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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你是我的一场救赎 作者： 冷胭 本章字数： 4589 更新时间： 2024-04-30 09:31:57

凌汐发呆很久，才动笔画设计图。笔记本上“回忆”那两个字停在眼前，虽然克制自己去想，可是从前还是不断跳跃在眼前。

她喜欢华致穿烟灰色的衣服，他就总是买烟灰色的衣服，弄得整个衣柜一打开，一股脑的烟灰色。那时的他，喜欢的款式永远是她喜欢的，他按照她的喜好去打扮，渐渐地，她都不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到底穿的是什么风格。

他那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重温回忆。”

果然，除了她，没有人能明白他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他现在的意思，还和以前一样么？只要是她设计的，他都会喜欢？

凌汐叹息，终于开始动笔画设计图。

三天后，华致准时出现在凌汐面前，看着她的设计图。他的表情很淡，看了一会儿就笑：“果然跟过去很不一样，喜欢的风格变了好多。”他把设计图放在桌上，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设计的这东西，根本就是齐斯明的穿着。”

凌汐心里一跳，冷静地说：“你哪里不满意，我再改。”

“哪里都不满意。”华致一点不留情面：“这不是我要的东西。”他靠近凌汐：“你心里想着别人，是设计不出我要的东西的。”他向门口走去：“三天后我再来。”

午饭时间，齐斯明坐到了凌汐和图强身边，图强添油加醋地说了华致的要求，和今早第一稿设计图被拒的经过。

齐斯明安静听完，看向凌汐：“他大概，是想要你用心设计的作品。撇开回忆不谈，这也是一个设计师的职业操守。你就把他当做最普通的大客户，全心全意揣摩他的心意，为他设计一件作品。”

凌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想起。”

“如果不敢回忆，证明你还没有放下。”齐斯明不假思索，说出了他最担忧的想法。

图强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只是吃饭。

凌汐继续扒拉饭粒：“不好的回忆，也没有人愿意想起吧。”

“任何事都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齐斯明像是鼓励又像是命令：“如果能最终让他满意，你也不再怕回忆以前，才是真的成功了。”

凌汐想起他说过，让爷爷失去了珍贵的东西，无法弥补。大概，他也曾像她这样不愿意想起从前？所以才能这样鼓励到她的心坎上去？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

齐斯明又说：“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图强看他们俩气氛轻松下来，插嘴说：“你当我是死的吗？为什么找你不能找我？”

“没说不能找你。但你不是随时待命。”

“这么说你是随时待命？”

“……”

“不过为什么我就不是随时待命？”

“你晚上经常在夜店里。”

“……”

凌汐在宿舍里，窝在床里拿着画笔。她知道，华致是强迫她回忆从前。他一直是阳光健康的样子，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在安静的自习室握住她的手低低地笑，惹她生气了被罚跑五千米，她在操场上看着他一圈一圈地跑，每次到她面前就笑嘻嘻地说：“饶了我吧！”……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么遥远的事情，可是一旦陷入回忆，往事却全都扑面而来，翻滚在她眼前，清晰真实。

她的笔停了很久终于落下，认真地画着设计图。

华致每次来，全身的行头都是全新的，眼尖的图强还发现有几款竟是新出的限量版。华致的身材很好，肤色健康，每次来到盛世大楼，女同事们都格外兴奋。

于是图强总是跟齐斯明说：“你能不能对女同事有点温暖笑容？自己家里的女人都去喜欢别的男人了！”

齐斯明忙着批示文件，头也没抬：“有你就够了。”

“我虽然帅，但我不屑跟那个暴发户争！”

凌汐把设计图递给华致，他仔细地看了很久，抬头对着凌汐笑：“这次有点感觉了。”

凌汐说话还是很官方：“您有什么不满意，我再修改。”

“说说你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吧，看看跟我想的一不一样。”

凌汐轻描淡写：“想起了大学时听过的一次演讲，每个比赛者都青春飞扬，所有人的明天都充满希望。这件作品的设计灵感就是来源于这种感觉。”

