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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现场目击者
书名: 特03号 作者: 黄大荣 本章字数: 6736 更新时间: 2025-04-10 16:14:14
幸福和痛苦有着交替出现的规律,有如久晴必雨,雪后易晴。沉浸在幸福回味之中的邝健,推开房门,犹如跌进冰窟:孙飞虎正襟危坐,虎视耽耽,打量他象打量怪物。
孙飞虎不见邝健汇报、请示,形影无踪,也不知PX 案件的进展如何,想了解一些情况,还得侦察他的活动,这象话吗?那个报案的女人第二次电话打来,已经三四天过去了,邝健应当找到她,案件应当有重大突破,他成天游游荡荡,啥名堂!
吃罢晚饭,路过阅报室(这是邝健常光顾的场所),他踅进去问管理员:“邝健来过没有?”
那姑娘说:“他好几天没来。”
“今天星期天,人家遛马路孙飞虎正愣神,姑娘笑道:去了。”
“真的?”
“真的假的不敢说,人家今天穿的花格尼龙衫,牛仔短裤,可神气啦。”
这姑娘对邝健大胆表示过好感,邝健察觉那层意思后,有意回避了她。所以她虽对邝健不再抱希望,却忍不住“关心”他的动向。一般说来,小伙子穿粉得神气,绝不会惹得哪位姑娘心生妒意,安得上吗?这姑娘的态度显然不对劲。可惜,孙飞虎听不出。
孙飞虎闯开212寝室,劈头便问:“邝健呢?”
张磊不喜欢扬头扬脑的人搞这种突然袭击:“您问谁呀?”
“邝健!”孙飞虎理会不了张磊的“绅士风度”。
“您在向谁提问呀?”
“问你!”孙飞虎脑袋都大了。
“我是谁呢?”
“你……你是迂夫子!”孙飞虎心里骂的是臭老九。
张磊慢慢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啊,是您呀,孙将紫军,晚上好!”
“什么将军,扯淡!”
“嗳,‘但使卢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何等气魄!这是鄙人对阁下的尊称!”
孙飞虎又好气又好笑:“迂夫子,你书读得太多了,小心成神经病!”
“您说得不对,应当是小心得精神病!我劝您读点医学常识。”
孙飞虎全然泄气了:“算了,我服了你!我问你,”孙飞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的朋友最近是不是有人帮他搞上对象了?”
孙飞虎的神态,如同狡猾的教导主任骗取小学生的口供:告诉我,教室的玻璃是不是你一时不小心才打碎的?
不过,张磊不想撒谎,他更狡猾:“允许我请教一个问题,一位二十八岁的大青年搞上了对象,是不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作为他的直接领导,应当持何种态度?”
孙飞虎才不会上他的当:“我没功夫陪你闲扯。我是听人说,邝健遛马路去了,没错吧?”
“想诱供?无可奉告!”
孙飞虎再也呆不下去,说声:“我等会来。”悻悻离去。
现在是他第三次到212室来,果然逮住了这个穿花格尼龙衫、牛仔短裤的花花公子。
孙飞虎不动声色地问:“才回来?上哪儿去了?”
“遛马路去了。”
“和谁?”
“和一位朋友。”
“男的女的?”
“有男的,也有女的。”
张磊在床上听不过去了:“喂,喂,喂,你们两位,要谈心,换个地方行不行,这么粗的嗓门,人家睡不睡觉?”
孙飞虎心想,邝健未必肯同他出去谈,只得压低了嗓门:“跳舞去了?”
“你也不看看,穿短裤能进舞场?”
“我对你说,谈朋友,我不反对,玩玩,跳跳舞也可以,工作得抓紧!”
“谈正事儿,那个神秘的女人今天来电话没有?”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要主动去找她,等她来电话?她要从此不理这事儿呢?”
“不可能。”
“为什么?”
