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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 上帝和他在“小天堂”的儿女们
书名： 太平天国十四年 作者： 盛巽昌著 本章字数： 12744 更新时间： 2025-04-09 14:07:33

¤冯云山脱下长衫当短工，同吃同住同劳动，什么苦活都干

1844年5月，冯云山和洪秀全在贵县赐谷村分手以后，独自来到桂平县。他要寻找能在广西继续活动下去的门路，但孑然一身，没有一个朋友，全凭个人的坚强毅力和意志去开拓。后来他听说此县以北有座紫荆山，觉得是个发展拜上帝会成员的好去处，就决定前往。

紫荆山区是一个群山环抱、形势十分险要的地方。山区里包括有西北面的白马山、双髻山，西南面的鹏隘诸山。西面以双髻山为孔道，南面以风门坳为门户。群山罗列，险峻巍峨。

冯云山从桂平赴紫荆山，先是到了新圩。新圩是一个大市集。他站在牛行大榕树下，等人前来商议雇佣自己。但直到日落西山，要散集了，还没有雇主问津。他只得再向北走，投宿古林社。古林社是个紫荆山口的村落。第二天，冯云山为求谋生，就借了畚箕、扁担，在荒野捡牛粪过活。他脱下长衫当短工，有时挑泥挖土，有时割禾打谷，什么苦活都干。

在劳动中，他接近周围的劳苦大众，宣传拜上帝，解脱苦难，并对前程万里充满信心，常吟诗明志，其中一首是：

孤寒到此把身藏，无食无衣也着忙。

拾粪生涯来度日，他年得志姓名扬。

有一天，冯云山到监生曾槐英家去帮割稻。挑稻归途，汗流浃背，熏风南来，一阵凉爽。他一时高兴，随口朗诵道：“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这首古风，相传是远古虞舜所作。曾槐英当时正躺在窗下竹榻乘凉，听了很是诧异。他问冯云山：“你读过书吧！为何到这里来做雇工？”冯云山说：“我曾读书应试，在敝乡做塾师。只是久仰紫荆山奇水秀，想来观光；但人地生疏，不做雇工，便无缘前来。”

冯云山侃侃而谈，指点经史，了若指掌，曾槐英听了非常敬服。这年冬天，他推荐冯云山进紫荆山，在大冲做塾师。

当时大冲附近的平在山，聚集了很多以烧炭为生的穷苦人们。冯云山就常去那里，向他们问饥问寒，宣传上帝最爱护穷人，人人都是上帝儿女，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应该同拜上帝；拜了上帝，人人有衣有食，无灾无难。他的话引起了诸人的认同。这样他就因势利导把他们组织了起来，在平在山创立起了拜上帝会组织。

冯云山的辛勤工作，为未来的太平天国从思想上、组织上打下了基础。《天情道理书》称赞他“数年之间，仆仆风尘，几经劳瘁”，“历尽艰辛，坚耐到底”。他在太平天国将士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李秀成就说，在首义诸王中，“谋立创国者，出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

补充：冯云山吟诗出自《水浒》

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春，冯云山再度进入紫荆山谷时，应时应景，百感交集，口吟一首：

穿山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

溪涧焉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此诗有学者认为乃借用《水浒传》第43回的“李逵迎母”，只改动了前3句的5个字。《水浒传》诗句为：“穿岸透壑不辞劳，远望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显然，冯云山是熟读《水浒传》的。按，此诗原出自宋朝叶梦得的《避暑漫抄》等书，为李忱（唐宣宗）与黄蘖禅师唱和之作。

¤由此联系到《天道情理书》，大张旗鼓宣扬杨秀清、萧朝贵的苦出身光荣，

以贫穷作为骄傲的政治资本，也就可以理解了

桂平平在山的拜上帝会成员，是太平天国运动的核心力量。没有他们，很可以说，太平天国运动就不可能像几年后那样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席卷大半个中国。他们的杰出代表人物，就有卢六、杨秀清、萧朝贵等人。

卢六是紫荆山高坑冲人，壮族。冯云山进入紫荆山后，他是第一个参加拜上帝会的成员。他还帮助冯云山联络、组织当地烧炭工、农民。卢六的家也就是最早的联络站，冯云山以及后来进山的洪秀全往来的落脚点。

杨秀清出生在鹏隘山下新村附近东旺冲的一个农家，从小生活就非常艰苦。太平天国官书《天情道理书》说：

“至贫莫如东王，至苦亦莫如东王，生长深山之中，5岁失怙，9岁失恃，零丁孤苦，困厄难堪，足见天父将降大任于东王，使之佐辅真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乃天之穷厄我们东王者，正天之所以玉成我们东王也。”