华致定定地看着她，她只是看着设计图。华致知道她还记得，那个比赛的第二名，本来可以得第一的，只是因为他在演讲最后大声朝着看台里的一个女生喊：“凌汐！我喜欢你！”

那是他第一次向她正式表白，选在了那样一个正规严肃的场合。虽然获得满场学生的尖叫欢呼，但却被剥夺了本来应该第一的演讲成绩。

华致望着她笑，有种阴谋得逞的愉悦：“好，这个灵感很好。”

“谢谢您认可。”凌汐还是很官方很礼貌：“如果您完全满意，我可以为您量尺寸了。”

“基本满意，不过还是要修改一下。”华致一直看着她：“这衣服，不能太随意了，这是我准备求婚用的。”

凌汐心里又一跳，不知道他下面还会说出什么来。她只能尽量岔开话题：“那您有什么具体要求？或者，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你设计自己喜欢的样式就行，反正……”华致低低地笑，没有再说下去：“我相信你的眼光。”

凌汐点点头，华致伸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她。凌汐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华致却笑了：“你不是说要量尺寸么？”

凌汐连忙转身去找卷尺，小心地量着华致的尺寸。他伸展着双臂站着没有动，但他的呼吸已经萦绕在她耳边，那熟悉的气息似乎不断在提醒她，过去的一切，都没有过去。

她量完了臂长、腿长、颈围，终于要双手环向他量腰围。她虽然犹豫，但还是伸手环住了他，快速地圈好卷尺，想看一眼尺寸就立即收回手。可就这么一瞬间，他的双臂就放了下来，牢牢抱住了她。并且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好久了。真好。”

凌汐一把推开他，却没想到还被他紧紧抱着。她推搡他：“你要干什么！放尊重一点！”

华致没有再坚持，松开了怀抱。凌汐有些趔趄地退了几步，站稳之后恼怒地说：“你到底来盛世干什么的！”

“来找你啊，我一开始就说了的。”华致漫不经心，却又带着玩味。

“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能忘了？”凌汐看看他一身的名牌：“我不希望你因为要报复，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来。”

“哈哈，你以为我这浑身上下都是抢银行得来的？”华致大笑：“你就这样小看我？我只有违法犯罪才能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

“哪种人！”凌汐也很窝火。

“有钱人。”华致毫不客气：“你不是最喜欢有钱人？连恋爱都要事先说好不花你自己的一分钱。”

“我就是喜欢有钱人，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变成有钱人了再来找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当年你是因为什么离开我，你现在就会因为什么而重新回到我身边。”

凌汐背对着他：“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也不想再回到过去。”

“因为现在已经傍到了一个有钱人？”华致鄙夷地笑：“齐斯明？”

凌汐语气冷硬：“是谁都和你无关。”

“据我所知，齐斯明是杜逸岚的。凌汐，你是我的。”

华致笃定的语气激怒了她：“我不属于任何人！”

“岳华岳阳的学费，现在是齐斯明在付吧，你的薪水虽然在齐斯明那里，但是你的一切吃穿住行，都比一个普通白领要高出很多个档次。你敢说你没有依附齐斯明？”华致嘲讽地笑：“虽然听说你是欠了他的钱才来到盛世，但是现在这个状态，我看不出来你有还债的意思，反而像是他欠了你呢。”

凌汐脸色发白，华致戳到了她心里最深处的逃避。

华致站起身：“不管怎么样，你就是个爱钱的女人。不过我不在意，我还是愿意接受你的。你可想想清楚，齐斯明知道了你以前那些作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他笑着扬长而去：“记得打电话通知我来试装。”

凌汐颓唐地坐在沙发里。

是的，她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在还债，可是齐斯明一味地纵容她呵护她，她就美滋滋地全都接受了，并且刻意回避提起她已经知道的学费事宜，也绝口不提债务到底什么时候能还清……她就是个爱钱的女人！她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俘获齐斯明的心！

可是，雷雨夜真心的拥抱，看到杜逸岚出现的那些嫉妒难过，都是假的么？

她不过是想一箭双雕罢了！既能变成有钱人，又能找到爱人，这是谁都愿意做的事情，不是么？

可她确实曾经为了钱，抛弃了自己的爱情。齐斯明也会和华致一样鄙视她么？

华致的鄙视目光让她歉疚，可是想着齐斯明的鄙视目光，她竟会觉得莫名心酸。

图强出现在门口，见她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马上说：“楼下，好像是你那个妹妹来了。”

