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国的回民与回民大造反的肇始美贝尔斯 著 王纪卿 译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美贝尔斯 著 王纪卿 译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八章 中国的回民与回民大造反的肇始
书名: 左宗棠传 作者: [美]贝尔斯 著 王纪卿 译 本章字数: 7146 更新时间: 2024-05-13 13:22:22

几乎从穆罕默德时代开始,中国就有了先知的追随者。在这种新的宗教到来之时,阿拉伯和东南亚之间已经有了明确的贸易和旅行路线,一直延伸到现在的广州市。阿拉伯商人在沿海城市和东印度诸岛非常著名。这些商人属于第一批伊斯兰教信徒,并非没有可能。不过,是否如同中国的回民历史学家所说,中国早在隋朝(581-618)就存在真正的回教徒,还是值得怀疑的。穆罕默德(567-632)直到610年还只有为数不多的信徒,直到616年才开始公开宣讲他的使命。在618年以前,如果说会有一两名早期信徒来到中国,可能性是不大的。

无论如何,在唐朝(618-905)早期,先知的信徒们在中国的人数已经为数不少。第一批以可观人数来到这个国家大约是在公元757年,巴格达的回教国王应肃宗皇帝所请,派出大约4000名穆斯林官兵,协助唐朝镇压一次造反。事情平定后,这些军人决定留下,娶了中国妻子,成为中国的常住居民。在唐朝末期,许多穆斯林从中亚进入中国。这种渗透在接下来的宋朝(960-1278)继续进行,只是规模较小。到了元朝(1279-1368),中国与中亚穆斯林国家交往极为自由,几万名穆斯林在蒙古军队中服役,另一些穆斯林在机遇和贸易的吸引下进入中国,庞大的回民人口分布在中国各处。明朝(1368-1644)照样接收回民,他们的人口增速很快,特别是在甘肃、山西和云南。

中国人早就以对各种宗教观念的包容力而著称,对回民没有特别刁难。他们可以参加帝国的科举考试,而且有不少人获得官职。在中国认识穆斯林的一千年内,直到1644年为止,没有关于中国穆斯林暴动或造反的记载。在唐朝、宋朝、元朝和明朝,没有出现麻烦的迹象。

在随着满人进入中国而发生的战争中,穆斯林似乎以不小的热情支持明朝。这无疑激怒了满人,而且与后来满人对穆斯林的态度有很大关联。磨擦从满人时期之初就有了,而且带有血腥味。

1648年甘肃回民第一次起事,回民在兰州杀死了巡抚和提督。1650年在甘肃东南部的巩昌府发生了暴动。这些暴动都被严厉地镇压下去,此后直到1781-1785年,没有发生大麻烦。那时乾隆在位,他重拳出击,打压暴动。有证据表明,乾隆认真地考虑过有计划地消灭他所有的穆斯林臣民。乾隆即位不久曾大力安抚穆斯林,据说他甚至曾经戏语要信奉回教。在他治下第二个10年到最后10年发生的暴动惹恼了他,使他对整个穆斯林心怀怨恨,而对甘肃的穆斯林尤甚。如果在那一时期他还年轻,全国的中国穆斯林就有好受的了。西北的穆斯林在80年内相当安定,接着就爆发了1862年至1877年的回民大造反,有时又称为“第一次东干造反”。对这场造反的镇压,使左宗棠成为中国的历史名人。到了1895年和1896年,甘肃又有一次暴动,直到现在为止,甘肃的汉人和中国回民之间还是非常紧张。

云南的穆斯林在1818年、1826-1828年、1836-1840年发生暴动,最后有了1855-1873年的杜文秀大造反。①在中国的其他地区,没有因为回民存在而发生的大动乱。在1644

① 布伦霍尔:《中国的回教徒》,第129页和148页。

年到1896年间,或者说在大约250年的满清治下,中国的穆斯林当中发生过9次大起事,总计有50年的暴动和造反,其中有些是同时发生的,但彼此毫无关联。如此看来,满人治理他们的穆斯林臣民不是完全成功的。

