老板,也能混个自由自在不愁吃喝的日子。
伍根定虽然对未来很乐观,但精神状态却很差,不由自主地一连叹气,感觉还没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让陆二禄不由得感慨万千。伍根定看起来大大咧咧,能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泡小姐进舞厅,但对丁娟却一往情深,无法舍弃。人啊。这不由得让他想到自己。他虽然一点都不再爱春枝,但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他还是不忍心把她赶走。但让她继续住在院子里也不行。昨天他已经找到了一处住房,是菜农盖了新房后偷偷出售的旧房。房子是破旧了点,也只能将就了,等以后资金宽裕了,再找个地方给她盖套新的。他决定明天让何影带春枝去看看那套房,然后找人按春枝的意思装修一下。
伍根定要拉陆二禄出去喝酒。陆二禄也想喝。出门时,陈小玉要何影也跟着去。陈小玉说,他们两个情绪都不好,别让他们喝醉了。
陈小玉预料的没错,几杯酒下肚,两个男人便倒肚里的苦水,好像一个比一个苦大冤深。从陆二禄的话里,何影听出陆二禄已经对家人感到深深的失望,他不仅想不通春枝、彩玉为什么如此仇恨他,也对老三、老四表现出了不满,觉得他们只知道向他要钱,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揣钱,根本没想他这个当哥的挣钱的艰难,更没拿出一点心思为他这个当哥的想想。他甚至想,如果他这个当哥的有个三长两短,比如进了监狱什么的,兄弟们肯定不会出钱出力去救他,至少不会像他救老三一样竭尽全力。说到这些,陆二禄哭了。伍根定哭得更伤心。这让何影觉得男人其实更加脆弱,有时要比女人还脆弱得多。她觉得他们说的这点事这点苦,和她心里的事心里的苦比起来,简直就不算个什么。他们至少是自由的,而且很有钱。而她却是不自由的,为了生活,她不得不低三下四给他们打工,不得不看眼色讨好他们,不得不嫁给她并不爱的陆四喜,不得不和一帮没文化俗不可耐的人周旋。其实她是有许多机会的,大学时,有个男生爱上了她,这个男生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人也长得很有风度,只是感觉性格不太活泼。犹犹豫豫之间,就已经到了毕业,那个男生考上了研究生,现在去了美国。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也特别难受。她也特别想喝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火辣辣的热量迅速传遍全身。她觉得酒这东西还真不错,还真有点刺激的力量。这个情节没有逃过一直盯了看她的伍根定的眼睛,伍根定立即给她倒满,然后要和她碰杯。
陆二禄立即起身阻挡,说喝醉酒是很难受的,要何影不要再喝。何影放下酒杯后,陆二禄又关切地说,女人喝酒不好,不仅会伤身子,也会伤皮肤,喝多了会喝成红脸蛋的。
何影觉得陆二禄的话是那样亲切,那样体贴,真正像一个亲哥哥,自己喝多了,还关心着她。一股感动涌上心头,感觉心都被泡化成了糖水,化成了一锅沸腾的蜂蜜,热得她浑身都暖暖的舒服。她真想扑在他的怀里,然后大哭一场。
两个男人还是都喝醉了。陆二禄还好点,只是摇摇晃晃不能站立,伍根定却醉成了疯子,又说又骂又闹,脏话丑话满嘴不说,还要当场掏出家伙撒尿。何影只好买单散席,然后费了很大劲才把两人劝出门。
是陆二禄开了车来的。前些天,陆二禄买了辆桑塔纳轿车,但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再开。何影只好给老四打电话,要老四来开车送大家回去。
车买回来,老四就热情髙涨地学开车,几天下来,就开了满街跑了。先将伍根定送回家,又伺候伍根定睡下,然后大家才上车返回。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何影只好睡到老四家。刚睡了不久,老四就从另一间屋里摸摸索索跑了过来,然后要干那事。母亲就睡在一边,何影无声地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但老四不饶,拼了命要将被子揭开。两人的搏斗不仅摇得床响,腿脚也弄出不小的声音。何影觉得母亲怎么也听到了,但母亲就是装聋作哑。何影火了,我今天就是不让你得逞,我看你怎么把我强奸掉。她一边猛烈反抗,一边大声问他干什么。老四却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把她抱到离母亲房间更远的他自己的房间。
