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扣子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扣子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八章 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书名: 华灯之上完结篇(全二册) 作者: 扣子 本章字数: 12057 更新时间: 2024-03-06 13:59:46
唐莎思索了数日,飞抵波士顿找叶之南。她想明白了,祖辈的发迹,不知有多少龌龊的勾当,自己的清白不过是在父母的荫蔽之下。叶之南和她母亲有过一段往事又如何,母亲是聪明人,聪明人会选择永不揭破。
酒店门口,唐莎截住叶之南。她一气喝光苦咖啡,心一横:“我还是想要你。妈咪一定不会说什么,她也没法说什么。她不说,爹地就没意见。”
叶之南眼中灼着寒光,定定地看着她:“唐莎,是我不想要你。在我眼里,你只是烨辰的妹妹,我对你不可能有别的感情。”
这番话,在最初相识时,叶之南就说过。然而,只要是人,就有价码,唐莎点燃烟:“要怎样你才肯?”
不被爱,说出来残忍,但这女人如跗骨之疽,叶之南不想再和她有一丝一毫的纠缠。19岁的他低过头,33岁的他不肯了,他起身:“不可能。走了。”
这人很懂得平衡跟各路女人的关系,哪怕在同一场合,那些对他青眼有加的女人,都会认为自己才是他眼里最特别的一个。但今天他把话说到绝路,唐莎明白,他心里有人。
唐家是多少男人都想攀附的云梯,唐莎熄了烟,碾了一碾,叶之南心里一定有人。先弄清楚那个人是谁,再弄死。
乐有薇和叶之南约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见面谈事,她一进来,叶之南就知道她恋爱了。她和丁文海刚恋爱那年的生日,也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从内而外散发着光彩。
乐有薇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除了古乐器和那件唐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复制品,小粟野柏还有几十件尺八。路晚霞和小粟野柏能成为莫逆之交,也因最初相识时,她的尺八吹奏水平折服了小粟野柏。
尺八是中国传统乐器,是吹管笛箫类的一种,因它长度为一尺八寸,故称尺八。在隋代和唐代,尺八是宫廷乐器,并经由当时的日本遣唐使东传日本,至今日本正仓院还保存多种唐制尺八。
宋代开始,民间的箫和笛等乐器逐渐取代了宫廷雅乐尺八的地位,但它一直被日本人传承和发展。
20世纪70年代,美国人海山将尺八从日本传至美国,于是国际研究领域习惯性地把它归为日本民族乐器。而在它的故乡中国,几乎被遗忘,乐有薇也是因为年少时和郑好练字,在诗书上看到苏曼殊的一句“春雨楼头尺八箫”,才知道这种乐器的存在。
昨天,乐有薇刚到波士顿,收到了小粟野柏亲自回复的邮件。小粟野柏致力于复原古乐器,对壁画和岩彩产生浓厚兴趣,这半年他住在格里姆斯附近,有两个弟子陪同。他们近来很忙,10天后将会稍事休息,欢迎乐有薇前去面谈。
格里姆斯位于内华达州,美国50号公路北侧,是个考古遗址,山上有众多绘有图画的大圆石,是八千多年前当地居民的文化遗物,深具神秘韵味。
乐有薇计划和小粟野柏初步谈过,再把情况反馈给叶之南。按她的估计,虽有路晚霞引荐,但想达成合作,恐怕下一轮就得有尺八演奏家等音乐人同行。
前天,看到乐有薇的信息后,叶之南和省博左馆长通了气,等乐有薇和小粟野柏见完面,他就去找省交响乐团和民族管弦乐团等机构协商。
乐有薇谈完公事告辞,叶之南看着她离开,没有相送。唐莎的痴缠使他厌恶,他不能使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不当恋人,乐有薇就没有心理负担,交谈自如,来去也自如。爱他,让她痛苦,不如看她和别人好好过。
楼上最角落的位置坐着唐莎,乐有薇离开,叶之南还那样深情地望着她,他心里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慈善拍卖晚会上,叶之南放任别人攻击乐有薇,唐莎以为,一个男人爱你,就不舍得让你身陷流言中,但如果他本身就不在意流言呢。