杨秀清出生穷苦，孤苦伶仃，相传他只有一个早就远嫁的姐姐。他是靠伯父杨庆善抚养长大的。杨庆善后来也随老侄来到南京，得到优待。杨庆善死后，洪秀全还追封其为“国伯”；国伯者，太平天国的伯伯也，予以很高的政治荣誉。杨秀清也没有家族。太平天国史书里的东王兄弟杨辅清、杨雄清、杨元清、杨润清等人，都不是他的亲兄弟或家庭血缘圈成员。那是他看着其他几个王兄弟成行、家族兴旺，为了别苗头、拉山头，拉同姓的人权充为家庭成员的。如杨辅清，原名杨金生，乳名阿七，人称杨七麻子，本系1851年随兄杨根元在广西永安州（今蒙山）参加太平军的。此外还有个杨宜清，也不知是亲兄弟还是仅仅同姓而已。

萧朝贵，平在山人，原姓普；因他继父萧玉胜乃是自武宣迁来，所以通常把他定为武宣人。他也是以烧炭为业。《天情道理书》说：“西王僻处山隅，自耕而食，自蚕而衣，其境之逆、遇之啬，难以枚举。”他也是在自然经济社会圈子里，过着衣食不足的艰苦生活。

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冯云山对杨秀清、萧朝贵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他们经常长谈到深夜。冯云山发展杨秀清入拜上帝会，并没有晓以“防止蛇虎伤人”的大道理说教，而是因人施教。他对杨秀清说：“你以烧炭为业，实无出路，长此下去，只有苦一辈子。不如大家共图大事，求谋根本出路。”还说：“凡是立大志的人多能成大事，自古以来不少伟人就是从贫苦中起来的。我们能结成患难兄弟，创立拜上帝会，发展会友，共图义举，就必有出头之日，千万贫苦人民亦可得救。”（《太平天国革命在广西调查资料汇编》）

这话是后来人追忆，很多掺进了现代人的思维和语言，古为今用，今为古用，搞混了。但仍可找出杨秀清、萧朝贵这些人穷则思变，一张白纸可以绘美丽的图画的渴望。他们所处的困境和低下的社会地位，是很易接受冯云山语言而产生共鸣的。越穷越要革命。由此联系到《天情道理书》，大张旗鼓宣扬杨秀清、萧朝贵的苦出身光荣，以贫穷作为骄傲的政治资本，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在太平天国领袖的共识，唯穷苦者对拜上帝事业最坚定、最忠心。

这是太平天国的社会基础和依靠力量，也是日后制订人事制度，极其宽厚元老级干部，按资论辈的一大原因呢！

太平天国非常重视这些人的政治地位和生活优遇。

后来在太平天国定都天京时，就设立颇为别致的勋位制度：凡在金田参加庆祝天王生日起义的，无论职位大小与否，都可在官职或姓名前冠以“功勋加一等”；凡金田出发以后，从永安州突围北上，在到达南京（天京）之前参加起义的，无论职位大小，都可冠以“功勋”。这也算是一种平等，但只是靠资历授勋位，这种荣誉称号，也是后来任何参与者建有任何功劳都不能替代的。

因而，在金田起义之前的拜上帝会成员，更以见资格老，备加宠遇。那是在太平天国前夕，还未形成气候的一批人，他们是造反集团的主心骨。在曙光还未到来时就参加了拜上帝会，足见其有信念、有远见、义无反顾、忠贞如一，凭这点资本也就够格了。

为了嘉奖，太平天国还不断提高元老们的官阶。现见的1860年12月22日以幼主诏旨名义所颁发的天字号“红头”文件，内有“平在山勋旧，俱升封义爵”。也就是说，凡是在当年冯云山进入平在山所发展的拜上帝会成员，不论是谁，没有升天、尚留人间的，或者是升天的，都享受同样级别待遇。

在这里，人人都在同一个台阶上，跟着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和疲劳。活着的，即使是安居天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死去的，为一方统帅，功劳极大，如林凤祥、曾天养，也都按序并列。排排坐，吃果果，一律封为义爵。义爵在当时官阶是非常高的，仅次于王爵。它也是给予平在山勋旧的高规格殊荣。

补充：太平天国首义诸王的文化程度

姓名 文化程度 职业 仕途资历 备注

洪秀全 读过私塾 私塾塾师 四考未中秀才 主要读四书、五经

杨秀清 不识字 种山烧炭

萧朝贵 不识字 种山烧炭

冯云山 读过私塾 私塾塾师 二考未中秀才 主要读四书、五经

韦昌辉 读过私塾 捐监生

石达开 耕种为业

秦日纲 粗识字 佣工

胡以晃 武庠生，一考未中举人

¤《天条书》人手一册，男女老小都要背诵，不能熟记者，斩首不留

1847年8月，洪秀全自广东家乡来到广西贵县赐谷村王盛均家。当他了解到冯云山已在桂平县紫荆山建立了拜上帝会，已是生根、开花、结果，皈依入教竟有2000余人时，十分高兴。

