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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南岸阻击战
书名: 志愿军朝鲜战斗实录 作者: 刘亮,李奎,周广双,台运真等 本章字数: 20519 更新时间: 2024-06-24 13:39:47

陈有智拔出两枚手榴弹,纵身越过公路,只见红光一闪,对方的机枪随着两声巨响哑巴了。

郭家兴带头猛冲,突入敌群,边扔手榴弹边打驳壳枪,子弹打光了,就抡起步枪向对方砸去,直至中弹牺牲。

战士们攀上高仰的炮筒,把手流弹投进炮口,不到几分钟,20多门榴弹炮瞬间都变成了一堆废铁。

打响汉江南岸防御战

1951年1月,自从第三次战役结束以后,志愿军转入休整。

这几天,彭德怀一直在考虑志愿军下一阶段的作战问题。忽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敌人发起了全面进攻!”

志愿军总部立即下达命令,要求各军立即进行作战准备,集中足够兵力,对进犯之敌予以重创!

“联合国军”方面,在三次战役失败以后,也在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总司令麦克阿瑟在总结志愿军的作战特点时,他说:

“志愿军常常避开大路,利用山岭、丘陵进行纵深穿插。他们总是插入我军的纵深发起攻击,中国步兵对手中的武器运用非常熟练充分,比美军士兵强多了。他们习惯于在夜间作战,常常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志愿军的供应还可以,步兵训练优良,携带的小型武器和轻便装备比较多。志愿军的弱点是,几乎没有起支援作用的空军,而且大炮、高射炮、运输和交通设备等方面都特别缺乏。”

“中国的军事力量缺乏工业基地,甚至连建立维持和运用普通海军所需要的原料也缺乏。它无法供应顺利进行地面战斗所必需的装备,如坦克、重炮和战争中已被使用的其他科学发明。”

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根据志愿军的这些作战特点,研究部署了一系列的行动计划。

首先,他针对第八集团军相当多的官兵已经失去了胜利的信心,牢骚满腹、颓废不振、不思进取,甚至还出现了逃兵的情况,他要设法迅速扫除“联合国军”的失败情绪,恢复部队的荣誉和士气。

于是,李奇微调整了美军的人员任用,对一些执行命令不坚决的军、师长予以撤职,他还让陆、海、空三军相互学习交流,以求提高整个部队的战斗能力。

在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李奇微仍然不敢贸然行动。经过两天挖空心思的考虑,他决定采取“狼狗行动”。

李奇微对“联合国军”的指挥官们说:“见过狼狗吗?那么就向它学习吧!像狼狗那样趁共军不备之时凶狠地咬上去,如果遭到共军的激烈反抗就灵活地跑开。反复多次,直到把他们弄得筋疲力尽、暴露行踪为止,这就是‘狼狗’行动的目的。”

接下来,李奇微又想出了个更狠的招数,他让空军把目标锁定志愿军的后方运输线。命令空军炸毁朝鲜北部通往中国的桥梁,直接轰炸志愿军的车辆和囤积物质。

李奇微的“狼狗行动”,给志愿军的后勤供应造成了很大障碍,这引起了彭德怀的忧虑。

李奇微对“狼狗行动”感到很满意。通过试探性地进攻,他认为志愿军的最大弱点就是后勤供应严重不足。

他发现志愿军由于粮食弹药供应不上,每次攻击只能持续一周,是典型的“礼拜攻势”。同时,志愿军缺乏重型武器装备,很难抵挡美军坦克、飞机、重炮等武器的立体进攻。

鉴于以上认识,李奇微决定采取“磁性战术”和“火海战术”,对志愿军发起全面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志愿军决定以一部兵力在西线组织防御,牵制“联合国军”主要进攻集团;在东线有计划地后退,待“联合国军”一部态势突出、翼侧暴露时,集中主力实施反击,从翼侧威胁西线“联合国军”主要进攻集团,以动摇其布势,制止其进攻。

彭德怀立即致电第五十军、第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和第四十二军一二五师。他指出:

你们此次位于汉江南岸,保持桥头阵地,保证和掩护志愿军主力进行修正补充。你们这一任务是艰苦的,但又是光荣的,相信你们一定有信心完成。现提出注意事项,注意工事构筑,并合乎战术和隐蔽的要求;由军至营要完成周密的通讯联络;组织严密的警戒观察与灵活的侦察袭扰,随时改变自己的对策,不使敌人摸着我之规律;汉江需架几座便桥,保持后方交通安全。

就这样,一场大战在汉江南岸正式打响了!

志愿军夜袭水原城

水原,位于汉城市南44公里处。

1951年1月25日夜,志愿军的勇士们决定向水原城发起夜袭战。

在决定夜袭水原城的前一天,八连九班奉命进城侦察,结果全城空无一人,倒是城内的仓库里堆满了作战物资,什么都有,好多白面、罐头仓库里放不下,就堆在仓库外面的屋檐下,就索性背了点吃的东西回来。

很快,八连接到团里的通知,叫各连队准备第二天派人进城扛些“战利品”回来。

此时,已临近春节,我军补给尚未跟上,食品奇缺,这“洋财”,是美军在我军第三次战役打击下,仓皇溃逃时留下的,不捡白不捡。

1月8日,第三次战役结束,志愿军主力转入休整,准备于两个月后再发动春季攻势。

志愿军第五十军停止追击后,将已推进至“三七线”上的部队,全部撤回至水原以北山地转入防御。部队的动员令是:

我们在前面顶着,掩护主力整补,准备打大仗!

根据军的防御部署,第一四九师四四七团奉命坚守水原城以北的白云山地域。

1月25日天亮后,八连正准备带人下山“弄点白面、罐头回来”,七八点钟,大批美机突然临空,一阵狂轰滥炸之后,对方坦克引导步兵对我前沿的警戒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中午12时,对方推进到志愿军前沿阵地前,但对方的攻势随即被阻止。

17时,当面进攻的“联合国军”撤出战斗,退缩回水原城据守。

原来,第三次战役结束后,新上任的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发现,志愿军三次战役的周期均为一周,显然,这是志愿军在无制空权、后勤补给难以接济的条件下,步兵携带量仅能支持的作战时间。

发现志愿军客观存在的弱点后,美军迅速从日本、欧洲和本土的驻军调集大批老兵补充部队,将原驻防釜山的美第十军调至“三七线”附近。

当日,美军集中了5个军共16个师、3个旅、一个空降团,计23万余人的地面部队,并在远东全部航空兵、装甲兵的掩护下,分东、西两线,由西至东向志愿军发起全线大规模进攻。

这次反扑,美军主力集中于西线,重点在野牧里至金良场里约30公里正面展开,沿“京釜国道”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

在水原城以北野牧里至安庆川40公里地带组织防御的志愿军第五十军首当其冲。控扼“京釜国道”咽喉的白云山为双方必争之战略要地。

面对对方的突然反扑,为查明他们的情况,打乱对方的进攻部署,1月25日夜,第五十军一四九师四四七团三营副营长戴汝吉奉命率该营第八连和师侦察连、团侦察排200余人夜袭水原城。

戴汝吉等人的任务是率部插入对方心脏,把水原城搅他个底朝天,杀杀他们的锐气,再抓个俘虏回来,问问两来个月溃不成军的美国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夜袭水原城的任务是艰巨的,水原城距我前沿七八公里,又是风雪夜,地形不熟,敌强我弱,志愿军唯一的优势,就是一个“敢”字,敢近战夜战,敢刺刀见红!