如果能少爱他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初相识,是去年深冬,欲雪的夜里,唐莎初来云州第二天。唐烨辰让手下的人为妹妹接风,唐莎嫌那帮人无趣,找酒店门童打听云州最有意思的夜店,对方推荐了Tequila。
Tequila的DJ是唐莎同乡,音乐很对唐莎的胃口,她纵舞尽兴,结交了一大帮朋友。
午夜时分,众人喝酒玩骰子,一群警察从天而降。全体人员被带去派出所,唐莎配合做了尿检,和一众失足女锁在一间屋子。
雪落了下来,然后叶之南来了,那是唐莎第一次见到他。
唐烨辰在电话里说:“我还在跟国外开会,我让阿南捞你,他叫叶之南。”
叶之南这个名字,唐莎以前就听过。母亲关心唐烨辰在内地的业务,唐烨辰说:“叶之南很帮我。”
唐莎没想到,叶之南竟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穿衣风雅漂亮。
雪落苍茫,唐莎身穿短到大腿根的紧身裙,外罩貂皮披肩,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叶之南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走吧。”
车疾驰在深夜,叶之南把唐莎送到酒店。唐莎靠在房间门上,整张脸深深埋进大衣,深深感受他的气息。
唐莎身材火辣,总穿被唐烨辰抨击为“衣不蔽体”的服装,但在分局,叶之南没多看她一眼,他用大衣罩住她,她颤巍巍的胸脯、结实的大腿,都被遮挡得严实。
唐莎对叶之南好奇,她大哥和她同父异母,根本不来往,她二哥性子冷,她父亲常年缺席,她最熟悉的男人都不是叶之南这样的。
叶之南不是唐莎交往过最帅的男人,也不是最狠厉的男人,但他是对她最冷的一个。用“冷”这个字,其实不准确,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笑若天开的。
如果得手了,就能放下了吧,但未能如愿,爱已成痴。唐莎始终没归还那件大衣,有些时候,她不着寸缕,把它当成盖毯,如同得到他的拥抱。
她渴望被叶之南真切地拥入怀中,那个落着雪的深夜,他带她走向汽车时,拂去她肩头的雪花,已是两人最接近的一次。
好事者录过慈善拍卖晚会的视频,唐莎发给唐烨辰。乐有薇不比别的女人更美,至少不如陈襄美,她想不明白,叶之南为什么偏偏爱她。
唐烨辰快速看了视频,那女人瑰丽又风尘,第一次见面是在香港佳士得拍卖场,唐烨辰本来没注意到乐有薇,但乐有薇频频回头,叶之南看了过去。
女人乌发红唇,是一枝野蔷薇,唐烨辰见过太多这类女人,也包括男人。
他们自命不凡,野心勃勃,接近他,不为得到他,只想捞点资源借个火。
他们深明规则,并愿意承担后果,男男女女都是他们的工具和桥梁,也有真心,但显然只留给少数几个人。
他们也不做入豪门的梦,那意味着要忍受很多,但他们要金钱、权力,也要自由,什么都要。有的会选个温良之人泊岸,或者携钱财浪荡江湖,这世界永远不缺少可供欢愉的年轻肉体,浪子形容的从不只是男人。
唐烨辰不介意被他们捞走一点什么。他喜爱艺术,艺术用来探索精神的深度和广度,贱人用来探索人性的深度和广度。他们那汹涌的欲望和蓬勃的锐气,让他甘愿为之买单。
唐烨辰的特助斌伯追过乐有薇,有一次,唐烨辰听到斌伯对人说起,叶之南有个女人是小母狼,直来的,唐烨辰因此知道,乐有薇对某些男人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比起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乐有薇不值一提,但她自负又自我的劲儿异于常人。通过慈善拍卖晚会视频,唐烨辰看出来,童年经历造成乐有薇很独,她一无所有,因而一无所惧,对人对己都能下狠手。因为最坏的后果,不会比幼年更差。
唐烨辰对乐有薇有了忌惮,跟唐莎说:“你不准去招惹她,她会先弄死你。”
电话那头,唐莎一呆:“哥哥,我家有钱有人,她斗不过我。”
别人对乐有薇和叶之南的关系,用的是一个“跟”字,但从视频来看,恐怕错了,她没让叶之南得到她,叶之南才格外念着。唐烨辰也自负,但只能认输:“哪个暴徒没有一身狠劲?我劝你不要轻敌。你要不到阿南的,认了吧。”
唐莎大哭起来,唐烨辰把手机拿开一些,过一阵,唐莎陡然止哭,恨声问:“你从来就不想真正帮我,是不是?”
