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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万的烈火
书名: 世界经典战役(3) 作者: 刘振鹏 主编 本章字数: 4978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0:31
8月17日,德布罗凯维尔首相来到卢万比利时总司令部,与国王商讨关于政府从布鲁塞尔迁往安特卫普的问题。
据有关情报,四五倍于比军的克卢克的一些分遣队,正在进攻24公里外热特河的比军防线;比洛手下一支8000人的部队正在越过48公里外于伊的桥梁,朝那慕尔挺进。德军的集结已经完成,其主力部队正在进军,而保证比时利中立的英法军队还无影无踪。“我们孤立了。”国王判定德军会窜犯比利时中部,进而占领布鲁塞尔。因此作出了将政府撤离首都的决定。
8月18日,国王又下令将军队从热特河全面撤往安特卫普防御阵地,将总司令部从卢万向后迁到15英里外的马利纳。
这一天,德军右翼正通过比利时兜过来,克卢克、比洛和豪森的部队,正从外、中、内三路分别向布鲁塞尔、那慕尔和迪南挺进。
克卢克的先头部队到达热特河,本想插入这支比军和安特卫普之间,赶在它撤往安全地带之前把它歼灭,可是为时太晚了。阿尔贝国王的后撤命令挽救了军队,保存了实力,并使之支部队日后成了克卢克后方的一个威胁。
“他们老是有办法逃脱我们的手掌,所以他们的军队既没有遭到决定性的打击,也没有被迫退出安特卫普。”克卢克无可奈何地向统帅部汇报。
克卢克必须立刻转而向南推进,因为他不但后有比军,而且前有英国部队这个新的敌人。英国人登陆的报告让德军统帅部忧心忡忡,担心克卢克挥戈南下时,其右翼会受到他们的袭击。如果克卢克将左翼调过来迎战,则他与比洛两军之间又可能出现缺口。为了防范这种危险,统帅部于8月17日命令克卢克听从比洛的指挥,这使克卢克怒不可遏。
德第1和第2集团军的两位司令都是再过两年就到7旬高龄的人了。克卢克其貌不扬,黑色皮肤,面目可怕,看上去不像年近70。比洛就不同了,须发霜白,面孔虚肿,显得苍老得多。克卢克在1870年的战争中负过伤,在战争爆发前就被定为向巴黎进军的主要角色。他的部队被视为右翼的主力,具有最雄厚的打击力量。统帅部由于担心出现缺口,认为比洛地处右翼中坚的有利地位,最宜于担当协调3个集团军并驾齐驱之责。克卢克对这种安排极其不满,于是对比洛的每日行军进程的命令百般刁难。统帅部无可奈何,10天之后不得撤销这道命令。不曾想,一个缺口果真无可挽回去地出现了。
让克卢克更为恼火的是比利时人。比利时军队迫使德军每前进一步得作战一步,从而推迟了德军前进的时间表。比利时人炸毁桥梁、铁路,切断德军军火、粮食、药品等运输供应,迫使德军不得不抽调兵力来维持后勤运输线的畅通。更糟的是,比利时人切断电话和电报线,使德军的电讯联系遭到严重破坏。
克卢克认为,对付老百姓的这种“叛逆性”的袭击,必须采取他所说的“凡杀人、放火”者必须予以“严厉而无情的报复”。因此,第1集团军所至之处,焚毁的村庄、打死的平民,比比皆是。比洛和豪森所部,也同样是杀人如麻,与克卢克相比毫不逊色。
德国人把居民集中到广场上,通常将男女分开各站一边,从中挑选逢十或逢双的人,或是将所有的人都押到田野和空地上枪决。
如今在比利时许多城镇的公墓里,墓碑林立,上面写明着1914年“为德军杀害”的铭文。后来,这些公墓中又增加了很多新的长长的墓碑行列,同样的铭文,只是时间不同,那是另一次世界大战留下的。
德军企图以此吓倒比利时人,以便节省时间,节省人力。速度是至关重要的,把每一支可动用的部队都开入法国同样是重要的。如果比利时抵抗,那就需要留下一部分兵力,就会影响这个目标的实现。
克劳塞维茨曾把恐怖规定为缩短战争的正当手段。他的整个战争理论的基础是必须快打、猛打和决战。不让平民百姓感受到战争影响是不行的,一定要使他们感到战争压力,并且要以最严厉的措施,迫使他们强迫他们的领导人媾和。战争的目的既然是解除敌人的武装,那么,“我们就必须置敌人于继续打下去要比投降更难以忍受的境地”。
这种观点,完全适合德军总参谋部在整个19世纪所呕心沥血构筑的那种军事理论。这种理论,在1870年法国人在色当之战后奋起抵抗的时候就已付诸实践。虽然那次实践证明实施恐怖政策所造成的后果,与原来的希望相反,即:加深对立,激发抵抗,最后是延长战争。但是德国人对此仍然死死抱住不放。
德国企图不顾公认的国际法准则、道义准则和历史上形成的战争惯例,借助普鲁士特有的野蛮方式来实现自己速战速决的目的。
威廉二世直言不讳地说“一切都应当被淹没在火焰和血泊之中,必须把男女老幼都杀死,一所房子、一棵树都不能留下。这是唯一能使退化了的法国民族感到畏惧的恐怖手段,运用这种手段,战争不到两个月就会结束,而假如我以人道主义为怀的话,那么,战争必将延续好几年。”