中国的穆斯林绝不是同一类人。一个人越是接近中亚,就越能表现出种族类型。在东部省份,无法将回民从当地主流中国人群体中分辨出来。向西行去,就会渐渐分辨出汉人、南土耳其人和蒙古人。中国回民大体上讲汉语,或者汉语的变种。在甘肃东南部有一批撒拉族人讲南土耳其方言,而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回民则讲南土耳其语。新疆北部有一个混合群体,有些人讲汉语,另一些人讲南土耳其语和蒙语。所有这些种族和语言上的差别,跟所有中国回民的暴动无法取得胜利有明显的关系。一般而言,陕西、甘肃、蒙古西部和新疆所有讲汉语的回民,都被称为“东干人”,这个词语来源不明。塔里木盆地讲南土耳其语的回民被称为“缠头”。而伊犁河谷有一批来源于喀什噶尔的回民,他们被称为“塔兰奇”。即便在这3类回民内部,也总是缺乏政治和军事的凝聚力,而东干、缠头和塔兰奇之间从未有过协力合作。

除了种族和语言的差异以外,他们未能捆在一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宗派不同,在东干人当中尤其明显。我们不清楚主要的裂痕是不是与穆斯林在历史上分为什叶派和逊尼派有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其中的关联比较遥远。东干人内部的宗教分野似乎主要建立在形式或仪式的基础上,而与理论问题无关。从根本上说,分界线似乎是如此划分:一边是安于现状的人,另一边是那些时常希图变化的好动的灵魂。中国人把东干分为“旧教”和“新教”,这种修辞并不恰当,因为新教派有多支,其中一些是短命的运动,往往在创始者去世以后就消失了。旧教派代表了东干人中的保守分子,新教派较为狂热好战。暴动和造反的首脑人物都是新教派的信徒。①

① 安德鲁斯:《中国西北的回教势力》,第50-52页。

根据所有的报道,这些门户之见都是源于一些小事。然而中国的穆斯林对此非常认真,以至于有数万名穆斯林在许多次门户之争中丧命。1781年,就是为了试图解决这样一起争端,导致了乾隆时期的大暴动。大造反时期在甘肃占据主流的新教派,根据左宗棠对其起源的叙述,与1781年那场动乱的导火索如出一辙。他说,当时有两位满拉(先生)从新疆西部来到甘肃,一位叫马明心,另一位叫苏四十三,声称他们接收了有关真教的启示,吸引了一批信徒,于是穆斯林中发生了一些暴力事件。朝廷最后被迫插手,接着与穆斯林的所有派别发生纷争,一直延续四年之久。但是乾隆爷未能彻底铲除祸根。尽管他镇压了新教派,但是到了嘉庆(1796-1821)治下,又有两名满拉复活了已被镇压的新教,一个姓穆,一个名叫马二。到了大造反的时候,新教已经有了大批追随者,左宗棠声称他们分布在伊犁至吉林之间,北京也有几千人。按照左宗棠的说法,旧教派和新教派的区别在于:老教诵经时端坐,合掌向上,置于面孔之前,抬眼向上,由一个人诵读,送葬不脱鞋。新教诵经则是两掌向上而不合,大家一起诵读,头摇而肩耸,送葬要脱鞋。

大造反时的新教大首领是马二之子马化龙,运动的中心是金积堡,黄河西岸边的一个穆斯林城市,位于宁夏以南约50英里处。1000多年以来,它一直是一个穆斯林中心。马化龙不是凡人,他具有支配信徒的神奇力量。新教信仰的一个奇妙特点就是马化龙能够赦免罪过。左宗棠又说:

臣于金积各犯解讯时,细心推鞠,有供马化龙能知未来事者,如远客来访,必预知同伴多寡之数;从前官军攻剿宁、灵,马化龙父子兄弟悉众抗拒,预言官军将退,回民无事之类。有供称马化龙时露灵异,疗病则愈,求嗣则得之类。有供称马化龙于投入新教之人,向其自陈过犯,罚挞皮鞭,代为忏悔,即可免罪之类。”