唐烨辰说:“他不是一件艺术品,阿莎,我没办法拿下来给你。”
唐莎冷笑:“我早该知道你不会帮我。哥哥,你可以把他当成展览品欣赏,但我要的是收藏品。”
电话挂断。再打过去,唐莎关机。唐烨辰颓然看向对面的灯光,眼睛红了。人们说,钱和权势就是一切,但也有人不那么想。
第二瓶烈酒见了底,包厢里的灯光趋于幽魅,叶之南渐渐意志涣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乐有薇的姿影。下午在街边,他远远地望着她,她微微扬起脸,对秦杉笑着,他们手牵着手。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里,叶之南摸向桌上的威士忌,开启了第三瓶,放任自己回到摩天轮上,回到那夜辽阔的海域。第三瓶过半,他的意志越发涣散,在迷梦里流连忘返。
浑身血脉跳动,连有人走近的脚步声都听不太清楚,叶之南好像看到乐有薇走来,在他脚边坐下,她眼中盈满情意,手心覆上他的手背,一寸一缕抚着他……
唐莎坐在地毯上,仰着脸看叶之南。他双眼轻闭,左手搭着沙发扶手。她伸出右手,试着覆在他左手上,他没有移开。
叶之南的体温滚烫,烫得唐莎浑身如同着了火。她慢慢抚摸着他,从指间到腕间,两指解开他的袖口。叶之南的气息更加火热,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唐莎吓了一跳,但叶之南仍没睁眼,面上是无可辩驳的情动。唐莎任他用指腹摩挲她的掌心,她着迷地看着他,光影明暗,愈发衬得他倜傥动人,她的心怅然不已,坐得更近些,用面颊贴上他的手背。
一种奇特的困倦和渴望,一起从叶之南身体深处升起来。唐莎的手被他突然一拉,紧接着,她半个身子被叶之南拉上沙发,跌靠在他双腿之间,转瞬就被他箍进怀里。
唐莎脑中瞬间空白,这个场景她幻想过千万遍,她搂住他的脖子,献上红唇。叶之南气息急促,捧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吻了下来。
在距离饱满红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叶之南忽地蹙眉,钳住唐莎的下巴。
唐莎的红唇落空,叶之南指节发力,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睁开眼,眼中漾着迷离的欲望,极压抑地看了她几秒钟,松开手,向后靠去。
这酒不对。残存的意识里,叶之南如是想。当他的手背触碰到一把卷发,把他的小乐扯进了怀里,但是近在咫尺,他闻到香水气味。这个人,分明不是小乐。
小乐不用香水。她是谁?
叶之南急躁地扯开衬衫领口,一边让身体透气,一边极力收拢心神,探过手,摸到桌上的雪茄盒。
一盏壁灯幽幽地亮着,唐莎心头钝涩,叶之南明明蓄势待发,为什么停住了?她倾身,再次逼近他的唇,谁料到,叶之南伸手一挡,正好甩在她脸上。
唐莎捂脸,叶之南双眼紧闭,眉头皱得很紧,是在调整心绪了。他都这样了,竟还能自控,她想占有他,比预想的更艰难。
在那家意大利餐厅,看到叶之南把乐有薇用过的杯子捧在手心,唐莎哭了。待她冷漠至极的人,竟也会灼热地爱着别人,爱得和她一样无望。
为什么两个失意的人不能互相安慰呢?
箭在弦上,他却隐忍不发,不肯拯救她的渴求,该死的,怎么办?
蓬松卷发把女人的脸衬得娇小紧绷,她嘴唇娇丽,正热情地缠着他……叶之南快速点了一根雪茄,毫不迟疑地戳上手腕,把自己从迷梦里拉出来。
唐莎心里又痛又恼,坐在叶之南脚边,低头哭了。他对她何等挑衅,宁可如此,也不就范。
烟头很烫,压住了心火,叶之南深吸几口,陷在沙发里。唐莎想再凑过去,他垂眸看她,目光停在她被卷发半掩的面颊上,又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是你啊,唐莎。”
唐莎怔怔不语,叶之南移开目光,一双长眉像锋利的新月,她莫名怕得紧,想走开两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索性不走了。
叶之南坐直了些,双眼眯起,唐莎想,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她泪意涌动,咬咬牙:“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性情执拗,玩得放肆,但用这种方式放倒叶之南,已是难堪,更直接的话,她说不出口。
你能不能像对待别的女人那样,对我?
唐莎抬手擦掉眼泪,凶狠又倔强地瞪着眼前人:“我不信你会为她孤独终老,你还会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叶之南恍然未觉,对她无动于衷。唐莎哀痛愈甚,再也承受不住,伏在他膝盖上,眼泪涌出,哭到浑身发抖。
长指一弹,火星熄灭,叶之南俯身,把那一头被他错认的长卷发拢到唐莎耳后,温和地说:“唐莎,人在感情上,不要委屈自己。耐心些,会有真心待你的人。”
唐莎如获生机,呜咽道:“我只要你。”
叶之南起身:“对不起,唐莎,我做不到,别再执迷了。”
药力功效强劲,叶之南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走向卫生间。唐莎待在地上没动,颤声问:“你跟那些女人都可以,为什么不能和我?”