德国的《陆战军事惯例》这样写道:“现代技术所发明的一切兵器,甚至是大批杀伤敌人的最完善、破坏性最大的兵器,都允许使用。为了在最短期间内达到战争的目的,使用这种兵器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严格地说,应该被认为是最人道的。”
于是,只要德军一进城,就像发生了瘟疫一样,全城的墙壁骤然变成一片白色,挨家挨户顷刻之间都贴上了通告,警告老百姓不得采取任何“敌对”行动。凡向德军开枪的,一律处以死刑。其他种种微不足道的行为也同样处以极刑:“任何人走近飞机或气球场200米以内,当场格杀勿论。”凡屋内发现藏有武器的,屋主一概枪决。户内发现有比利时士兵躲藏的,户主一概送德国服终身劳役。村里对德军有“敌对”行动的,全村一概烧毁。如果敌对行动发生在两村之间的道路上,“此类办法同样适用于两村居民”。
然而,不知怎的,方法用尽,而“去邪除恶,总是迟迟不见成效”。比利时老百姓仍表现出了不共戴天之仇。“平民百姓的那些罪恶行径啮噬着我军的生机”。于是,德军的报复日益频繁,日趋残酷。
8月19日,布鲁塞尔的上空是一片叫人感到大难临头的沉寂。政府已于前一天撤走,街道上仍挂满国旗,阳光下的国旗招展,红黄映辉。首都在最后时刻似乎格外娇娆,只不过越来越沉寂,差不多成了一座愁城。就在日落西山的时候,第一批法军出现了,几个小时之后,英国人也来了。比利时的盟军终于来到了。可是为时已晚,挽救不了比利时首都陷落的命运。
8月20日,布鲁塞尔被德军占领。一队队手持旗杆矛的德国枪骑兵出现在街头。他们只是可怖的军事示威游行的先遣队,后面接踵而来的队伍,其兵力之强,威势之盛,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队伍是1点钟开始通过布鲁塞尔的。首先是一队队身穿土灰色军服的步兵,修饰得很整洁,胡子刮得光光的,皮靴擦得亮亮的,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接着骑兵来了,也是土灰色的军服,旗杆上飘着黑白色的三角旗。密集的数不清的马蹄,一片整齐划一的蹄声。炮兵队的重炮轮子在石子路上滚滚向前,声如雷鸣。鼓声隆隆,士兵们拉开嘶哑的嗓门,齐声高唱着《祝你永戴胜利花冠》的凯歌。
前进又前进,队伍连绵不绝,越来越多。观看行军的人群,默默无言,对这支军队的浩浩荡荡,不禁茫然咋舌。显示力量,使人敬畏的目的达到了。设有补鞋工场的卡车车队固然使人惊奇,而由四匹马拉的炊事车队同样令人惊讶。补鞋工场车上,鞋匠们站在工作台旁打掌子,修鞋的士兵站在踏脚板上等候。炊事车上,则是炉火熊熊,炊烟袅袅。
队伍靠着大道的一边行走着,好让参谋人员的汽车和通讯员的自行车沿途往返通行无阻。骑兵军官,有的叼着香烟,傲然目空一切;有的戴上单片眼镜,有的拿着英国式的马鞭,形态不一,但全都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侵略者示威式的行军走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走了整个下午,整个晚上,通宵达旦,直到第二天。就这样,克卢克的32万大军整整三昼夜川流不息地开进了布鲁塞尔。
在柏林,攻占布鲁塞尔的消息传来,钟声齐鸣,街头巷尾一片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人们欣喜若狂,到处都是一派狂欢的景象。
许多年来,德国人一直公开声言德国人应该领导世界。整个世界对此是又头痛又厌烦。不过,人们认为,德国醉心于统治世界,只不过是一种“孩子气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感情冲动”。除了政治家外,很少有人把德国的叫嚣当回事,对德国的民族仇恨也还没有扎下根来。
8月12日,《笨拙》周刊关于战争的第一批而且是最令人难忘的漫画中,有一幅名为《禁止通行》,画的是英勇的小小的比利时,一个穿着木屐的男孩,铁板着面孔,挡住德国侵略者的去路。而德国被画成一个乐队指挥,一个胖胖的老头,口袋外挂着一串香肠。他看上去很滑稽,但并不可恶。
但是,德国人在比利时的暴行,使这种形象很快发生了变化。德皇被画成了一个阴森森的、魔鬼似的暴君,散发着残酷恶毒的气息,每一线条都显示了他的残忍。民族的仇恨开始在各国民众中扎根,正如一位英国小说家所言:“德国人的名字叫人恶心,德国人的出现叫人憎恨。”
8月25日,德国人开始火烧卢万。
卢万坐落在列日到布鲁塞尔的公路上,以其大学和无与伦比的图书馆著称于世,是座中世纪的城市,建立于1426年。那时,柏林还只是一片木棚。