左宗棠认为马化龙是帝国最大的骗子,他的动机完全是为了图利,他利用自己对于甘肃回民的强大号召力来聚敛巨财。

我们很难估算1862年大造反时陕西、甘肃和新疆穆斯林的人口约数。但是可以间接地推算。在这场战争中穆斯林遭到的屠杀是骇人听闻的。左宗棠说,在陕西,10个穆斯林中有9人死于战争、疾病与饥饿。①有人估算,甘肃的人口从1500万减到了100万,而穆斯

① 《年谱》,第5卷,第33页。

林的人口减少了2/3。②这个估算显然是有缺陷的,因为我们可以肯定,穆斯林的人口远远

② 布鲁霍尔:《中国西北的回教势力》,第155页。

超过了汉人,如果所有的汉人都被杀掉了(当然事实并非如此),而死去的穆斯林只有2/3,那么该省幸存者的比例就会多于1/15。如果甘肃战前的人口为1500万,那么死亡率就会跟陕西穆斯林一样为9/10,因为所有的资料都表明,大造反结束时的人口不会大超100万。

1895年到1896年的造反虽然在破坏效果上不能与第一次东干造反相比,但至少妨碍了穆斯林人口的恢复。自从1860年以后,再也没有人数可观的移民进入西北,刚好相反,倒是有不少人迁移到中国的其他地区。布鲁霍尔是研究中国回民的最细心的学者,他在1910年前后的著作中,估计当时陕西、甘肃和新疆的回民,最小人数为302.6万人,最大人数为640万人。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最大估数与其他作者的估数相比是比较保守的。考虑到当时的各种因素,1910年的穆斯林人口是否恢复到了1860年人口的1/3以上,还是非常令人怀疑的。如果把布鲁霍尔估数的中间值取为1910年的可能人口数,那么据保守的估计,1860年陕西、甘肃和新疆的穆斯林人口应该为1500万左右。

中国人,还有熟悉当时情况的外国人,都观察到一种普遍的现象,即在那些汉人人数超过了回民的地区,回民都生活得非常平静;但是,当汉民与回民人数接近相等时,或者回民占了多数时,他们便很难忍受非穆斯林的中国人。无论如何,只有在穆斯林非常集中的那些地区,他们才会带来麻烦。此外,非常明显,穆斯林一直觉得他们对西北有一种约定俗成的权利,特别是对甘肃和新疆,他们憎恨汉人在那个区域的存在。随着时间推移,西北回民与非穆斯林中国人之间的怨恨日益加深。

灾难性的太平天国运动以及中英、中法之间的鸦片战争,使大家都知道朝廷已经虚弱、无能和腐败,大清王朝正在迅速分崩离析。这种情况肯定令回民们意识到,如果他们打算摆脱汉人,那么现在机会就在手边。在云南造反的回民和在西北造反的回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我们一无所知;但是,在杜文秀大造反的前几年里,陕甘穆斯林对于云南的同教中人取得的胜利肯定不会无动于衷。事态已经发展到这样一个阶段,只要有所变故,就能在西北穆斯林中引发造反。

1860年,一大股造反军,有人说是太平军,侵入陕西南部。该省的清军无法进行有力的抵抗,当局组织一支民兵来驱逐入侵者。在这支民兵中,汉民与回民组编在不同的部队里。不久双方就发生了争执,互相指责,都说对方在战斗中没有尽责。不论是汉人部队还是回民部队,究竟是否打过什么大仗,是值得怀疑的。入侵者打着太平军的旗号,在几个月后就离开了陕南,但和往常一样,他们唤醒了分裂和盗抢。民兵组织仍然是地方自卫的措施。汉人越来越觉得回民曾秘密协助太平军,同情造反者。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但仍然没有料到,一件很小的事情会引发暴动。