何影彻底恼了,她使劲打他一拳,没想到老四也恼怒了还了她一拳。何影清楚,看这架势,如果拒绝,今天肯定得打一架。打架当然是不明智的,她在陆家的地位还没稳固,也远不能和陈小玉相比。再说,遇上这种蛮汉野牲口,你也没办法。她甚至有点怕老四。干脆认倒霉算了。何影一下躺倒,说,我今天不管了,就这个身子,你爱怎么就怎么去吧。
老四还是无声地把她剥光,然后无声地趴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天何影刚起床,陆二禄就来找。看陆二禄的脸色,酒劲确实还没彻底过去,眼睛都红红的充满了血丝。何影突然理解了昨晚他为什么哭,他为了这个家,确实咽心沥血,确实竭尽了全力。她以为他喝醉了至少要睡到中午,可一早就挣扎着起来了。何影眼睛又有点发热,她小声说,有啥事我去办吧,你回去再睡一会儿。
陆二禄详细说了那套房子的位置,要她领春枝去看看,然后负责装修一下,让春枝和儿子搬到那里去住。
熬了打胎药,春枝便躲到了大嫂家,现在明知陆二禄不会打她,但她仍然躲在大嫂家不出来。何影觉得春枝还真有点小聪明,这样一方面表示害怕,满足一下陆二禄大男子汉的威风,以求得陆二禄的原谅;另一方面装出一副弱者的样子,也博得家里人的同情。当何影告诉她给她买了房时,她并没表示出吃惊或者不满,而且平静得好像早已知道这事,早已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当何_要领她去看房时,她什么也不说,跟着就走。
因为是在郊区,虽然详细说了位置,还是费了很大劲才找到。房子是土坯房,一个套间,一个单独间,还有个小院子。院里有棵杏树,倒也像模像样是一户人家。何影说,房子不算大,但我觉得也够住了。
春枝伤感地说,我现在还讲究什么,我的心已经死了,只要活着能把小涛拉扯大,就满足了。房子大小有什么关系,就我们母子俩,再小一点,我都觉得有点空。
春枝始终不多说一句话。何影建议说,房活一张皮,把泥皮铲掉再抹一层石灰,白白的就像新的一样,里面再装修一下,就完全是新房了。
春枝仍然不发表意见,何影决定就这样定了。刚才,她真怕春枝狮子大张口提出推倒重建。因为土坯墙太破了,有几处明显地裂开了口子。如果提出重建,陆二禄很可能答应,但这样费钱不说,也费时费力,把她缠进来,也不太好。
要返回时,春枝突然说,我想好了,我也要做生意。你给我打听一下,看哪里有出租店铺的,我租一个铺面,卖点服装百货,我也干点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相信我发不了财。
何影有点吃惊。她觉得春枝到底是家庭妇女,看事情看得太简单。父亲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仍然赔得债台高筑,你一个单身女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见识,可以说无依无靠,怎么做生意。何影微笑看着她说,做生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进货卖货,还要分析市场,还要了解行情,还要了解国际国内的形势,这些都很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赔本,就会被人欺骗,你如果坐着吃,那点钱还够你吃一辈子,如果做生意,说亏本,几笔生意就亏完了。
春枝说,你不知道情况,我们最初做生意倒卖服装时,跑广州跑上海,进货销货基本靠我,许多主意也是我想出来的,他做什么事也要请示我,后来生意做大了,我才蹲在家里专门侍候他。没想到把他侍候成了大老板了,我却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春枝和陆二禄过去的事何影不太清楚,但她感觉春枝说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是真的。都是女人,何影也一下伤感起来。她不知自己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但她觉得不管爱情怎么样,还是牢牢把经济大权抓在手里。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何影也一路再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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