戴汝吉是一位长春起义的原国民党上尉军官,他的故乡在云南丽江。

丽江纳西人的忠勇是有名的,两届“云南王”唐继尧、龙云招募保驾侍卫的士兵多垂青于丽江玉龙雪山养育的子弟。

戴汝吉的忠勇,在旧军队是冲着栽培自己的长官。长春起义后,经过以“泪血大控诉”为主要形式的政治整训,他便成了中国共产党忠肝义胆的追随者。

面对重重困难,戴汝吉受领任务时,只提了一个苦苦追求近两年未能遂愿的要求:“如果我牺牲了,请追认我为共产党员!”

按照夜袭水原城的协同计划,团侦察排为佯攻分队,在水原城南门外5公里处以火力袭扰对方,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师侦察连为掩护分队,在北门城外占领水原城东北侧岘南山高地,负责掩护接应;戴汝吉率第八连为突击分队,由北门插入水原城。

夜幕下落后,戴汝吉率领夜袭分队出发了。

夜袭分队的尖兵,由八连七班李班长率领3人组成。不知道是不是迷路原因,尖兵组上路没多久,就与夜袭分队本队失去联系。好在一路寂静无人,夜袭分队顺利摸到了水原城北门外。突击分队和掩护分队随即行动。

水原城北门外有一座小桥,对方第一道岗哨就设在附近。

突击分队刚一接近,就听到“哈罗”一声,被对方岗哨发现了。机枪手倪玉成正要开枪,被戴汝吉按住,“别管他,抓紧时间往里插!”对方哨兵见我军战士大摇大摆的样子,以为是“自己人”,便不再叫喊了。

很快,突击分队进至水原城下。在距城墙50米处,突击分队又被城墙上的岗哨发现了。走在突击分队前头的戴汝吉临危不惧,继续地带领突击分队往城里猛插。对方见他们答不上来口号,就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把突击分队主力死死地压在了城外小平房一线。

此时,排长吴亮带着几个人也被对方的火力压在了公路旁边的水沟里。

紧要关头,戴汝吉果断下令第八连由偷袭转入强攻:

“陈有智,快把对方机枪火力点赶干掉!”

陈有智拔出两枚手榴弹,纵身越过公路,只见红光一闪,对方的机枪随着两声巨响哑巴了。

“同志们,跟我冲啊!”戴汝吉带着人刚冲进街口,突然身后枪声大作,周围的探照灯也陆续打开了。

他回头一看,10多道火舌把夜袭分队拦腰斩断,主力被对方猛烈的火力死死地压在城外,进入城内的,也处在对方的火网之中。

狭路相逢勇者胜,戴汝吉果断地命令身边的战士:“跟着我往里打!”随即,带人冲进北门。

冲进城内,吴亮带着本排几名战士一进北门,就一鼓作气冲上城墙,将对方赶下城墙。

听到城墙下面的一栋房子里传出了“滴滴答答”的发电报声音,吴亮又带人冲进了对方的发报机房。但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他们便用枪托将对方的发报机打了个稀巴烂。

趁战斗间隙,吴亮清点了一下人数,结果算上自己总共只有8个人。

此时,他们与前面先突入城内的副营长戴汝吉失去了联系,而后面的突袭分队又没有跟上来。

这该怎么办?大家纷纷出主意,想办法。有的战士慌了,甚至主张退回城外。

吴亮断然拒绝说:“不行!我们的任务是从北门突进去,夜袭对方。副营长已经进城了,我们一定要冲进去找到副营长。”

随即,派营部掉队的通讯员出城,请求连长迅速派一个排的兵力,前来控制城北门。

然后,吴亮率领其余人员顺着大街往南走了下去。

大约走了几百米,对方增援部队乘坐大卡车迎面开了过来,吴亮正准备伏击,对方的卡车左转驶向了另一条街区。于是,吴亮带人继续向南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程,吴亮他们恰巧与戴汝吉等人相遇。

原来,当戴汝吉等人一口气插到街中心,在十字路口右边发现了一座“大洋楼”,楼房四周被黑森森树丛和铁丝网围绕着,院子里停着一辆坦克和7辆吉普车,灯火通明,人声噪杂,几辆吉普车发动着,对方慌乱成一团。

显然,此地是对方的一个指挥机关。

戴汝吉与吴亮等汇合后,一清点人数,算上自己总共18人。他问吴亮:“你带手榴弹没有?”

“带了。”吴亮回答到。

戴汝吉迅即作了战斗部署:“倪玉成,你带一个组封锁街口;廖忠良,堵住院门;王洪讯砍断楼房周围的电话线;其余人员跟着我往里猛打!”

话音刚落,手榴弹、冲锋枪、轻机枪像突如其来的风暴卷向“大洋楼”。

冲进院子的三排长陈有智先用冲锋枪封住“大洋楼”大门,李春成敏捷地跃了上去,朝里面扔了两枚手榴弹。

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另一位战士乘机向楼门冲去。不料,被楼梯、窗口射来的子弹击中。

第一波冲锋受挫后,吴亮和一排长王洪讯、六班长李影朝等4人再次冲进“大洋楼”。吴亮刚冲进楼,就被对方的手榴弹炸了出来。

戴汝吉见吴亮抱着右手,鲜血顺着袖子直往下流,关切地问道:“吴亮,能行吗?”

“行!”吴亮咬着牙,二话没说又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从楼里连拉带扯地拖出一名脖子上挂着卡宾枪的美军俘虏。

借着对方的探照灯,戴汝吉发现俘虏的臂上带着“MP”字样的臂章,高兴地大喊起来:“同志们,我们抓到对方宪兵了。这是对方的指挥所,往里冲啊!”

18勇士犹如锋利尖刀,狠狠捅进“大洋楼”,把对方五脏六腑搅了个七零八落,打得白天趾高气扬的美国大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就连那辆坦克也逃得无影无踪。

在攻占了“大洋了楼”之后,戴汝吉捡了一双长筒毛线袜子穿了上去,随即下令将不能带走的汽车和军用物资全部烧毁,押上俘虏,从东门迅速撤离了战场。

18勇士夜袭水原城,全歼了美二十五师直属宪兵连的一个整排,毙敌60余名,俘获对方宪兵一名,烧毁美军装有物资的汽车10余辆,缴获自动步枪一支、卡宾枪4支、轻机枪1挺、电台一部,打乱了对方的进攻部署。

1951年3月31日,《人民日报》在“朝鲜通讯”专栏报道了18勇士夜袭水原城的光辉战绩。

从此,戴汝吉成了令家乡人民倍感骄傲的英雄。

十八勇士喋血高地

就在18勇士夜袭水原城的第二天晚上,第五十军一四九师四四五团一营教导员林家保奉命率所属第二连,加强一个重机枪排,插到水原城守军侧后,占领381高地,坚守到凌晨2时,与第四四七团的夜袭分队相配合,准备再次袭扰对方。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咆哮的北风卷着冰冷的雪片,狂暴地扫荡着山野和村庄,像刀子、像针尖、像铁钉,劈头盖脸地直刺野外行进者的肌骨。

部队在迎风的山脊上行进。谷地的雪没膝深,走不动,怕误时,也怕遭到对方伏击。山脊上的风很大,但雪比较少,对方炮击的弹坑也多,土很松,走起来声音小,一旦被对方发现,可以就地展开战斗,在攻守进退方面都比谷地要方便。虽说是山脊透空,容易暴露,但两相比较,只能取其轻了。好在美国兵像乌龟一样,都缩得远远的,一路上还算平安。

当夜24时,经过4个小时的急行军,林家保看到前面的山头有点像381高地,传令部队停止前进,而后招呼几个人扯开棉大衣把自己和第二连连长苏绍卿围在里面,用手电筒看地图。

“对,这就是381高地。”林家保手指地图告诉苏绍卿。

苏绍卿把头往外一探,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怎么没有敌人呀?”