据说在1862年春季,陕西东部华州的一些回民,砍了汉人村庄附近的几根竹子,没有得到竹林主人的同意。回民说,那些竹子是用于修筑栅栏——共同防御的工事。知州不敢惩罚砍竹人,却提议屠杀砍竹现场附近村庄里的回民。屠杀执行了,结果成为点燃造反之火的火花。1862年3月26日,华州地区的所有回民武装起事,进行了三天三夜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可用的少量官军部队被击败了,几天之内全省都燃起造反之火。汉人和满人,一经发现,便被屠杀,不问年龄性别。只有大约2万名汉人基督徒得以幸免。尽管陕西的回民只占少数,但汉人都吓呆了,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围城和围镇能够提供防御,大多数逃过了第一波攻击,但是乡村里的屠杀骇人听闻。

这次暴动的特点是缺少领导人。这是一次单纯的群体事件,领导纯粹是局部的。没有纲领,没有计划,没有组织,没有策略,只有一个目标:把看到的汉人、满人或蒙古人统统杀光。省级当局束手无策,中央政府正在全力对付太平军、捻匪和云南的造反者。这场暴动波及全省,最得力的地方当局也只能死守围城而已;他们没有兵力派往周边的乡村。更有甚者,在整个西北,官方的一多半驻军都是东干人。驻军不忠于朝廷的第一个信号从西安发出,这里驻扎的一支由东干人组成的大部队离开了城市,去加入他们的同教中人。这在官场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全省对汉人的可怕屠杀达到了顶峰,导致皇帝下诏,要消灭陕西的所有回民。

在曾国藩手下有过显著战绩的满人将领多隆阿,奉调离开曾国藩的部队,奔赴陕西去执行上谕规定的任务。他雄赳赳地前往陕西,当即大加杀伐,杀死他能抓到的每一个回民,无分老幼,不论男女。但是这支兵力还不足以完成既定的任务。回民开始集结为大股部队,首领们从这些集团中脱颖而出。多隆阿很快就被迫把作战局限于西安城外的邻近区域。

造反运动很快就向西发展到甘肃。到1863年底,全省除了围城以外,全部落入回民手中。又从甘肃发展到新疆,乾隆于1760年在那里恢复了中国的主权,100年来,中国在那里的统治未曾受到严重的挑战。中国政府在这个地区总体上施行仁政,这里的回民和汉民之间没有盛行于陕西与甘肃的明显对立。这个地区的所有驻军都是东干人,同时有满人和蒙古人官兵散布各地。中国政府在新疆的总部设在固尔扎。

发生在甘肃的事件很快就动摇了西边的东干人,他们相继在哈密、巴里坤、乌鲁木齐、玛纳斯和吐鲁番起事,照样屠杀汉人、满人和蒙古人。喀什噶尔和伊犁暂时风平浪静,因为那里的居民主要是南土耳其人和塔兰奇人。看到迤东的整个地区都脱离了汉人之手,他们也开始起事,杀戮本地区所有的汉人官员和非穆斯林军人。伊犁河谷的屠杀非常严重,

插图:回民造反蔓延及主要回民中心示意图。文件名:0012。

因为这个区域有较多的汉人、满人和蒙古人居民。乾隆所建的固尔扎新城有大约7.5万人,遭到彻底摧毁。到1864年底,从潼关到帕米尔的中国当局被局限在陕西和甘肃的几座围城之内,在整个新疆几乎只剩下了一些遗迹。

战争在陕西缓慢进行,清军不时从围城中发起一些突击。对造反的镇压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多隆阿于1866年被回民俘获斩首。

1864年,朝廷派杨岳斌到兰州出任陕甘总督。此人曾在曾国藩的水师中大战长江而扬名立万,与太平军作战勇气非凡。他不是书生,起家行伍,却登上了总督高位。然而他显然眼光有限,属于只能当僚属的那一类人。作为长江上的一名司令官,协同陆军作战,他是无与伦比的。作为甘肃的总督,仅仅隶属于远在北京的天子,无人为他出谋划策,他就找不到北了。不久他就被免去了职务。宁夏满人驻军的司令官穆图善将军被任命为总督。

按照安德鲁斯的说法,穆图善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军人,①但左宗棠认为他既无智又无勇。