8月25日这一天,驻在安特卫普壁垒森严的防地边缘马利纳的比军,对占领卢万的克卢克后卫部队进行了一次猛烈的突然袭击。德国人被打得溃不成军,退回到了卢万。
天黑以后,在退却的混乱之中,出现了“法国人来啦!英国人来啦!”的叫喊声,德国人不辨东西,自己打起了自己。
这件事成了德国人毁灭卢万的借口。新上任的布鲁塞尔市长、德国将军吕特维茨对来访的美国和西班牙公使说:“卢万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在那里的一位将军被市长的儿子开枪射中了。居民向我们的部队开了火。现在,我们当然也就不得不毁灭这座城市了。”
在战争中,人们经常可以听到这个或那个德国将军被市长的儿子、女儿开枪射中的故事。仿佛比利时人早已把市长的孩子培育成了一批专事暗杀的刺客。
卢万的火烧、抢劫,连同对平民一律枪杀持续了6天。
一名恨透了比利时人的德国军官反复对美国外交官吉布森说:“我们一定要把它毁掉,决不会有一块砖石还砌在另一块砖石上!你们听着,一块也不会。我们要教导他们尊重德国。人们将世世代代到这里来看看我们干了些什么!”
烧杀抢掠,这就是德国人让人永世不忘他们的方式。德国人原来企图以此恐吓世界,迫使其屈服,结果适得其反,他们的暴行使更多的人深信他们有一个不能与之和解、不能妥协的敌人。
当焚烧卢万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的时候,就已引起整个世界的愤怒声讨。毁灭一个城市,蓄意并直言不讳地向平民发动战争,是骇人听闻的。火烧图书馆意味着不仅是对平民的战争,而且是对子孙万代的战争。甚至连惯常保持沉默、小心保持中立的荷兰报纸也看不过去,奋起仗义执言,声称不管肇事的原因为何,但全城被毁事实俱在,而且是个可怕的事实,“全世界闻此消息定必毛骨悚然”。
8月30日,德国外交部发出一份正式公报,一口咬定,“事件的全部责任在于比利时政府”,因为“妇女和女孩都参加了战斗,挖了我们伤兵的眼珠,使他们成为瞎子”。
卢万事件发生后10天,德皇致电美国总统威尔逊,声称:对于“比利时人的野蛮罪行所造成的”比利时灾难,感到痛心。比利时人的反抗迫使他的将军们不得不采取最强硬的措施来对付这批“嗜血成性的居民”。
这实在是一副强盗的嘴脸,一个强盗的逻辑。
不管侵略者如何狡辩,图书馆的默不作声作出了更响亮的回答。一个中立的比利时惨遭蹂躏澄清了问题,对许多人来说,比利时也成了战争中最重要的问题,而火烧卢万又成了比利时问题的顶峰。就连德国人也垂头丧气地承认,比利时唤起了几乎整个世界来反对德国。
到8月底,卢万的烈火使协约国相信,他们面临的敌人是个必须打垮的敌人,面临的政权是个必须摧毁的政权,面临的战争是一场必须血战到底的战争。
于是,9月4日,英、法、俄三国政府签订了伦敦条约,三国承担了“在当前这场战争中不得单独媾和”的责任。
这样,问题僵化了。协约国越是公开声明它们的目的是要摧毁德国军国主义和霍亨索伦王朝,德国便越是公然宣称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的矢志不渝的誓言。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只好继续鏖战到底。交战国陷入战争越深,它们付出的生命和财富越多,它们想在打出头的日子谋取补偿的决心也越坚定。
比利时的遭遇告诉人们,世界给“法国革命以来最大的人间事件”缠住了。虽然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在8月里,在这场灾难还刚开始的时候,它似乎已蕴藏着“巨大的希望”,一个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的希望,一个战争会从此结束,世界会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得到改造的希望。
德国入侵中立的比利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第一仗。尽管最后的结果尚难预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它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坦南堡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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