她没能等到回答,卫生间的水声响起。叶之南吐了一阵,捧起冷水浇在脸上,镜中人脸色阴霾,双眼通红,身体的念想,略过不提。
小乐,生命里有那样的幻境时刻,就当你来过。
叶之南走回沙发,当着唐莎的面,倒掉剩下的小半瓶酒,就倒在地毯上,一言不发地离去。昨日种种昨日死,那所有的女人早已是从前。
雕花木廊狭长曲折,叶之南从春色无边的幻境,回到了熙攘人世。唐莎有钱,能买通这里所有人,但不能买通全天下。
楼下,叶之南当街而坐,唐莎在窗边看他。冰桶里的冰块尽化成水,她一咕噜灌下去,浑身的干渴感却没能减轻半分。
叶之南倒掉酒,是在警告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何至于此。但对她冷若冰霜,他又何至于此?她的家世强过太多人,她本人也是被公子哥儿和明星追捧惯的,但他执意不要她。
童燕在一家药店买到催吐药物,叶之南饮尽,抬眼看楼上。唐莎迅速隐在窗帘后,他笑一声,上了车。若被她用强得到,岂非可笑。
羞愤似藤蔓,勒得唐莎喘不过气,她两眼带刀,泪珠滚滚。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展品丰富,乐有薇和秦杉逛完仍意犹未尽。乐有薇是第一次看到《五色鹦鹉图》和《历代帝王图卷》,虽说艺术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但是本国的杰作在他国闪耀,感觉不大好。
小粟野柏所在的格里姆斯考古遗址是美国50号公路的一站,乐有薇计划先飞到旧金山,然后租车自驾游,从太浩湖前往格里姆斯。
50号公路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孤独的公路,全长一千多公里,人烟稀少,沿途有许多印第安人部落和文化遗迹。飞机上,乐有薇在纸质地图上勾勾画画,把自己和秦杉想看的地方都圈起来,她懂花钱会张罗,半分不让秦杉操心,秦杉安安心心地被她带着玩。
到了旧金山,两人在酒店休整了一天,先去租车,再去购买户外用品。50号公路横穿快马递送区,很荒凉。
乐有薇买完给小粟野柏等人的礼物,去户外店找秦杉。秦杉挑挑选选,热得一头汗,乐有薇放下东西,出门去旁边的咖啡店买冰咖啡。
排队的人很多,乐有薇订了咖啡,找个座位坐下,挑选明天的酒店。在野营小木屋和度假酒店之间,她选了昂贵的后者。路晚霞的配乐被Dobel总部采用,江天给她支付了好处费,豪车拍卖会的提成也到账了,她又有钱啦。
冰咖啡做好了,乐有薇去取,一个白人女孩突然冲过来,重重一撞,乐有薇手中的冰咖啡飞溅四散。
白人女孩将高跟鞋往乐有薇面前一顿:“擦干净!”
鞋面溅上了咖啡渍,但白人女孩从神态到语气,无不让乐有薇感觉她是在寻衅,她以为是种族歧视,争辩道:“是你冲撞我在先。”
白人女孩不理,跺了一下脚:“舔干净!”
白人女孩的同伴有男有女,当中还有几个亚裔面孔,齐齐围上来。乐有薇掏出纸巾,蹲下为白人女孩擦鞋,在对方想一脚踩到她手的时候,她抓住对方的脚踝一掰,把对方掀翻在地。
白人女孩摔得四仰八叉,乐有薇站起来,擦拭自己包上溅到的痕迹,发觉白人女孩和同伴齐刷刷地看向一个地方。乐有薇顺着视线看去,唐莎被迫从店里走出来。
这几天,唐莎无法再接近叶之南,她恨到极点。乐有薇对叶之南拿捏作态,还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叶之南依然爱着她,凭什么?!
蟑螂终于从阴沟里爬到了明处,乐有薇冷冷地问:“在国内派人跟踪我,在国外找人羞辱我,你只会这种下三烂的小把戏吗?实话说,我有男朋友了,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别再把我当眼中钉。”
唐莎身高有一米六八左右,穿上高跟鞋比乐有薇略高,她自矜于身份,抬抬下巴,冷然不语。同伙里有个华人女孩一脸走狗相,替她发声,讥笑道:“又老又穷,神气什么呀?”
快27岁,很老吗?乐有薇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她,啼笑皆非:“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就活不到我这岁数。”
华人女孩和唐莎同龄,刚到20岁的样子,脸鼓鼓的,很青春。乐有薇看看她,再看看唐莎,她们就那么有自信卒于27岁以前?她笑着说:“年轻这个词,不搭配着有为,不搭配着貌美,值得一提吗?”