“既然她愿意第二次打电话,就会有第三次。现在看来,报案是她,询问破案进展的是她,她出于种种原因,很关心PX。我们正好利用她这种心理,不睬她,让她找上门来。当然,她本人不会来,她和我们的联系,只会通过电话,我认为,她连笔迹也不会让我们见到的。”
“好吧。那就等着吧。”孙飞虎无法反驳邝健的分析。“不过,你从金属盒里得到的东西,有价值吗?”
“很有价值。”
“不能说详细些?”
“林枫谈过恋爱。这里面的情书,都是写给一个人的。”
“谁?”
“G。”
“什么?”
“G,英文字母,一个男人的代号。”
孙飞虎心想:谈恋爱象搞特务活动,用代号,这林枫也是个机灵鬼!
“G在林枫死前,一直与她有密切来往,如果能找到G,PX就会有实质性突破。”
“嗯。谈谈G的情况。”
“此人二十多岁,文艺工作者,身高至少一米七五,英俊,大胆,谈过不少女朋友,家里很有社会地位。从信的内容来分析,G对林枫的死负有肇端者的责任。”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缩小搜索G的范围。”
“怎么缩小范围?”
“正在考虑。”
孙飞虎思考地说:“如果。‘基’在现场出现过,报案的那个女人也许见过他,能为我们提供更具体的外貌特征,‘基’既然是青年文艺工作者,不难通过那女人把他找出来。”
“我不想这么做。”邝健早就想过这种途径。
“为什么?”孙飞虎颇不高兴。
“那是文化大革命中的搞法,兴师动众,惊动面太大。”
“你想怎么办?”
依靠科学、逻辑分析、推理。邝健没有说出口,只重复“正在考虑。”
“不要光想别出心裁,老办法虽然笨一点,不能一概否定嘛。”
邝健不做声。他想早点结束乏味的谈话。
“好吧,洗个澡,早些睡。黑汗水流的,何苦来?跳舞也要适可而止嘛。”孙飞虎咕噜着,走了。
张磊从床上撑起来,笑问道:“进展如何?”
“你说呢?”邝健笑了。
“嗯,非常顺利,非常迅速,有实质性地突破,祝贺你,老朋友!”
“喂,你去干自由职业吧?”
“什么?”
“麻衣神相,铁嘴张!”
两人都舒心畅快地大笑起来。
乐极生悲。
夏梅在电话里态度突然变得很冷:“下午请你出来一下,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你不怕孙将军监听?这可会影响你的前程!”
“恋爱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谁在跟你恋爱?不害臊!”
邝健吃了一惊:夏梅怎么啦?
“下午在哪儿见你?”
“你想出来还怕见不到?”她挂断了电话。
邝健担心出事,顾不得请假,骑了局里的摩托就走门口,孙飞虎拦住了他:“你下来!公家的车,是给你骑去约会的?”
邝健也不理他,一踩油门,冲了过去。
学校没有见到她,桂花山公园没有见到他。他骑着摩托,凡是他俩留下过足迹的地方都转遍了,不见夏梅的人影。天渐黑了。
邝健突然想起了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鲨鱼岛。这么晚了,她还呆在岛上?
邝健将摩托停在海滨沙滩,不及脱衣,扑向大海……海水很凉,夜间,浪更大,又难辨方向。邝健心急火燎,连呛了几口水,满嘴苦涩。
鲨鱼岛的轮廓隐隐约约可以分辨了。他仿佛看见峭壁上站着一位姑娘,他大声狂呼:“夏梅一-”一个浪头打来,没了他。
游到岛上,他精疲力尽,望着凝然不动的夏梅,喊不出声来。夏梅分明看见了他,为什么一动不动?邝健在礁石上攀援,爬行……衣衫磨破了,膝盖生疼,他摸了一把,粘乎乎的,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你到底来了。”夏梅只用眼角瞟了他一眼。
“我找你找得好苦!”
“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夏梅,你今天怎么啦?”