“哈罗!”381高地上的美军哨兵叫了一声,距离只有七八十米。

通信员赶紧关闭手电筒。林家保迅速收起地图。

“哈罗!”美军哨兵又叫了一声。

“哒哒哒……”381高地上的枪声响了。

“教导员,怎么办?”苏绍卿请示道。

林家保一看地形,部队正处在两山之间的鞍部,撤,没希望,一旦对方打开探照灯,不用别的,几挺机枪一扫,部队就全完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林家保心一横:“拼了!拿下381高地。”说罢,提着手枪带头冲了上去。

“冲!”100多条血性汉子一起狂吼着向前冲了过去,这气势压住了咆哮的北风,也压垮了美国大兵用飞机、大炮勉强垒起的精神支柱。

当林家保他们接近对方主阵地时,探照灯亮了。林家保立即高喊一声:“卧倒!”没等林家保自己卧下来,前面10米开外的一个暗堡喷出一道火舌,一个短点射,3发子弹射穿了林家保的右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很快,林家保醒了。他习惯地坐了起来,想摸枪,可右手怎么也抬不动,他这才知道自己负伤了,于是,又用左手摸枪。还没等他摸到枪,前方的暗堡又喷出一道火舌,将两发子弹补到了林家保的肚子上,他再次昏迷过去了。

不一会儿,林家保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使劲睁开眼睛一看,是从蒋介石御林军解放过来的浙江籍战士、营部通信员钱善灏。

也就在看清钱善灏的一瞬间,暗堡里又打出一梭子子弹,一发打中钱善灏脖子上的动脉,3发射到林家保的左肩。钱善灏一头倒在林家保身上,滚热的血喷向林家保的脖子和前胸,和林家保的热血汇成一道血流,染红了身下一片莹莹白雪。

林家保心想:“这下子我俩死到一起了。”

突然,林家保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在喊:“教导员负伤了!”是营部通信员马建昌,一位长春起义的云南建水籍老兵。

林家保急了:“前面有暗堡,不能上来救我,得先派人用手榴弹把暗堡炸了。”

他想把这话喊出来,但他哪里知道,美国兵的机枪子弹已在自己身上捣了8个窟窿,肚子上中的两弹从后背穿出后,将一片肺叶带离胸腔,吊在体外。他一憋气,气从肚子上的枪眼儿冒出来了,再一憋气,一股热血随着气体涌出弹洞。

喊不出话来的林家保,眼睁睁地看着马建昌冲到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身中数弹,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接着,身后又传来一位叫谢正治的安徽合肥籍战士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家保更急了:“你们都上来干什么呀!为我一个要死了的人,已经搭上两条命了,还嫌不够?”林家保又急又气,真想把他们痛骂一顿,但更想哭,更想放声大哭一场,却欲哭又急,欲哭无力,欲哭无声。钱善灏还压在林家保身上。

猛然,前方暗堡又传出“哒哒哒”的机枪点射声,谢正治的声音消失了。林家保脑袋“轰”地一声,只觉得肚子上又冒出一大股血气,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正治牺牲后,第四个冲上来救林家保的是第二连指导员史述宽,也中弹牺牲了。

史述宽是与林家保一同参加海城起义的老战友,云南同乡,他冲上来的时候,喊了一句:“无论如何也要把教导员抢下来,死的活的都要抢下来!”

林家保醒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他躺在担架上。担架的一头由两个人抬着,另一头放在山坡上往下拖。381高地比较陡,这一拖,坡上冰冷的雪滚下来呛了林家保一脖子,把他激醒了。

“也不能光抢我一个人呀!”喊不出声、双肩受伤的林家保急中生智,用脚蹬了几下前面抬担架的营部文化教员杨平波。

杨平波回头一望,赶快招呼:“教导员醒了,教导员醒了!”

大家放下担架,告诉林家保:“教导员,你负伤了,我们把你抢下来了。”

“把二连,连长找来。”林家保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显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尽管林家保的枪伤一处也没包扎,但此刻他关心的并不是自己。

苏绍卿从高地上跑了下来。

“高地,拿下来了没有?”林家保问。

苏绍卿握着林家保的手回答:“教导员你放心,381高地被我们占领了。”

“抓到几个敌人?”

“敌人从暗道跑了,没抓到活的。战果正在清点。”

“我们伤亡多少?”

“阵亡18人。”

“部队呢?”

“伤员全都撤下山了,部队在高地上没动。”

“教导员,快两点了,我们有18位牺牲的同志……”苏绍卿欲言又止,似苦衷在心,有口难言。

林家保听出来了。按战场规定,牺牲的战士遗体应该抬回去,不能暴尸荒野。可眼下深入敌后作战,返程要走三四个小时。一副担架至少要4人抬,伤员有10来个,若安排战斗员来抬烈士,就算没有对方的阻击,恐怕也很难在天明前返回阵地。

而天亮后,对方的飞机一出现,或者坦克追上来,会有多大的伤亡就很难说了。还不如多保存点有生力量下次和对方拼!

林家保明白,把18位曾朝夕相处的战友遗体扔在荒郊野岭,天理良心,谁心头的滋味都不好受,更何况有4名指战员是为了救自己才献出了宝贵生命。

没有选择余地的林家保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

18位烈士的遗体被抬到谷地,用白雪掩埋了。

清晨前,第二连顺利返回原阵地,投入新的战斗。

志愿军攻战修理山

美军部署在第一道防御地带上扼京釜国道咽喉的主要防御要点是修理山,美军将其主要突击方向上的作战行动称为“修理山决战”。

修理山正面为美军第二十五师。1月27日,由美二十五师少将师长基恩率领,美军开始攻击修理山前线阵地。

美军虽然在发起进攻后,在进攻速度上磨蹭个够,但在最大限度地发挥空炮火力优势方面,却占尽了便宜。

修理山血战中幸存下来的志愿军战士愤恨不平地说:“美国佬太欺负人了!”

更欺负人的是美军的坦克。美军进攻时,大白天就把坦克摆在志愿军阵地前几百米处,掩护步兵冲锋,那边“咚”一声,这边“咣”一炸,打击的准确度很高。

第四四四团四连文书秦琅他们四连在前沿阵地打了一天。那天,看到美军坦克太猖狂,指导员高承舜忍无可忍,冲着六〇炮班的射手吼了起来:“张照久,你把那辆狗日的坦克给老子打回去,我给你立一功!”

这话若拿到军校课堂上去说,准能招来满堂哄笑。

六〇迫击炮是曲射火炮,靠爆炸的弹片杀伤步兵,威力只比手榴弹大一点。炮弹只要不落在坦克油箱上,就等于给坦克“挠痒痒”。

阵地上的战士听到指导员的话也觉得好笑。可没等笑出来,张照久连打3发炮弹,还真有一发砸在了坦克上面,把坦克砸了回去。

顿时,阵地上的战士都欢腾起来了:

打得好!打得好!

