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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蔺相如与廉颇
书名： 资治通鉴：少年版：全五册 作者： （宋）司马光著；史杰鹏改编 本章字数： 2487 更新时间： 2024-01-04 16:17:56

完璧归赵

周赧王三十二年（前283），赵惠文王从楚国弄到了一块玉璧，叫和氏璧。秦昭襄王很想得到，就派人给赵王送信，说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换。赵王召集群臣商议，群臣都感觉秦国肯定是欺骗赵国，但若一口拒绝，又怕秦国来打。最后会议决定，派个有口才的使者出使秦国，见机行事。

有亲近大臣推荐了自己的舍人蔺（Lìn）相如，盛赞蔺相如的才华和胆识。赵王于是立刻召见蔺相如，询问对策，蔺相如说：“秦强赵弱，秦王向大王要求以城换璧，大王如果拒绝，则我们理亏；但如果我们给了他璧，他们却不给我们城，则是他们理亏。臣愿意带着璧出使秦国，如果秦王没有履行诺言，交付城池，臣保证完璧归赵。”赵王说：“好，就辛苦您了。”

蔺相如到了秦国，秦王在偏殿接见，很不庄重，还嘻嘻哈哈，把璧传示给后宫美女以及身边近侍观看。蔺相如知道秦王根本没有诚意，就假装说：“玉璧有一处瑕疵，请让我指给大王看。”秦王把玉璧还给蔺相如，蔺相如立刻后退，倚着柱子，怒发冲冠，大叫道：“我来之前，赵王特意斋戒五天，郑重派我来到秦国拜见，谁知大王如此傲慢，竟然在偏殿接见臣，而且嘻嘻哈哈，把璧传送给后宫美人戏耍。臣觉得大王一定不会交付城池，所以刚才使了个小计策，把璧要回。大王若想强抢，我的头今天就与璧俱碎。”随即将头对准殿柱。

秦王舍不得玉璧，只好假装找来有关官员，展开地图，把要交付的十五座城池指示给蔺相如看。蔺相如并不傻，知道秦王依旧在骗他，于是说：“我们赵王送璧时曾斋戒五日，因此大王接受璧的时候，也该斋戒五日，请等五天，臣再正式献璧。”

秦王很不高兴，但又无法硬抢，只好答应。蔺相如回到住处，立刻让随从乔装打扮为平民，带着玉璧，从小道逃亡出关，跑回了赵国。

秦王斋戒五天后，满心欢喜准备受璧，谁知蔺相如却空手上殿，说：“秦国二十多位君主，没有一个讲信用的。臣知道您没诚意，已经让人将玉璧偷偷送回赵国了。如果您真想要璧，就先把十五个城池交付给赵国，赵国难道敢不把璧献上吗？您别发怒，臣敢这么做，就知道后果，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随便大王。”

秦王傻了眼，但蔺相如说得也有道理，他无法反驳。杀了蔺相如固然解气，可是自己不守信誉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加之对蔺相如的勇气也颇为佩服，他就说：“赵国有你这样的人，也算是有福气。”不但没杀蔺相如，反而给予厚待。

蔺相如回到赵国，赵王大喜，拜他为上大夫。

【读史点评】

先秦时代的中下层贵族，往往有着后世难以匹敌的勇气。蔺相如明知道出使秦国，大概率小命不保，却毫不推辞，主动请求出使，没有坚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当然，在那个时代，像蔺相如那样等级比较低的官吏，要想出人头地，也必须要有这种豁出性命的勇气。

渑池盟会

完璧归赵事件之后，接下来的几年，也许是因为秦王恼羞成怒，秦国不断发兵侵略赵国，占领了赵国几座城池，赵国非常困窘。周赧王三十六年（前279）的一天，赵王接到秦王邀请，要求到渑池盟会。赵王自然害怕，不想去。蔺相如和大将廉颇劝道：“不去，等于向秦国示弱，况且订立和约，我们也可以缓口气。”赵王只好硬着头皮出发，让蔺相如随行。

廉颇送赵王到边境，说：“我计算了路途和仪式时间，这次盟会，所有时间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天。三十天之后，如果大王还没回来，请让臣立太子为王，断绝秦国拿大王来要挟的念头。”赵王答应了。

赵王到达渑池，双方见面宴饮。秦王喝得很痛快，说：“听说赵王擅长音乐，请赵王为寡人鼓瑟一曲吧。”赵王不敢拒绝，奏了一曲。谁知秦国御史竟然上前，记录：“某年某月某日，秦王和赵王会饮，秦王命令赵王鼓瑟。”赵王当即羞惭得无地自容。蔺相如见状，也立刻上前，说：“赵王听说秦王擅长击缶（fǒu，瓦盆），请秦王为赵王击缶。”

秦王当然不肯：“岂有此理？”蔺相如抱着瓦盆上前：“五步之内，大家都救不了你，我将以自己的颈血溅在大王身上。”言下之意是“我跟你同归于尽”。秦王左右护卫拔刀，想把蔺相如砍翻。蔺相如睁大眼睛怒吼，护卫都惊慌失措，不敢上前。秦王无奈，只好象征性地敲击了一下瓦盆。蔺相如对赵国御史说：“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为赵王击缶。”整个酒席期间，秦王始终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想武力解决，赵国也早已布置重兵，做好了防备。秦王只好作罢。

回国后，赵王拜蔺相如为上卿，比廉颇的地位还高一点。

负荆请罪

廉颇很不服气，他是名震诸侯的将军，曾于赵惠文王十六年（前283）率兵攻齐，大破齐军，才被赵王拜为上卿。他气哼哼地说：“我有攻城野战的大功，蔺相如有什么？就凭一张嘴位居我上。跟他为伍，我没脸见人。”并到处宣称：“见到蔺相如，我一定要好好羞辱他。”

蔺相如听说后，尽力避免和廉颇相见。碰到朝见日，称病不去，以免与廉颇碰面。每次出门，远远看到廉颇，就令车夫躲避。如此过了一些日子，连他的门客都抬不起头。门客对他说：“臣等离开亲人来侍奉您，是因为敬慕您的才华和勇气。如今您怕廉颇怕成这样，臣等都替您感到羞愧，就请告辞。”蔺相如问：“廉将军和秦王相比，谁更可怕？”门客回答：“当然秦王可怕。”相如说：“我敢当众斥责秦王，会怕廉将军吗？秦国之所以很久不敢对赵国用兵，就因为有我和廉颇在。如果我们内讧，赵国虚弱，就给了秦国机会。个人荣辱与国家安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话很快传到廉颇耳朵里，他明白了蔺相如的良苦用心，感叹不已。他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让门客领着来到蔺相如的府邸，他对蔺相如说：“我粗鲁愚笨，只争一时高下，竟不知您心胸如此宽厚。”从此结为好友，号称刎颈之交。

【读史点评】

蔺相如完璧归赵之后，秦国连年对赵国用兵，赵国不断丢城失地，窘迫异常。但渑池之会后很长时间，秦、赵都未发生战事。是否因为秦国知道蔺相如和廉颇在，才怕了赵国呢？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因为秦国在那段时间，一直谋划攻楚。楚国是仅次于秦的大国、强国，必须全力对付。秦王约赵王在渑池相见，显然有主动和好之意，以免两线作战。渑池之会后的第二年，秦将白起就攻占了楚国国都郢，置之为郡县，迫使楚国东迁。可以说，从此之后，秦国统一天下已无悬念。之后秦继续伐魏，不断拓土，接着继续伐赵，而那时廉、蔺都还在。蔺相如说秦国是怕他和廉颇，不过是一种自我抬高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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