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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女神的黑白较量
书名: 密语 作者: 李晓平 本章字数: 9348 更新时间: 2024-12-30 16:48:04
为了跟上庄重的步伐,马哓哓只得迈开大步,紧跟着庄重。瞧她的眼神,似乎对庄重很感兴趣。果然,走了一段路后,马哓哓就敬重地看着庄重问:“庄队长!您的步伐好矫健啊!您以前一定当过兵吧?”
“马老师的眼睛果然厉害!我是军转干部,前年才转到地方上来。”
庄重愉快地说。
“那您在部队,也一定是首长吧?”马哓哓的脸上,甚至溢出了明朗的笑容。
还未等庄重说话,跟在后面的冷天龙就炫耀说:“我们庄支队在部队是团长!到我们刑侦支队当副支队长,他是大材小用了。”
“话可不能那么说!无论什么级别,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庄重回答道。
楚河看了看庄重的背影,欣慰地舒了一口长气,那个云落果然是个例外。
一行人顺着二楼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走廊里铺着浅灰色的大理石,明亮的石面,反射出白色墙壁的倒影,使这个宽宽的走廊有了一种立体纵深感。走廊两边办公室的门全都紧闭着,越往走廊深处走灯光越暗,四个人脚步全都踩在了自己的倒影上,听着那神秘的唰唰声,一丝诡异感在楚河的心里飘荡了起来。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白色的大宽门,快到门边时,冷天龙突然快走几步,在指纹开门器上按了一下,那门就嗒的一声响。门里是通往一楼的楼梯,阴冷阴冷的,感应灯虽然亮了,可里面依然阴气十足。虽然旁边也有电梯,但庄重却带领大家顺着楼梯走到了一楼。感应灯越往下走越迟钝,大家谁都不再说话,只听到纷杂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直到看到一个安着密密的不锈钢栅栏的大门,才停下来。
快到门边时,冷天龙再次小跑几步,先是在指纹器上按了一下,又掏出一张白色的卡片,在读卡界面上扫了一下,这才推开了那扇笨重的栅栏门。
在一扇什么牌子都没挂的门边,庄重停下脚步,回头对马哓哓和楚河笑了笑说:“很抱歉!你们只能先在民警值班室等一会儿了。天龙,你去看看杨队审得怎么样了。如果还在审,就不要惊动他。有什么结果立即向我报告!”
冷天龙答应一声,就顺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
庄重打开了门,展现在几个人面前的,是一个光线昏暗、物品凌乱的大屋子。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摆放在屋子中间,桌子上堆放着吃过的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垃圾残骸。与中间的混乱相比,立在墙边的玻璃橱柜,倒是显得中规中矩,里面也中规中矩地摆放着防弹衣、防刺背心、防暴盾牌、警棍、手铐等警用装备。
几个人直到走进屋,才看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看背影,那是一位女民警,穿一件警服衬衫,此时的她正对着一台小巧的手提电脑忙着什么,电脑屏幕上的光为她的背影镶了一层特别的光边,使她的背影有了一种雕塑般的质感。几个人都进屋半天了,她都没有反应,仿佛她真就是一尊雕塑。
庄重重重地敲了敲民警旁边的桌子,民警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没有好气儿地摆了摆手说:“我不是说了嘛!今天晚上我以绝食抗议!”说话的时候,民警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另一只手也始终没有离开键盘。直到庄重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她才回头看了一下,当她发现站在身边的人是庄重时,吃惊不小,呼地站起来,立正挺胸说:“庄队!我以为是他们呢!”
庄重皱了皱眉头:“你想用绝食抗议什么?”
民警一笑:“说着玩儿呢!”
庄重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等他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口气才变得柔和了:“怎么?还在琢磨那个程序呢?这下遇到难题了吧?你这种肯于钻研的精神虽然值得表扬,可再怎么勤奋,也别忘了开灯啊!这么下去会把眼睛弄坏的!”
民警看了窗外一眼,这才惊讶地说:“这么快就黑了吗?刚才屋子里还亮堂着呢!”