整个修理山防御战的奇迹就是在这种火力对比极为悬殊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

1月27日,四四四团的七连阵地也遭到了对方的攻击。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军史记载,直到1月30日中午之前,美军对七连坚守的266高地和275.9高地的进攻都是“佯攻”。

然而,美军方面的记载是,“修理山决战”一直是一线平推,并无“主攻”、“佯攻”之分。

对于第五十军战史在著述时的“判断失误”,解释起来还真是一个笑话:进攻二六六高地的部队是土耳其旅。人家在基恩将军的眼皮底下打了个滑头仗,把趾高气扬的美国大兵给耍了!

也许是因为美军的严厉督战,也许是因为土耳其军官想要在战场上对基恩师长有个交代,土耳其旅后来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1月30日中午,土耳其旅的一路开始向266高地猛烈进攻。该高地由第四四四团七连连长率第二排防守。激战5个半小时后,该排几乎全部牺牲,266高地向南前出的无名高地失守。

坚守在266高地主阵地上的二排机枪射手蔡田吉打到最后,子弹只剩小半箱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里,他想到了指导员的战前动员:

同志们,修理山是全军的主阵地。为了祖国的安全,我们就是打到一人一枪一弹,也要干下去!

他想到了自己上阵地时向党支部表示的决心:

决不后退半步,争取火线立功入党!

于是,他吩咐机枪手张凤忠:“你赶快把空的弹药箱装满石头。等子弹打完了,我们就用石头干!”

果然不出所料,接近黄昏的时候,土耳其士兵又发起了进攻。

蔡田吉为了节省子弹,先把对方放进距离几十米处,然后突然开火,撩倒了前面的几个土耳其士兵。

后面的土耳其士兵立刻像惊弓之鸟四下逃散了。阵地前沿几十米处有一个陡崖,是轻武器射击的死角。

对方被打退后,蔡田吉发现在这个陡崖下面还隐蔽着4个土耳其兵。他随即跃出掩体,抱起装满石头的弹药箱,向对方砸去。对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武器,顿时就晕了。

也就在蔡田吉他们打光了子弹,266高地南半部阵地即将失守的危急关头,四四四团八连一个加强班前来增援,他们在占领266高地制高点之后,在不到100米的距离实施火力突袭,将立足未稳之敌大量杀伤,并将残余的土耳其士兵赶出了266高地。

土耳其旅的另一路从3个方向攻击风岘西南的275.9高地。在指导员的指挥下,七连一排和三排经过6个小时的激战,一共打退了对方的8次攻击,阵地岿然不动。

美国大兵对志愿军刺破夜空的冲锋号,怀有一种难以平抑的恐惧。

据志愿军第五十军战史记载,1月31日和2月1日连续两天,美军仅向修理山阵地实施炮击,未发起步兵攻击行动。

2月2日,美军经过两天地休整,重振精神,起了个大早,比往日提前两小时,于7时30分开始了猛烈地炮火急袭。

然后,美军兵分5路同时向修理山发起进攻。第四四四团顿时陷入了3面被围的危险境地,战斗的残酷性可想而知。

进攻修理山制高点473.8高地的是美军第三十五团二营E连。经反复争夺,当日14时,对方约150人突入志愿军防御阵地,攻占了473.8高地。与此同时,473.8高地西侧几百米的440高地和431高地也被土耳其旅的一个营攻占。

当日19时,第四四四团以九连、团侦察排、四连一个排、五连两个排、六连一个排,从东、西两个方向趁夜暗对突入美军实施反击。

在反击之前,各反击分队先摸到距离目标15至20米处隐蔽起来,准备好手榴弹,待军号、哨子一吹,一齐将手榴弹投向了对方阵地。

志愿军的攻击行动一波接一波,战士们前仆后继。各反击分队虽然弹药短缺,减员严重,但打得十分顽强。

战至第二天3时30分,反击分队这才恢复了阵地。

美军战史说:

志愿军好像在源源不断地投掷手榴弹。

440高地和431高地上的土耳其营是最不经打的,在第一波反击中,他们就很快被全部击溃了,溃退速度之快连土耳其旅长都不敢相信。

据美军战史记载,据守修理山制高点的美军E连也受到了极其猛烈地攻击,其右翼第一排的阵地和左翼第二排的阵地相继被突破。

2时15分左右,“志愿军像潮水般地进攻到第二排前面,其一部突破了第二排和第三排之间的结合部,达到了山顶。在结冻的474高地的山顶上,双方开始了非常激烈的白刃战”。

美军E连虽然向后收缩了阵地,但志愿军的反击到3时左右才平静下来,而从美军侧后实施的反击则一直持续到6时。

在主峰南侧一个高地上的E连连长格兰特亲眼目睹了主峰上的厮杀。绝望中,他以一种几近哀求的声调,向上司麦利特营长紧急呼救:“阵地被突破了!我连的两翼已经被摧毁,没有指望再继续固守下去了!”

九死一生的格兰特连长战后披露,挽救E连免遭全连覆没命运的“决定因素”是155榴弹炮向山顶上空发射的照明弹。

那天晚上,持续不断的照明弹将战场方圆几公里的范围照得如同白昼。随同E连行动的炮兵观测官正是借着照明弹的光亮观察到志愿军的行动,随即用电台呼来了美军炮兵密集的火力支援。

美军铺天盖地咆哮而至的炮弹,有的集中炸在反击分队的集结地内,有的以弹幕拦阻射击在后续梯队的面前,筑起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火墙。

在后方强大火力的掩护下,美军E连向后收缩阵地,终于逃脱了彻底覆没的境地。

天亮后,伤亡过半的美军E连撤离了让其心惊肉跳的“血岭”。

激烈争夺白云山

白云山,是“京釜国道”东侧的一个制高点。在白云山地域担任防御任务的第五十军四四七团,将该团第二营部署在白云山的主要防御要点上。

二营第六连以海拔440米的兄弟峰及其以南的328高地、西南的263.5高地为依托,配置在最前沿;第四连配置在海拔588.6米的光教山,并担任营的预备队;第五连和营指挥所配置在海拔550.8米的核心阵地白云山上。

美军由局部的“磁性攻势”转入全线的“闪击作战”,在夺取我军警戒阵地后,1951年1月26日9时至17时,美军第三步兵师对二营前沿阵地进行了整整8个小时的空、炮火力突击。一天下来,山上的大树几乎全部炸倒。

27日拂晓,美三师在一个小时的空、炮火力急袭后,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由5辆坦克引导,分3路向第六连防守的兄弟峰前沿阵地发起进攻。

为使兄弟峰前沿阵地不过早地暴露,并拖延对方的进攻,第六连派步兵两个组配属轻机枪一挺,由前沿阵地前出设伏,待对方进至我伏击位置前100米处时,伏击组突然开火,以伤一人的代价,毙伤对方士兵20名,将美军击溃。