① 《中国西北的回教势力》,第81-83页。

左宗棠认为他软弱无能,甘愿被狡猾的回民首领所愚弄。穆图善的确致力于保住兰州,他对回民进行安抚,也许是为了不让他们全部集合到某一个首领之下。然而,一座又一座大围城落到了回民手中,最后只有北部的甘州、省会兰州和东部的平凉坚守下来。局势已经糜烂不堪,据说甘肃西部西宁的陷落,居然3年未向北京报告。②很明显,只要穆图善哪怕

② 普列捷瓦尔斯基:《蒙古》,第2卷,第124页。

有一点点镇压造反的表现,他都不会受到降职处罚。1866年秋天,左宗棠被任命为陕甘总督,而穆图善被降为甘肃巡抚。

从左宗棠被任命为陕甘总督之时起,直到他抵达西安为止,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其中有一年半他在与捻匪作战。不过,在他从潼关渡过黄河亲自上阵打捻匪的时候,他指令刘典代他负责指挥陕西的征战。后来他把刘典推到了陕西巡抚的位置上。左宗棠在山西、河南与直隶追逐捻匪的时候,刘典也没有闲着。他肃清了陕南和东起潼关西至甘肃边界的渭河流域,保障了西安以东的道路通畅。陕北仍然被造反军占领,沿陕甘边界他们兵力甚众。

甘肃的局势很难充分评估。除了平凉城、兰州城和甘州城,全省都在造反军手中。兰州及其东部偶尔也能交通,而顺黄河而下直至包头的路线仍然畅通,尽管河道几乎就在甘肃最强大的回民堡垒金积堡的城墙下面通过。

甘肃的回民势力有4大中心。西北的金积堡是新教的中心,而新教的领袖是马化龙。第二大中心是兰州西南边的河州。河州回民多数是旧教信徒,服从马占鳌的指挥。第三大中心是兰州以西的西宁,这个地区的主导人物是马尕三。第四大中心是甘肃西北部的肃州,那里的领导人是马文禄。西宁和肃州的回民多数倾向于新教。不过,在整个造反运动中,4大中心没有显著的协同。甘肃的两个主要领导人是马化龙和马占鳌,但是他们并不十分投机。各个集团之间的相互援助是间歇性的,而且成效不大。

马化龙是造反者中最杰出的领袖,但他的地位不容易看懂。很明显,他鼓励、支助、教唆暴动长达约7年之久,但在朝廷看来他是个友好人士,站在帝国大业的这一边。穆图善在宁夏时显然跟他混得很熟,对他充分信任。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么多年来兰州以下的黄河河道保持畅通的原因。马化龙如此扮演两面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是这场血腥大造反留下的一个最大的谜团。

新疆的局势跟甘肃大致相同——在东干人占主导的所有区域都是如此。主要的中心是哈密、乌鲁木齐和玛纳斯,但三者之间没有任何合作,而且都对甘肃发生的事件麻木不仁。在伊犁河谷,塔兰奇人的情况同样糟糕,内部的纷争十分激烈,以至于俄国人抓住机会干预,占领了整个河谷。一浪又一浪的造反运动从山西扩展到帕米尔。虽然局势提供了许多机会,但只有塔里木盆地出现了一个政治实体。阿古柏建立了喀什噶尔王国。东干人未与任何一方合作,却敌视南土耳其人、蒙古人、满人和汉人。他们长途奔袭,1865年烧毁了朱古察克,1870年焚烧乌里雅苏台,1871年烧毁了科布多。①甚至在乌兰巴托都引起了很

① 普瑞捷瓦尔斯基:《从固尔扎越过天山到罗布泊》,第126和194页。

大的恐慌,俄国人应邀来保卫这座城市。

在人类历史上,很难找到一次类似回民大造反这样的运动,规模如此之大,为时如此之长,却没有政治上的动机,或者说提出的政治要求如此之小。造反者似乎没有发表任何声明来提出他们希望达到的目标。由于没有如此的声明,从现有的证据来看,这场运动的最大动机可能就是仇恨——一种根深蒂固的仇恨,完全压抑了可能潜藏在中国回民脑子里的任何建设性的意识。这就是回民大造反运动,在广达70万平方英里的范围内造成了破坏,导致了1500多万人的死亡。

插图:左宗棠征战陕西示意图。文件名: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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