隔着庄重,楚河向电脑屏幕瞟了一眼,心里一动。显现在电脑屏幕上的,虽然都是英文字母,但楚河一眼就看懂了里面的内容,那是关于Wi-Fi 射频指纹定位a 方面的技术软件。楚河为了驾驭这个软件,曾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专门进行过研究。如今在这个阴暗的房间,突然又见到了这样的程序,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楚河心里一激动,嘴上也没了把门的了:“你们刑警破案,也都用上了这样高端的技术了?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也有这种专业人才呀!”
楚河这几句话立即引起了那位民警的注意,本来她想去门边开灯的,听了楚河的话,立即止住脚步,好奇地瞟了楚河一眼,嘴里却谦虚地说:“我哪是什么人才啊!我是不自量力、胆大包天,才自找了这么一个要命的活儿!”
民警说着,又冲庄重感叹了一声说:“庄队,实在抱歉!这个门槛儿……我好像跨不过去了!这都多少天了?可我现在连门把手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说着颓废地叹了口气,刚要退出程序,楚河突然挡住了她的手。
a 无线信号的信号强度在空间传播过程中会随着传播距离的增加而减弱,接收端设备与信号源距离越近,信号源的信号强度就越强;接收端离发送方越远,接收到的信号强度就越弱。根据终端设备接收到的信号强度和已知的无线信号模型,Wi-Fi指纹定位可以估算出接收方和发送方之间的距离,根据估算接收方与多个发送方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计算出接收方的位置。
直到两手相碰,楚河只觉得一股特别的电流,倏地一下从手上传了过来,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别灰心!别灰心嘛!如果都那么容易,那这项技术,也就不能称之为领先世界的高科技尖端技术了!”庄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边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立即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这位民警的脸。
楚河直到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这位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女警察,竟然面容十分姣好。楚河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一眼就看到了她腮边的一道浅浅的疤痕,楚河的心便异样地一动——这位女警察长得实在太特别了!
尽管楚河也说不清她到底哪里特别,但楚河就是觉得她特别,就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因了这个特别的发现,楚河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手是无声的语言,似乎也触动了女警的哪根神经。只见她颇为好奇地瞥了楚河一眼,嘴角就俏皮地翘起来了,像是在笑,仔细看又不是笑。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楚河说:“听你的语气,好像你也懂这种软件似的!可不是我小瞧你啊!这可是一个高尖端的难题。目前在咱们瑶城——不对,即使在全国,也没有几个人真正解开过!”她的嗓音虽然清丽婉转,但里面含的却全是刺儿。
庄重也看了看楚河说:“楚老师如果……也懂这种软件,不如在电脑上试试。”
一种特别的征服欲,使楚河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女警坐过的椅子上。此时的他,不仅忘了自己到这里做啥来了,甚至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他就像一个狂热的斗士,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那种征服的欲望里了,而这个小小的键盘,就是他征服世界的武器。
随着一阵轻轻的啪啪声,屏幕上的那些英文字符,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似的,很快就排成了整齐的方队,在一个个颜色各异的格子里,唰唰唰唰地向屏幕上方退去,速度之快就像乘坐了直升机。此时此刻,屋子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楚河在电脑前操作,仅仅十几秒过后,楚河的脸就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了。就像回应他的抽搐似的,一个美轮美奂的彩色程序,转眼就定格在电脑屏幕上。
女警立即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红润的嘴唇儿张成了○的形状:“啊!
高精度射频指纹定位算法?真不敢相信!原来……你这么厉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女警边叫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庄重因为根本看不懂电脑里的内容,眼里闪烁的全都是疑惑。女警见状,立即指着电脑,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这是一种基于公共信标集的高精度射频指纹定位算法,通过采用高斯混合模型,更加准确地表征复杂训练指纹的信号特征……”
女警越说越快,庄重也越听越糊涂。见女警说起来就没个完了,庄重立即挥了一下手,打断了她的话:“好、好、好,不用介绍得这么详细啦,听了你这惊喜的尖叫声,我就啥都明白了!”
庄重说罢,又有些不相信地问女警:“他真的打开了……你的那扇门?”