美军溃退后,恼羞成怒,立即出动了30余架次飞机,对志愿军阵地又是一阵狂轰滥炸,并投掷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弹。志愿军阵地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为打乱对方的进攻部署,当夜8时二营副营长李盖文率第四连和配属的第二连各一个排,由兄弟峰前沿出击,分3路袭击退守杜陵之美军营部,经20分钟激战,以伤两人代价,击毙美军30名,俘获一名,缴获卡宾枪2枝、望远镜一具、无线电台一部,烧毁吉普车5辆及部分物资,其余美军狼狈溃逃。

与此同时,六连连长郭家兴率该连第三排袭击佛堂洞以东的美军,被对方发现后,郭家兴带头猛冲,突入敌群,边扔手榴弹边打驳壳枪,子弹打光了,就抡起步枪向对方砸去,直至中弹牺牲。此次夜袭,又歼灭美军20余名。

夜袭行动,打乱了美三师的进攻部署,28日整整一天,对方只以猛烈的空、炮火力压制我阵地,步兵未采取行动。

29日6时许,对方以30余架次的飞机、30余门火炮实施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后,施放大量烟幕掩护由坦克引导的一个营的兵力,向兄弟峰前沿的263.5高地和328高地实施猛攻,经两小时激战,夺取了这两个高地。

14时许,二营副营长李盖文率六连一个排,乘对方立足未稳,向263.5高地实施反击,激战一小时后恢复了阵地。

当夜,六连又组织了对328高地的反击,一举夺回阵地后,为收缩兵力固守要点,天亮前,悄悄撤出328高地。

与此同时,右邻第四四三团经4天激战,在大量杀伤对方士兵后,其防守的298.5高地被对方攻占,致使白云山主阵地右翼完全暴露。

30日8时,对方经一个小时的空、炮火力准备后,约一个营的兵力依托328高地,以烟幕弹掩护,再次向兄弟峰诸阵地发起进攻,经两个多小时激战,攻占前一天得而复失的兄弟峰西侧之263.5高地。

与此同时,兄弟峰以东之261.3高地守备分队经与对方激战,仅剩一名班长和两名战士,弹药将尽。

紧要关头,副营长李盖文亲率四连一排对“联合国军”实施反冲击,将对方击退,稳住了阵地。随后,收集阵地前美军遗弃的枪支弹药,补充自己。

当晚,团组织第一、二连实施反击,再次恢复了263.5高地。经过对方连续4天的狂轰滥炸,兄弟峰上,所有树木被炸断烧焦,所有工事轰塌埋平,只剩下累累弹坑,但兄弟峰阵地依然巍然不动。

战斗最激烈时,李盖文用电话向营长孙德功报告:“放心,有我李盖文在,兄弟峰丢不了!”

31日,是兄弟峰争夺战最激烈的一天。

8时,对方集中两个营的兵力,在强大空、炮火力的掩护下,分3路对兄弟峰诸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全面进攻。经3小时激战,三路“联合国军”全被打退。

对方调整部署后,于13时再次发起猛攻,六连最终因为伤亡太大,兄弟峰主峰被对方攻占。六连指导员熊家兴带着阵地上仅存的3名战士退至反斜面继续抗击。

当日午夜,为保持有生力量,巩固阵地,第四四七团奉令调整防御部署:

坚守兄弟峰5昼夜,击退对方20余次冲锋,毙敌300余名的第六连,撤出兄弟峰及其东西两侧阵地,第二营集中兵力固守光教山、白云山阵地;将左翼第三营阵地移交第四四六团,第三营调至白云山西南的白云寺一带组织防御。

同时,并以三营第八连两个排占领白云寺北侧高地。

当第三营八连进入白云寺阵地时,已是2月1日清晨7时,整个阵地仅有一个轻机枪掩体和6个散兵坑,当即分散抢修工事。正抢修工事,4架美军飞机临空,接着,是一个小时的空、炮火力急袭,随后,对方出动了约一个营的兵力,分两路向白云寺阵地实施进攻。

八连指战员被迫卧于雪地激战3小时后,阵地被对方占领。

12时许,第三营副营长戴汝吉率该营的一个机枪排赶到,实施反冲击,夺回了左翼高地。

13时许,对方在10辆坦克、20门榴弹炮的掩护下,再次对白云寺阵地发起猛烈攻击,激战30分钟后,八连被迫转移至帽落山第四四三团四连阵地。

白云寺阵地失守后,白云山右翼主阵地完全暴露,团政委卢昭接通二营的电话,提醒孙德功“唇亡齿寒”的战场态势,并要求二营组织兵力依托白云山对白云寺阵地实施反击。

孙德功本来一肚子意见,谁丢的阵地就该谁来反嘛!但孙德功的不满没有发泄,因为这是战争。他没好气地对着电话话筒嚷了一句:“好嘛,我亲自带着人去把白云寺阵地夺回来!”嚷完,不等卢昭答复,就把电话撂下了。

孙德功放下电话,正要离开营指挥所,被教导员杨明一把拉住:“营长,你留下,我去!”

这是个“找死”的差事,要是“让”给教导员,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孙德功坚决不干,执意要亲自带队!二人你拉我扯,都争着要去。

杨明抓住孙德功死不放手,突然,他喊了起来:“营长,谁都可以去,就你不能去!”

这一嚷,孙德功愣了:“我为啥不能去?”

“阵地上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你不在,阵地丢了怎么办?”

孙德功后来回忆说:

当时,杨明几乎快要给我跪下了。他的话没说透,但我心里明白,这批起义干部经历了控诉运动后,个人的觉悟和勇敢精神都没啥说的,就是带兵缺乏一个“狠”劲,有点迁就部队,尤其对那些战场动摇分子,心太软。

反击白云寺阵地的任务最终被杨明抢去了。14时,杨明带领团里加强给二营作预备队的第二连一个排、三营教导员率领的第七连和转移到帽落山的第八连余部,乘美军立足未稳,同时从3个方向对对方实施反冲击,并于15时30分恢复了白云寺阵地。

当日,团、师逐级上报了白云山守备分队浴血厮杀的战况,以及营长孙德功和教导员杨明抢着带人反击失守阵地的情况。孙德功、杨明和他们二营,就这样在志愿军首长心中挂了号。

几天后,《人民日报》头版显著位置刊登了著名记者林韦根据师、团战报采写的一篇战地报道,点名表彰了孙德功、杨明的英勇事迹。

能攻能守的第四连

美军发起“闪击作战”后,第五十军一四八师四四三团据守的帽落山,因号称“京釜国道”,而成为美第二十五师主要攻击目标之一。

从1月25日起,对方在8架飞机、10余辆坦克、几十门火炮的掩护下,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闪击”攻下我四四三团的警戒阵地。

战至第五天,第四四三团三营防守的第一线阵地被对方突破。

15时,帽落山的前出阵地236.5高地失守,团遂令在第二线阵地待命的第四连,由连长赵其功、指导员浦绍林率领,以第一排从正面、第三排从左后侧对236.5高地实施反击。

在浦绍林记得,按协同计划,第四连反击时,团迫击炮连应以予火力支援,但实际上没打几炮。

据当时的师炮兵营营长杨协中回忆,师炮兵营总共有两个美式山炮连,一个美式化学迫击炮连。汉江阻击战时,其美式化学迫击炮连配属第四四三团,该连携行的炮弹不多,主要靠的是安养里的缴获。