两天后，他在表侄王维正的陪同下，前往紫荆山找冯云山。在高坑大冲卢六家，阔别3年的好朋友见面了，洪秀全更是高兴。

冯云山有很高的文化素质。他在紫荆山传教非常辛苦，往来奔波；但他从不突出个人，都是打着老兄洪秀全的旗号，疏通民众、开展工作的。紫荆山区民众都知道有一位“洪先生”，却从不见其人。人们越是没有见到过洪秀全，也就越想见到他。因此，随着冯云山工作的顺利开展，蓬勃壮大，洪秀全的名望也就自然树立起来了。他被公认是上帝的代言人、救世主，是拜上帝会的正宗教主。

现在的洪秀全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他从花县家乡带来的《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原道觉世训》3篇宏文大做传播。他和冯云山，也许还有其他人，如曾水源、卢贤拔、曾钊扬和何震川，他们都是平在山拜上帝会的老兄弟，有点文化。那4人中，除了何震川是秀才，其他3人都是没有功名的落魄书生。大家日夜抄写了多份，四出散发，扩大影响。这样，作者洪秀全的威望更高了。在紫荆山周边的象州、武宣、郁林（今玉林）、博自、贵县、藤县等处，都知道洪秀全先生。当时远在藤县大黎乡的雇工李以文（李秀成）就是。他后来回忆说：“每村每处，皆悉有洪先生而已，到处人人恭敬。”

拜上帝会的队伍又扩充了，更多的是举家举族参加了拜上帝会。这是拜上帝会的凯歌行进时期，参加者不仅有农民、烧炭工人，也有地主，其中就有曾天养。

曾天养是紫荆山茶调村人，也有说是古林社人，他家每年可以收租240担。在拜上帝会的浪潮中，他和兄弟曾天诰都是举族参加，他们是从广东惠州迁来的客家人。当时桂平紫荆山、贵县龙山与那帮、陆川陆茵、博白旱坳等地，都是客家人密集的聚居区。洪秀全和冯云山以客家人特有的风土人情、语言生活习惯相通，更有利地发动和组织他们参加拜上帝会。

拜上帝会的队伍仍不断在扩充。

如今摆在洪秀全和冯云山等人面前的任务，是如何组织这支队伍。仅仅依靠尊敬、信仰上帝真神和权威，那是不够的。要有一个人人都须遵守、奉行的条规约束，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洪秀全是绝对聪明的人。这几年，他为拜上帝会编制了不少教义和有关通俗读物，如《百正歌》；在到达紫荆山后，他目睹星罗棋布于各处的拜上帝会众，决定编制一部条款，让人人遵守、个个执行——这就是后来太平天国年年重刻的《天条书》。

当时，洪秀全在紫荆山事务忙繁，经常有教徒找上门来求教、开导。于是，他躲在贵县的乡间闭门编写，白天睡觉休息，夜间读书教拳，经考虑再三，终于写出通俗易懂、便于记忆、切合实际的《天条书》。

《天条书》分两部分。每个部分，都是每个拜上帝会成员和后来的太平军将士所必须无条件执行的。它的第一部分，乃是钦定的对上帝祖先祷告时所采用的文字范式，如悔罪规矩，悔罪奏章，朝晚拜上帝，食饭谢上帝，灾病求上帝，凡生日、满月、嫁娶、佳节一切吉事祭告上帝，凡作灶、做屋、堆石、动土等事祭告上帝，升天祭告上帝，七日礼拜赞颂上帝，等等。

这些对上帝的祷告，其中多篇是人人必须诵读的。如早请示、晚汇报的《朝晚拜上帝》：

“小子XXX、小女XXX跪在地下，祈祷天父皇上帝恩怜救护，时赐圣神风，化恶心，永不准妖魔迷蒙，时时看顾，永不准妖魔侵害。托救世主天兄耶稣赎罪功劳，转求天父皇上帝在天圣旨成行，在地如在天焉。俯准所求，心诚所愿！”

又如三餐饭前，都要起立，鞠躬如也，背诵《食饭谢上帝》：

“感谢天父皇上帝，祝福日日有衣有食，无灾无难，魂得升天。”

第二部分是所谓“十款天条”，这是洪秀全仿自《旧约·出埃及记》第20章的摩西十诫。它的内容有：崇拜皇上帝；不拜邪神；不妄题皇上帝之名；七日礼拜要颂赞皇上帝恩德；孝顺父母；不杀人害人；不奸邪淫乱；不偷窃抢劫；不讲谎话；不起贪心。