“我们是在这里见面的,也在这里分手吧。”
“你说什么?”邝健扑过去,想拥抱她。
夏梅用劲一挣,邝健失去平衡,摔在一块礁石上。
“夏梅——”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名门望族的贵公子!你不知道我和林枫一起发誓不嫁你这种人么?你瞒着我,想瞒到哪一天?你觉得我还不够苦么?你太自私了,明知我们不会结合,还要玩弄我的感情?你想叫我重演林枫的悲剧?见你的鬼去吧!我不再上当了!我感谢林枫,她用年轻的生命教训了我,挽救了我!啊,林枫,林枫,林枫,你回来吧,看看我怎样为你复仇吧!”
大浪喧哗。夏梅泪如雨下。邝健也热泪盈眶,绝望、伤心、自责主宰了他。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要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
邝健心里充满了恐怖:“你呢?”
“不要管我。”
“夏梅,我不想解释,但我确实没有欺骗你,我不是侯玉山的儿子,‘特一03号’不是我的家!”。
“那你是谁的儿子?”
“邝佩珊。”
“我问你父亲是谁!”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离婚时,我才三岁。多次问过母亲,她只说,我父亲死了。我知道这不是真话,但我不愿意让她伤心,我懂事以后,再也没问过她。”
“你编的故事很动人!”
“不,这都是真话!”
“谁知道林枫听过多少真话?”
“夏梅,请你不要作这种类比……”
邝健话未说完,一束强光射来,照花了他的眼睛“谁?”
“我,孙飞虎!”
原来,梁邺、孙飞虎驾一条快艇来到鲨鱼岛。
“邝健。你小子真有本事!把人家姑娘骗到这荒上来了,整个下午不上班,你算个什么公安于警。”
“孙科长,你误会了,是这样的……”
“别说了!”
“老梁,我没干什么见不得大的事!”
梁邺脸色阴郁,“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在这里见面的,这是事实吧。撤消你PX侦缉工作,停职反省!老孙,把他和这姑娘一起带走!”
孙飞虎正要向夏梅走过去,夏梅纵身一跃,象亠只黑色的海燕凌空飞起,栽入大海。
邝健亡命奔向峭壁。
孙飞虎喝道:“你想干什么,我要开枪了!”
“砰!”邝健听见枪响,好象听到发令,投进大海,惊呼着:“夏梅!夏梅!……”
邝健睁开眼睛,阳光耀眼,张磊笑嘻嘻站在他 床头:“她叫夏梅,嗯?”
太好了,太美了——是梦!虽然这梦本身既不好也不美。
“你折腾了半夜,尽说梦话。唉,看来不能和闹恋爱的住一间屋子,闹恋爱同闹鬼差不多,曹禺早就描写过。”
邝健傻乎乎地直发笑。
“有什么好笑的?做了个美梦?”
“噩梦。”
“噩梦居然好笑?不愧彻底的无神论者。不过,我们乡里有句老话,叫‘梦反’,老弟,福星高照,好事要来啦!”
这时,值班室小苗来到房门口:“邝健,电话!”
张磊问:“小苗,男的还是女的打来的?”
姑娘回答说:“女的,好急的性子!”
张磊呵呵大笑:“怎么样,好事吧,老弟,鄙人有幸而言中了。”
小苗听懂了意思,对着这两个单身汉做了个鬼脸。
邝健跟着小苗走进楼下值班室,抓起听筒:“谁?”
“夏梅!”
好大声音,小苗大概也听见了。邝健偷眼一瞧,好生扫兴——孙飞虎进门来了!
“什么事?”邝健不知怎么怪紧张的。
“怎么第一句话老是‘什么事’?没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邝健赶紧把听筒死死扣在耳朵上。唉,听简要是袖珍收音机耳塞就好了。
“怎么哑巴了?能出来一下吗?上午有一部好电影,在学校放映室放,我在门口等你!”
“什么片子?”邝健压根儿不想去看,见鬼,怎么冒出这句话来啦!