唐莎恨心大作,但路人都围拢了来,她不便动手:“信不信我能让你在整个行业都混不下去?”
乐有薇打开唐莎的手,趾高气扬地走了:“哦,那我就去找你喜欢的男人帮我,怎么样?”
咖啡店排着长队,乐有薇去街对面买了两瓶水。以前江家林的孩子喊秦杉哥哥,但喊她阿姨,她有点介意,只因她对秦杉有着当时还不自知的好感,但年龄其实没什么可怕,她很喜欢她的27岁,不愿意回到贫寒窘困的18岁。
回到户外店一看,秦杉在和一个亚裔姑娘说话,姑娘挺漂亮,两人聊得挺投机。
乐有薇气腾腾,横着走过去,从中一杠,把两人撞开。秦杉T恤汗透了,巴在身上,乐有薇在他腰上一拧:“这么热啊,冰的给你。”
那眼神姑娘懂了:想什么呐,有女朋友的没发现啊。姑娘走到一边,秦杉拧开瓶子就喝,咕咚咕咚,喝得精光。
一口气能吹一瓶水,狂吻时亲得人喘不过气,他还能一笑再继续亲,乐有薇转怒为喜:“果然年轻气盛。”
秦杉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秦杉和姑娘交谈时用的是英语,乐有薇回头去看那姑娘:“不是中国人?”
秦杉说:“日本人,她和老板交流有点问题,就问我。”
乐有薇说:“哟呵,对所有人都没表达障碍了啊。”
乐有薇眼一眨,睫毛像牙,会咬人,秦杉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她也要去50号公路。”
乐有薇呛声:“50号公路每年游客一千八百万,你管得过来吗?”
乐有薇信口雌黄,秦杉信以为真:“啊,有这么多吗?”
乐有薇打发他去帮日本姑娘,从柜台里挑出一条指南针项链,指南针归自己,项链归秦杉,把他的圣徒克里斯多夫勋章拴起来。
秦杉戴上项链觉得方便多了,乐有薇拽着链子,恶声恶气:“秦喵喵。”
秦杉朝她舞舞爪爪:“嗷呜。”
秦杉租的是越野大车,乐有薇和他轮流开。最孤独的公路有最壮美的风景,一路上奇景不断,云彩更是变幻出奇丽的色彩,前方还永远有大得惊人的落日和月亮。
距离跟小粟野柏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天,两人慢慢开,慢慢看。行驶时乐有薇把秦杉在城堡时给她做的蝴蝶风筝绑在后视镜上,野餐时绑在包上,如大旗迎风作响。
前方是法伦海军航空基地,秦杉把餐布铺上,食物和饮品都摆好,一回头,乐有薇靠着车身睡着了,蝴蝶风筝在她身后飞着。
乐有薇昨晚被蚊子叮了,左脸上有个小包,白玉微瑕,更添妩媚。童年那只小蝴蝶飞走了,心里的小蝴蝶在身旁,秦杉的脸越凑越近,心也越跳越快,乐有薇故意睁开眼睛,他吓得往后一倒,乐有薇忽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嘴唇刚一碰上,秦杉就呼吸不畅,没法掩饰身体真诚的反应。乐有薇亲亲他的嘴唇,再亲亲他的睫毛,小指头勾他喉结闹他,他那一声带着轻叹的喘息声,让她听得咯咯笑。
这个傻瓜,呆着,愣着,嘴巴闭着。乐有薇说:“被你的心跳声吵醒了。
我饿了。”
秦杉一骨碌起身,去给她拿吃的,走开两步,冲口而出:“小薇,我特别喜欢你。”
乐有薇眨眨眼:“还有呢?”
秦杉说:“想和你在一起。”
乐有薇问:“即使有天我会离开你,即使你会很痛苦?”
秦杉想起她那位未婚夫,心一酸:“不能和你在一起,现在就痛苦。”
好好相处,不留遗憾。乐有薇站起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像是行走在沙漠里,一场大雨落下,秦杉听到了神谕,犹在梦中:“你不是说,让我追你吗?”
