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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爱情使精明的人采取策略 Page 2
书名: 还乡 作者: 托马斯.哈代 Thomas Hardy 本章字数: 2638 更新时间:
“但是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知道,这是在给我制造烦恼。戴蒙,你的表现不佳,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你以前曾经有过远大志向,可你没有珍惜我的一份情意——这是一位淑女向你表示爱的情意。不过这要怪托玛沁。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受罪也是活该。现在她和谁住在一起?——我这不是关心她,我连自己住在哪儿也不放在心上。嘿,如果我现在死了,她会多开心哪!我问你,她在哪儿?”
“托玛沁现在跟她伯母住一起,整天关在卧室里,一个外人也不见,”他冷漠地说道。
“我想,即使现在,你也不太关心她,”尤苔莎说着,突然快乐起来。“要是你关心她,你谈起她就不会这样冷淡。你跟她谈起我也是这样冷淡吗?啊——我想是的!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想我是永远不会宽恕你的,除非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抛弃我后,觉得这样对不起我,又回到我身边来。”
“我从来也不希望抛弃你。”
“对此我不感谢你。一帆风顺,我倒会恨的。说实在的,我觉得我喜欢你时不时地把我抛弃。情人诚实,爱情就成了最沉闷的事了。咳,讲这话叫人羞惭,但这是真的!”她微微一笑。“我一想到这种爱情,情绪就低落下来。你不要给我温顺的爱情,如果是那样,就请你走路。”
“我真希望托玛沁不是一个好得要命的小女子,”韦狄,“这样,我就可以对你保持一片忠心而不会伤害一个好人。不管怎么说,我才是个罪人。我连你们两位的小指头都不如。”
“但是你不必出于公道,为了她来牺牲自己,”尤苔莎立即答道。“假如你不爱她,那就离开她,从长远来看,这样做最仁慈。这始终是最好的办法。瞧,我想我现在的表现不像个女人了。你离开我后,我因为对你说过的那些话,老生自己的气。”
韦狄在石南树灌木丛中走了一两步,没有答话。在他停顿之际,不远处一棵削去树梢的棘树,迎着风发出呜呜声响。微风在的树枝中穿过,像是通过筛子一样。这仿佛是黑夜咬紧了牙关在吟唱挽歌。
她不无伤感地继续说道:“上次跟你见面以后,我想过一两口,觉得你或许并不是因为爱我才不跟她结婚。戴蒙,告诉我:我会尽力挺住。我跟这事是不是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要逼着我讲?”
“是的,我一定要知道。我意识到我是太容易相信自己的力量了。”
“好吧,直接的原因是结婚许可证不能在那地方用,还没等到我去把第二张办来,她就跑了。到那个时候为止,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从那时起,她伯母就用一种我很不喜欢的腔调跟我说话。”
“是啊,是啊。我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天哪,尤苔莎·维尔我是怎么一回事,竟能把你看得这么重要!”
“瞎说,你不要感情冲动……尤苔莎,去年,我们不就是在这些灌木丛中的吗——那时天气转凉,山影把我们两个藏在山坳里面,别人几乎都看不见我们。”
尤苔莎闷闷不乐,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是啊,那时候我还因为你敢于仰慕我而常常笑你。但是从那时候起,你让我受尽折磨。”
“是的,在我认为是找到了一个比你更漂亮的女人以前,你待我是够冷酷的。尤苔莎,我找到她,真是走运。”
“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找到了一个比我更漂亮的人?”
“有时我觉得是这样,有时我觉得不是这样。天平相等,只要放一根羽就能使其发生倾斜。”
“但是——你对我是否跟你见面,真的一点不在乎?”她慢慢地问。
“有点儿在乎,但还没到把我搅得心神不宁的地步,”这位青年男子懒洋洋地。“不,一切都已过去。我原先以为只有一朵花,现在却发现是两朵。也许还有三朵,四朵,或者无数朵,跟第一朵一样地好……我的命很怪。谁能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我身上。”
尤苔莎按捺胸中既能成爱也能变恨的烈火,打断他的话,问道:“你现在还爱不爱我?”
“这谁能知道?”
“你告诉我,我要知道!”
“我爱,又不爱,”他故意捣蛋地说。“那就是,我有自己的时间和季节。你一会儿太高傲,一会儿太懒散,一会儿太忧郁,一会儿太沉闷,一会儿我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你不再像是过去那样对于我来说是整个世界,我亲爱的。但是,认识你这样一位小姐,让人感到愉快,见到你,让人感到舒眼。我敢,你永远甜美——几乎是永远。”
尤苔莎沉默不语。她从他身边开,然后用一种缓慢有力的口气说:“我要去散散步,我走这条路。”
“好啦,我干其它事儿更没劲,那就跟着你吧。”
“你尽管喜怒无常,反复变化,我知道你不可能不陪我的。”她用挑战的口气答道。“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尽可努力;尽可远远地躲着我,可你永远也忘不了我。你将一辈子爱我。要是能娶我,你会乐得跳起来的。”
“我是会跳起来的!”韦狄说。“尤苔莎,诸如此类的怪念头,过去时不时地也闪现在我脑海;此刻我就这么想了。你一直憎恨荒原,这我知道。”
“我恨荒原,”她深沉地低语。“荒原是我的十字架,是我的苦难,将还会要我的命。”
“我也厌恶荒原,”他说,“我们身边这风,刮得有多凄惨!”
她没有回答。那风声的确是庄严悲凉,渗透一切。各种声响混合一起,作用于感官,他们用耳朵就有可能看见周围的地貌。昏暗的景物送一幅幅声音的画面:石南地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荆棘哪里长得粗壮高大,哪里刚刚被人割下;杉树丛朝什么方向生长,长满冬青的石坑离得有多近,这些都能听出来;因为这些各不相同的地貌就像有自己的形状和色彩一样,也有自己的声音。
“上帝啊,这地方多么荒凉!”韦狄继续说道。“这里峡谷和云雾美丽如画,但对于我们这样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其它名堂的人来说有什么意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去美国好吗?我在威斯康星州有亲戚。”
“这我要考虑考虑。”
“在这个地方似乎没有干好的可能,除非你是野鸟或风景画家。怎么说?”
“给我一点时间,”她温柔地说,一边拉着他的手。“美国太遥远了。你跟我一起走走好吗?”
尤苔莎说完这话,就离开了黑冢的基座,韦狄跟在她身后,红土贩子因此再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他掀掉草皮块,站起身来。夜空映着尤苔莎和韦狄的黑色身影,他们往下走去,就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好像是软体动物一般懒怠的荒原伸出来的一对触角,现在又把它们缩了回去。
红土贩子从这个山谷步行回到他篷车停靠的那个山谷,对于一个细高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来说,他走路的样子不轻快。他情绪纷乱,心中隐隐发痛。一路上,微风拂过他的嘴角,带走威吓报复的声调。
他走进篷车,小火炉里还生着火。他没点蜡烛就马上坐到那三条腿的凳子上,陷入沉思。红土贩子心里想的是刚才所看到的和所听见的涉及他心上人的种种情形。他发出一种声音,既不是悲叹,也不是啜泣,但这种声音比悲叹和啜泣更能表示此时的心烦意乱。
“我的托玛沁,”他心事重重,低声说道。“该怎么办呢?对了,我要去见尤苔莎·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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