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书屋

第十三章 触龙说赵太后
书名： 资治通鉴：少年版：全五册 作者： （宋）司马光著；史杰鹏改编 本章字数： 1448 更新时间： 2024-01-04 16:17:56

周赧王五十年（前265），秦国再次攻打赵国，夺取了三个城邑。此时赵惠文王刚死，赵孝成王即位，太后摄政，派人向齐国求救。齐国回复：“把长安君送来齐国当人质，我们就能发兵救援。”

长安君是赵惠文王的小儿子，赵孝成王的弟弟，也是太后最心爱的儿子。太后舍不得，齐国自然拒绝出兵。大臣都劝谏，太后很不高兴，说：“谁敢再说送长安君去齐国做人质，老妇我吐痰到他脸上。”

左师触龙（旧作触讋）声称，想拜见太后。太后知道他的来意，勉强答应接见，但是脸上怒意正盛。触龙远远望见太后，连忙上前谢罪：“老臣好久没见过太后了，这实在是不应该，只因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往往给自己找借口。这回终究担心太后的身体，所以强撑着来拜见。”

太后说：“我依靠车辇（niǎn），还可以四处走走。”触龙又问：“饭量没减少吧？”太后说：“全靠吃粥了。”经过一番家长里短，太后的神色逐渐松懈下来，感觉触龙不是为长安君的事而来的。

触龙说：“老臣的小儿子舒祺，没有什么出息，但臣老了，最喜欢他，希望能够有机会进宫做侍卫，保卫王宫。老臣冒着死罪请求太后答应。”

太后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没问题的。孩子多大年纪？”

触龙说：“已经十五岁。虽然小，但还是希望赶在老臣死前，把他安排好。”

太后说：“你们男人也这么喜欢小儿子吗？”

触龙回答：“比女性更宠小儿子。”

太后笑了：“不不，我们女人才厉害得多呢。”

触龙说：“老臣原以为太后更喜爱燕后，长安君最多排第二位。”

燕后是赵太后的女儿，早就嫁给燕王做王后了。太后否认说：“您说错了，她怎能跟长安君相提并论，差得远呢。”

触龙说：“父母爱子女，则为他们的将来做长远的打算。记得当年燕后出嫁，太后送别燕后，燕后已经上了车，太后还久久立于车下，握着燕后的脚后跟泪流不止。燕后嫁那么远，除非将来被夫君废弃，这辈子能再回到赵国的可能性都没有了。您在这之后很长时间内都忧思不已，每次祭祀总要向神灵祈祷：‘千万别让我那孩子从燕国回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特别爱她，希望她的子孙能在燕国相继为王，希望她顺遂，不会犯错，不会被废回娘家。”

赵太后说：“您真是说中了我的心思。”

触龙继续说：“从如今往前细数，三世之前，赵国那些被封了侯的先王的子孙，还有继承人在位吗？”

“没了。”

“这就是了。那些侯里，运气差的，自己就丢了爵位；运气好点的，子孙也没能守住爵位。难道是先王那些孩子才干、品德都不好吗？不是，是因为他们地位尊贵，却没有功劳；俸禄优厚，却没有成就。如同空占着职位不做事，白吃饭，空惹得天下非议。如今太后把自己的爱子封为长安君，倍加宠爱，赐予极肥沃的封地和无数财宝，而不让他为国家建功立业。一旦太后驾崩，还有谁会庇护他？他现在的尊贵地位难道不会遭人嫉妒吗，还能守住吗？”

赵太后唏嘘不已，她说：“原来你不是来找我话家常的。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听你的。”当即下令，为长安君准备一百辆车，浩浩荡荡送去齐国。

齐国接到长安君，立刻发兵奔赴前线。秦国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撤退。

【读史点评】

从触龙游说赵太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在赵国，王室贵族子弟已经很难保持世袭的富贵尊荣了。在干戈不休的时代背景下，贵族对国家的义务大大增加。不过这个故事，总有点纵横家编造的意味，主要是触龙的话太有技巧性了，他完全是一副经过严格辩士课程训练的样子。结尾说齐国出兵，秦师立刻撤退，也有点童话的味道。秦国真的可能因为有一支援军到来，就放弃战略目标吗？假如赵国倾尽全国力量，再武装出一支和齐国援军数目差不多的新军，秦国就从此再也不敢入侵了吗？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