十款天条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要全心全意地崇拜皇上帝，不得拜邪神；即借所谓皇上帝的绝对权威，奉行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步调、统一指挥，建立一支在洪秀全领导下的反清武装。后面6条，就是源自《原道救世歌》所举的“六不正”条例规定。它在平时可充作拜上帝会成员和后来的太平军将士生活规则，战时就变为军事纪律了。

太平天国领袖们非常注重《天条书》，视其为根本大法。为保证执行，后来还在《太平刑律》里进行规定：“凡《天条书》中各条，如有违犯，斩首不留。”更有甚者，它还规定每个将士，不论老幼大小，都须背诵背熟《天条书》。《太平刑律》就列有“凡兄弟俱要熟读赞美天条，如过3个礼拜不能熟记者，斩首不留”。

十款天条不能熟记，也要砍头，这说明太平天国刑律过严，但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太平天国对它的重视。这部《天条书》刊刻遍布，每馆一册，后来是人手一册，供男女老小朝夕诵读，人人都要背诵。它是太平天国书籍发行量最多的一种，大约有数十甚至逾百万册。

¤洪秀全脚步刚踏进甘王庙堂，就神经兮兮地大声喝道：朕是真命天子，尔识朕么？

洪秀全要树立自己的至高权威，就必须确立皇上帝的绝对神权，那就要捣毁原有的庙宇，使广大民众只拜上帝，不拜邪神。

当时在紫荆山地区，到处都设有社坛，立神庙。仅从大冲到三江圩的15里路，就有盘王庙、雷王庙和郎厂庙等。而在大湟江口的孔圣村，仅几十户人家，就夹杂了李家庙、刘姑庙、金莲寺等3座庙。神庙鳞次栉比，像锁链一般穿串在人们的心灵里。

洪秀全决定要捣毁神庙，他选择了象州境内的甘王庙。

“甘王”是当时广西城乡信奉面甚广的杂神，祀奉它的庙宇遍及桂平、武宣、永安（蒙山）和象州等州县。据民间流传，象州大樟古车村的甘王庙最为灵验。据说，有一次象州的州官路过这里，甘王显灵，把他拉下了轿，要他送龙袍。州官送出龙袍，甘王才放他过去。还有人说，甘王不准闲人对他评三论四，否则他便作怪，搞得人们不得半点安宁。

洪秀全听说后，便与冯云山商定，选择甘王庙，作为第一座砸烂对象。洪秀全等人还是很有头脑的，其实紫荆山当地的雷王庙的香火比甘王庙还要旺盛，但兔子不吃窝边草，为的是暂时避免与本地人的误识和冲突。

1847年10月的一天，秋高气爽、云淡风清，洪秀全、冯云山和卢六等人走了100余里地，来到象州古车村。正好这天清晨，州官为甘王神像披挂新袍礼献仪式结束。这时洪秀全找了一根长竹竿，脚步刚踏进庙堂，就狠狠地向甘王偶像猛击一竿子，大声喝道：“朕是真命天子，尔识得朕么？”接着又厉声骂道：“丁酉年（1837）朕升高天，朕天父上主皇上帝命朕同众天使战逐你们一切妖魔，尔今好速速落地狱矣。”

他又数点了甘王敢冒上帝功劳、迷惑上帝子女等十大罪状，说这是天理难容，因而必须将其送进地狱，永世禁锢。说完，他就与冯云山等人一起推倒偶像，挖去眼珠，砍断手脚，还将龙袍撕得粉碎。

痛快之余，洪秀全在庙壁上题诗一首：

题诗行檄斥甘妖，该灭该诛罪不饶。

打死母亲干国法，欺瞒上帝犯天条。

迷缠男妇雷当劈，害累世人煷（火）定烧。

作速潜藏归地狱，腥风岂得挂隆（龙）袍。

冯云山也在墙壁题诗一首：

奉天讨伐此甘妖，恶孽昭彰罪莫逃。

迫我弟妹诚敬拜，诱吾弟妹乐歌谣。

生身父母谁人打，敞首邪尸自我抛。

该处人民如害怕，请从土壁读天条。

为此，他们还在墙壁上抄写了“天条”和“此妖永不准在世作妖作怪，迷惑害累世人”等文字，以布告示众。

洪秀全等人砸烂甘王庙后，引起了很大反响。当地官绅原先要捉拿肇事者，但撼于拜上帝会人多势众，就借所谓甘王附身某儿童传言：“此等人皆是诚心的，你们不要伤害他们。你们只要重修我的神像便算了事吧。”他们虽借助邪神，自搬梯子下台，息事宁人，但是这样一来，却增添了拜上帝会和洪秀全的高大形象。正如瑞典传教士韩山文在《太平天国起义记》所说，自砸烂甘王庙后，“洪秀全声誉大起，信徒之数加增更速。”