乐有薇捏捏他的脸:“你不是一直都在追吗?不过我觉得,恋爱不是追的,是谈着谈着处出来的。”
吃着晚餐,欣赏边城日落,耳鬓厮磨。乐有薇在礼品商店买了一堆烟花,秦杉喜欢蝴蝶,她也买了,那种放在地上点燃,就能旋转着飞起来的小蝴蝶。
有花有星有月亮的夜晚,牵手看烟花,入夜露营,帐篷很宽敞,乐有薇钻进自己的睡袋里,拱到秦杉旁边躺着。
女人像宝石一样璀璨,男人像宝石一样坚硬。秦杉亲亲她的嘴唇,再亲亲脸:“毛毛虫晚安。”
毛毛虫在清晨变成蝴蝶,沙漠里,秦杉仰头看模拟训练的战机,妈妈,小薇说她愿意。
乐有薇拍了很多战机照片,分享给军迷常伟亮,上车温习岩彩资料。下一站就到格里姆斯了,她想和小粟野柏有更多话题。
格里姆斯向东走,是小镇尤瑞卡,19世纪它是盛极一时的矿城。小粟野柏和他的弟子住在小镇上,乐有薇想休整两天,在约定之日去拜访他们。
车突然左右摇晃,秦杉停住车,左前胎似乎破了。乐有薇放下平板电脑,也下车去看。
地面上散落着尖利的石块,左前胎侧面被扎破,迅速漏气瘪下来。秦杉拿出随车千斤顶,搬下备胎,乐有薇去摆放故障车警告标志牌,发觉地面上除了石块,还有若干不易察觉的长钉,她正想着会有更多的车遭殃,一辆吉普车也缓缓停下了。
乐有薇放下告示牌走回车边,吉普车上跳下两个男人,一人打开后备厢,另一人跑向路边撒尿,对她吹口哨:“Hey,girl!”
此人看着有墨西哥血统,秦杉换下左前胎,乐有薇拿着它在地上滚着,没理睬他。
墨西哥人的同伴是黑人,走过来大声找秦杉借工具,秦杉在换备胎,让乐有薇拿给他。
乐有薇应了一声,黑人猛然从腰包里掏出一瓶液体泼来。自看到地面上的长钉,乐有薇就有所警觉,黑人走来,她陡生不妙之感,丢开轮胎,身子一矮,硫酸溅到轮胎和车身上,顿时剧烈反应,气味刺激,她大喊:“报警!”
汽车里有一键报警装置,秦杉飞快地按下。黑人一记重拳挥向乐有薇,乐有薇躲过,秦杉跑来,跟他打斗起来。
黑人足有一米九多,乐有薇看了一下,秦杉没吃亏,她跑去换车胎,他们有备而来,得尽快逃离。
秦杉拳风既快又猛,追问黑人为何袭击乐有薇,黑人置若罔闻,秦杉往死里揍他。乐有薇一抬头,却见墨西哥人摸出了抢,她的心瞬间缩起来:“当心枪!”
秦杉一分神,被黑人用肘弯抵住了咽喉,按在车身上,与此同时,秦杉掐住了黑人的脖子。两人互不相让,身后,墨西哥人拉开保险栓,但黑人又高又壮,把秦杉遮住,后背留给了同伴。
墨西哥人把枪口对准乐有薇,乐有薇往里躲,车门开着,秦杉的背包在后座,她伸手去够,里面有美工刀。
枪响了,打在左边车灯上,乐有薇大喊我没事,匍匐在地扔出扳手,砸在黑人腿上。趁黑人抬脚的空当,秦杉拧他的脖子,连着身体倾轧用力,把黑人的脑袋狠命撞向车身,磕得他头破血流,鲜血顺着下颌滑落。
墨西哥人对乐有薇的方向连开几枪,都被乐有薇借助车身躲了过去,她用脚脖子勾过工具箱,抓到什么砸什么,虽不能威胁到墨西哥人,但能形成干扰。
秦杉以黑人为盾,往车背后退。黑人缓过来,照准他太阳穴轰来,秦杉疼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又和他交起手来。
乐有薇盼着能有一辆过路车,但这是全美最孤独的公路,人迹稀少。以她这几天的经历,有时一天能有几十辆车,有时几十公里只有她和秦杉,堪称无人区。
秦杉一人对付两个,其中一人还有枪,形势危急。乐有薇把两人的包都背在身上,抓着美工刀向黑人划去,黑人小腿挨了一下,秦杉钳制住他,枪响了。
秦杉右胳膊中了一枪,仍死死顶住黑人,竭力把他往死里打。他少年时在格斗班有个师父是泰拳高手,早年在黑市打拳,在这搏命的关头,他回想起师父私下自练的招数,对黑人砰砰砰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下手极黑。墨西哥人又是几枪,都被秦杉躲过,黑人替他挨了一枪,正中肩头。
秦杉拳脚交加,乐有薇一刀戳进黑人眼睛里,黑人痛号,枪又响了。秦杉胸口中枪,血喷溅出来,乐有薇眼里满带戾气,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扑向墨西哥人。
秦杉忍痛,踢飞了墨西哥人的枪。乐有薇把对方绊倒,抓起地上的千斤顶,使劲砸墨西哥人的头,没砸中,反被墨西哥人扑在身下,连挨了好几拳。