“可不是嘛!我现在随时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进门了!”女警说着,就忘情地把楚河从椅子上拽开,自己坐在电脑边,又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来,屏幕上的英文字符在她的指挥下,也开始有规律地向上移动了,只是那个方队退得不像刚才那么快。女警就这么敲着敲着,屏幕上的方队不知为啥,又停滞不动了,女警只好求救般地回头看了看楚河。
楚河立即俯下身子,在键盘上敲打了两下,那个方队就又齐刷刷地后退了,与方队一同后退的,还有一个个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计算公式、表格曲线和诡秘符号。
见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根本看不懂的程序里呢,庄重便笑着对女警说:“行啦,行啦!再怎么着急学艺,也不在这点时间。这位楚老师是警校的老师、杨队的同学,我看哪天不如专程把楚老师请过来,给你们几个上一堂课。您说这样行不行?楚老师!”
听庄重如此尊称自己,楚河的脸立即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说:“您千万别这么称呼我!大家都是高手……”楚河本来是想谦虚一下的,可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劲儿,就立即纠正,“大家都是学生,将来大家共同学习,共同学习!”
楚河突然心虚地瞟了马哓哓一眼。本来,楚河还想继续谦虚几句的,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马哓哓的脸色十分难看。自从进屋以后,马哓哓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楚河一直沉浸在酣畅淋漓的征服里,才一直没有发现马哓哓的变化。
此时此刻,马哓哓简直要烧成一团火了!不仅杏核般的眼睛里燃着火,连满月一般的面颊也熊熊燃烧起来了,烧得比月亮还红。见一直陶醉忘我的楚河终于肯看自己一眼了,马哓哓立即轻蔑地哼了哼,讥讽地说:“真没想到,楚大专家说起这些漂亮的官话儿,也是一套一套的!”
一番话,把春风得意的楚河,一下子送回了数九寒冬。
马哓哓这番讽刺加打击的话,也让庄重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庄重以为马哓哓是受了冷落,才如此不高兴的,便立即把身旁的椅子搬过来,让马哓哓坐,同时责备女警说:“你看看你,光顾着拜师学艺了,都忘了招待咱们的客人了!”
听庄重如此说,女警才从电脑屏幕上抬起了眼睛,神情异样地瞟了一眼站在庄重身后的马哓哓。当女警的丹凤眼终于与马哓哓的杏核眼交相辉映时,女警脸上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女警先是沉吟了一下,因见马哓哓始终直绷绷地站在那儿,一双火眼金睛般的杏核眼,闪烁的全是挑衅,女警便也瞬间武装了起来。只见她的鼻翼微微一抖,接着就昂昂然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马哓哓走去了。那种气势,像极了角斗场上的勇士,盛气凌人地走向正用犀利犄角对着自己的疯牛。
两个颜值相当、年龄相仿的女子,突然之间就这么横眉冷眼地对峙起来了,旁观的两个男人顿时一脸迷茫,谁都说不出一句话了。
与马哓哓的一团烈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警那古潭一般的沉静。
楚河趁机端详了女警一眼,才知道她为什么显得那么特别了!也不知是灯光的作用,还是那件水蓝色警服衬衣映衬的,楚河发现她不仅丹凤般的眼眸清澈如水,修长纤细的身材柔美如水,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也像清澈见底的湖水一样,更何况她如水潋滟的脸上,还有一道水纹似的绰约动人的疤痕呢?
女警这突如其来的冷峻,让见多识广的庄重,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云落!你和马老师……早就认识吗?”
“岂止认识,我们还是老相识呢!”女警平静似水地说完了这句话,又平静似水地微微笑了笑,楚河发现她笑起来更像水。
这下,轮到楚河吃惊了,惊得就像晴天突然听到了霹雳!
——云落?原来她就是云落?这怎么可能?
楚河求救一般看了看马哓哓,又看了看女警,本就缺氧的大脑,转眼被抽成了真空。
在楚河的心目中,云落早已定格成一位身材短矬、膀大腰圆、皮肤粗糙、一脸横肉的悍妇了。可眼前的这位云落实在太特别了,不仅像水一样纯净柔美,也像水一样清澈透明。自从听说她就是云落后,楚河甚至睁开了自己的“第三只眼”,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心里不禁一阵犯疑:像她这么目光清澈、纯净圣洁的女子,怎么可能去钓鱼执法?怎么可能为了栽赃陷害,把玉佩故意放到人家的兜子里?