两个月后，冯云山又带同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去砸烂了雷王庙。他们选择雷王庙祭祀时，手持刀棍冲进庙堂。冯云山故意发问：“菩萨的胡须是怎样来的？”有人回答：“是生成的。”冯云山说：“不对，是安装上去的。”说着，他跳上案桌，就把菩萨的胡须扯了下来，又把偶像打碎在地。

冯云山等人砸碎雷王庙神像后，鼓舞了更多人的勇气，强化了对拜上帝会的信任，但也得罪了地方豪绅。因为雷王庙庙董是石人村的王作新，王作新当然生恨，跳出来找冯云山倒算。

¤萧朝贵代天兄传言，要会众深信杨秀清的代天父传言，

要站稳立场，坚持到底，“跑路跑到尾，莫转左转右”

早在冯云山进入桂平紫荆山区在大冲设馆做塾师时，他因为有学问，故引得附近一些读书人前来拜访，其中也有石人村地主王作新和他的堂兄、侄子，他们也常来书馆一起吟诗应酬。

冯云山是很有远见的人，为了能考虑有个安稳之处，最初他并没有采取过激的做法。他在书馆正堂设立了孔子牌位，并在牌位两侧写下一副对联：

泗水文章流四水；

尼山木铎振荆山。

过了些日子，他见拜上帝会工作开展顺利，踌躇满志，又兴致勃勃地写下一副对联：

暂借荆山栖彩凤；

聊将紫水活蛟龙。

他将这副对联贴在书馆的正门上。

王作新看见了，认为冯云山的口气太大，有造反思想。这时正逢冯云山等人砸了雷王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由此他以为找到了理由，遂立即带同团练逮捕了冯云山。卢六闻讯，即带同拜上帝会众，中途夺回了冯云山。

王作新于是直往桂平县衙控告冯云山“迷惑乡里，结盟聚会”，“践踏社稷神明”，要求严拿正办。桂平知县王烈惩于当时社会动荡，就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此事不了了之。

王作新见状告未准，干脆再次纠集团练，将冯云山和卢六一同抓走，押送到大湟江巡检司王基处。王基受贿，又将他俩送到桂平县衙。

冯云山被捕后，正在贵县龙山的洪秀全立即赶回紫荆山，设法营救。他考虑很久，决定到广州请美国传教士罗孝全出面，通过对方向两广总督耆英说明“拜上帝”无罪，要求释放“因信教而入狱之两友”。

1848年4月，洪秀全赶到广州，他在罗孝全处住了3个月。但罗孝全并不热心于营救冯云山，且耆英也不在广州，这样希望采用自上而下的通天办法是完全落空了。

冯云山、卢六被关进牢狱，坚强不屈。不久卢六病死，他是太平天国建立前第一个杀身成仁的人物。在天京失陷前夕，他被追封为嘏王。

在狱中，冯云山反控王作新，“恃衿横嚼，架题寻害”，给桂平知县送诗3首，呈求伸雪：一首揭露王作新凶恶成性，陷害好人的阴谋；一首申辩己冤；一首说明人人当拜上帝的道理。

冯云山是才学俱优的多面手，在狱中他还创制了一部《天历》，后来它就成为太平天国颁布通行的官方历法。《天历》规定一年为366天，一年12个月，单月31天，双月30天。一年24个节气，每月一节、一气，月首为节、月中为气。每年正月初一元旦为立春，为一年春季的第一天；四月初一为立夏，为一年夏季的第一天；七月初一为立秋，为一年秋季的第一天；十月初一为立冬，为一年冬季的第一天。四季分明，对于农业劳动相当便利。

因冯云山在狱，洪秀全赴穗（广州），平在山拜上帝会众群龙无主，人心有所涣散。就在这关键肘刻，杨秀清挺身而出，他采取了当时民间流传的“降僮”术，团结会众，教育会众。

所谓“降僮”，就是假托鬼神降附人身传言。从事这项职业的假托者，代鬼神向人们传言；传言时，假托者像煞有鬼神附身，扮演得如醉如痴，胡说八道。南方客家人居住地区，多流行这种陋习。

1848年4月6日，平在山拜上帝会众举行拜会时，杨秀清突然装疯卖傻，制造新的造神运动，说是天父下凡紫荆山，开始了第一次附身传言。此后，他根据不同时空的需要，又多次扮演代所谓天父传言，要大众不要为妖言所惑；要遵守天父之命，坚定不移地信仰拜上帝教；放胆紧跟“万国之王”洪秀全。