自从1月15日对方发起“磁性战术”攻势起,这些炮弹“省吃俭用”打了15天,所以在29日支援四连反击236.5高地时,确实没打几发炮弹。

有没有火炮掩护,都要反击。副连长王建书带着第二排喊着“杀”声,从正面攻了上去。刚到半山腰,对方一道弹幕拦阻射击将10多名战士炸倒,王建书也身负重伤。

连长赵其功指挥第一排再次攻击,夺下了236.5高地。没等第一排在阵地上站稳脚跟,美军的坦克炮、榴弹炮就打了过来。

接着,两架飞机轮番扫射,236.5高地一片火海硝烟,第一排又牺牲了10余人,连长赵其功也被炮弹炸伤,屁股上一道一指宽的大血口子,鲜血直流,被抢救下阵地。

炮火急袭后,“联合国军”由数辆坦克掩护,重新发起冲击,阵地再次失守。

团里见阵地得而复失,遂令团警卫连再次实施反击。这时,从左侧绕到对方侧背的四连第三排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攻了上来。

17时,阵地失而复得。236.5高地再次夺回后,又打退了对方一次反扑,一直坚守到天黑。

当夜24时,团里考虑到部队伤亡较大,决定收缩防御,让四连撤回原阵地。

1月30日,对方以一个团的兵力,在10余架飞机和20余辆坦克的掩护下,向帽落山主阵地全面进攻,从8时50分一直打到17时30分,战斗异常激烈。

第四连据守帽落山主峰以东的无名高地,负责屏障主峰,保障与左邻第四四七团的战斗结合部。

这天上午,第四连打退对方第一次进攻后,指导员浦绍林派通讯员前往营部,请示将第三排排长张正昌提升为连长。还没等上级答复,浦绍林就拉着张正昌查看阵地,准备调整部署。

张正昌长春起义时是个班长,个子高,胆子大,从堑壕内伸出脑袋就东张西望。浦绍林急忙提醒:“低一点,低一点!”

三排阵地在前面,正面有200米宽。浦绍林考虑到三排阵地需要调整,正要起身前往,被身旁的班长王明学一把拉住:“指导员,你留下指挥,我去。”

王明学走了。下去的时候,被对方坦克发现,一炮打中,他光荣牺牲了。

留下的未竟之事,由浦绍林亲自完成。全连调整为3个班,连部勤杂人员和六〇迫击炮班人员一律补充下去,同时,任命了新的正、副班长和党小组长。

31日,第四连调整后,又顶住了对方整整一天的狂轰滥炸和猛烈进攻。

战至2月1日,前沿阵地被美军突破,全连仅剩不到20人,退守连主阵地。

就在第四连前沿阵地失守的同时,左邻第四四七团与第四四三团结合部附近的白云寺阵地也告失守,侧翼暴露,处境的确困难。

对方又进攻了。有人喊指导员,没等浦绍林应答,有人惊叫起来:“指导员不在了。”浦绍林急了,跳出掩蔽部吼道:“哪个说我不在了?”

几个党员一听,也跟着吼:“往前传,指导员还在阵地上!”

浦绍林把战士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写了个条子:“请营里把担任营预备队的二排归还我连建制。”交给通讯员,送往营部。

当天中午,浦绍林亲自率领归建的第二排对对方实施反击,一鼓作气打过公路,夺回了失守的前沿阵地。美国兵丢下10来具尸体,狼狈地逃了回去。

反击中,第二排排长杨文明被对方坦克上的机关枪打穿腹部,前后都是拳头大的窟窿,当场壮烈牺牲。

第四连夺回前沿阵地后,发现对方弃置的两块四五米长红色的对空联络布板,是美军用来向飞机指示己方位置和作战方向的,第四连官兵都是些“土老杆”,无一人“识货”。

浦绍林“见多识广”,于是,又写了一张条子:“四连收复前沿阵地,缴获敌军旗两面。”然后,派通讯员一并送往营部。

通讯员刚走一会儿,又转回来了:“指导员,后面上来一个干部要找你。”

来人满脸胡子,浑身都是泥,和浦绍林一样脏兮兮的。“你们这里谁是指挥员?”

“我是。”浦绍林回答。

“你?”来人望着眼前这位21岁的小伙子,似乎有些不信。

“我是指导员。”

“连长呢?”来人对“嘴上没毛”的小指导员还是不放心。

“连长、副连长都负伤了,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员。”

“那好,我是四四七团三营副营长戴汝吉。”来人亮出了身份,接着说道:“上级要我组织兵力依托你们的阵地,对白云寺突入美军实施反击。”

“有什么要求?”浦绍林问。

“第一,借我两挺机枪,再给我点儿子弹。”

“没问题,机枪我送你3挺,子弹送你几箱。”四连伤亡此时已过大半,机枪不缺,子弹也有。浦绍林十分“大方”。

“第二,我反击时,你从侧面组织火力支援我一下。”

“应该的。”戴汝吉若能夺回白云寺阵地,四连的翼侧也就有了保障,浦绍林求之不得。

“第三,如果我牺牲了,请代我向上级报告:就说我戴汝吉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对得起祖国人民。我不是党员,但我要求组织上在我牺牲后追认我为中国共产员!”说完,转身就走。

“只要我活着,一定办得到!”

就在戴汝吉转身的一霎那间,浦绍林发现了戴汝吉眼角噙着一汪晶莹的泪花,闪动着一种似乎是哀怨的神情。他明白了:这是戴汝吉窝在肚子里两年的一块心病!

浦绍林喊住戴汝吉:“别忙走!”又关切地问道:“你没吃饭吧?”

“两天没吃了。拿下白云寺再吃。”戴汝吉说完又要走。

“不行,不行!不吃饭我不给你机枪。”浦绍林把戴汝吉按在地上,得意地告诉他:“我这儿有炒面,还有水。你用水和上炒面吃,就不噎嗓子了。你知道我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吗?是通讯员把雪装进水壶里,再放到朝阳的地方让太阳把雪晒化。”

戴汝吉看了浦绍林一眼,也没说一个“谢”字,先把满是泥巴的双手在满是泥巴的棉大衣上前前后后擦了两下,再抓起一把炒面放在左手心上,倒上一点水,和巴和巴就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半小时后,戴汝吉率部反击,夺回了白云寺附近的阵地。

2月3日午夜,浦绍林连完成预定阻击任务,大量杀伤对方后,奉命撤下阵地。

战后,该连荣获“能攻能守第四连”的荣誉称号。

志愿军机枪打飞机

在抗美援朝战争初期,“联合国军”的空军占有绝对优势。志愿军没有空中力量,也没有有效地防空武器,就连高射炮都很少,这令全军上下很是苦恼。

在奈良山战斗,志愿军第四十二军一二五师三七五团的战士和英军刚交上火,耀武扬威的美军飞机就开始轰炸了。

美机不停的投弹,并用机枪对志愿军战士进行低空扫射,一连二排的战士因为躲闪不及,倒下了七八个人。关崇贵实在忍无可忍了,举起机枪,接连14发子弹打掉了一架超低空扫射的P-51战斗机,美国飞行员急忙跳伞,但是由于高度太低,还没将伞打开就摔死了。

看到这种情况一连战士大声欢呼,关崇贵也激动不已。

第一连第一排打下一架飞机的消息立马就传遍了全团。

团里马上要第一营赶紧查清情况,究竟是谁击落的,尽快报告。

营里来人调查,问谁谁都说不知道?