秦杉爬起来,踢上墨西哥人的脸,乐有薇挣扎着脱离了墨西哥人的控制。
鲜血从秦杉指缝里渗出,他晃了一晃,倒了下去。墨西哥人去捡枪,乐有薇抡起千斤顶砸上他的后背,墨西哥人一个趔趄,秦杉断断续续地说:“小薇,对不起。”
他没力气保护乐有薇了,乐有薇摇摇晃晃地站起,就算死在这里,她也得战斗到最后一刻。她拼力跑向墨西哥人,解下背包砸向他,同时伸腿去绊墨西哥人,无论如何,不能让墨西哥人再拿到枪。
墨西哥人倒地,乐有薇捡起千斤顶,死命砸他。那边,秦杉摸到扳手,对着黑人的后脑砸下,黑人两眼一翻,跌倒不动了。
墨西哥人抓到乐有薇的腿,乐有薇倒地,她那点功夫不够用,被墨西哥人抓着头发一下一下砸在地上,呕出血来。
秦杉一步一挪,抓着扳手,砸到墨西哥人的手腕,墨西哥人松开手。乐有薇够不到墨西哥人的头,用千斤顶砸他的腿骨,直到他膝盖冒出了鲜血,她想再砸他的太阳穴,但抡不起千斤顶了。
四人都躺在地上,秦杉呼哧喘气,乐有薇挪去扶他,他满身是血,睁不开眼,努力向她伸出手:“小薇,我爱你。”
乐有薇的眼泪纷乱地落在秦杉脸上,想低头亲他,他晕过去了。乐有薇遍体生疼,仰脸望天空,云彩高速流动,秦杉说过,会为妈妈好好活着,现在,他得为小薇活下去。
缓了一阵,乐有薇挣扎着起身,把两人的背包捡回来,通通背上,里边是手机和可证明身份的证件。然后她联系最近的医院,确定他们过来的方向,双方相向而行,她再打报警电话:“他们有枪,请快点来。”
前胸极疼,乐有薇想抱起秦杉,抱不动,她使劲,还是抱不动。她急得大哭,她是怎么了,秦杉很瘦,他不重,她撑着一口气,抱两步歇三步,往对方的车那边去,却看到底盘在漏油。
乐有薇就地放下秦杉,挪回墨西哥人身边。她本想去捡枪,可是害怕走火伤到自己,也怕打死人,面临监禁——虽然应该不会,但她的余生一天都不想浪费在监狱里。
乐有薇对墨西哥人的太阳穴连踢几脚,弄晕了他,再把他和黑人的样貌和车牌号都拍下来。她第一反应是发给夏至,但江天比夏至入世,适合处理棘手之事,她把照片和定位地址都发到江天手机上:“尤瑞卡附近,他俩开枪打中了秦杉,作案动机不明。”
国内是深夜,江天在睡梦里。假如走不出这里,至少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并且有能力追索真相。
越野车在十几步开外,但对此时的乐有薇来说远得像在海的那一边,她胸前又闷又疼,回车上拿出睡袋,把秦杉抬上去,拼尽全力,连拖带拽,回到越野车边上,再把秦杉拖上后座。这一系列动作,花费了她大半个小时,她心惊胆战,生怕那两人醒来。
越野车身被硫酸腐蚀了一大片,乐有薇快速换好车胎。后视镜上的蝴蝶风筝还在飘扬,她拽到手边,用记号笔写上SOS,再去对方车那边,在车窗上写了一行英文“They’re 2 murderers”。
“这是两个杀人犯。”乐有薇手心满是秦杉的血,在这行字后面按上几个血手印。对方的驾照不在车上,她不敢近身去找,便取走他们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车座上有一只手机,她一并拿走,抬袖擦擦嘴边的血迹,明晃晃地露出牙笑了。
秦杉衣衫染红,昏迷不醒,座位也被鲜血浸湿。乐有薇驾车前行,途中,她力气全无,把车停到路边,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
之前车内的一键报警起到关键作用,赶来的警察看到蝴蝶风筝,加速而来。
乐有薇在医院苏醒,护士告诉她,子弹贯穿了秦杉左下肺,医生们正在争分夺秒地做手术,警察等在门外。
乐有薇想坐起来,没能办到,她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医生为她做了治疗,上了胸带固定,她请求护士:“请让警察来找我。”
警察赶到现场时,墨西哥人已经醒来,他的腿骨被砸碎,寸步难行,向过路车车主求救,哭诉遭遇了抢劫。车主想救助他,却望见车身上的“They’re 2murderers”,疑心起来。正交谈着,警察赶至,连人带现场的枪支及其他物证都带走。
墨西哥人咬定是打劫未遂,由于秦杉的武力水平出乎意料之高,才被迫开枪。乐有薇和警察交换信息,确定了黑人泼向她的是浓硫酸,心下通透,把所有事都串联起来。她前脚才嘲讽唐莎年轻但不貌美,后脚就被泼浓硫酸,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她下这种手。