杨秀清还从洪秀全、冯云山处听来的“基督降世替人赎罪，代世人受苦难”的教义，立竿见影，自己发明了替世人“赎病”法。《天情道理书》说：“世人尚不知敬拜天父，并不知真主所在，仍然叛逆天父，理宜大降瘟疫，病死天下之人。而天父又大发仁慈，不忍凡间人民尽遭病死，顾特差东王下凡，代世赎之。”他装成不吃不睡，口哑耳聋，宁愿自己受苦，以求他人健康。这种莫名其妙舍身为他、毫不利己的精神，在缺乏文化、没有科学的封闭山区，确实是很能感动贫苦大众的。这样他的威望就更高了。他的代天父传言，也使拜上帝会众意志坚定、团结一致，其功能在当时是难以评估的。

半年后，即1848年10月5日，萧朝贵也假托天兄耶稣附身传言。萧朝贵的传言，是要会众深信杨秀清的代天父传言，要站稳立场，坚持到底，“跑路跑到尾，莫转左转右也”。

此后，杨秀清和萧朝贵就成为所谓天父、天兄的正宗代言人，频繁地向洪秀全和其他高层次成员传达、输送来自“上天”的最高指示，也就是他们自己所执著的意愿和思想。

¤萧朝贵也真够聪明了，乘着借天兄传言，说洪秀全是“太阳”，他的妻子们是大小“月亮”

1848年lO月，冯云山走出了桂平监狱。

以杨秀清、萧朝贵为核心的平在山烧炭工，即使生活都非常贫苦，但为了能营救冯云山出狱，各人还是从自己的微薄收入里挤出一点钱来，聚沙成塔，筹集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这就是太平天国史上常提及的“科炭”钱，交由当过讼师的拜上帝会成员黄玉昆，向衙门行贿。桂平知县于是从轻发落，判定冯云山为无业游民，送解原籍广东花县管制了事。于是，派了两名差役解押冯云山返回广东。

途中，冯云山以他的才智，宣传拜上帝会同衣同食的好宗旨，揭露衙门腐败，规劝两个差役改邪归正。这两个差役深受感动，竟要冯云山带同一起上紫荆山，参加拜上帝会。他俩的名字并没有留下来，但这段故事却写进了太平天国官书，供全军全民诵读。

冯云山一回到紫荆山，还来不及过问杨秀清、萧朝贵代天父、天兄附身传言的极为新奇之事宜，就启程去广东找洪秀全了。但冯云山刚走不久，洪秀全自己却返回紫荆山了。得悉冯云山已东返，他就留在紫荆山等待对方。

这时洪秀全已知悉杨秀清代天父附身传言事，而且亲临其境，接受他的传言，眼见杨秀清以他在平在山的群众领袖威望，代天父传言，使拜上帝会众有了牢固的精神支柱，重新奠定和强化了公众对天父和拜上帝会的信任；特别是第一次宣布洪秀全为“万国真主”，承认和支持洪秀全为最高领导人，并且昭示了建立拜上帝会的目的，就是要打天下，建立新天新地新世界。

杨秀清对洪秀全的尊重和推崇，又能获得与洪秀全思维认同，言从心声，这使洪秀全很是高兴。

因为杨秀清的代天父传言起到了更大的教育和团结会众的作用，也是唯一能为天父传播最高指示的代言人，所以洪秀全毫不迟疑带头接受，承认他是合法的、正宗的。也因为有杨秀清随时随地的代天父传言，洪秀全亦不再借做梦上天聆听天父传言了。若干年后，为纪念杨秀清代天父传言，洪秀全还将其首次代天父传言的这天作为国定节日，即“爷降节”。有诗为证：“三月初三爷降节，天国迩来是一家。”

杨秀清通过借天父附身传言，从此地位骤变，他在名义上仅次于洪秀全，而在实际上却是政治领袖和宗教领袖。

半年后的一天，萧朝贵亦突然在某次集会上神智不清，装疯卖傻，说是天兄耶稣附身传言。萧朝贵的传言，是为巩固洪秀全最高领袖的定位。当时洪秀全刚回紫荆山不久，即与所谓附萧朝贵身的天兄就高层人事安排作了一番神与人的有趣答问：

天王曰：“天兄，太平时军师是谁乎？”

天兄曰：“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俱是军师也。洪秀全胞弟，日头是尔，月亮是尔妻子。冯云山有3个星出身，杨秀清亦有3个星，萧朝贵有2个星。杨秀清、萧朝贵他两人是双凤朝阳也。即番郭（国）亦有一个军师。”

天王曰：“他姓什么？”

天兄曰：“姓蔡。”

天王曰：“既来中国否？”

天王曰：“目下还在番郭（国）也。”

（《天父天兄圣旨》）

在对话中，萧朝贵借天兄传言，有意将洪秀全说成是“太阳”，他的妻子是“月亮”。所以后来洪秀全乃以“天王洪日”自喻，即天王是洪太阳；妻子名为“月宫”，正宫是正月宫、又正月宫，偏宫是副月宫、又副月宫，此外的几十个妻子都称为小月宫。月宫，即月亮。她们都绕着洪太阳转。如此称呼，真是中华独一、前无古人。

