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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的进攻命令
书名： 世界经典战役（3） 作者： 刘振鹏 主编 本章字数： 3069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0:31

9月4日上午9时，加利埃尼向莫努里发出预令，要他立即作好部署，准备下午发起反击。然后设法从霞飞那里取得一项迅速而果断的决定。

霞飞曾是加利埃尼昔日的部下，但如今却调了个个。同时，官方已正式指定，如果霞飞发生任何事故，他的总司令之职将由加利埃尼接任。这种微妙的关系使他对说服霞飞不抱多少希望，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迫他就范。

9时45分，加利埃尼与法军总司令部接通了电话。这是一系列电话交锋的开端。所以他后来说：“真正的马恩河战役是在电话里打的。”

加利埃尼决心要抓住克卢克迂回行军给他提供的机会，他深信他的行动必须会促使发动全面反攻。这是一个大胆的，甚至是一个急躁的计划。但是他认为他已别无选择。

这期间，设在巴尔一所学校里的在法军总司令部里，作战处的军官们正聚集在作战挂图前，热烈议论着加利埃尼的联合进攻计划。

一个月来，法国军事方面的种种希望的惨遭破灭，虽使一些人产生了谨慎从事的心理，但另一些人，则始终是主张进攻的狂热信徒，他们回击了主张小心谨慎的每一意见。

“部队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吗?这不成问题，他们是法兰西人，对节节退却已经受够了，只要一听到进军号，他们就会忘掉疲劳的。福煦和德朗格尔两集团军之间有缺口吗?这可由迪巴伊集团军的第21兵团前来填补。各集团军还未作好进攻的准备吗?这可以问一问各野战指挥官，看他们怎么回答。至于英军的配合嘛，啊，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但时间不多了。现在重要的问题是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否则稍纵即逝。

霞飞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的最后反攻的计划，本来就包括使用第6集团军进攻敌人右翼。可是，加利埃尼现在却逼他立即行事。他希望再有一天时间，好让增援部队赶到，好让部队做好准备。此时此刻，他必须作出一个更为重大的决策：是执行原定计划向塞纳河后撤，还是现在就抓住时机冒险与敌决一胜负?

酷暑逼人，霞飞走出门外，坐在学校运动场上一颗垂柳的树阴里。

他生就是个裁决者。他作出的任何决定始终是他的决定，成功了，荣誉是他的；失败了，责任也由他承担。眼下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法兰西生死存亡的问题。入侵者距离他坐的地方仅64公里，而离最近的法军还不到30公里。此刻，要是法兰西在各集团军尚未准备就绪以前就转入反攻而失败了的话，又将怎样呢?

必须立即查明各集团军能否及时准备就绪。由于第5集团军处于关键位置，霞飞发了一个电报给德斯佩雷。同样的电报发给了福煦，他们两人相邻，正面对着比洛。

霞飞依然坐在树下思考着。

大半个下午，这位身材臃肿的人物，穿着黑色的军上装，宽松下垂的红裤子，和一双让他的副官为之遗憾的军靴，就这样默默无言，岿然不动。

霞飞从树阴下站起来。他打定了主意，走进作战处，要求立即草拟一道命令，“将巴黎守军设想的局部行动扩大到协约国军左翼的全面反攻”。战斗决定于9月7日开始。

剧烈的争论停止了，作战处顿时寂静无声。退却终于结束，掉转身来的时刻到来了。人人投入了草拟详细作战命令的工作。为了避免泄漏风声给敌人的危险，决定非到最后时刻，不发布命令。

但加利埃尼对此并不满意。他认为7日发动反攻已经太晚了。时间在消逝，克卢克在前进，加利埃尼眼看时机正在消失，于是下定决心，采取强制手段，打电话告诉霞飞，第6集团军已做好准备在马恩河北岸进攻，现在要改变既定的进军方向，看来已不可能，他坚持应照原定时间和地点发动进攻，不作任何改变。

“电话里传来了加利埃尼叽里哇啦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他那充满干劲的个性和铿锵有力的话语，使他在电话对讲中把霞飞给镇住了。毕竟这位老将在马达加斯加殖民军当指挥官时曾是霞飞的上级。”