见二位奇女子互相横眉立目、剑拔弩张,庄重便哈哈一笑,左右逢源地说:“原来你们早就打过交道啊!也是,咱们瑶城就这么巴掌大小,而你们又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怎能不认识呢?不过马老师,您虽然认识云落,但您可能并不真正了解她。云落可是我们公安系统不可多得的特殊人才呀!我们刑侦支队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从派出所里挖过来。”
“就她这样的还是特殊人才呢?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马哓哓根本不理会庄重的感受,张口就来。
“流氓?”庄重惊异地看了马哓哓一眼,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马老师,我不知道您与云落之间,究竟发生什么误会了,但您用这种词儿来形容我们的云落,就有些不贴切了吧?云落和流氓,那可是边儿都不沾啊!”
马哓哓喘了一口粗气,刚要继续发飙,突见云落向前一步,低声在马哓哓的耳畔说了一句什么,马哓哓那张开的嘴,就僵在脸上了。马哓哓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云落,又看了看庄重,最后甚至求救似的看了看楚河,脸色就越来越白。
从小到大,马哓哓给楚河的印象,除了强势,再就是霸道。面对侵犯,她永远都是一只凶猛的雕鸮,别说与她交锋了,仅仅看到她那双瞪得溜圆的杏核眼,对手们都会落荒而逃的。小时候每当受了委屈,楚河都会在第一时间向马哓哓求援,马哓哓也从来都没让楚河失望过,无论楚河什么时候向她求援,她都会像雕鸮那样张开巨大的羽翼,呼啦啦地飞过来,为他“啄去一切害人虫”。可今天,马哓哓竟然一反常态,平生第一次向楚河示弱求援了!面对马哓哓如此哀怜的眼神,楚河那始终冬眠着的雄性保护欲,也渐渐复苏了。
就像当年马哓哓保护他时一个样子,楚河也支棱起隐形的翅膀,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质疑的目光利剑一般射向了云落。是的,他想要质问的话,实在太多了!
我敢用生命担保,马哓哓即使穷死了,她也绝对不会去盗窃别人的玉佩的!
可如果马哓哓没有盗窃玉佩,那又是谁把玉佩放到了马哓哓的兜子里?
……
一时之间,这些诘问之语全都涌到了楚河的嗓子眼儿,楚河正琢磨着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得更简洁、更有力量呢。没想到云落突然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把楚河看蒙了。也不知是云落那晶莹如水的丹凤眼过于清澈了,还是她那暗潮涌动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楚河只觉得轰然一声骤响,大脑里面便一片空白。不仅诘问之语全都消失不见了,混混沌沌的大脑里,甚至还不合时宜地飘起了一缕歌声。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这是哪首歌曲?谁唱的?什么时候听过?楚河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但他偏偏异常清晰地记住了这几句歌词。随着歌声的唱响,他的眼神也渐渐迷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后来,马哓哓曾无数次地描述过这个细节,说在她最屈辱最无助的时候,楚河不仅没有站出来为她伸张正义,反倒还向她的敌人绽开了献媚的谄笑……楚河当然不承认自己会如此薄情,但如果当时恰巧有那么一个监控摄像头,而摄像头又恰巧摄下了楚河的神情,楚河一定会哑然无语的!因为当时他的脸上,的确洋溢了一脸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就是马哓哓口里的谄笑。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云落向马哓哓发难了!
只见云落高傲地抬起了头,居高临下地冲马哓哓微微一笑,就不疾不缓地说话了:“马老师!作为一位有素质的公众人物,您可不能随便乱说话呀!在我们公安局的地界上,当着我们领导的面儿,您竟然骂我们警察是流氓!您是不是太不把我们警察当回事了?难道您忘了我们警察是做什么的了?今天,除非您能说出理由,否则,您必须得向我道歉!”
云落这绵里藏针、不卑不亢的反击,一下子把楚河从癫狂的状态中震醒了!他不禁再次惊异地看了看云落,正巧,处于酣战状态中的云落也秋水横波地看了楚河一眼,四目相对,楚河那刚刚有些透亮的大脑,就再次轰然骤响,堕回到癫狂状态里了。
接下来,凶猛无比的马哓哓会怎么做呢?按照楚河的想法,她当然会立即冲上去的,猛地张开她雕鸮式的双翅就俯冲下去,让柔弱似水的云落只能有招架之功,不能有还手之力……迷幻中的楚河,大脑里飞转的,全都是云落受伤后的可怜模样,浑身也无规则地乱颤起来。——不行!一定不能让美丽的云落受到任何伤害!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马哓哓……
事后,楚河也曾无数次地扪心自问过,可无论怎么思辨,他都对自己当时的想法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么说,她马哓哓都是楚河青梅竹马的伙伴。可当亲密的伙伴正在遭受伤害之时,就站在她一旁的自己,为什么一点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没有?更别说去拔刀相助了!