树敌虽多,但千里追索施以毒手,唐莎是最大的嫌疑人。乐有薇把自己拿到的手机和行车记录仪存储卡交给警察:“他们想毁我容貌,我认为可能和唐莎有关,但她家非常富有,一定给够了封口费,建议你们调查凶犯最近的社交关系。”
警察离去:“愿主保佑你们。”
护士帮忙拿来手机,乐有薇发出信息,让叶之南另外找人去拜会小粟野柏:“后续工作都拜托师兄了。”
乐有薇基本不推脱工作,尤其是这种规格的工作,叶之南感觉有异,打来电话。乐有薇按掉了,她气息很弱,不想让叶之南担心,继续发信息:“秦杉和人打架,在医院,我得照顾他。”
叶之南应承了:“好,别担心,都交给我。”
乐有薇摸出化妆镜照了照,整张脸青紫难辨,肋骨也疼。下个月就是“吉光照”佛教用品专场拍卖会了,她没法主槌,恳请业务部洪经理让别的拍卖师代劳。洪经理奇了:“这可是你自己征集的东西。”
乐有薇说:“我也舍不得,但是男朋友为我打架进医院了,伤得很重,等他好了,我得去他家负荆请罪。”
洪经理发来笑脸符号:“要见家长了,恭喜恭喜!你有没有推荐人选?”
“传灯者”拍卖会是凌云仓促上马,但完成度不错,这次有半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她肯定能做得更好,乐有薇回道:“首选凌云,如果她拒绝就找乔蓝或邹嘉让吧。”
乔蓝和邹嘉让都是叶之南的徒弟,机会当然要留给同门。洪经理贴心地说:“我来安排,祝你男朋友早日康复。”
乐有薇为拍品做了很多案头工作,都转发给洪经理,但正如她所料,凌云拒绝了,拍卖工作交给了乔蓝。
秦杉的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护士告知手术成功,患者生命体征稳定,但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乐有薇被护士推去找医生,主刀医生介绍说,如果子弹再向内偏半寸,伤及主动脉和心脏,秦杉就无法保命。
秦杉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他还需要渡过由肺挫伤、肺内出血引起的肺部感染和胸腔内感染,以及伤口切口感染等一系列难关,等他转危为安,才会被转入普通病房。
秦杉的手机没设密码,乐有薇翻找通讯录,想通知他外公外婆,却看到自己的名字是“小薇小可爱”,再放大看头像,是一只甜品“雪媚娘”。
在秦杉心里,某人居然是这么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形象,乐有薇看得一笑,眼泪却流下来。秦杉什么时候管她叫小可爱的?等他醒了就问他。他一定得醒来。
秦杉经常联系的人很少,乐有薇很容易找到外公。外公名叫阮宏朗,秦杉和他分享过50号公路的美景。
乐有薇没勇气和秦杉的外公外婆通话,吃了止疼药,斟酌再三,发出文字:“阮爷爷您好,我是小杉的女朋友小薇,我们途中遇袭,小杉中了枪伤。
医生刚做完手术,小杉在重症监护室,我很抱歉通知这么糟糕的消息。”
足足过了一刻钟,乐有薇才等到外公的回复:“小薇辛苦了,在哪家医院?我们赶过来。”
乐有薇把医院地址发过去,让护士推她回病房睡觉,她得尽快恢复体力,不能让老人忙得团团转。
第二天一早,护士帮忙请的护工到了,暂时只请到一位,但秦杉还没醒,还罩着呼吸机。
上午,警察又来了。黑人承认是受雇于人,雇主在暗网上和他们谈定交易。雇主供出一个华人女孩,但对方在逃,乐有薇问:“是唐莎吗?”
警察说:“她叫邢佳清,我们正在追踪。你在第一时间指出唐莎是嫌疑人,她已被限制出境。”
乐有薇摇头:“我没听过邢佳清这个名字,我认为她是受了唐莎的指派。”
外公外婆走进病房,刚好听到乐有薇对警察铿然表态:“他们最好庆幸我不会开枪,但我会学。”
外公找警察了解案情,乐有薇对二老内疚到极点:“对不起,是我连累小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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