怪事儿,打下飞机竟然没人认账。

后来营里吓唬大家,要没人认账就处分全排。

关崇贵觉得自己是条汉子,不能装熊连累大家,站出来认了账:

“飞机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大家没关系!”

眼瞅着对方马上又进攻了,团里问清楚了也没处理他。

也没法处理,关了他的禁闭谁打仗呀?

后来,这件事开始层层上报,最后作战处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向彭德怀报告。

原来,志愿军有一条铁的纪律,就是不准用轻武器对空射击对方飞机。因为指战员们觉得轻武器射击很难打下飞机,并且这样做还会暴露目标,招来美国空军大规模报复。

作战处长为难地问彭德怀:“怎么办呢?按规定这个战士要受军法制裁……”

没想到彭德怀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生气,还大为振奋。原来,他早就已经感到老是挨炸不是个办法,关崇贵的做法证明了轻武器是可以打飞机的,那为什么还要坐以待毙?

最后,彭德怀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战士立了大功,以后部队可以打飞机,只是要注意战术!”

正惶惶不安、准备蹲禁闭的关崇贵一下成了“一级战斗英雄”!

这下他的劲头更足了,在接下来的阻击战中,他带了一个班掩护大部队撤退,打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了,而大部队已经走远了。

孤独无依的关崇贵一个人在阵地上用捡来的对方枪支连续作战两天两夜,上百名英军倒在了他的枪口下,美国数百架轰炸机围着这个志愿军战士炸了三天三夜。

后来,军长吴瑞林听到“联合国军”后方枪炮声不断,实在放心不下,就派了两个营打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战士们围着已经饿得站不起来的关崇贵,看着他身边堆着捡来的30多支枪支,两个营、几百个身经百战的志愿军战士们也感到极大震撼,这是真正的钢铁斗士!这是无畏勇士的楷模!

彭德怀闻讯后,十分激动地说:“真正的英雄啊,要破格提拔使用!”

一级战斗英雄、副连长关崇贵胸前又添上了一枚朝鲜政府颁发的一级战士荣誉勋章……

以前打飞机是违犯纪律,现在打飞机却可以立功。于是,志愿军立刻展开了学技术与打飞机的竞赛,竟然搞起了群众性的“打飞机运动”,看到对方的飞机就赶紧开火。

顿时,这些神枪手们就创造了一连串奇迹,如重机枪手杨德贵10发子弹就打下了一架中型轰炸机!

不过,耗弹最少的是高射机枪手屈秀善,他只来得及射出了3发子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美机一头栽在地面上炸成粉末。飞行员连伞都没跳,直接被那3发子弹打死了……

最会打飞机的野战军是刚开始入朝的三兵团十五军。十五军的一三三团两天就打下了5架美机,4天之内全军击落对方飞机11架。到班师回国时,这个军的步兵们竟击落击伤882架美机!

中国特色的步兵打飞机运动很快就迫使美国空军不得不提高飞行高度,美国空军对中国地面部队的轰炸精度立刻开始下降了。

炸毁美军的交通线

2月9日,三四二团三连奉命登上了汉江南岸的海拔350.3米的高地。

350.3高地在这群山峻岭之间虽不算是高山,但它在岩月山的左前方,面对的是美军“王牌”骑兵第一师长期踞守的京安里。志愿军站在主峰上,一眼就可以望见对方的一切活动。

山下交叉着由利川、水原、龙仁通往汉城的3条公路。3条公路在京安里汇合后又依着曲折的山谷分头向北展开去。从主峰向北,山头一个比一个低,直到汉江边。

一一四师师长翟仲禹认为,这个关乎我军整个战局的阵地,必须有一个坚强的部队才能钳住这棵钉子,这个部队的指挥员必须有顽强的战斗意志和独立作战的指挥能力。

经过缜密思考遂将守卫350.3高地的任务交给了三四二团一营。当时的营长是曹玉海、教导员是方新。

一营于2月9日黄昏接管了已激战近10多天的满目创痍的阵地。而三炸敌桥就是这艰守350.3高地战斗的前奏曲。

在高地主蜂,营长曹玉海率各连长仔细观察了地形、地貌,大家将对方的情况、任务逐一进行了分析,营长命令一连、二连部署在350.3高地左、右前出阵地组织防御,三连作为预备队,与营指挥所在主峰构筑阵地。

同时与三连长赵连山一起研究了次日黎明前迟滞对方进攻的行动方案。命三连连夜炸毁阵地前小镇京安里的两座桥梁以阻滞美军的运输力量,作到迟滞对方进攻行动的目的。

这一晚,天色很暗。10时,三连连长赵连山亲率作战勇敢、经验丰富的11名志愿军战士和一名人民军联络员组成小分队,分别组成突击组、火力组和爆破组趁着月色进至雪月里西侧,经观察,这里通往京安里的道路戒备森严,在我方一侧很难接触桥头。

赵连山果断决定向北绕道庆安川,从京安里桥的西南直抵桥下。战士们在连长的带领下翻过一座高山,越过水源至汉城的公路,来到了江边。

这里虽然距京安里有将近10公里,但为防止我偷越公路绕道侧后,美军早已将河水炸开,巨大的冰块浮在湍急的江水向下游流去。

赵连山二话没说咬咬牙第一个跳进江水,战士们紧跟着连长举着枪、头顶着炸药顽强的跟进。

冰水浸透了他们的棉衣,向钢针一样刺入骨髓,江水越来越深,一直没到胸口,赵连山一面和一班长突击组长涂金用枪拖拨开冰块为同志们开道,一面密切的观察敌人的动静,还不时的鼓励大家坚持就是胜利。到对岸后,大家拖着冻的硬邦邦的棉衣快步前行。

约12时30分,小分队进至第一个目标即京安里镇西南的水泥桥。连长指挥大家沿桥南公路的土陵一线隐蔽待命,赵连山带着突击组长涂金悄悄的前出侦察。

京安里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却位于两条公路的交叉点上,汉江的一条支流从镇边蜿蜒流过,镇的东南和西南各有一座公路桥,分别是利川和水原通往汉城的等级公路,其中西南的公路桥是钢筋水泥结构的。

镇上来往军车、辎重络绎不绝,大批“联合国军”聚集在此,已做好了向我发动进攻的准备。

此时,赵连山他们面对的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桥,在河中间有一座桥墩,虽然河面不宽,但桥面具河床约有10米高,从桥下很难下手。桥上不时有对方军车通过,公路上传来阵阵的马达声。

桥南头有一个掩体,里面架着一挺重机枪,桥面上有一队3人的哨兵在端着枪来回巡逻,不时有探照灯向桥下扫射,对岸山上对方燃起的篝火闪烁着。看来强攻不行,只能在桥面上智取。

赵连山决定:

火力组占领有利地形吸引、消灭桥面重火力,掩护行动;突击组向桥面机动适时消灭敌有生力量掩护爆破组实施爆破;爆破组向桥面中央机动,适时安放炸药实施爆破。

突然一道强烈的手电灯光向小分队射来,江堤上传来大皮鞋沉重的脚步声,巡逻队越来越近。

大家迅速向树丛边靠拢隐蔽。屏住呼吸,密切观察对方。当对方巡逻队过去后,赵连长立即带领大家越过堤岸向大桥摸去。正在这时,对方的一队炮车向大桥开来。

赵连长当机立断,决定利用炮车过桥机会袭击对方,趁乱炸桥。

炮车一辆接一辆的过去,当最后3辆车刚刚上桥,连长一声令下,突击组和火力组一起向第一辆车开火,爆破组向桥上机动。

第一辆车向右一拐,撞到了桥栏杆上不动了,其他车也堵在了桥上,没有被打死的“联合国军”士兵慌忙下车反击,赵连山当即命令18岁的小战士王启春到对方背后配合正面进攻。

王启春以最快的速度沿江堤绕到桥的西面打响了,躲在车后的对方士兵应声到下,王启春8发子弹一连打死7个对方士兵,志愿军两面夹击,对方乱了阵脚,赵连山抓住战机一马当先冲到桥上指挥突击组抢先边打边占领桥头掩护爆破组顺利上桥。

这时火力组已将桥上的重火力成功歼灭,突击组成功消灭了桥上的“联合国军”,并活捉了一个美国兵,爆破组长刘占清带领大家乘机成功的将100公斤炸药安置在大桥中央,点燃了导火索,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赵连山带着小分队押着俘虏向着下一个目标京安里东南的木桥奔去。

沿途的对方士兵被爆炸声惊醒了,立即封锁了通往京安里方向的所有道路。

赵连山清醒了一下,决定取捷径从镇外对方火力薄弱地域快速通过,他命火力组负责殿后,赵连长带领大家鱼贯快速直插镇南枪声稀疏抵御。

当来到了一座塌陷了的土墙后,发现一挺重机枪封锁了唯一通往木桥的道路。突击组长涂金看了后对连长点了一下头,纵身跳过墙头从右侧绕到机枪掩体后侧一脚将对方机枪射手踢翻,抱起机枪一顿猛扫,赵连长带领小分队象离弦的箭,穿过京安里镇向大木桥奔去。

当出镇时,赵连长发现镇外有一个岗哨在街道上来回晃荡,正好堵住了前往大木桥的唯一通道。

赵连长命突击组大个子扮做换岗的大摇大摆的沿公路右侧接近对方岗哨,涂金和王启春抓住机会一左一右猛扑过去干净利索地将对方制服。

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黑夜笼罩的大木桥前。桥头有一个小木屋,门口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皮靴,王启春匍匐过去数了一下,大约有10多双。空荡荡的桥上只有一个哨兵卷缩着身子惊恐地四下张望着。

赵连山命火力组占领制高点观察和掩护各组行动,同时低头看了看表,已是午夜1点钟了。同志们焦急地望着连长,赵连山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大桥的每一个部位。

突然他目光一亮,指着桥两侧的栏杆对涂金说:“一班长,你组攀着栏杆爬上去搞掉哨兵。要快!”

涂金和大个子、王启春攀着桥栏杆一步一步向对方哨兵摸去。3个人猛地翻身跳上桥面用刺刀结果了对方哨兵,爆破组接着安放好了炸药。

赵连长和王启春返身扑到桥头小屋前一脚踢开屋门,投进4枚手榴弹,屋内的美军在睡梦中全被炸死。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桥被拦腰炸断。

成功了!火光映红了赵连长和战士们兴奋的面容。

在快速撤退的路上,赵连长发现公路左前方有一个对方榴弹炮阵地正向我军阵地射击。赵连长立即命全体隐蔽。

他简单地观察了一番,大声说:“咱们顺便捞他一把。”同时他命令六〇炮向对方开火,其他同志快速接近对方火炮阵地。

火力组长付国良把肩上的炮筒往地上一戳,一手扶着炮筒,一手装填炮弹。只见火光一闪,一发炮弹不偏不倚地将对方火炮阵地指挥所炸翻了,这个神炮手一发接一发的射击着,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了似地在美军群中爆炸。

赵连山带着小分队迅速冲上对方炮阵地,一顿冲锋枪扫清了美军。战士们攀上高仰的炮筒,把手流弹投进炮口,不到几分钟,20多门榴弹炮瞬间都变成了一堆废铁。

赵连长指挥小分队边打边撤,一阵风地冲出了对方增援部队的包围。这时,东方透出鱼肚白,赵连长率领小分队饶过还在冒烟的水泥大桥,押着俘虏,肩扛着重机枪和弹药等战利品踏上了胜利的归途。两次成功的炸桥行动有效的迟滞了对方的进攻行动。

白天有迹象表明,美骑一师正抓紧恢复京安里被破坏的交通。可令美军想不到的是,美美睡了一觉的小分队在赵连长的带领下,于当晚借着月色又悄悄下山来到了350.3阵地下的公路边。

机智灵活的赵连长化装成李成晚伪军的军官,小分队的同志们也都穿上了南朝鲜军士兵服装。他们大胆地沿着对方认为戒备森严的公路向前疾进。

正走着,迎面开来两辆汽车。赵连长灵机一动,命令涂金和大个子伪装成对方的公路检查哨截住汽车。赵连长和联络员上前一经盘问,才知是给炮阵地运送弹药的。赵连长使了个眼色大家分别跳上了两辆卡车,赵连山和涂金各把持一名司机。

赵连长用手枪逼着对方司机掉转车头,沿着陡峭的盘山公路飞快地向白天还在乱哄哄挤满了大批车炮的大桥开去。

汽车加足马力飞驰着。赵连山远远望去,大桥越来越近,他决定在离大桥百米左右的路边停下。汽车刚刚停稳,司机想逃走,被赵连山用匕首刺死了,赵连山带领小分队隐蔽接近了大桥。这时,赵连山低头看了看表正是午夜24时。

赵连山将这座从没见过的大桥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是一座由坦克牵引的铁索帆布制式桥,桥面约五、六米宽,两岸由4辆坦克牵引。

帆布桥头的坦克旁有一个固定哨,桥的南北两侧还有约近50多名“联合国军”士兵在露营,桥的北面有一个哨兵正在打瞌睡。

赵连山带领突击组和爆破组静静地接近了对方的营地。突击组长涂金毫无声响地干掉了对方哨兵,13个人轻手轻脚地在睡的跟死猪一样地美国军人中间穿行,一步一步接近了大桥。

突然坦克附近的哨兵发现了小分队的行动,“哇啦哇啦”地怪叫起来。

赵连长抬手一枪打倒了美军哨兵。与此同时,突击组的手雷把坦克炸起了火。赵连长立即指挥爆破组安放炸药。

这时,被惊醒的对方士兵乱七八糟地奔跑着,纷纷向大桥射击,赵连山一边指挥爆破一边指挥还击。

爆破组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放好了炸药,导火索冒着火花。赵连山看到时机已到,立即带着小分队向对方冲去。火光一闪,拌着巨大的爆炸声,大桥被齐刷刷炸成了两段。

黑夜中,公路两侧更加慌乱,对方竟然相互乱打起来。

赵连长带领小分队趁乱夺路而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美军全部惊动起来,连京安里以外的“联合国军”士兵也枪声大作,照明弹一发接一发的挂在夜空。赵连山带着12个人的小分队在对方的阵地间隙穿行着,边打边撤,顺利地返回了350.3高地。

三炸美军桥,小分队无一伤亡,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成功的迟滞了美军的进攻,为汉江南岸的阻击战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同时,还带回了一名美军俘虏和大量的武器弹药。

小分队返回阵地后师团首长打来电话,表扬赵连山和小分队同志三次炸桥成功,并祝三连再接再厉多打胜仗,争创“英雄部队”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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