而对于素不相识的云落呢,楚河明明对她怀有无比的怨尤,不仅觉得她唯利是图,还狡猾奸诈,道德败坏得甚至突破了做人的底线。可为什么楚河仅仅用他那所谓的“第三只眼”看了一眼她那清亮亮的眼眸,所有的想法就全变了呢?不仅积蓄在心的怨尤烟消云散了,甚至在敌对双方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竟然还要向多年的伙伴反戈一击?
就在楚河如此不可理喻地怜香惜玉之时,突见马哓哓向前迈了一小步,头微微地前倾了一下,接着就声音嘶哑地说话了——尽管马哓哓说那句话的时候,口齿相当含混,但屋子里的人却全都听清了。
——马哓哓说的那句话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一场恶战刚刚拉开帷幕,挑起恶战的主帅就莫名其妙地认了,这不仅让遭了雷击似的楚河更加发蒙,连见多识广的庄重,一时之间也如堕云中了。楚河的大脑,此时已经不是缺氧的问题了,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走在梦境里,飘在云朵中。
威风扫地的马哓哓,再没有了那种雕鸮般的凶猛,此时的她,不仅翅膀耷拉下来了,感觉器官似乎也受了伤。虽然楚河心怀愧疚地看了她好几眼,可马哓哓却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她就这么面带着前所未有的沮丧,灰溜溜地向门外走去了,一下子与急匆匆进门的杨测撞了个满怀。
“刚才天龙说有重要客人来找我,还让我猜呢!原来是你们俩啊!”
杨测惊异地看了看马哓哓的脸色,同时飞快地向屋子里扫了一眼,当他看到云落也脊背直直地站在灯下时,聪明的他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测正不知说什么好呢,幸好冷天龙突然出现在门边,一亮身就欢天喜地向庄重大声报告:“庄队!好消息!那人撂了!”
“什么?撂了?”庄重不相信地看了看杨测,又看了看手表,满脸都是疑惑地说,“这不是马上就到时间了吗?他真的撂了?”
“嗯,撂了!”杨测暗暗拉了拉执意往外走的马哓哓。
“这下好了……这下案子就可以结了!马老师,您听到了吧?您的同学又一次立大功了!”
始终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的云落,也许神经还停留在战斗状态中吧,见庄重如此欣喜,她竟然不识时务地说:“庄队,花店女老板的案子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吧?”
庄重一愣:“云落,你咋这么说?”
云落依然不咸不淡地:“我觉得有好几个疑点,还没有解开!”
云落这不合时宜的话,让庄重听了果然很不高兴:“证据已经很充分了,如今口供也拿下了!你怎么还这么说?”
“如果证据真的像您说的那么充分,即使零口供,不是也能结案吗?”云落突然一昂头,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反正我觉得靠连续审问审出来的口供,即使他真的什么都承认了,也不靠谱。我刚才所说的绝食抗议,其实并不是玩笑话……”
“对待杀人犯,云落警官倒是颇有怜悯之心啊!”马哓哓突然讥讽地插嘴说。
“您又说错了!我们警察审案子,讲求的就两个字:证据!不管他是盗窃嫌疑犯,还是杀人嫌疑犯!我们只凭证据说话!”云落猛地昂起了头,满脸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之色,包括那缕水纹似的疤痕。
庄重立即息事宁人地冲云落摆手:“行啦,云落,和案子有关的事这种场合还是不要说了吧!”
冷天龙直到这时,才发现了马哓哓和云落的异常。也许是云落的盛气凌人,触碰到冷天龙这个铁杆粉丝的痛点了吧?冷天龙突然瞪了云落一眼,虽然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云大侠,你今天咋的了?吃了枪药啦?