霞飞担心加利埃尼仓促促成的莫努里行动会把法军整个企图暴露在敌人面前，不得不“违背他的心愿”，把总攻的日期提前一天，同意9月6日开始全面进攻。

晚上10点，也就是在毛奇签署了要德军右翼停止前进的命令后两小时，霞飞签署了第6号通令。

通令充分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机，它开宗明义第一句就指出：“利用德国第1集团军的冒进和集中左端协约国的全部兵力进攻该军的时刻已经来到。”

通令规定第5集团军、第6集团军和英军担任主要突击。第5集团军的任务是在北面方向从塞赞、埃斯特内、库尔塔孔一线进攻。英国从库洛米埃、夏尔日下面对蒙米雷伊的德国第1集团军翼侧实施突击。第6集团军的任务是在蒂埃里堡方向上向德国第1集团军的后方运动。中央的两个集团军——第4和新编第9集团军牵制敌人，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从巴勒杜克以北地域向西进攻，攻击德军翼侧。

夜尚未阑。

霞飞刚签署通令，便得到消息，弗伦奇爵士拒绝批准任何作战计划。这让霞飞大吃一惊。重大决策业已定下，命令已在途中，拯救法兰西的战斗在36小时内就要打响。而这支盟军据守的阵地正好是整个战线命运攸关的要冲，如今它又再次临阵撤退了。霞飞于是派专使前去说服英国人改变主意。

在敌人方面，克卢克在竭尽全力向前推进，企图席卷法军翼侧。

9月5日上午7时，他接到毛奇的电令，要他掉转头来对待其翼侧将遭袭击的危险。此时，他的部队早已在途，队伍展开长达50多公里的4个兵团，正在向大莫兰河挺进。

因此，他对毛奇的命令不屑一顾，率领全军继续前进，并把他的司令部前移40公里，驻在大、小莫兰河之间的勒贝。傍晚，德第1集团军的各路部队开到距英国远征军和德斯佩雷部队16～24公里的一条战线，前哨相距不到8公里。

夜晚，毛奇特派他的情报处长亨奇上校作为全权代表，从卢森堡驱车280公里，亲自赶到第1集团军，督促克卢克贯彻执行命令，要求第1集团军务必折回马恩河北岸。

克卢克屈服了。他当即草拟了命令，规定于次日，即9月6日晨首批撤出两个兵团，其余兵团将接着撤退。

克卢克感到这是个痛苦的时刻。他大发牢骚，埋怨起他的上司来：“为什么我们的最高统帅部在此之前丝毫没有料到法国军队的一场大举进攻已迫在眉睫?没有一点迹象，谁也没有提供过任何情报和警告。”

他明白，在德国的时间表上，消灭法国只剩下4天时间，在这时中止追击，立即撤回，绝不是胜利的预兆。

9月5日上午，霞飞对英军的意图仍捉摸不透，他极度焦虑。时间不等人，他决定亲自前往180公里外的英军总司令部所在地默伦。他的司机以开赛车的速度在下午2时把他送到弗伦奇爵士的面前。

与往常不同，霞飞首先发言，说话时也不像平时那样简明扼要，而是感情激动，滔滔不绝，且不时助以手势，“好像要把他的心掏出来，放到桌上似的”。

他说，决定性的时刻已经来到，他的命令已经发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为了拯救法国，就是剩下最后一连法军也要投入战斗。“全体法国人民的生命，法国的国土，欧洲的未来”，全靠这次进攻了。“我不能相信英军在此紧急关头会推卸它的责任”。如果你们不参加战斗，历史将作出严厉的审判。

说到最后，霞飞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元帅先生，英国的荣誉处在危急存亡之中!”

弗伦奇一直在“心情激动地专心地听着”，待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面红耳赤。在场的人陷入一片沉寂。这位英国元帅的泪水渐渐地涌上两眼，流下双颊。他竭力想用法语说些什么，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最后告诉翻译：“该死!我讲不清楚。告诉他，我们愿意竭尽全力。”

霞飞得到了他要得到的保证，赶回自己的司令部，对聚集在那里的军官们说“先生们，让我们在马恩河战斗吧!”

他签署了准备翌晨军号一响就向部队宣读的命令。

命令的措词一扫往日的华丽与炫耀，显得很是平淡，但传达的信息却严肃坚定，毫不妥协：“现在，战斗已经打响，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人人必须牢记，已不再是往后退的时候了。必须全力进攻，击退敌人。部队如感到不能前进，则必须不惜代价坚守阵地，宁死不退。在当前形势下，决不容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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