“法国电影《死亡与陷阱》,内部参考片。”
“啊,我看过了。”该死,说“片子”还嫌不够,还加出一句“看过”。
孙飞虎故意大声咳嗽。
“那就算了吧。”夏梅很扫兴。
谢天谢地,她没有坚持要他“再看一遍!”
邝健非结束这场“电话谈爱”不可了:“喂,我马上要上班,再见——”
电话不及挂上,夏梅已有所感觉,急忙抢着说:“不能再说几句什么……”
邝健有些不礼貌了:“忘了我批评你的缺点?”
“啊,时间观念!”夏梅在电话里肆无忌惮地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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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邝健急得慌了神。
“好吧,别忘了有时间给我挂电话,为什么总要我表现主动?嗯?”
“……明天上午,九点,等电话。”邝健恨不得用密码说这几个字。
“不要食言!Kiss you,by-by!”
总算结束了特殊的心理搏斗!
孙飞虎接着开始了进攻:“是谁的电话呀?”
邝健无言以对,那句英语还在耳际紫回,叫他脸上发热。
小苗靠在沙发上勾台布(她一年四季手里都有针织活干),不无深意地代替邝健回答:
“一位讲英语的外国小姐!”
“是吗?”孙飞虎将信将疑,邝健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吧、公安人员同外国女人搞上了?
“是的!”邝健豁出去了。
“你,你……”小苗在场,孙飞虎不好发作。
“同外国姑娘交朋友,陪她看看电影,向她学学英语了解一些异国风情,有什么不好?”
孙飞虎答不上来。确实没有文件明文规定这是违法的事情,P城的外国游人太多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那些导游陪洋人游山玩水、看戏、下馆子,出过什么大乱子吗?邝健政治素质不会比导游人员差吧?
这时,小苗姑娘掩嘴大笑起来,邝健也忍不住想笑。
孙飞虎被这情景搞糊涂了。
“孙科长,别认真啦,我是说笑话!”
孙飞虎受了捉弄,狠狠瞪了小苗一眼:“哼!”
现在的年轻人,头脑里几乎没有政治!倒转去几年,说这话的人心都要打鼓,舌头都要打裹,马上要立案、外调内查、革职罢官、掉饭碗、送劳改、戴帽子……哭都来不及,还“说笑话!”政治是笑话?是儿戏?那症候你们见过?好生了得!
他真想好好教训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但他下意识感到“积重难返”,要叫他(她)们明白事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叮叮叮叮”,电话铃响。
“你找谁?”邝健连忙抓起话筒,他害怕又是夏梅!
“你是P城公安局?我找侦察科。”
小苗走拢来,邝健连连向她摆手。女人的声音,是她!那个神秘的报案人!“我就是呀,请问您贵姓,哪个单位工作?”
邝健想搞“出奇不意,攻其不备”,可是那女人不做声了。邝健知道,又一场心理战开始了。
“您就是八月二十一日凌晨给我们打电话的同志吧,您的报告很及时,感谢您!”
对方似乎有些歉意:“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当然,我们一直等着您的电话,我们需要您尽可能详人音设主细地回顾一下——-”
“要我写一篇现场目击记?”那女人调侃地说,显然,她想让自己放松些。
一道闪电掠过,邝健朦胧意识到,她这句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其实是为她自己画了个像。不及细细回味,邝健紧接着说,“当然,能写下来更好,不过口述一下也行。您打电话的地方方便吗?要不要约个地方?我上您家里或者其他公共场所?”
对方在犹豫:“……我现在就告诉您吧,您要不要准备一下记录?”
“不不不,干我们这行,全凭脑子记忆,”邝健拔动了电话自动记录装置上的录音键,“您说吧,别着急,边想边说,可以补充,纠正您的回忆,总之,请随便一点。”
孙飞虎这才领略了邝健的本事:这小子,有点鬼气!