你还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吧?她可是咱们瑶城的杰奎琳·杜普雷啊!前些天咱们听的曲子,都是她的作品!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
听了冷天龙的话,云落突然平静似水地微微一笑,清凌凌地说:“原来泰山就这么高呀?”在她说这番话时,楚河突然在她柔美如水的微笑里,看到了一丝阴森森的杀气。
“云落,你啥意思呀?怎么能这么说话?”冷天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马老师,您的崇拜者问我啥意思,您说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云落虽然嘴里问着马哓哓,却冲大家莞尔一笑,笑出了高山流泉般的神韵,与木桩子似的马哓哓再次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令楚河没想到的是,云落的这番话,又像一个神秘魔咒似的,再一次把马哓哓叫住了。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马哓哓的脸又抽搐了一下。还没等大家弄清怎么一回事呢,马哓哓突然一掌推开杨测,便逃也似的向门外跑去了,瞬间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哓哓老师,您别走啊!”冷天龙脱口而出,立即追了出去。杨测回头看了楚河一眼,也追了出去。
楚河呆愣愣地站在原处足足有十几秒,直到几个警察走进来,楚河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了。他见庄重被几位警察围着,便趁乱走出了屋子,刚要按原路返回,云落悄无声息地跟了出来,用手指暗暗触碰了一下楚河的后腰。
楚河猛然回眸,全世界便再次虚化,只剩清晰了如水的云落。
云落似乎一眼看透了楚河的心思,便扑哧笑了:“楚老师,如果没有门卡,您在这里可是插翅难逃啊!来,咱们这边走!”
楚河发现,云落走路的时候更像水,就像一股清澈透明的山泉,顺着山谷潺潺地流淌下来,流出了风韵万千的水墨丹青。
楚河一边沉默地跟云落走着,一边贪婪地欣赏着云落的背影:一个人,如果美到连背影都绰约如水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尽情舒展腰肢呢?
正这么走着呢,身后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
楚河仅仅回头看了一眼,一道寒光就刺了他的眼——那是一副手铐发出的寒光,那副手铐,就戴在走在中间的那个人的手腕上。
前边的警察一出门,就反身掐住了戴手铐之人的胳膊,后面的警察出门后,也立即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这三个人走出来后,又紧跟着走出好几位警察,人人神情凝重,个个步履匆匆。
那个越走越近的男人,年纪约在二十六七岁,身穿一套皱巴巴的蓝色工作服。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半闭半睁,面庞浮肿苍白,神情沮丧憔悴。他的个头虽然很高,但此时却虾米一般蜷曲着。更准确地说,此时的他,简直就是一具活死尸,仿佛被一种神器抽走了身体里的魂魄,如果不是左右两个警察始终都在架着他,他随时都有堆下去的可能。
云落也许早就适应了这样的场景,直到一行人脚步杂乱地走到自己身边了,她才不得不微侧身体靠在墙上,同时示意楚河也靠边站。楚河已经靠边站了,不仅脊背紧紧贴在了墙上,后脑勺也顶到了墙上。他就那么屏着呼吸眼看着一行人从自己身边乱哄哄地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那个戴手铐的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楚河发现他先是眼神麻木地瞟了自己一眼,随即,暗淡的眼神突地一下就亮了,虾米一般的身体也猛然支棱了起来。戴手铐男人的反常,吓了楚河一跳,也吓了那两个警察一跳。正在大家集体发愣之时,一个怪异的声音传出来,悉数飘进了楚河的耳畔:“楚河,快救我,我冤枉!我没杀人!”
“走!快点儿走!”走在前面的那个长相凶凶的老警察一边训斥着,一边用锐利的眼睛剜了楚河一眼,直到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云落,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您……认识他?”云落审视地回看楚河。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何谈认识。”楚河正这么说着呢,突见那个戴手铐的男人又拼死挣扎地回头看了楚河一眼——那近乎从地狱里飘过来的眼神,轰的一声就唤醒了楚河那一直昏睡着的“第三只眼”。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随着几声门响,戴手铐的男人就被这些警察押着出门去了。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片杂乱的喧嚣声。望着空空的走廊,楚河又有了那种做梦的感觉,觉得刚才突发的一切,全都不是真实的,全都是梦。
“这下想起来了?”云落的神情,就像深梦里的莲池。
楚河沉默地点了点头,一股非常特别的滋味也涌上了心头——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呀?惊异?刺激?悲凉?难过?……可这些词又全都不对。总之,就是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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