“岳华？”凌汐反应过来，马上看看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

凌汐走到盛世大楼的一楼大厅，看见岳华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似乎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凌汐正要上前询问，岳华已经站起来微笑：“齐总。”

齐斯明从另一侧电梯出来，走向了岳华：“坐。”

凌汐躲在大厅的立柱后面，想看看岳华找齐斯明做什么。

“齐总真是忙，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岳华甜甜地笑：“上次给的钱已经用完了，您的秘书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找到这里来了。”

“三万块，这么快用完了？你一个学生，要这么多钱？”

“您不愿意给？”岳华笑得还是很甜：“那我找姐姐吧。”

齐斯明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但还是说：“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齐斯明掏出支票本，写了一张撕下来给她。岳华看看数字，笑得更甜：“谢谢齐总。”

两个人各自起身准备离开。凌汐再也忍不住冲进会客室，抓住岳华的手：“把支票还给人家！”

岳华眼睛一瞪：“关你什么事啊！人家愿意给我的！”

凌汐厉声：“拿来！还给他！”

齐斯明拉住她：“算了，没多少钱。”

岳华更厉害：“你装什么清高？你傍上大款还不许大款给我用点钱？这都是你欠我的！”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我供你读书供你生活，我为了你们两兄妹连大学都没有毕业！我到底欠你什么！”

“我妈妈是怎么死的？要不是你装清高不肯拿钱回来，她能死吗！你就会装清高！你为什么不一装到底看着我妈妈死了算了！还假惺惺地拿钱回来救命？”

凌汐愤怒到了极点，扬手就是一巴掌。没想到被岳华躲了过去，她反而也扬起手给凌汐一巴掌，但也没有打到，凌汐被齐斯明推开，那一巴掌就落在他的脖子上，清脆地一声响。

岳华愣住，凌汐也愣住了。

齐斯明倒还是镇定的样子，对着岳华说：“还不走？”

岳华狠狠瞪了凌汐一眼，蹬蹬蹬地跑走了。

齐斯明扶着凌汐：“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巴掌不是都被你挡了吗？”凌汐一股无名火起：“你在干吗？你是我的救世主吗？连她，这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你都这样纵容，她要多少钱就给多少吗？”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对我这样好行不行！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你对我简直比我亲爹亲妈还要好了！”

会客室的外面有员工探头探脑，纷纷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齐斯明拍着凌汐的肩膀：“我们上去说。”

“不想说了！”凌汐甩头走出会客室，丢下齐斯明一人有些莫名其妙。

凌汐在天台吹风。

刚才，她是无理取闹了。她想听到齐斯明说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她这样好。可是她又怕听到他真的说出口。齐斯明就像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出现在她落魄失意的生活里。她总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的关系一旦捅破，无论是在现有关系上发展还是后退，都会把这个幻想打破，就像南柯一梦。

她头一次这样害怕一个人。这种害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忧虑，一种百爪挠心的纠结。

齐斯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正好能看见天台上的凌汐。他看着她的发丝在风中缓缓飞扬。

他想起自己刚才路过她的设计室，看到她推开华致的拥抱。他当时脑子一热就要冲进去，可是吴方拉住了他：“齐总，凌小姐很安全，您这样进去，反而尴尬。”

他感觉到深深的威胁。虽然她推开了，但她和华致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牵扯。

他们认识的这短短时间，能抵过那段他不知道的过去么？

他摆了摆头，觉得非常矛盾混乱。自己明明知道，到最后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为什么还要在意她和别人到底会怎么样？为什么就不能按照最初的设想，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把她引领上设计师的道路，学习好公司的一切，就把一切还给她，自己悄然离去？

吴方的话深深诱惑着他：“与其为了她的幸福而放弃她，不如为了她的幸福而努力。您说呢？”

他继续看着那飞扬的发丝。和从前一样，那发丝缠缠绕绕，裹住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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