“事情是这样的……”
录音磁带盘,缓缓转动起来……
八月二十一日,我在单位值夜班,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姓名,职业,本来我可以赶上夜班车回家的,但我值完班后,又留下来做了点别的事,所以只好冒雨步行回家。雨下得挺大,我决定抄近路。
刚走到西山宾馆南端花墙附近,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团黑色的怪物擦身飞过,我吓得连连后退,这才发现是一辆轿车。奇怪得很,这辆轿车既没有开前灯,也没有开尾灯。我骂了一声点“冒失鬼!”突然看见车子急刹在前方。我还以为开车人是否担心撞倒了我,会下车赔小心呢,谁知,并没有人下车,只是从车上抛出一件东西,就象外国人夜间偷偷扔掉用旧了的电冰箱一样。接着,这辆轿车便开走了,仍然没有打开车灯。
我这人素来有好奇心,平时也偶尔读读日本的推理小说,当时虽然很紧张,我还是沉住气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三十三分。说明一下,我戴的表比较高级,西铁城石英表,我这人怪癖,经常对表,好象时间稍有误差,就会疑心表有毛病似的觉得心里不踏实,因此,我刚才说的时间是绝对可靠的。我知道时间对破案的意义。
接着说。我向车上抛下的那东西走去,心里卜通乱跳,大约离它两步远的地方,我站住了:是一个年轻女人。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有一点很清醒,我不能破坏现场,正在这时,从西山宾馆大门方向跑来一个男子,疯狂地扑到那年轻女人身上,拼命摇着她,哭喊着她的名字,风声、雨声、哭喊声,一个年轻男子死命捶打自己的头,这情景,实在太惨。
我来不及作出判断,只担心现场被毁,同时也存有一线希望:那女子并没有死,可能救活,于是走过去大声制止他:“她是谁?你哭有什么用,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在这儿守着!”
那男子似乎在噩梦之中,似乎听见有人说话,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哭诉着:“枫,枫,是我害了你呀!我有罪,我有罪!”
我一听这话,吓坏了:莫非她已经死啦?我顾不得一切蹲下去,贴在那姑娘心口,听不见心跳,又去听鼻息,完了,她咽气了!
我突然失去了理智,一把攥住那男子的胳膊,仿佛他就是凶手:“你是什么人,跟我走!”
那男子如梦方醒,冷不防挣脱了我的手,撒腿向来的方向跑去。
我盯着他,大声疾呼:“来人呀!”风雨声太大,而且我象在噩梦中一样,突然感到嗓子发干,叫不出声来。
但我看见他跑上了西山宾馆大门的石阶,便又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没等我跑近几步,那男子从石阶上返回来,向西边逃走了。
我知道无法追踪他,这一带我不熟,也跑不过他。我急忙去找电话间,找了几家,都关了门。我返回单位给你们打了电话,时间你们肯定记下了,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了。
报案的女人说到这儿停住了。她并不急于挂断电话。这很有点文学意味:一篇完整的短文结束,应当有一个小静场。
邝健望着仍在缓缓转动的磁带盘,小心地问:“您讲完了?”
“完了。有什么地方不清楚?”
“很清楚,只是,我能向您提个问题吗?”
“请说吧。”
“您说您找了几间电话间,都关了门,回单位去挂的电话,请问,您为什么不就近去西山宾馆给我们挂电话?”
“您真厉害!我能回避这个问题吗?”
“嗯,最好不要回避,不过,也不勉强您,不叫您为难。”
“您够朋友!告诉您,我最近有一桩麻烦事儿,我没有时间卷入您们这件案子。”
“这么说,您的麻烦事,与西山宾馆有关?”
“……”
“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为您帮帮忙?”
“这是桩新鲜事儿,不归您们受理,您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打管司的事?”
“……就这样吧。再见!”
这女人消失了。邝健心里若有所失。
孙飞虎的心情非常复杂,充满矛盾:邝健这小子,说话文诌诌的,倒专能和那女人套近乎,周旋,而且不容否认,成果不坏。不过,他对女人太“那个”了,哪象办案,简直是在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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