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娄下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盛庆斌 编著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盛庆斌 编著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离娄下: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
书名: 四书五经名句鉴赏(上) 作者: 盛庆斌 编著 本章字数: 2939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5:51

第二十八章

孟子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1]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2],则君子必自反[3]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4]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5]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6]哉?于禽兽又何难[7]焉?’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

第二十九章

禹、稷当平世[8],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9]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10]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11]。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虽被发缨冠[12]而救之,可也。乡邻有斗者,被发缨冠而往救之,则惑也,虽闭户可也。”

第三十章

公都子[13]曰:“匡章[14],通国皆称不孝焉。夫子与之游,又从而礼貌之,敢问何也?”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支[15],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16]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17]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18],四不孝也;好勇斗很[19],以危父母,五不孝也。章子有一于是乎?夫章子,子父责善而不相遇[20]也。责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21]。夫章子,岂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属哉?为得罪于父,不得近,出妻屏子[22],终身不养焉[23]。其设心以为不若是,是则罪之大者,是则章子已矣。”

第三十二章

储子[24]曰:“王使人瞷夫子[25],果有以异于人乎?”孟子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

第三十三章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26]者。其良人[27]出,则必餍[28]酒肉而后反。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晌良人之所之也。”蚤[29]起,施[30]从良人之所之,遍国中[31]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墦[32]间,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餍足之道也。其妻归,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与其妾讪[33]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34]从外来,骄其妻妾。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

[注释] [1]存心:保存善心。 [2]横(hèng)逆:蛮横、背理。 [3]自反:自我反省。 [4]物:事。奚宜:为什么会。 [5]由:同“犹”。 [6]择:区别。 [7]难(nàn):责备。 [8]稷:后稷,传说为周部族的始祖,又是掌管农业的五谷之神。平世:政治清明的岁月。 [9]箪:盛饭的筐。 [10]由:同“犹”,如同。 [11]易地则皆然:交换了位置也会做同样的事。 [12]被(pī):同“披”。缨冠:系好帽带。被发缨冠:古人戴帽要先束发,此形容事急仓促。 [13]公都子:孟子的弟子。 [14]匡章:齐国人,曾为齐威王将。匡章的父亲曾杀死其妻,也就是匡章母,匡章可能是因此事劝父为善,被逐出家门。 [15]支:同“肢”。 [16]博弈:赌博下棋等游戏。 [17]从(zòng):同“纵”,放纵。 [18]戮:羞辱。 [19]很:同“狠”。 [20]责善:指责对方的过错并要求他改善。遇:意见一致。 [21]贼恩之大者:最伤害感情的事。 [22]屏(bǐng):弃。出妻屏子:赶走妻子,不与儿子见面。 [23]不养焉:不愿受妻儿之侍奉,以求自罚。 [24]储子:战国时齐国的国相。 [25]瞷(jiàn):窥视。夫子:指孟子。 [26]处室:同居一室。 [27]良人:指丈夫。 [28]餍(yàn):吃饱。 [29]蚤:同“早”。 [30]施(yí):古“斜”字。这里指不从路当中走。 [31]国中:指城中。 [32]东郭:东郊。墦(fán):坟墓。 [33]讪(shàn):讽刺。 [34]施施(yí):得意洋洋的样子。

[鉴赏] 《孟子》的这几章,主要是讲述的是“存心”,也就是存养仁德之心的必要性以及方法。同别的儒学大师一样,孟子从来不把自我修养当成完全脱离世俗生活、纯内省的心灵活动,而视其为主客体之间互动的过程。

在孟子看来,“存心”首先可以从人际关系开始,如果遇到有人对自己蛮横无理,那么,首先要做的不是去埋怨他人,更不是以牙还牙,对其加以报复,而是将此事看成是自我完善的契机,立即进行“自反”,即检查自己是否以仁、礼对待那人,如果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那人仍然蛮横无理,就要检查自己是否对那人忠诚。如果在这几方面有所欠缺,就要自觉地清除心灵上的污垢,努力使得仁、礼存养在心。孟子认为,如果自己确实没有可愧疚之处,那就能确定那人是个蛮不讲理的“妄人”,跟“禽兽”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跟“禽兽”是没有什么可以计较的,也是说不必跟这种“妄人”一般见识,反而要以仁爱之心去对待他,直至最终感化他。这样,君子就不会为此人与此事而感到烦恼或是痛苦,即所谓君子“无一朝之患”。

在论述个体怎样去面对生活之中的矛盾、艰难与困境的时候,孟子从伦理学以及人生哲学的方面,提出了一条基本法则:“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这里所谓“终身之忧”,说的是永远的担忧,即担忧自己的道德品质不能达到理想境界。在这里他把舜的人格作为理想境界的代表,以此说明这种境界是能够达到的,而且也是应当和必须达到的,因为舜是人,我也是人,舜能做到的,我也应当能够做到;舜为天下人树立了榜样,可以传诸于后世,而我却不能,依然像一没有知觉的乡下人,这才是真正值得忧虑的。纵观《孟子》全书,不难发现他所说的“终身之忧”,还有许多深刻涵义。他指出尤其值得人们担忧的是,如同《离娄下》第十九章所说的,人区别于禽兽之处很微小,如果不注意存养,也许就会丧失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些最可贵的东西,最终沦为禽兽。由此可见,孟子伦理学上的一个根本观念就是人应当有“终身之忧”,这也是他许多道德理论的基本出发点。这一观念的意义,在于要求人们坚持用最高的真善美作为标准来审视外部世界和自身,在精神追求方面始终不安于现状,时刻对环境与自身的堕落保持高度的警惕。

这里所谓“一朝之患”,说的是指生活中所遇到的麻烦,祸患,或者那些一时在心灵上引起的烦恼、忧虑、痛苦。在孟子看来,“一朝之患”不仅不该转移人们对“终身之忧”的重视,而且还能促进人们关注“终身之忧”。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人们真正有了“终身之忧”,能够时时处处都以仁德存养己心,就不会患得患失,而是坦然的面对所遇到的一切,这样也就自然没有“一朝之患”了。由此可见,孟子哲学的一项基本使命就是:力图用追求崇高的精神境界来克服所遇到的问题与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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