而此传言也为洪秀全安排了几位军师。军师，见于元明平话杂剧的喧染，是最为小民所熟悉的。以为“军师”者，会军之师也；诸如《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孔明，《大明英烈传》里的刘伯温刘基、《水浒传》里的“智多星”吴用。

开始，萧朝贵从旧例，仍将最早在紫荆山传道的冯云山放在第一位，是三星级军师；杨秀清名列于后，也是三星级军师；萧朝贵更后，且是二星级军师。此后，他又多次借天兄传言，“尔观有两个军师在此，待朕回天后，尔问朝贵也。”当天，天兄又下凡对洪秀全说：“秀全，朕天父天兄若不是差秀清、朝贵二人下来扶尔，尔实难矣。”他把自己和杨秀清都摆在冯云山之上，但仍继续强化洪秀全最高领袖的定位，这是不许怀疑和动摇的。

联系到洪秀全认定萧妻杨宣娇为妹，则很可视为这是洪秀全的反弹，目的是联合平在山会众的另一领袖萧朝贵，与杨秀清的代天父传言抗衡，由此淡化杨秀清至高无上的绝对传言地位。

洪秀全对萧朝贵的行为是很感激的，后来就把萧朝贵首次代天兄传言的这天命名为“哥降节”。并说：“九月初九哥降节，靠哥脱罪记当初。”他对萧朝贵很有由衷之情，当萧朝贵战死后，还把萧朝贵作为勇敢善战的最佳模式，向全军颁发“红头文件”，人人向他学习。

爱屋及乌，对萧朝贵和杨宣娇所生的宝贝儿子、袭爵幼西王的萧有和，洪秀全也备加宠信。太平天国晚期，湘军围困天京时，萧有和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略懂人事，洪秀全就委以军国大事。还规定，凡是上奏一切内外本章，都得钤以幼西王金印，自己方可过目。因此李秀成感叹地说：“我天王是一重幼西王萧有和。”“一重”就是“第一重用”。又说，天王还曾口谕：“幼西王出令，有不遵幼西王令者合朝诛之。”（《李秀成供词》）

共荣华难，但同患难易。此时此刻，洪秀全和杨秀清、萧朝贵基本上还是步调一致的同路人，可以并肩为兄弟、战友。但聪明的洪秀全理应清楚，“皇上帝”是他创造、发现的，这些烧炭工能懂什么？他们说的“天话”，其实是鬼话。但为了既得利益，以求得拜上帝会成员认同，即使如冯云山那样有点创造思维因子的知识分子，也要装得诚惶诚恐、深信不疑，而不愿点穿的。洪秀全亦当作如是观。

1849年3月，洪秀全又回到广东。当时紫荆山等拜上帝会地区，已经开炉铸铁，磨刀霍霍。洪秀全选择在此时返乡，根据天兄附身的萧朝贵和他谈话，似乎在起义时，要争取像罗孝全这类外国传教士的支持；但从后来的迹象看来，洪秀全的主要用意，是找冯云山策划起义及人事领导权事。

在花县家乡，洪秀全将他认同杨秀清为天父传言、萧朝贵为天兄传言事说与冯云山，并取得他的共识。冯云山这时可能即将完成《太平天日》。《太平天日》维妙维肖地描写了洪秀全得梦上天，天父派他坐镇“小天堂”，为“天下万国真主”：他梦醒后就说：“朕是太平天子，斩邪留正。”

《太平天日》的下限，只写到1847年杨秀清代天父传言前夕，文中并没有杨秀清、萧朝贵的名字。它主要是叙说旧事，说洪秀全当天王的君权神授，他人无以替代。取名《太平天日》，日者，就是太阳，即系为洪秀全作前传。它所写的洪秀全，此时虽还未走上神坛，却已是那么光芒万丈了。带着某种目的，为活着的人，又是为尊者写传，它必然多掺有水份，这也是难免的。

同年7月，洪秀全、冯云山带着《太平天日》手稿回到广西紫荆山，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了。

¤洪秀全说天父上帝也有大、小老婆，只有耶稣和他、杨秀清乃是大老婆圣母玛利亚所生

星火燎大原。1849年，以紫荆山、平在山为核心的拜上帝会圈，已经扩大到整个山区内外，贵县、桂平、平南、博白、武宣、象州、藤县和广东信宜等地都分别建有拜上帝会组织，并出现了一批领袖式人物。

其中，贵县龙山地区是石达开和秦日纲。

石达开也是客家人，世代业农。他没有功名，但喜读书，据说在12岁时就喜欢读《孙子兵法》了；长大后仗义疏财，人称“小宋公明”。石达开身材高大，黑面高颧，微髭多发，目光炯炯，颇有神采。

石达开大概是在1847年冬与洪秀全相识的。相传洪秀全初访石达开，路过石龙圩，在米粉摊用餐时，见同桌有位相貌堂堂的青年人，就问：“你是哪里人？”答道：“奇石那邦村。”洪秀全高兴地说：“好极了，我正想到奇石去。”对方发问：“你赴奇石那邦村做什么？”洪秀全说：“我要去寻访一位名叫石达开的英雄豪杰。”那人听了很是高兴，但不露声色，只是说：“我也要去找石达开，跟我去就是了。”两人来到那邦村石家，洪秀全方才知道此人正是石达开，不免惊喜交集。两人相见恨晚，酒逢知己，作了长时间的夜谈。当时石达开还只有17岁，比洪秀全年小19岁，他们堪称是忘年交。

秦日纲是桂平白沙镇人，身材魁梧，面长有髭，攒眉巨口。有说他在龙山银矿当过矿工，是矿工的首领。龙山矿工有1000多人，几乎都是拜上帝会的成员。金田起义后，他们都跟着走了，矿区也就报废。秦日纲很早就参加了拜上帝会，但成为核心成员要迟一些。

而桂平金田村的韦昌辉和平南山人村的胡以晃成为拜上帝会成员，更要迟许多。犹如积薪，他们都是后来者居上。

韦昌辉是在1849年初参加拜上帝会的。当时拜上帝会准备发动武装起义，但缺乏充沛的财力，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就积极物色在地方有影响、有钱财、又能支持拜上帝会的财主。最合符理想的人选，就是韦昌辉。

韦昌辉父亲韦元玠是当地知名度很高的暴发户，他家每年可收入稻谷6万斤，再加上高利贷、小生意、季节性榨油业和牛贩等多种经营，每年的收入是很富裕的。可是韦家在金田是寒门，不是望族，被本地地主瞧不起。韦元玠让韦昌辉发奋读书，盼望中举，改换门庭，但韦昌辉屡次应试，连秀才也没有得到，于是只得出钱捐纳了一个监生。但因是靠金钱买来的文凭，算不得正宗考试和中榜，他家仍受到欺凌，抬不起头来。

相传韦昌辉捐得监生后，在大门上挂“成均进士”匾。而与他家有仇的谢姓地主，乘夜将匾上的“成均”二字削去，翌日还当着众人面指责其僭妄，并把匾打掉。当韦家妇女外出挑水时，他们又故意揶揄对方是“进士夫人”，借以取笑。韦家受辱于家乡，丢尽了面子，于是举族参加了拜上帝会。

胡以晃是武秀才，而胡家是大地主。他曾到省城桂林参加武举考试，武艺高超；但在最后一场比试弓箭时，因用力过猛，竞将硬弓拉断，手臂扭伤，而名落孙山。他落选后，常受到仇家卓某的奚落嘲笑。卓某是与官府有往来的土豪。一天，胡以晃骑马路过卓家，却被对方拉下马来，推进牛圈，枷住脖子，给他剃了一个阴阳头。胡以晃深受侮辱，无处发泄，就全家参加了拜上帝会。

韦昌辉和胡以晃等人参加拜上帝会以后，就慷慨地拿出所有的家财，提供给拜上帝会购置军备物质。他们还分别在自己村子里打造各式兵器，如传统的刀枪等冷兵器。当时韦昌辉大宅就开了12座铁炉炼铁，日里打耕具，夜间铸造兵器；并把铸好的刀枪等，沉于村子后的犀牛潭里，在起义时才托说是上帝所赐打捞上来。

于是，韦昌辉和胡以晃很快就成了拜上帝会的重要成员。韦昌辉甚至被萧朝贵借天兄传言，说成是天父的又一个儿子。

一个所谓天父上帝在人间的“小家庭”出现了。原来按洪秀全最早的设计，天父只有两子，大哥耶稣，他是天弟；尔后始将杨宣娇纳入为“天妹”。这时，就按凡间年龄论辈定位，洪秀全仍是天父第二子，以下是第三子冯云山、第四子杨秀清、第五子韦昌辉、第六女杨宣娇、第七子石达开；萧朝贵称“帝婿”。

后来，在冯云山、萧朝贵先后战死后，杨秀清的地位更加举足轻重、威望直上。于是洪秀全又编造了天父在天堂也有大、小老婆，只有耶稣和他以及杨秀清，乃是大老婆，即圣母玛利亚所生育，其余诸子女都是小老婆所生的。

太平天国诞生前的领导核心集团，终于诞生了。

这个集团的组成者，虽说都是从广西偏远山区走出来的失意读书人、文盲和半文盲，但他们充满朝气，将以战斗的精神，去开辟新天新地新世界，刨建人间的“小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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